“你怎么把祖父的画摘下来了!”江清梨几乎要跳脚,这幅画她早就想要,正是知道祖父对这幅画有多看重,所以想要的念头连提都没敢提过,不用想就知道祖父会拒绝,毕竟江安泰不是个溺爱起孩子来没底线的人。
为什么会跑江柠歌手里?
她故意表现得很震惊,好让江柠歌看起来犯了天大的过错,竟敢擅自拿取老太爷心爱的藏画。
“擅自拿取”四个字江清梨很没底气,因为老太爷人就在这,没有他的允许,江柠歌怎么可能会自己拿画,只是她不愿意面对事实,不愿意承认罢了。
江柠歌实在讨厌这种质问的语气,明明不是她的事,非要管个没完,真不知道江清梨为何会这么爱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哭,因此连答都不答,懒得理。
还是江安泰出来打圆场,语气很是平稳:“是我让柠歌取下来的。”
江清梨心头一颤,硬挤出一丝笑容,腆着脸凑到江安泰勉强,声音娇弱道:“祖父,是不是二妹妹又气您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清梨这就命人把画挂上去。”
声音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江柠歌听得不禁生出一身恶寒。
以前江安泰还挺吃这一套,自从听到江清梨背地里叫他“老东西”,这撒娇的声音他就再也喜欢不起来,总有种予取予求的感觉,因此并不想吃这一套,直言道:“这画我已经给柠歌了,你想挂上去,那可得经过她的同意。”
江清梨几乎瞬间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幅画不是价值千两么?为什么会给江柠歌了?
她是真的不信啊,再次确认道:“给、给二妹妹了?这么贵的画?”
江柠歌已经把画卷好系好了,稳稳当当收到怀中,仿佛在用行动回应江清梨的疑问。
江安泰也道:“是啊,我受伤这段时间,柠歌日日来景泰院送饭,实在辛劳,我便把这画给她做谢礼了。”
江清梨嘴角狠狠扯了扯,送几顿饭就能轻松获得千两银子的物件,天下什么便宜都让江柠歌占去了!老太爷受伤这段时间她是来的少了,竟然被江柠歌趁虚而入,那个贱丫头实在太可恶了!
好大一会儿,她才稍稍平复了心里的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这样啊,那也是应该的,二妹妹来江家久了,也学会曲意逢迎这一套了。”
这是在暗戳戳地告诉江安泰,江柠歌这是故意巴结,若不是为着好处,江柠歌会巴巴跑来送饭?原以为江柠歌是个直性子,没想到现在也学会这些弯弯绕绕的计谋了,真让人小看不得啊。
江柠歌丝毫没客气,直接回怼:“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说江家尽是曲意逢迎的人么?来江家之前我不会,来江家之后耳濡目染地学会了?”
江安泰皱起眉,质问地眼光看向江清梨。
江清梨不料江柠歌这么快速地抓住话里的漏洞进行反击,忙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那是夸二妹妹懂得人情世故了,这是在夸你。”
她的反应太慢,远不如江柠歌,两人的智商高下立见。
江柠歌冷淡道:“大小姐自诩饱读诗书,下次开口前还是好好斟酌用词吧。”
说完,她朝江安泰福了一福:“祖父,我回去了,晚上再送饭过来。”
而后便抱着价值不菲的画,在江清梨愤恨的目光中离开了。
江清梨气得可不轻,物质上没得到什么,言语上也没占到任何便宜,气得心咚咚直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眼瞅着平日里对自己异常宠溺的祖父如今也是淡淡,她竟一头栽进江安泰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把江安泰搞得手足无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让,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了,我、我这腿上还有伤呢。”
将养十来日,腿伤其实好的差不多了,被江清梨这一扑其实并不疼。
江清梨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委屈得上气不接下气:“清梨自知不是祖父的亲孙女,祖父疼爱二妹妹超过清梨也是应当的,只是清梨时常想起小时候被祖父牵着手消食的日子,现在二妹妹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怨怼我占了她的小姐位置,处处怨怼于我,清梨真的好委屈。”
这番话她前段时间刚对沈卯说完,意思大差不差,今日再拿来对江安泰说,可谓异常流利,连草稿都不用打,张口就来。
江安泰一点都不动容那是假的,声音放轻缓了道:“别哭了丫头,柠歌就是脾气臭了点,其实人很善良的。”
这话是劝慰,却并不是江清梨想听到的回答,还说江柠歌善良,她哪里善良了?难道是自己不善良么?
江清梨擦了擦眼泪,囔声囔气道:“祖父还是喜欢二妹妹胜过清梨,否则为何把画给了二妹妹,而不给清梨。”
说着说着又回到要东西上,江安泰一下警觉起来,心里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江清梨也太市侩了,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语重心长道:“清梨你平心而论,祖父给你买过多少好东西,听说你要学琵琶,立马连古槽琵琶都给你买来了,柠歌这么多年流落在外我给过她什么,稍稍补偿一下说得过去吧?”
“可是……”江清梨欲言又止,她想要的始终都不是和江柠歌平起平坐,一起分享江家的财富和宠爱,而是想要独占,想要独宠,想要把江柠歌踩在脚下,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夺走这一切的!
“可是什么?”
江清梨缓缓摇摇头,没有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或许她知道,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江安泰不会再只宠自己,也不会把画从江柠歌那里夺回来,给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回到桃姝院后,夏蝉惊奇地发现,大小姐一直坐在火炉前出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蝉。”江清梨突然开口,把一旁在收拾床铺的夏蝉吓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可是要喝茶?”不敢耽误,立刻跑到跟前,生怕小姐发脾气。
江清梨摇摇头,目光仍看着炭盆,若有所思道:“你还记得那日在宁王府筵席上,裕王侧妃林氏说裕王妃以前有个亲生女儿?”
那日小姐们的贴身丫鬟都在厅内,夏蝉也在,自然是听到了林氏说的这件八卦,点了点头:“似乎是有这样一件事。”
江清梨道:“丢的女儿比沈卯小两岁,和我同岁。”
夏蝉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小姐想说什么。
江清梨幽幽道:“你说裕王妃丢的女儿是不是我?”
夏蝉愣住了。
江柠歌回到醉苏堤,让人把画挂在自己的闺房,就挂在书桌正对面,方便临摹。
以前倒是看过一些国画学习的教程,会一些入门的技法,不算睁眼瞎,啥都不懂,水平离江安泰都差得远,更别提到达大师那个程度了。
不过有了入门技法做基础,倒是勉强能落笔。
江景墨来时就看到江柠歌俯在桌案上描描画画,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连来了人都没听见。
走进了看,嗬!画的还挺有水平:“这是画的啥?长了藤条的老树?”
江柠歌真不想翻白眼,无奈道:“什么眼神啊?我画的是山,和曲径。”
江景墨张大了嘴巴:“……那是小径啊?我还当是条弯弯扭扭的藤条呢,你画成这个鬼样子,千里眼来了也看不出来啊。”
江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