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铭扬莫名地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臣并非此意,越王与太子一母同胞,怎会起此歹念?”
“哦,你在为越王作保吗?”
沈嫣死死地盯着他,“我在问都督呢。”
姜铭扬狠狠一咬牙,“臣不敢。”
沈嫣身体后仰,看着椅背,“我曾听殿下提起过姜都督,说是姜家传承百年,簪缨世族,可年轻一代里唯姜都督文武双全,有封相拜将之才。”
“殿下如此说,我自然信的,依都督所见,那就在上奏文书中,加一句,请越王长史进都城分辩此事,可好?”
姜铭扬心神巨震。
只要越王长史进了都城,就成了嫌疑犯。
除非最后找到真凶,还越王清白。
可越王清白吗?
越王这些年的举动只要摆在明面上,妄想夺嫡的罪名就跑不了。
那么,即便是萧逸宸有不测,越王也会丧失继承权。
届时,储君候选人只有晋王、吴王。
晋王与东宫交好,沈嫣与孩子在晋王手下定会受到优待。
若天佑萧逸宸,那么沈嫣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断绝了越王继位的可能。
一位后宅女子拥有了从龙之功,别说此时东宫那些失宠嫔妾,即便是萧逸宸登基后的后宫,又有谁能胜过她?
这谋算胜出一般的后宅女子,更胜过他那位妹妹。
沈嫣瞥一眼拧眉思索的姜铭扬,“这事由姜都督奏明最好,若由别人……”
姜铭扬心下喟叹,在场的除了他,还有沈家嫡长孙沈慕文,还有季仲烊,还有沈嫣……
他不说,他们也会说……
由他说,倒是让姜家与越王割绝。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他心中,姜家才是最重要的。
何况,他之所以这次跟着来秋猎,不就是想让姜家踩上东宫这条船吗?
只不过从这一刻起,踩两只船的妄想破灭了。
姜铭扬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终于郑重叩首,“臣领命。”
沈嫣微笑,“殿下没有看错姜都督。”
姜铭扬心底苦笑,面上却诚恳道:“臣必不负殿下。”
姜铭扬退下写奏文。
沈慕文才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沈嫣,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沈嫣。
上次水韵居一别,他回去先寻了祖父,告知他沈嫣说的话。
祖父坐在木椅上沉思良久,才叹口气,对他道,从今往后,要他不可在沈嫣与沈玉媗面前拉偏架。
祖父最后悠然叹道:“文儿,你要记住,沈嫣是你的妹妹,你是她孩子的舅舅。”
他脱口而出,“媗妹妹怎么办?”
祖父脸色一瞬哀伤,下一刻突然坚定,“命数如此,真到了最坏的时刻,我会求太子放她入道修行,留下她的性命。”
他又想到母亲,面目迷茫,“阿娘会受不了的。”
祖父突然生气了,狠拍桌子,“若不是你阿娘善妒,事情会走到今天这步吗?沈嫣也是她的女儿,一国丈母的身份她若是不想要,有的是人要。”
他被祖父厉言吓住,哪里还敢将此事告诉父亲与母亲呢。
可今日观沈嫣所为,却是胜过沈玉媗良多。
若是沈玉媗,恐只会手足无措地守在萧逸宸身边吧。
为了沈家,只得由得沈嫣登高。
沈慕文上前一步,态度恭谨,“良媛,你还需照顾好自己。”
“多谢兄长,我有些疲惫了,你们先出去,让我休息会儿吧。”
沈嫣揉揉额角,对琴心道:“就在殿下床榻边给我弄一架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