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画的确实不好。
“现在画的是不好,不过祖父说了,他会教我。”江柠歌毫不气馁。
江景墨很是诧异:“祖父说教你画画?真的假的?他可从来不教任何人。”
“真的假的?”江柠歌原样反问。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江景墨自己是没找老爷子学过,但他目睹了另外两人被拒的情形,“江景书小时候企图找老太爷学画画儿,被拒绝了,为此夫人捧着一尊金佛像去求老太爷,老太爷都没松口,最后还是在外面找了位画师来教江景书,这事才算罢了。”
江柠歌不料还有这段历史,祖父对自己的画技还挺保守,问道:“难道祖父的画技传女不传男?”
江景墨被逗笑:“哪能啊,江清梨不是女的啊?”
江柠歌诧异:“江清梨也想学?”
“她什么不想学?只要能让她出风头的技能她都学。”江景墨对此女嗤之以鼻,“前几年江清梨也去找过祖父,最后和江景书一样的结局。”
江柠歌眨眨眼,原本江安泰答应教她学画画儿还挺利落,她还以为是这小老头好为人师,原来不是啊,谁都不教为什么会教自己呢?他不是很不待见自己么?
“所以啊,我听到你说祖父要教你学画画,才这么惊奇。”江景墨啧啧道,这还不是最让他惊奇的事,一抬头,就看到原本挂在景泰院正厅的那副山水画竟然跑到了江柠歌的房间里,“这、这不是祖父最喜欢那幅画么?”
江柠歌别他这副震惊的模样逗笑:“是啊,也送我了,你是不是又想说,祖父谁要都没给,就给了我。”
江景书张着大嘴点点头,木讷地回答:“江清梨去讨要过,江景书没去,这种事只有江清梨能干出来,江景书赖好是个读书人。”
江柠歌笑着点点头:“这可不是我讨要的,是祖父主动给的,抵饭钱。”
江景墨扯了扯嘴角,虽说柠歌的厨艺了得,做出来的菜卖得贵些也理所应当,可用这画抵饭钱,都抵得上墨涟居一季的进账了。
不怪他认知有限,实在是因为以前从来没见过比名画还贵的饭钱,不过不久以后江柠歌会让他开眼,见识到一张食方是怎么卖得比名画还贵。
江景墨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江柠歌有多富有的,嚷嚷道:“哎呀,别画了别画了,一会儿吃什么?该做饭了。”
跟个馋嘴的大狗似的。
江柠歌立刻把笔一搁,画画儿这事太打击人了,还是做饭好!
“做什么好嘞?”
江景墨脑子里掠过一大串美食,最后坚定地说出一个字:“肉!”
江柠歌:“……”
跟八百年没吃过肉了似的。
江景墨其实一连好几日都吃了荤菜,在永宁街上的酒楼和朋友一起吃的,自从吃过江柠歌做的饭,他就不怎么能吃得下酒楼里的菜,点了一桌鸡鸭鱼肉琳琅满目,吃起来总觉得差那么点味儿,没吃几口就搁了筷子,最后全进了狐朋狗友的肚子里。
看着朋友吃荤菜吃得津津有味,江景墨对此嗤之以鼻,没吃过好东西的人果然吃得下糟糠,就因为吃过江柠歌做的菜,让他有种见多识广的自豪感。
“想吃好吃的肉菜,永宁街上做的荤菜太难吃了,我太想吃二妹妹你做的荤菜了。”江景墨嘿嘿笑道。
江柠歌听这声“二妹妹”生出一身恶寒,不亚于听江安泰叫“乖孙女”,以前都是听江清梨在那茶言茶语的“二妹妹”,今日听江景墨叫,总算从这个称呼中听出一丝真情实感了。
“以前都是我有事二兄长,无事江景墨,现在被你学到了精髓。”她没好气道。
江景墨不承认,笑着道:“我跟你才不一样,我心里可是一直只有二妹妹。”
江柠歌不置可否,刚出了屋房走到庭院,就见江延庭来了,身后的随从手里捧着几包牛皮纸包起来的物件。
“父亲,来吃饭?”江柠歌看这架势,一猜就知道。
江延庭应了声,指了指拿几包牛皮纸,微微笑道:“这是方家老夫人拿给我的阿胶块,都是真材实料熬制出来的,你是姑娘家,用来美容养颜最好。”
江柠歌老脸一红,怎么自己现在是这样一个爱财的形象了吗?人人来吃饭第一时间都是把值钱的东西亮出来,好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饭,明明空手来个一趟两趟的,自己也不会计较什么呀。
她的羞愧只持续一秒,下一秒就把阿胶收入囊中了。
以前这种好东西江延庭都只给江清梨和潘氏,现在给自己一回当然要收下,便宜不能总让那对母女。
“谢谢父亲,父亲想吃什么?”
江延庭在亭中坐下:“柠歌啊,今日做几道荤菜,为父在前院跟你母亲连日吃素,嘴里都快淡出个……”
礼部尚书差点出口成“脏”,连忙刹住车了。
江柠歌忍笑:“巧了这不是,上午买了不少肉,正打算做几道肉菜,父亲且先去闲坐着。”
江延庭依言进屋坐了,瞧见江景墨也在,立刻让摆棋盘,他棋艺一般,江景墨棋艺更烂,故而只有在江景墨这里才能找到虐菜的成就感,因此他是极喜欢和江景墨下棋的。
江景墨屁颠屁颠去了,被虐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因为以前江延庭见到他就要骂他几句“不务正业”,自打在江柠歌这里一起吃饭后,父子俩的关系缓和了不少,陪着父亲下棋虽然赢不了,至少能让其高兴,江延庭这一高兴起来,赏他和夏氏百八十两银子也是有可能的。
父子俩手谈一局,厨房里江柠歌和冬雪以及洗菜和烧火的下人也没闲着。
今儿全做肉菜,江柠歌拟定了几道菜品:红烧肉、香辣脱骨卤鸡爪、窑鸡、可乐鸡翅鸡腿、把子肉,主食做门钉肉饼,真真是全肉宴了。
“哇,小姐,这么多菜,今儿做这么多肉?”冬雪看着满满当当几大盆的猪肉和鸡肉,不禁发出疑问。
其实江柠歌也觉得有些多了,可好久没做猪肉鸡肉,一说要做荤菜,脑子里的荤菜菜谱接二连三往外蹦,拦都拦不住,几番抉择不下,干脆全做了。
“吃不完就给祖父送去呗,这老爷子念叨肉念叨许久了。”江柠歌忍不住笑道。
江安泰养伤期间忌口,不能吃油腻的大荤,可是急坏了,虽说江柠歌做的素材也十分美味,煲的汤几乎都是肉汤,饶是如此也满足不了老爷子想吃肉的心思,念叨好多天了,要是知道今日江柠歌要送肉过去,得高兴坏了。
冬雪也笑道:“老太爷养伤大半个月,身子该大好了。”
江柠歌点点头:“吃顿大荤没问题。”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柠歌,晚上不用给我送饭了,我亲自来了。”
说话的不是江安泰还有谁,这回热闹了,祖孙三代聚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