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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左咬唇,“你要的东西太后都是?贴身放着的,她身边有楼涯,楼涯不听那些牌子只听太后的,而且实力远在我?之上,我?身上的兵器也被缴了,我?们几乎不可能拿到。”

“策反楼涯有几分可能。”舒白直接问。

“没有可能,楼涯……”游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楼涯和太后有一腿,说是?死?士之首,其实没任务的时候还充当男宠。”

舒白挑眉,有些讶异,不过?不能策反也不碍事,智取不行还有强攻。

心中?有了想法?,她开始丈量己方战力,“你身体如何,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的要害。”

游左以为舒白是?关心自己,不由露出动容的目光,磕磕绊绊的回答,“没事,只是?鞭刑,他?们想给我?一个教训,刚才?审问也就是?走个过?程,不过?等楼涯空下?来亲自审问,估计我?就要有性命之危了。”

第046章第46章

夜深人静。

本该寂静无声的废弃山寨忽然爆发?出一声嚎叫。

“来人啊!”

游左扒着栏杆,用尽力气,喊得撕心裂肺。

他的叫喊声很?快引来看守牢房的死士。

死士拧着眉头,面容藏在黑布下,粗声粗气道:“喊什么?,挨了一顿打还不老实。”

游左很?快认出那名死士,离栏杆又贴近几分。

“刘弋!你帮帮我,我有事要见主子。”

刘弋不为所?动?,“主子已经?放弃你了,认命吧,游左。”

游左拼命摇头,哀求道:“念在昔日同僚一场,你帮帮我,我有要紧事汇报主子,如果出了问题,你担不起。”

刘弋拧眉,露出几分犹豫,“什么?事情?”

“抱歉,我要当面和主子说,时间紧急,但凡晚一点,主子性命危矣,千万不要因为你我坏了主子大事。”游左语气焦急。

刘弋拿不准游左究竟有什么?事情,思索半晌,“可以,你跟我去?见楼首领,由他决定是否让你见主子。”

“好,谢谢你刘弋,如果不是因为你,主子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游左真?情实感望着他。

刘弋从腰间掏出钥匙,正借着月光微弱的光亮找着孔眼,忽然鼻翼翕动?,猛地打了个?喷嚏。

“什么?味道?”刘弋自言自语说完便立即反应过来,面色大变,“是迷药,你——”

一句话尚没有说完,他便已经?重重倒在地上。

游左松开捂着口鼻的手,立即去?抢刘弋攥在手里的钥匙,拿到钥匙马不停蹄去?找孔眼,嘴里哆哆嗦嗦说个?不停,“对不住了主子我不是故意背叛你的,这事我真?就干一次,对不住了主子……”

咣当一声,拴着木栅栏的铁链应声落地。

游左一马当先推开栅栏门,蹲下身去?搜刘弋身上的兵器,“完了只有一把剑,我们有三?个?人。”

舒白和陆逢年从牢房里跑出,舒白夺过游左手里的大刀,顺势扔给陆逢年。

游左瘪嘴,“一把也?没有了。”

舒白塞给他两个?拇指长的刀片,“凑合一下,先去?兵器库。”

山寨的主帐里,江音屏退左右,独自坐着抚琴。

琴音含有浓重的凄绝之意。

曲音缭绕在山脉间,经?久不散。

等一曲终了,江音摸着琴弦,冲着门外淡淡地吩咐:“楼涯,去?把舒白带来。”

门外一反常态,无人应答。

江音细眉皱起,缓缓握紧琴弦,“楼涯,把舒白带来。”

门外乃至整个?屋子里仍旧静悄悄的。

江音深吸一口气,冷笑道:“真?是好本事,连楼涯都能?无声无息间从哀家身边调走,既然来了,何必畏首畏尾躲在暗处当腌臜老鼠,不出来见见哀家吗?”

话音落下,又过去?几息,外面紧闭的屋门霍然打开,原本应该守在门外的楼涯倒在地上,被陆逢年和游左死死按住,楼涯在地上奋力挣扎,露在外面的肌肉虬结鼓起,额头上青筋凸现。

他的嘴被一块破布死死堵着,因而发?不出声音,但他每每扭过头向?江音看去?的目光都包含忧虑。

江音面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她大半张连隐藏在暗处,如一条吐着信子蓄势待发?的毒蛇。

她凤目眯起,死死凝视从外面走入的女人。

“竟然是你。”她有些?意外,眉眼冷沉,“倒是好本事,竟然能?跑出来。”

舒白进屋后只走了几步便停住脚步。

“怎么?不上前来,这就怕了?”江音用涂着蔻丹的手抚摸一下鬓角,冷道。

舒白仍旧没有动?作,她笑了下,直视江音道:“一路走来,太后这里的守卫最为薄弱,是不是有些?奇怪。”

“哀家一向?不喜人跟着,何况所?有死士加在一块,也?不及楼涯一人有用。”

“太后……”楼涯面色动?容,挣扎得更加卖力。

游左一个?不甚,竟被他拍飞出去?。

陆逢年眼疾手快,长刀贴着他脖颈出的皮肉,死死将他再次按在地上。

舒白没有看身后的乱局,视线始终落在江音身上。

“究竟是那群死士不及楼涯有用,还是太后故意让自己这里兵力薄弱,引虞策之深入其中后一网打尽。”

江音看舒白半晌,转身走上阶梯,坐在高位的宽椅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哀家听不懂。”

“我来时好巧不巧,碰上两个?向?牢房方向?走的死士,又见山寨内其余地方都有死士把守,偏偏太后这里只有楼涯一人,故而大胆猜测,太后仍旧觉得皇帝重视我,想以我为饵,逼皇帝单独来谈判。”

“你的逻辑似乎不通顺,既然哀家这里守力薄弱,等虞策之进入这里,哀家又有什么?能?力杀死他?”江音理着鬓角,慢条斯理。

“我在来见太后之前,先去?了储存兵械火药的仓库,放火药的地方空空如也?,一路上我都在想,是什么?能?让太后在一夜之间把山匪留下的火药用完,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那些火药被太后放在了哪里。”舒白徐徐说完,视线落在江音身后被黑布照着的半人高隆起。

江音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但更多?的是无法掩盖的忌惮,她轻声问:“你很?聪明,也?很?愚蠢,知道哀家这里有火药,还敢上门挑衅,是想逞英雄,替那小贱人去?死吗。”

身后,迷药的效果逐渐从楼涯体内消散,陆逢年和游左本就不是全盛状态,楼涯却是身经?百战的死士,不仅对迷药有抗药性,且根本不惧疼痛,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二对一,陆逢年两人也?倍感吃力。

听见两人时不时发出的痛呼声,舒白眉眼一沉,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想办法说服江音,如果说不服,便要在她引爆火药前送她去?死。

舒白的额角渗出些?冷汗,脸上却仍旧维持着轻松的神情。

“火药是给虞策之准备的,倘若因为我而轻易点燃,太后白白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岂不是亏了。”舒白轻声细语,抬脚缓步向?江音靠近。

江音凝眸,纤细的手指攥紧椅子的扶手,默许了舒白的动?作,“如果火药炸不到虞策之,那哀家也?只能?叹他一声运气好了。”

“舒白有一事不解。”

“什么??”江音冷冷问。

“太后何以断定虞策之会亲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太后一定知道吧。”舒白说。

江音向?后靠着,语气中带着势在必得,“哀家好歹是他的养母,他什么?性格,哀家也?还算了解,那疯子多?疑归多?疑,却没你想的那么?谨慎,就算你在哀家这里不足以打动?他,哀家还有兵符这一筹码,他想确保南境安然无忧,今日就一定会来。”

舒白的瞳孔微不可查动?了动?,佯装不解,“兵符?那是什么?。”

江音拧眉,虽然觉得以舒白的出身和经?历,不至于连兵符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等待虞策之到来,亦觉无聊焦灼,便耐心道:“南境兵力共计三?十万,一半听守将随意调度,一半只认兵符。”

舒白平静如水的心霎时砰砰跳起来,如烈火烹油,一发?不可收拾,“只认兵符?真?有那么?厉害,太后娘娘何以如过街老鼠一样,在虞策之的追查下东躲西藏。”

“我是逃了一年有余,但从我逃走的第?一天开始,虞策之便封锁了所?有通往南境的要塞,你以为他敢让我去?南境吗?”江音嗤笑,神色傲然。

“这么?重要的东西,看来太后随时都带在身上了。”舒白轻声说,“如若兵符不在太后身上,想必虞策之也?不会轻易露面。”

江音看她一眼,“倒是不傻,哀家倒是挺喜欢你的,若是早几年哀家看见你,定要留你在身边。”

“多?谢太后垂爱。”舒白轻轻一笑。

“命运无常,哀家今日便是要和虞策之同归于尽的,你无缘侍奉哀家身侧,便委屈你给哀家陪葬了。”江音慢悠悠道。

舒白收敛脸上敷衍的笑,“看来太后恨极了虞策之。”

“是他逼哀家至此等狼狈地步,哀家绝咽不下这口气,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但在我看来,今日对太后而言,并非死局。”舒白说。

江音的神色再次冷了下来,她撑着额头,淡声说:“哀家已经?过够了丧家犬一样的日子,就算不是死局,和虞策之多?年的争斗也?该到此为止了。”

三?言两语的功夫,舒白已经?走上台阶,抵达江音面前,她仗着楼涯被牵制,无人保护江音,径直攥住江音的手腕。

江音拧眉,“放开,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挟制哀家?”

然而下一刻,舒白俯身半蹲在江音面前和她平视,裙摆逶迤在地。

“我知道太后另一只手里攥着火折子,不敢自不量力。”

江音平静下来,扯着唇角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太后做个?你情我愿的交易。”

舒白凝视江音,缓缓地笑了下,“我有个?太后和我皆可活命的办法。”

“虽说现在哀家闲着听听也?无妨,但哀家并不在意这条命能?活多?久。”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舒白攥紧她的手腕,轻声细语。

江音沉郁不言。

“太后觉得,由我力保太后性命,虞策之是否会愿意放太后一马。”

江音目光动?了动?,冰冷的视线落在舒白身上,“凭你?他恨我入骨,即便因为一时情爱嘴上答应你了,他也?有千百种方法,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要我性命……”

“太后认为我护不住,是因为我还不够强。”舒白笑了下,图穷匕见,“但如果太后垂爱,能?把兵符交给我,有了权势,虞策之怎么?会敢轻易违背我的意愿。”

江音凤目眯起,“哀家便说你哪里来的胆子,从牢房里跑出来还敢找上门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哀家呢。”

她上下打量舒白,“你以为兵符谁拿都可以吗,你没有任何依仗,即便拿了兵符虞策之也?有百般办法夺回去?。”

“太后不是知道吗,他喜欢我,且眼下正是执着的时候,自诩一腔深情,或许日后会变,但至少现在,我说的话他总能?听进去?几分,况且小别胜新婚,我见了他,说几句枕边私语,这事情不就解决了。”舒白微微用力,拉近和江音的距离。

江音细眉皱在一起,露出几分动?容。

舒白见她锁眉沉思,不由又道:“太后应该也?知道,我能?躲虞策之那么?久,是借助萧挽的庇护,萧挽是我的人,唯我命是从,且舒家毕竟是书?香名门,几个?避仕教书?的大儒皆是舒家故交,朝中也?浅有几分人脉,那兵符落在太后手里,自然成为虞策之的眼中钉,但如果在我手里,由我来安抚他,这事便过去?了。”

“他既然那么?听你的话,你费劲跑什么?。”江音质疑。

“知子莫若母,您也?知道虞策之那狗一样的性子,不给个?教训,他怎么?知道忌惮,何况,那日我们在床上折腾狠了,我不想应付他,这才选择逃跑,不想把太后您牵连进来。”舒白流畅地回答,一席话中不见半句真?言。

江音却有些?被说动?了,她看了看被舒白攥着的手腕,握着火折子的手伸入衣襟,放下火折子,掏出一块金子质地,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来。

金色的令牌一侧有凹口,上面刻有‘南境调令’的字样,在昏暗的光线中依旧煜煜生辉,一眼便知是真?迹。

舒白不放过江音任何动?作,基本确定调符也?在她的衣衫下。

舒白的手心冒出汗来,她伸手,温声说:“舒白和太后一见如故,绝不会辜负太后的信任。”

江音胳膊微动?,即将把令牌放在舒白手上时,忽然收回。

“不对,先不说他恨哀家入骨,只说舒家是哀家抄的,哀家凭什么?信任你。”

舒白目光一凝,不等她做出反应,营帐外面火光冲天,杀声四起。

霎时间,舒白对上江音的目光,皆从对方眼里看见阴狠之色。

两人瞬间动?了。

舒白攥着江音一只手腕,飞扑在她身上,另一只手去?抢兵符,“给我。”

江音被她从椅子上扑下去?,两人纠缠在一起,从阶梯上滚落。

江音吃痛,死死攥着兵符,“放肆,给哀家放手。”

养尊处优多?年,江音的力道明显不及舒白,眼见兵符即将脱手,她登时急了,直接去?咬舒白的肩膀。

舒白凝眉,即便肩膀被咬出血,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的意思。

她微一用力,狠狠夺过兵符,胡乱塞入衣衫里。

眼见江音要去?掏衣襟里的火折子,舒白的手比江音更快。

江音大怒,凄厉地说:“放肆!不准碰哀家!”

舒白眼神冷厉,管你哀家咱家,先把调符和火折子拿出来才是好家。

江音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挣扎,舒白一时没有拿稳,只抢过调符,火折子却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江音衣衫凌乱,华丽的头饰散落一地,精致的妆容也?花了。

舒白的情况更是没比她好多?少,发?丝散乱,肩颈露出,狼狈极了。

她死死握着江音的手,对上江音猩红的眼眶,舒白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得罪了,娘娘。”

江音满脸屈辱,悔恨道:“哀家便不该信任你。”

营帐的屋门倏然打开,秋日黑夜里的冷风唰地灌入屋子。

暗部?已经?接管了整个?山寨,连陆逢年和游左也?被暗卫抓了起来。

一轮满月下,虞策之昳丽的面容表情凝重,手持王剑不顾宋祁阻拦,率先进入屋子,看见屋内状况,他的脸色霎时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你们在做什么?!放开舒白,否则朕杀了你!”

被舒白死死按着的江音本就气血上涌,听了这话,更是脸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第047章第47章

虞策之大步流星,几步上前,一边用王剑指着江音,一边将舒白从江音身上扯起来,牢牢箍着她的手腕。

“你有没?有受伤。”他焦急地检查舒白身上细碎的磕碰和伤口?,还抽时间厌恶地看?了一眼江音。

江音同样目光阴郁狠厉,若非有剑抵着,加上精疲力竭,她早已起身和虞策之拼死一搏。

舒白试图把手从他手里抽出,不?出意外纹丝不?动?,甚至虞策之还攥得更紧了。

舒白蹙眉,满脑子想的都是?先把调符塞好,别在?虞策之面前露出来,语气有些烦躁,“放开。”

然?而舒白的态度一下?子戳到了虞策之脆弱的神经,他顿时双目通红,声音凄厉阴狠,“你又想去哪里,朕绝不?会放开你。”

舒白向来是?软硬不?吃,遇强则刚的性子,当即挑了下?眉,表情更加冷淡,“放开!”

虞策之咬牙,浑身轻轻颤抖,“你就这?么厌恶我?”

一整日下?来,舒白亦身心俱疲,没?有和虞策之争吵的心情,她压着脾气正要说什么,始终萦绕在?鼻尖的火药味忽然?重了一些。

舒白瞳孔微缩,霎时回头,果然?看?见在?和江音争执中滚落的火折子静静躺在?角落里,好巧不?巧引燃了旁边的火线。

江音很快也察觉到了,脸色苍白,少倾又快意的笑起来,“好啊,真是?天助哀家,有皇帝给哀家陪葬,哀家九泉下?也不?算孤独。”

为难关头,舒白爆了一声粗口?,她当下?弯腰去扯坐在?地上的江音,对虞策之道?:“快走,火药被引燃了——我自己会走!”

虞策之在?舒白的话说出口?前就反应过来,他当即将舒白横腰抱入怀中,同时厉声喊道?:“宋祁!”

宋祁应声而入,立即判断出帐内情形,不?用虞策之说,便一个跃步抓住江音,“火线窜太快来不?及熄灭了,陛下?先走,属下?断后!”

长长的火线如一条行动?飞快的游蛇,霎时窜到宽椅后的火药堆前。

火药爆炸的瞬间,虞策之和宋祁先后离开主?帐。

江音将山匪积年累月存下?来的火药一股脑都用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四人狠狠撞了出去。

虞策之重重摔在?地上,落地时他不?忘护住舒白,让自己压在?下?面。

因此,除了和江音争执留下?的撞伤擦伤,舒白几乎毫发无损,她从虞策之身上爬起,有些担心一直压在?他身上会加重他的伤势——虞策之真死在?这?里,谁知道?宋祁他们会把锅甩在?江音还是?她身上。

舒白没?有赌的兴趣,翻身便要下?来,手腕却被意识昏沉的虞策之一把拉住。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下?子将舒白又拽回他的怀中。

舒白失去支撑,全身重量落在?虞策之身上。

虞策之发出一声闷哼,声音轻了很多,语气仍旧恶狠狠的,“休想把朕一个人丢在?这?里,朕绝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分别半个多月,即便最终被虞策之找到,舒白也毫无心虚之感,更不?会惯着他的臭毛病,当下?冷笑一声,扯着他的手道?:“放不?放开。”

“……休想。”因为伤重,他只?有力气发出气音。

舒白眸色有些阴郁,正想给他一个教训,另一边,宋祁已经扯着江音从地上站起,慌张地走过来,“陛下?哪里受伤了?快叫御医!”

虞策之的意识昏沉弥散,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抓舒白的手上。

在?昏睡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我的夫人,我不?可能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虞策之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江音大权在?握的时候,他在?江音的手下?苟活,名为帝王,却毫无帝王的尊严,十?六岁那年大梁遇见灾荒,宫内陆昱联合保皇派上书指责当权者其位不?正,致使?天降灾罚,群臣的举动?惹怒江音,在?宫里,江音对他更加苛待,甚至暗示随身伺候他的宫人们将他饿死。

后来宋祁和戚辨拼死护他出宫,因为途中出现意外,虞策之和他们失去联络,为了躲避江音追杀,混进难民营里。

那时候虞策之十?分瘦弱,加上衣衫破烂,瘦削的脸颊灰扑扑的,混入难民里毫无违和感,一时躲过了数次追赶而来的死士。

然?而即便不?受死士威胁,饥寒带来的压迫却与日俱增,而难民见他还是?少年身形,一看?便好欺负,时不?时还会抢走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

就在?虞策之即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遇见了舒白。

那时候世家只博好名声,即便施粥也是?水多无米,掺杂砂砾。

但舒白那里的却不太一样,至少能填饱肚子。

虞策之的第一碗粥是?舒白身边的侍从盛的,只?是?他还没?喝一口就被身强体壮的混混给抢走了,那时候他已经接连四日没有吃饭了。

原本以为他会就那样,以一个乞丐的身份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舒白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他。

她亲手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给他。

那是?他此生喝过最好喝的粥,胜过琼浆玉露。

似乎知道?他不?善于保护吃食,也不?会拳脚功夫,接下?来的每一日,舒白都在?施粥过后,遣人单独给他送一碗,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完。

他在?那里呆了近一个月,那一个月里,是?虞策之出宫后最快乐的时光。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等待宋祁和戚辨之余,悄悄望着偶尔出现在?粥棚里的舒白。

他失望的发现,舒白会给每一个抢不?到粥喝的难民送一碗粥。他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虞策之感到黯然?,却也知道?,他失去皇帝的身份,因为瘦弱脏污,连漂亮的皮囊也跟着消退,在?舒白眼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灾民。

只?有十?六岁,几乎被江音养废的他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他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悄悄觊觎着天边皎洁的月光。

他悄悄观察了舒白两?个月,听?到她不?满家族安排,坚决不?服从舒家安排的婚事时,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焦灼和担忧拉扯着他的内心。

他长于宫中,知道?世家贵女不?服从家族定下?的婚约的下?场。

他担心舒白的安危。

在?梦中感知到的一切都如雾里探花,恍惚间,虞策之又站在?了粥棚下?,他悄悄绕到舒白歇脚的草棚下?面,想要看?看?少时的她。

舒白坐在?简陋的矮凳上,神色冷凝,眉头紧缩,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面前站了个年轻的谋士,脸色同样不?好看?。

“大小姐,您不?能再洗冷水了,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过一个月甚至还有风雪,您这?样伤自己的身体,落下?病根算轻的,如果损了性命,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是?舒家的谋士,不?是?我的,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舒白说。

那谋士叹了口?气,又说:“您如果实在?不?愿答应乔家的婚事,与其用病重垂危劝退对方,不?如换个思路。”

“什么。”

那谋士凑近舒白,俯在?舒白耳边。

虽然?是?轻声细语,但虞策之却清楚地听?见谋士的话。

“大小姐或许可以效仿前朝公主?,豢养面首男宠,乔家重名声,这?婚事定然?会作废。”

舒白露出动?心的神情,她轻声问:“婚期近在?眼前,短时间我哪里去找个男宠来。”

谋士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这?便是?大小姐要思考的事情了。”

舒白长眉轻蹙,忽然?扭头,和偷窥的虞策之对了个正着。

舒白露出一个虞策之从未见过的,无比温柔的笑。

恍惚间,他听?见舒白轻声问:“你愿意做我的情人吗。”

虞策之霎时睁大双眼,他凝视近在?咫尺的天边月光,正要点头,舒白却忽然?冷了神色,用淬着冰渣的声线对他说:“我厌恶你,离我远点。”

梦,霎时碎了。

虞策之从噩梦中惊醒,入目是?紫辰殿清如蝉翼的薄纱和雕花床围,他轻喘着粗气,涣散的目光有些惊慌失措。

他想要快点忘记梦里舒白说的话,却头痛欲裂,不?由想要捂住脑袋,微一动?手,却后知后觉意识到手上柔软的触感。

虞策之愕然?扭头,撞入床边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夫人……”他喃喃地说,有些惊讶舒白会守在?他的床边。

舒白见他醒了,揉了揉因长时间坐着而酸软的腰身,趁机要把手收回。

虞策之反应得很快,霎时攥紧了她的手掌,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的眼眶通红,分明刚醒,却像是?彻夜未眠的样子。

“为什么要离开我。”他哑着嗓子,执拗地问。

舒白被迫在?床边守了虞策之一整日,疲惫至极,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

她淡淡道?:“你先放开我再说别的。”

虞策之却被舒白的态度伤到,冷着脸将舒白的手攥紧,语气恶狠狠的,奈何嗓音受限,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力,“我究竟哪里不?好,如果是?因为霍耀风的事情,你已经惩罚过我了,我一个皇帝,任你玩弄还不?能让你消气吗,你能喜欢霍耀风,为什么不?能来喜欢我,为什么要弃我如敝履。”

舒白凝视他半晌,等他心绪平静下?来,才淡声道?:“闹够了没?有?”

她不?给虞策之再次发怒的时间,没?被攥着的那只?手摸上他的脖颈,兴味地笑了下?,“阿拾,我给你的项圈呢,没?有我的允许,你为什么摘了?”

没?料到舒白会忽然?提起那个勒他脖子勒得生疼的项圈,虞策之怔了一下?,瞳孔微微晃动?,拧眉道?:“你又没?说不?许摘。”

“什么都要我说,岂不?是?太没?意思了。”舒白神色淡淡,“能不?能放开我,你抓人抓得生疼。”

虞策之抿唇,下?意识松了松手。

就在?舒白即将把手抽走的时候,他霎时反应过来,脸色黑如锅底,“就算我扔了那破项圈又如何,是?你先离开我的,难道?还想让我当你的狗,你把我当什么了!草芥吗?”

第048章第48章

虞策之再次紧紧握住舒白的?手腕。

舒白不知道虞策之为什?么?都躺在床上了,还有那么?大气性。

她耐心?尽失,捏了捏眉心?,冷冷地问:“那你想怎么?样,把我关起来只给你一个人看吗?”

虞策之霎时安静下来,他?不自觉咬着下唇,躺在床上瞳孔晃动,深邃的?眸子里偶尔划过贪婪和?挣扎。

他?想得入神,手上力道也松了。

舒白当即把手抽出来,顺势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他?,“怎么?,看你这?样子,我是说到你的?心?里了,对吗?陛下。”

虞策之本就因为差点失去舒白,正在气头上,胸口郁气凝结,又担心?她再度离开,囚禁舒白是卑劣的?手段,但他?无法否认,只有确保舒白不会有离开他?的?可能?,他?才能?安心?。

但舒白这?样软硬不吃的?性子,是他?最大的?顾虑,从前他?甚至想过,如若有朝一日,舒白发现他?的?身份并且不原谅他?的?过错,他?便强行把她带回宫来,高墙深院只入不出。

在宫里,即便舒白生气恼怒,他?由着她撒气便是,她不是最爱玩弄他?的?身体,天长地久,她总有消气的?时候。

但上次竹林一别,舒白用?行动告诉他?,就算他?死在卧榻上,她也不可能?轻易原谅。

虞策之咬着牙,担心?自己行差踏错,招致更深的?矛盾。

他?神色阴晴不定,纠结犹豫,迟迟没有回答舒白的?话。

舒白如何看不出虞策之的?神色变化。

见他?真?的?动过那样腌臜的?心?思?,不由眸色冷沉如三九冰雪。

她心?生厌恶,不想多看虞策之一眼,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虞策之下意识以为舒白又要离开,心?猛然一紧,眼眶霎时一片通红。

只是眨眼的?功夫,舒白已经在几?步开外,虞策之登时急了,翻身便要去追她。

然而他?忘记了他?后背上的?伤势,火药爆炸的?时候,灼伤了他?的?背部,还被飞出的?木屑撞到,后背一片狼藉,稍有动作就撕心?裂肺的?疼。

平静躺在床上的?时候,虞策之因为对痛觉不敏感,不觉得伤势有多严重,但他?猛一动作牵扯伤口,才有愈合迹象的?伤口撕裂开来,便觉得痛楚难以忍受。

虞策之脸色煞白,一个支撑不住,竟从床上掉下去,顺着床边的?阶梯滚落。

“呃!”他?发出一声?满含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趴在地上,忍着浑身的?疼痛,执拗地看着她。

唯一的?好消息是,因为从台阶上滚了下来,他?以残废之身赶上了舒白的?腿脚,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裙摆。

“不许走。”他?沙哑着嗓音,声?音破碎。

舒白眉头皱起,她蹲下身,对上虞策之猩红倔强的?眸子,“你疯了是不是,放开我,体面一点对你我都好。”

“休想!”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朕不准你走。”

舒白耐心?彻底告罄,冷着眉眼毫无感情盯着他?,半晌,她的?手缓缓下移,反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揪住半片裙摆,用?力去扯他?的?手,打算强迫他?放开她的?裙子。

虞策之此时没有任何力气和?舒白对抗,他?分?明用?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骨节苍白的?手逐渐从她的?衣角滑落,

虞策之睁大双眼,眼眶更加红肿,仿佛有什?么?东西挂在眼睑上,模糊视线。

“别……”他?咬着牙,语气充满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么?对朕。”

舒白眉眼冷淡,一点点将他?的?手从裙子上扯下来,没有任何犹豫。

虞策之终于慌了,他?不自觉摇头,哑着声?音,语气不似之前恶劣,“朕会死的?,我错了,我错了,再陪我一会儿。”

两人僵持不休,忽然有人推开了紫辰殿的?宫门,缓步走了进来。

戚辨端着熬好的?汤药和?外用?的?药膏进入殿中,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阶梯下的?两人。

舒白半蹲在地上,神色冷淡,衣衫整齐,他?伺候了大半生的?皇帝狼狈地趴着,衣衫和?头发散乱,后背的?衣服甚至有些濡湿,显然是伤口开裂导致的?。

戚辨霎时慌了,他?连忙上前,道:“陛下身受重伤,可经不起折腾,这?是在做什?么?呀!”

戚辨的?到来打破了僵局,舒白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皇帝难堪,倒不是关怀虞策之身为帝王的?体面,而是能?近身伺候虞策之的?心?腹,都是他?的?死忠,真?在他?们面前让虞策之吃亏,她日后的?行动也难免受限。

舒白垂眸看了虞策之半晌,慢慢放开了他?的?手。

虞策之立即抓紧了她的?裙摆,双目通红,却没有尝试起身。

不是不想起,而是起不来。

他?隐隐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口裂开了,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缓缓流淌,浸湿单薄的?玄色衣衫。

舒白没有扶他?的?意思?,戚辨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去搀扶虞策之,嘴里说着:“陛下,御医说了,您这?三日不能?乱动,您这?,哎呀,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应该守着您的。”

他将虞策之扶回床上。

虞策之艰难地侧躺下,目光始终粘在舒白身上,手也改抓裙摆为垂落的?袖口,片刻不离。

舒白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戚辨见虞策之安稳地躺回了床上,终于松了口气,他?扬着嗓子,令外面守着的?侍从去请御医重新诊断,事情忙完,才想起进入殿内时凝重的?氛围。

戚辨看了看虞策之,又悄悄观察了舒白的?表情,脑子转得飞快。

他?一拍脑门,故作气恼,“看奴才这?记性,竟忘了点陛下喜欢的?安神香,舒姑娘,劳烦您再看顾陛下一会儿,奴才很快就回来。”

他?刻意在‘再’字上加重语气,暗示虞策之,舒白已经照顾他?很久,试图缓和?两人之间凝重的?氛围。

虞策之的?神色果然好了一些。

戚辨离开的?时候适时地将殿门虚掩,既给两人留了足够的?空间,又能?确保确实掌握殿内的?动静。

宫里的?下人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何况戚辨还是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比虞策之年?长许多,陪着虞策之一起挨过江音掌权的?阴霾。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照面,戚辨就能?断定他?家陛下情路坎坷,看似温婉清丽的?夫人对他?家陛下没有太多好感,甚至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

紫辰殿再次静了下来。

有了戚辨的?打岔,勉强打散了虞策之的?情绪,他?仍然抓着舒白的?宽袖,却低垂着眼睫,不想对上她冷漠的?眼睛。

沉默半晌,身侧的?床榻忽然一软,舒白竟然坐在了上面。

虞策之怔了下,喜悦还没来得及从心?中升起,便听见她问:“萧挽和?安锦在哪里,你怎么?处置他?们的?。”

虞策之平等的?不喜欢舒白身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男人。

然而这?是除是否放舒白自由外,舒白提起的?第?一个话题。

他?压着心?中的?酸涩,分?明想要平静的?回答,只要他?掌握好语气,舒白就会意识到他?根本不会轻易动她身边的?人,不会对她造成?危险,或许她还会愧疚刚才对他?的?态度。

然而话一出口,听上去却显得冰冷不近人情。

“我刚从昏迷中醒来,如何知道宋祁他?们怎么?处置的?。”

舒白蹙眉,抬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看向自己,“都是你的?狗腿子,没你的?吩咐,他?们怎么?敢做多余的?事情,何况我问的?是萧挽和?安锦,他?们两个在你去山寨之前,就已经关押起来了吧。”

虞策之对上舒白的?视线,心?脏猛地瑟缩一下。

人就是一种奇怪而复杂的?动物,他?方才情绪上头,死死盯着舒白,无论如何也要从她口里听到‘不再离开他?’的?答复。

然而自戚辨进来后,他?避开了舒白的?视线,在逃避中得到可笑的?安抚,适应了逃避和?自我麻痹带来的?舒适,眼下被迫凝视舒白隐含怒意和?厌恶的?表情,只觉得无比受伤。

虞策之咬了咬牙,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自己露出破绽,成?了她眼里的?跳梁小丑,于是他?冷笑一声?,短促地回答:“处死了。”

舒白知道虞策之说的?是假话,但她顺着他?的?话去想,设想了他?口中的?话成?真?会怎么?样,抑制不住地对他?生出了浓厚的?厌恶。

她当下甩开他?的?脸,一刻也不想多留。

虞策之看见了舒白脸上从未有过的?厌恶,仅是匆匆一瞥,却足以令他?肝胆俱裂。

他?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惶恐席卷胸膛。

“不!”他?凄厉地叫了一声?,霎时从床上直起身,跪在床上不管不顾抱住她的?腰,眼眶通红,掩饰般强硬埋入她的?怀中,“我瞎说的?,夫人,我瞎说的?,你不要信,我不动你的?人,你别生气。”

“不要生我的?气,我生病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起初,舒白并不想理?他?。

直到她隔着衣物,感受到些许湿意,加上怀中人肉眼可见的?颤抖,和?已经湿透的?后背。

她眉心?微动,淡淡道:“不是处死了吗,你哪一句真?,那一句假,从认识之初就满口谎言,要我怎么?信你。”

虞策之抖得更厉害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不知过了多久,舒白听见他?细若游丝的?声?音,“不骗你了,我以后不会再欺骗夫人了,若我再骗夫人,便让我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舒白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神色散漫冷淡,“我的?陛下,你之前算计我的?事情,我可没有原谅你。”

虞策之瞳孔微缩,仍旧强硬地挤在舒白怀中,轻声?问:“怎么?才能?原谅我,你告诉我。”

他?咬牙,逼着自己抬头和?舒白对视。

舒白望着他?深邃执拗,窥见他?眼底因为恐惧不得不隐藏的?贪婪和?野望。

她眸色沉沉,并没有回应如何原谅,而是问:“萧挽和?安锦怎么?样了。”

虞策之抿唇,接二连三的?争执,舒白厌恶的?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是真?的?有些怕了,再也不敢纵着自己的?脾气。

他?不自觉握紧拳头,哑声?回答:“我没动他?们,你想见,我宣进宫便是。”

顿了下,他?悄声?补充,“见面时我要在场。”

听见这?话,舒白眼神一冷,霎时抓紧他?的?头发,“你凭什?么?在场。”

凭我是皇帝,他?们是我的?臣子。

虞策之终究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脸色阴沉,不经意看见舒白的?表情,不由又有些慌乱。

僵持半晌,他?妥协道:“不在就不在,我不插手便是。”

他?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别和?他?们在一起太久好不好。”

虞策之的?眼神充满希冀,细品甚至能?品出几?分?天真?渴求的?味道。

舒白垂眸看了片刻,淡声?说:“可以,但任何多余的?人都不能?在场。”

虞策之得到舒白的?答复,低沉了两日的?心?终于感受到几?分?温度。

他?再次将脑袋埋入舒白怀中,轻声?说:“我什?么?都应允夫人,夫人别再像刚才那样对我了,行不行。”

“那不都是你自找的?吗?”舒白不答反问。

“我受伤了,很难受,你为什?么?不能?疼一下我。”他?有些委屈,“我都没有追究夫人不告而别。”

“你有什?么?资格追究?”

虞策之在舒白身上讨不到甜头,彻底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殿内再次沉寂下来。

片刻过后,舒白见虞策之终于安静下来,整个人亦觉疲惫,当下打算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这?一扯才发现不对劲。

虞策之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身体也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似的?。

舒白扶着肩膀,看见他?紧闭的?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窝打落一片阴影。

舒白沉默半晌,冲殿外道:“传御医。”

一直蹲在门口听墙角的?戚辨:“!!”

第049章第49章

在一旁看?着御医忙前?忙后,每个问诊的御医都?大汗淋漓,战战兢兢。

舒白再次对虞策之不管不顾的脾气有了清楚的认知。

小疯子发?起疯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里会在乎叫嚣不满的身体。

他后背本就烫伤於伤交织,若是那晚没有御医在山寨外候命,能不能活下来还另说,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又不管不顾撕扯伤口,把自己疼晕不说,深夜还发?起了高烧。

三个颇有资历的御医聚集在一起,不停地斟酌药方。

舒白坐在木桌旁,一手支着头,她连日来遭遇诸多事端,眉宇间有些倦怠。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老御医们才商议完毕,让药童拿着更?改过的药方下去熬药。

日上三竿,药童跟在戚辨身后,端着药匆匆走近。

戚辨站在床边,示意药童上去喂药。

药童动作娴熟,扶起虞策之的脑袋,拿着药勺放在他的唇边。

然而好不容易引得虞策之微微张嘴,把勺子塞进嘴里,褐色的汤汁却很?快顺着唇角留下,一点没有进入肺腑。

药童接连喂了三勺,三勺都?是一样的结果,顿时求救般看?向?戚辨。

戚辨放下拂尘,“我来。”

他熟练的接过虞策之,拿着药勺轻轻往他嘴里送。

这一次,他唇齿紧紧闭合,连勺子也失去了进入他口腔的机会。

戚辨试了几次不成,额头上冒出汗来。

药童焦急道:“这可怎么办,是否再请三位御医过来,陛下的伤必得内服外敷,喝不下去药便退不下高热,如果等过了晌午还没用药,恐会伤了根本。”

戚辨内心焦灼,面上却要维持首领太监应有的沉着和冷静。

他低声道:“你?先下去,我来想办法?。”

“是。”

药童离开时贴心的关上了殿门?。

戚辨望着碗里褐色的汤汁,眉头紧紧皱着,若眼前?只是个寻常人,昏迷喝不下汤药也无妨,掰开嘴强行灌下去便是。

但虞策之是他效忠的皇帝,他不敢冒犯圣体,更?担心强灌下去会出什么差池。

戚辨左右为难,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将虞策之放回床上,走到?假寐的舒白面前?跪下。

“舒夫人,奴才戚辨有一事相求。”

舒白慢慢睁开眼,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戚大人言重,我被囚于此?,哪里值得皇帝面前?的红人屈膝,请起吧。”

戚辨苦笑道:“是夫人言重了,陛下视夫人为爱侣,宫中的半个主人,您这样的话实在抬举戚辨。”

“戚大人有话可以?直说。”舒白神色平静。

“陛下昏睡不醒,喝不下去药,戚辨不敢冒犯陛下千金贵体,还望您能受累让陛下喝些药下去。”戚辨忙说。

舒白眸光转动,视线落在戚辨身后的床帏上,没有说话。

“陛下的伤,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保护夫人,还望您能垂爱,莫要让陛下受苦了,陛下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戚辨说。

“身体是他自己的,他不在意,别人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喂药。”舒白双手环胸,陈述道。

“如果是夫人亲自喂,陛下定然愿意喝一些的。”戚辨忙说,往日锐利的鹰眼中充满祈求,“夫人便当是帮帮奴才吧。”

舒白再次看?向?床上沉睡的人影,半晌后道:“把药给我。”

“多谢夫人垂怜奴才!”

舒白再次坐在柔软的床榻上,她随手将侧躺着的皇帝扯入怀中固定好,也不用汤勺,一手攥着他的下颌抬起,一手拿着汤碗便往他嘴里灌。

戚辨望见?舒白的动作,脸一下子白了,颤声道:“夫人,千万别呛了陛下。”

舒白恍若未闻,一碗苦涩的汤汁一下子灌入虞策之的口腔中。

褐色的液体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浸湿他身上的里衣。

很?快,戚辨就改担忧为惊喜,他看?见?虞策之喉结滚动,做出了明显吞咽的动作。

“陛下喝下去了,好了夫人,这药陛下不用喝完,喝一半就可以?了,不要再灌了,陛下昏迷着,喝不了那么快。”戚辨忧心忡忡。

舒白放下空了的药碗,怀里的皇帝也准备随手放下。

眼见?舒白就要抬起屁股,继续坐回那个离皇帝八丈远的宽椅上,戚辨脑子转得飞快,连忙说:“夫人连日忙碌,定然十分疲累,不如也休息休息。”

舒白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问:“在哪里休息?”

戚辨露出尴尬地笑容,握着拂尘躬身,措辞圆滑,“外面的宫殿还没有收拾出来,幸而紫辰宫的床榻十分宽大,在其余宫殿收拾好之前?,只能劳烦夫人委屈一下,和陛下挤在一起。”

舒白收敛敷衍的笑容,直直盯着戚辨。

戚辨顶着压力?,实话实说道:“请您莫要为难奴才,陛下这个样子,若是醒来见?夫人不在,奴才们也不好交差。”

舒白扯起唇角,“看?来,旁的殿宇是没什么收拾好的可能了。”

戚辨在舒白的凝视下强颜欢笑。

舒白也懒得为难戚辨,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等殿内就剩下舒白和昏迷的虞策之两人,舒白的视线才缓缓落在身边的人影上。

她面无表情,定定看?他半晌。

有几个瞬间,她甚至怀疑他是在装昏,躲避矛盾,用那些做不了主的宫人逼她留在他身边。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始终双眼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仿佛失去生机。

确定他是真的伤重昏厥后,舒白才躺在他的身侧,在虞策之的床上占据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摸了摸始终藏在衣襟里的兵符调符,确保不会掉出来后,沉沉睡过去。

舒白累坏了,一直从早晨睡到?晚上,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倒是她身旁的虞策之始终睡不安稳,眉头紧皱,梦魇不断。

他脑袋微动,霍然从梦中惊醒,因为高热有消退的迹象,浑身大汗淋漓。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目光向?空旷的大殿逡巡徘徊,始终找不到?他想看?见?的身影。

虞策之心中涌起失落和慌张,他动了动手指,想要强行从床上爬起,他要立即去找舒白。

然而他忍着疼痛,想要坐起身,一只手臂忽然箍住他的腰身。

“别动。”舒白闭着眼睛,语气中带着些警告。

原本躁动不安的虞策之霎时静了下来,惊喜占据了他的心脏,他扭过头,直勾勾盯着舒白。

“夫人,你?在这里陪我吗?”他满含期待的问。

舒白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他深邃的瞳孔,扯了下唇角,“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知道?你?那些侍从哪个会放我离开这里。”

虞策之抿唇,逐渐收敛了脸上惊喜的神色,看?上去有些落寞和不安。

他垂眸避开舒白的目光,静了好半晌。

就在舒白以?为他偃旗息鼓,终于消停的时候。

怀中忽然钻入一个巨大的身体。

虞策之整个人半压在舒白身上,脑袋小心翼翼趴在舒白的胸口,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一双眼睛望向?她时包含清澈与专注。

“我现在是病人。”他轻声说。

“自己折腾病的,如果伤口没有二次开裂,你?养个几日就能行动如常。”舒白陈述。

虞策之装没听到?,自顾自地说:“我是病人,需要陪伴,夫人应该多陪陪我。”

“戚辨很?愿意进来守着你?。”

“可是我只想要夫人。”虞策之蹙眉。

“我没那么想要你?。”舒白油盐不进。

虞策之顿时急了,“为什么不想要我,我哪里不好,我好歹是个皇帝,富有四海。”

舒白抬眼,打量着他,眼神如同审视一件物品。

虞策之咬牙,破罐子破摔,当下伏在她身上,闭上眼睛,“但我已经是你?的了,你?不想要也得要。”

舒白哼笑一声,手指插入他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什么时候就是我的了,我怎么不知道。”

虞策之悄然上前?,蹭了蹭她的脖颈,振振有词地回答,“我们有过肌肤之亲,夫人想做被天下唾弃的负心人吗?”

“怎么,你?都?是皇帝了,还要拿所谓的贞洁碰瓷我?”舒白挑眉。

虞策之倏然睁开眼睛,定定地说:“可我只会有夫人一个,我不在乎夫人曾经和霍耀风怎么样,但是以?后也只能有我一个。”

“我没答应。”舒白冷笑。

“我是天子,你?就得答应。”虞策之拧着眉头,语气不满。

舒白从来不惯着他,伸手就要把他从身上推下去。

虞策之连忙揪住她两边袖口,甚至张嘴咬住了舒白的衣襟。

舒白拧眉,担心他一通胡乱动作会摸到?藏在内兜的两块硬牌子,当下一手揪头发?,一手攥下颌,逼迫他从自己身上抬起头。

“你?是狗吗,永远改不了咬东西的毛病。”

虞策之发?出一声轻哼,目光灼灼地说,“我高热退了。”

舒白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虞策之低下头,珍而重之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离开这半个月,夫人不想我,但总想我这具体身体吧,我那晚,有没有让夫人玩尽兴?天子之尊,古往今来,有几个人会得到?和夫人一样的体验。”

舒白忍不住笑了下,下一刻却收紧了抓着他头发?的手,逼迫他从自己身上离开。

“说你?是狗,你?还真开始发?*了是吧。”

她成功将没什么力?气的虞策之扯到?一边,让他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她知道这对虞策之而言不是舒服的姿势,他的伤多在后背,火药爆炸时,飞出的木桩在他的后背上留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尽管床褥柔软,但并不能减轻太多伤口带来的剧痛。

舒白从床上坐起,见?他脸上露出些许痛楚,才收回压着他的双手,“戚辨就守在外面,如果你?想让宫人们都?知道,他们惧怕敬畏的皇帝是个身受重伤也不忘求*的狗,我也不介意陪你?玩会儿,对了,想必旁人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其实才是任人欺负的那个吧。”

虞策之果然生出退意,抿着唇不说话了,只是目光仍然沉沉落在舒白身上。

舒白见?他终于老实,再次躺回他旁边。

为了防止他维持着平躺的姿势,一直压着后背,舒白犹豫一瞬,还是伸手主动将他揽入自己怀里,让他可以?侧躺着。

虞策之哪里得到?过舒白主动的拥抱,顿时耳垂透红诱人,偏偏脸色却紧绷着,不知道要作何表情。

晚秋丝丝缕缕的寒意渗入宫殿,舒白搂着他,顺道还能从他身上汲取热量,各有所得。

不知过了多久,舒白的怀里响起有些沉闷的声音,“我不是发?*的狗,也只让夫人一个人欺负,别这样说我好不好。”

舒白笑了一声,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顺势搂他搂得更?紧了几分。

“睡吧。”

第050章第50章

一夜安枕,虞策之终于在舒白身上?尝到了想要的甜头,他食髓知味,盘算着用各种方法令舒白留在他身侧。

只有能时时看见舒白的时候,他才觉得?安心,舒白留在他身边所带来的心安是?再多皇权都比不?上?的。

当?然,他一直都清楚,没有皇权的压制,舒白会把他弃之如敝履。

舒白近日十分烦心,虞策之重伤未愈,早朝自然是?免了,他日日窝在紫辰宫,除了处理政务,大部分时间无?所事事。

只是?他一闲下来,就免不?了作妖。

舒白被他缠得?不?胜其烦,几日之后,脸色乌云密布,不?见半点晴色。

第七日,她站在老御医身旁,双手环胸,脸色冷淡。

而?老御医则满目为难,不?知道要说什么。

“为什么不?敷药。”舒白冷着嗓音,替老御医问。

虞策之缩在床上?,睫毛微颤,定定道:“我好了。”

“陛下后背还有些地方伤口没有结痂,这药必须得?敷啊。”老御医道。

虞策之扯了扯被子,“朕说不?敷。”

老御医在宫中?多年,知道虞策之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己定然是?无?法说动他,不?由求救般看向舒白。

舒白被迫呆在紫辰宫里整整七日,偏偏虞策之这狼一样?的性格,全然将紫辰宫当?成了他安全的洞府,半步不?让她踏出。

七日下来,舒白已经?忍到极致,当?下看向缩着脑袋降低存在感的药童,示意?药童把外敷的药放在一旁,又对老御医道:“我有些事和陛下说,劳烦您先离开。”

老御医躬了躬身,当?即带着药童离开了。

等偌大的宫殿里只剩她和虞策之两个人,舒白眸光又冷了两分。

她垂目看了眼虞策之,欺身上?前?捏住他的下颌。

虞策之似乎习惯了被舒白这样?对待,他甚至舒展身体,悄悄搂住她的腰身。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告诉我为什么不?敷药?”舒白平静地重复之前?的问题。

“不?想敷。”虞策之又随意?捡了个理由敷衍。

舒白捏紧他的下颌,嗤笑一声,“御医说了,不?敷药你的伤口就一直好不?了,你还想在紫辰殿里龟缩几日。”

大约是?七日里她亦憋着火气,手上?没留什么力道。

虞策之被她捏得?有些窒息,忍不?住去抓她的手腕。

舒白看了他半晌,见他因为空气稀薄,面色薄红,这才松手。

“咳、咳!”虞策之微微直起身,小声咳嗽着。

舒白平静地等着他缓过?来。

但她这次没有留情?,虞策之咳了半晌才和缓过?来,因为太过?难受,睫毛上?还沾了滴水珠。

“为什么不?好好敷药,前?七日都敷了,现?在为什么不?敷。”舒白又问了一遍。

虞策之熟知舒白性情?,知道她问到第三遍,看似语气平静,但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他慢慢眨了下眼睛,道:“那?药黑乎乎的,味道不?好闻。”

因为受伤,他已经?很多日没洗澡了,只能简单的擦拭身体,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味道,但药的味道很重,他还是?担心舒白会因此嫌恶。

舒白扬起眉梢,转瞬明白了他话语中?潜藏的意?思。

“那?么担心你自己臭了,我们大可以分开住,这样?我就闻不?见了。”

“夫人。”虞策之脸色微变,眉眼转瞬沉了下来,“你是?厌烦我了吗。”

舒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难道我会有多喜欢你。”

虞策之没控制住表情?,露出受伤的神色,“这几日,夫人都是?主?动抱着我睡的。”

舒白有些讶然,没想到虞策之知道这件事。

倒是?没有别的原因,眼下宫里还没到烧地龙的日子,但天气却一日比一日寒凉,舒白极其畏寒,却不?愿意?让宫人多烧炭盆,在虞策之面前?暴露自己在这个时节就畏寒到极致的事实。

秋夜寒凉至极,但她发现?虞策之像个小火炉,抱起来舒服极了,勉强算是?舒白和他同处一室这么多天唯一的好处。

舒白垂下眼帘,淡声道:“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敷药的事情?,你在说什么。”

虞策之咬牙,执拗地看着她,没说话。

舒白把敷药扔到他怀里,“你敷不?敷。”

“……不?。”虞策之说。

“御医说了,你的伤很严重,即便敷药都有留疤的风险,如果你能接受你后背狰狞的疤痕遍布,也能接受因为伤口久不?愈合死去,那?随你。”舒白慢条斯理。

虞策之脸色变了变,青红交接,额头上?青筋凸起,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巨大的决定。

片刻后,他握了握手,慢慢打开怀里的药罐,难闻的气味很快挥发出来。

虞策之看了一眼舒白,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大着胆子去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衣裳。

只是修长白皙的手才碰到柔软的布料,他又顿住。

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舒白方才说的话,他看不?见后背上?的伤,舒白说伤痕狰狞,那?一定很丑陋。

他不?想再让舒白看见。他要赶紧好起来,否则如果在床上?,舒白看见他后背上?的伤,影响了兴致怎么办。

舒白见他犹豫不?决,不?由扬眉,淡声说:“要我帮忙吗?”

虞策之耳垂霎时红了,瞳孔晃动,慌张地说:“不?、不?劳烦夫人。”

然而?殿内空荡荡的,自己只要脱下衣衫,便在舒白面前?一览无?余。

他挣扎半晌,不?得?不?选择妥协,“夫人去外面等我一会儿。”

“怎么,终于让我出门了?”

虞策之表情?挣扎,视线落在舒白身上?时,恨不?得?将她吞下肚子里。

舒白见他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说:“你既然身体好了,明日便该正常上?朝,这么舍不?得?我,难道上?朝也要我陪你去?”

虞策之忽然来了精神,期盼地说:“夫人愿意?陪我去上?朝吗?”

舒白眯起眼睛,再次抬起他的下颌,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以何身份,魅惑君上?的妖女?”

虞策之对上?她的视线,抿了下唇,忽然从床上?直起身,改坐为跪,和舒白尽可能的平视。

“只要夫人答应永远不?离开我,明日我就可以令礼部立后。”他神色认真,悄悄握住舒白另一只垂落身侧的手。

“做你的皇后,然后永远被你困于宫中?,此后喜怒哀乐皆因你决定?今日陪你玩深情?的游戏,明日被你困死深宫?”舒白语气冷淡,暗藏厌恶。

虞策之听了舒白的话,有些受伤,他执拗地说:“夫人还是?不?喜欢我,所以永远也不?愿意?信任我。”

舒白凝视他,没说话。

即便寂静无?言,虞策之也从舒白身上?得?到了答案。

他表情?有些狰狞,咬着牙,看上?去如被激怒的困兽。

两人对视半晌,最后却是?虞策之默默地扭过?头,侧过?身,低声道:“夫人既然不?喜欢我,想出去便出去,我还能真拿个链子拴着夫人吗。”

舒白冷眼看他少倾,把手从他手里抽出,转身就向殿外走。

虞策之听到脚步声,霎时又看向舒白,却只看见她离去的背影,不?由捏紧了拳头,眼眶通红。

他扔掉药罐,将脑袋埋入被褥里,身体微微起伏着,等听见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手臂死死盖在眼眶上?面,加之他衣衫半褪,活像是?受到了欺负一般。

另一边,舒白快步走出紫辰殿,步下阶梯,一路上?无?人阻拦。

虽然和虞策之不?欢而?散,但好在顺利走出了紫辰殿。

舒白闲逛半个时辰,走到空旷处把一直跟着她的暗卫揪了一个出来。

她让暗卫指路,带她去找陆逢年和游左。

进宫时她刻意?嘱托竹辞,让她安顿好两人,她要随时能见到,竹辞果然把陆逢年两人安顿在一处偏僻的宫殿。

舒白抵达时,陆逢年正在空旷草地上?练剑,这处宫室显然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墙角处杂草茂盛,造景的溪水干涸,只有一座小桥架在上?面。

游左则无?所事事蹲在树下,托着腮看地上?的虫蚁。

两人看见舒白,皆是?一喜,游左的喜色甚至溢于言表。

他快步跑到舒白面前?,“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两个忘了。”

陆逢年挽了个剑花,抱剑立在稍远的地方,目光也落在舒白身上?,有些不?自在地问:“皇帝没对你怎么样?吧。”

“不?用担心我。”舒白对上?陆逢年的目光,安抚地笑了笑,转而?问,“这几日你们两个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至少比起我从前?那?些同僚来讲,我已经?在过?神仙日子了。”游左耸了耸肩。

舒白再次看向陆逢年,见他虽然没说什么,但身体不?像之前?瘦弱,稍稍放心。

“江音那?些死士都被抓起来了?”舒白问。

“抓了一半吧,有些聪明的都躲在暗处,不?过?厉害的死士每个月都要吃那?种药,距离下次服药还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那?些躲在外面的也不?成气候了。”

游左说完,表情?有些紧张,“舒白,你不?会让我死吧。”

舒白挑眉:“干嘛这么说。”

“那?些药,都是?楼涯管着,他现?在被抓了,药肯定也被收缴了,如果不?及时吃药,我的小命……”游走小声提醒。

“调符和药,江音的死士优先听哪个?”舒白问。

“当?然是?调符,江音训练出的死士都很呆的,他们大多不?在乎性命,只有对调符的忠诚,不?过?调符里有个小暗格,里面放着江音那?种药的解药。”游左苍蝇搓手,双眼盈满期待。

“哦?”舒白挑眉,装作没看懂游左的暗示,她又问:“怎么用调符召唤那?些流窜在外的死士。”

游左见舒白没有给他解药的意?思,心情?失落,闷闷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用过?那?东西,不?过?调符能发出声音,附近的死士都听从声音的召唤,至于怎么发出,应该只有楼涯和江音知道。”

舒白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紫辰殿内鸦雀无?声。

自舒白离开宫殿,虞策之收拾好心情?从床上?坐起后,便阴郁着脸,周身气氛冷凝,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他匆匆给后背抹好药,遇到碰不?到的地方就拿着药勺胡乱去蹭,对自己的身体毫无?顾惜的意?思,好不?容易结的痂都险些被他蹭掉。

等上?好药,宫人察言观色,立即端着新衣上?前?。

虞策之换上?舒适宽大的新寝衣,脸色仍然不?见多好看。

他赤脚走到软榻上?坐下,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宋祁便到了。

他快步进入殿内,余光见室内没有舒白的身影,再看虞策之阴晦的面色就有些见怪不?怪。

“陛下,不?知唤属下来是?因为何事。”宋祁问。

虞策之卧在软榻上?,一手支着头,长眉缓缓蹙着,“江音手中?的调符和兵符找到了吗。”

宋祁面色一紧,当?即跪下,“属下无?能,近日已经?审问了楼涯,能用的刑罚用尽,属下确定楼涯不?知道那?两块牌子去了哪里,正要向陛下请示,是?否对江太后用刑。”

“她毕竟是?先皇的皇后,名正言顺的太后,若对她用刑,传入文官耳朵里,朝中?免不?了一顿争吵。”虞策之表情?厌烦,“明日早朝后,朕会去见她,若她油盐不?进,再用刑。”

“属下明白。”宋祁说完,迟疑道,“只是?若那?两块牌子在江太后逃亡中?丢了,我们该如何做。”

“调符没有便没有了,但兵符不?行,就是?将京城掘地三尺,也必须把兵符给朕找出来,若是?兵符流传至南境,朝中?就不?得?不?早做打算了。”虞策之冷冷道。

“是?!”

虞策之捏了捏眉心,对身旁的戚辨道:“去问问,夫人去哪里了。”

“夫人去了芜宫。”戚辨小心翼翼地说。

“去那?里做什么?”虞策之看向他。

“芜宫里住着夫人带来的两位公子,其中?一位,奴才记得?是?陆昱的独子陆逢年,另一位则是?江后的死士,不?知怎的,投靠了夫人。”戚辨回答说。

虞策之的表情?再次阴郁下来,“她去找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去多久了。”

“陛下恕罪,奴才不?知。”戚辨轻声道。

宋祁抬头看了眼虞策之,见他的面容因为嫉妒而?扭曲,悄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虞策之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忧心忡忡。

只要一想到舒白急切地离开他,就是?为了见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他就郁气难消。

他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想要去寻她,走了两步又顿住。

他想起半个时辰之前?两人的争吵,想起舒白冷淡的目光,心生怯意?。

他已经?把她带入宫里了,应该知足,凡事不?能着急,要慢慢来,只是?见两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能有什么事情?。

何况,他还答应她去见萧挽和安锦,这样?的事情?不?止会发生一次,他即便这次去试图阻止,也只能徒惹她的厌恶。

虞策之面无?表情?坐回软榻上?。

没关系的,这是?宫里,是?他的领地,舒白不?会有任何危险,也不?会有离开的可能。

他暗暗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