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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 白露采采 24544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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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挑拨

听到面前的谢老夫人这样说,面色仿佛有些犹疑,韦念意的眼?睛不由得?闪了闪。

面上的笑意愈深,望着面前的谢老夫人,韦念意轻轻摇了下头,笑道:“母亲这话说得?不对?,长嫂那?般和气善良的人,或许会答应也未可知,而且,这到底是长房的事,母亲这般做,未免有越俎代庖的意思,会让长嫂误会。”

谢老夫人听到韦念意的这一番话,不禁愈发迟疑起来,她先是轻声冷哼了一下,道:“那?个没心肝的小丫头片子,会有意娘你说的这么好心?”

只是片刻之后,顿了顿,想到韦念意说得?确实有道理,谢老夫人思忖片刻,终于点了下头,道:“意娘,你说的也的确是如?此?,那?便先将柳姐儿带到寿安院来,然后再?让玉衡院那?个丫头过来,问问她的意思再?做决定?罢。”

一心挑拨离间的韦念意,岂能放过这个让卢宛与谢老夫人不和睦的机会?

听到谢老夫人说罢这番话,韦念意想了想,未再?反驳,而是望着面前的谢老夫人,笑着点头道:“母亲说得?有道理,是媳妇欠考虑了,媳妇这便过去,接柳姐儿先过来。”

望着面前的韦念意温文贤淑的模样,谢老夫人眼?中尽是欣慰之色。

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韦念意的手背,谢老夫人神色慈和地笑道:“意娘,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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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寿安院的回廊中,想到方才谢老夫人所说的那?些话,韦念意面色虽然淡淡的,但眼?眸之中,却带着几分漠然的冷意。

想到谢老夫人对?卢宛若有似无的妥协退让,虽然韦念意知晓,谢老夫人素来是这样讲究家宅和睦的人,所以哪怕不喜欢卢宛,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她闹得?僵持难堪。

但,只要想到谢家的所有人,在面对?卢宛时,总是要将她的感受放在首位,为她着想,无论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的,韦念意心中便觉得?阴沉不快。

眼?中闪过一缕阴沉沉的算计来,韦念意未曾说话,只是脚步如?常地走出寿安院。

韦念意来到柳姐儿所住的院子时,房间中,只有两个十岁出头的小丫鬟守着方才用了药,这会子正?躺在床上的谢柳。

看了看房间中的摆设,与两个有些战战兢兢向自己行礼的小女使?,韦念意面上忽然流露出几分诧异与心疼来。

望着听到自己过来,要自床榻上坐起身来,模样有些见到陌生?的人的胆怯的谢柳,韦念意慈祥笑着上前,坐在谢柳的床榻边上。

握住谢柳的手,让她不必起身,韦念意看着面前面色有些苍白憔悴,神情怯懦的小姑娘,笑道:“你便是柳儿罢?你如?今生?着病,不必起来,好生?休养着,快快好起来才是。”

见面前这位瞧着优雅雍容,又慈爱可亲的夫人,谢柳不由得?愈发胆怯起来。

心里有些诚惶诚恐,谢柳望着面前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夫人,张了张口,因为生?病,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道:“姑母好。”

谢柳从未见过韦念意,所以想了许久,方才胡思乱想起来一个称呼。

听到面前的谢柳这样说,声音有些怯怯的,韦念意笑着叹了口气,望着她道:“真是个天可怜见的丫头。怕是不曾有人怎么带你出过院子罢?我是你的二婆婆啊,傻孩子。”

说着,仿佛甚是怜惜心疼面前的谢柳,韦念意抬手,为谢柳绾了绾耳畔散落的头发。

有些茫然的谢柳看着韦念意,怔了一会,方才垂下眼?帘,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改口道:“二婆婆好……”

看着面前的谢柳,韦念意笑着夸了她几句懂事,然后望向一旁侍候的两个小丫鬟。

微敛了神色,皱眉望着面前两个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丫鬟,韦念意有些冷肃了面容,问道:“你们院子里的婆子与嬷嬷们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侍候?”

两个女使?听到韦念意有些冷的声音,因为年纪小,而且本来胆量便不大,所以,一下子变得?愈发畏惧惶恐。

望着面前的韦念意,两个女使?声音中带着哭腔,忙答道:“姑娘身旁的嬷嬷,之前因为没有伺候好姑娘,所以被老夫人派来的人打了卖出去了,新的嬷嬷还没有过来,所以如?今便只有奴婢二人。”

她们二人所说的这些话,在韦念意过来之前,便已经听谢老夫人提起过。

韦念意早已知晓,谢柳身旁的婆子玩忽职守,被眼?睛中不揉沙子的谢老夫人给发现了,岂会不收拾了她们?

此?时此?刻,听到两个小丫鬟说着说着,都?快要哭出声来的模样,韦念意不由得?叹了口气。

拍了拍坐在榻上的谢柳的手背,韦念意望着她,慈爱心疼道:“柳儿,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不过,待你去了玉衡院,你太太那?里,想来便柳暗花明了。”

笑着望着面前的谢柳,韦念意道:“你们太太可是我们府中最和善温柔的人,想来你见到太太,定?会觉得?和蔼可亲的。”

谢柳听到面前的这位二婆婆这样说,不由得?有些茫然与犹疑,轻声道:“太太?”

见面前的谢柳面上流露出几分困惑来,韦念意笑着点了下头,道:“是啊,今日?二婆婆过来,便是带你到你太太那?里去的。你太太人长得?美,心底也善良,定?会亲自好好抚养你长大成人的。”

顿了顿,韦念意面上笑意愈深,笑吟吟地继续道:“在玉衡院,便不会有人再?轻视,欺负你了,所以,柳姐儿,你到了玉衡院,可要好好讨好你太太,莫要教她不开心,将你赶出来了。”

听到面前的韦念意这样说,想到姨娘去世之后,便不曾有人再?疼爱自己,相反的,因为自己年纪小,还常常被院中的女使嬷嬷所欺负。

鼻子有些酸酸的,望着面前和蔼可亲的二祖母,谢柳神色认真地点了下头,道:“谢谢二婆婆,柳儿晓得?了,在玉衡院一定?会孝敬太太的。”

望着面前不过几岁,因为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更是有些瘦弱的小丫头谢柳,韦念意目的达成,不再?言语。

她笑着抬手,怜爱地摸了摸谢柳的头发,像一个慈祥的长辈那?样。

……

对?谢老夫人的话充耳不闻,阳奉阴违的韦念意,在接到谢柳之后,便径直带她去了玉衡院。

方才用过午膳,卢宛坐在案前,正?在望着收拾书卷与宣纸的谢璟,却忽然听到走进?房中的女使?,告诉她二房夫人过来了。

不晓得?之前谢行之昏迷之时,跳出来闹事,同自己已经算是撕破脸的韦念意今日?过来要做什么,卢宛微皱了下眉心。

想了想,卢宛正?待开口,命女使?下去,告诉韦念意自己这会子有事,不方便见她,却看到女使?偷眼?望着自己,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望着女使?这副迟疑的神色,卢宛不由得?有些纳罕。

面上浮现出一抹不解之色来,卢宛问道:“怎么了?可是她说,有什么要紧的事?”

听到卢宛这样问,谁料,面前的女使?面上的神色,却愈发有些怪怪的。

点了点头,仿佛不晓得?该如?何形容,女使?想了片刻,方才道:“太太,二夫人带了从前大公子的女儿,柳姑娘过来,说是老夫人同意了的,今后要让您抚养大公子的女儿……”

卢宛听罢面前的女使?这一番话,知晓每回都?是来者不善的韦念意今日?要做什么,不由得?气极反笑。

虽然卢宛晓得?,并?不该因为大人的恩怨,而迁怒于一个孩子,但,她这里如?今难道很方便吗?竟然要让那?个叫谢柳的孩子,在玉衡院养着。

见平日?里温善和气的太太,姣好的面容上鲜见流露出几分愠怒之色来,女使?忙劝道:“太太,您莫要动气,仔细腹中的小公子与姑娘。若您不想见二夫人与柳姑娘,那?奴婢便出去,请她们先回去。”

听到面前的女使?这样说,卢宛想了想,想到女使?所说的,韦念意说这件事是谢老夫人授意了的,不由得?觉得?气恼且无奈。

侧首,望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谢璟,见小小的孩子正?有些半知半解地瞧着自己,乖巧地保持安静,卢宛抬手,揉了揉他的面容,道:“璟儿,娘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先自己看书。”

仿佛觉察到卢宛身上所笼罩的怒意,谢璟伸手,轻轻牵了一下卢宛的袖角,微仰面颊,望着面前的母亲道:“娘亲,您莫要生?气,璟儿等您回来。”

望着面前安静懂事的孩子,卢宛唇畔微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在谢璟侧颊上亲了一下,卢宛扶着肚子,站起身来。

看了一眼?侍立在身旁的女使?,卢宛吩咐道:“走罢,去花厅。”

女使?听到卢宛这样说,忙应了。

其实今日?,韦念意并?不觉得?卢宛百分百会见自己,但她用了谢老夫人的由头,觉得?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的。

想到卢宛与谢老夫人如?今关系僵持,想来也不会主动先向对?方说话,韦念意垂了下眼?帘,低头去喝茶,掩下眼?中的一抹精光。

到时候,她便同谢老夫人说,是柳姐儿愿意到玉衡院去的,卢宛又不能拒绝这件事,还不是轻易便糊弄过去了……

卢宛走进?花厅,望着坐在下首圈椅上的韦念意,目光微冷。

而瞧见卢宛过来了,心绪仿佛并?不怎么好,韦念意却好似恍然不觉她带着冷意望向自己的目光,甚是愉悦地起身,笑吟吟道:“见过长嫂。”

看了一眼?正?在向自己行礼的韦念意,卢宛不曾让她起身,只是冷淡地问

道:“什么风,将二夫人给吹来了?”

听到卢宛不怎么客气的冷声询问,韦念意想到来之前,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那?一番说辞,笑道:“是婆母让弟媳过来,将柳儿送过来的。”

卢宛听罢韦念意的这一番话,目光落在韦念意身旁,那?个穿得?有些厚,所以在生?着地龙的花厅中,巴掌大的瘦削面容上有些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孩子身上,微微皱了下眉。

虽然不想让韦念意起身,想在她面前立立规矩,让这个贱人安分老实些,但,卢宛却也不想迁怒这个一看便知晓,正?在生?病的孩子。

让韦念意与谢柳坐下,卢宛望着面前的韦念意,神色微冷,问道:“婆母将柳姐儿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听到卢宛这样问,明摆着是在装傻,韦念意心中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望着面前的卢宛,韦念意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感慨地望着她,说道:“太太,不是做弟媳的有意要指摘您,您说您,虽然如?今身怀有孕,可是,也不能对?府中的公子与姑娘们不闻不问罢,这怎么能算一个合格的母亲,合格的当家主母呢?”

韦念意假惺惺,实际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让卢宛掩于袖中的手指微微攥了起来。

神色漠然地看着坐在下首的韦念意,卢宛忽地笑了一下,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长房的事,便不劳烦二夫人操心了。二夫人若真的想要看到一个合格的母亲,合格的当家主母,便回自己府中之后,好好对?待许姨娘所生?的六公子,宽容地善待为二房添了子嗣的妾室,莫要再?闹出那?些鸡飞狗跳,让人看了只觉得?无言的笑话了。”

平日?里在谢家,不论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如?此?,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都?是有名?的和气,此?时此?刻,韦念意听到卢宛这摆在明面上对?自己的讥嘲,不由得?在心中骂道:这个小贱人,竟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想到自己论年纪,论从前,也算是卢宛的长辈,叫她一声“长嫂”,她竟还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了,敢这么对?自己冷嘲热讽,一时之间,韦念意心里尽是冷怒。

望着面前的卢宛,按捺着心中的腾腾怒意,韦念意气得?咬了会子牙,方才神色微沉,阴阳怪气道:“太太伶牙俐齿,弟媳说不过您。本来,弟媳不过是想要给您提些建议罢了,您那?么疼爱五公子,忽略府中的其他公子与姑娘,难免会让人背地里议论,您只偏心您所生?的五公子……”

听到韦念意这样说,卢宛忽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微微冷笑了一下,卢宛望着坐在圈椅上的韦念意,道:“这话我倒是闻所未闻,只是不晓得?,二夫人说的‘难免会让人背地里议论’,是谁在议论,在哪里议论的,又是否,是二夫人亲耳听到的吗?这些,我其实也很好奇。”

韦念意听到卢宛接连不断的询问,面上的神色微僵了一下。

片刻之后,韦念意方才硬着头皮,对?卢宛道:“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若长嫂这样问,弟媳也找不出谁在乱嚼舌头,毕竟,对?这些流言蜚语,弟媳也觉得?甚是可笑,并?且担心长嫂会受这些议论的影响,也想找出这些说闲话的小蹄子来,将他们卖出府中去。”

微顿了一下,望着面前的卢宛,韦念意叹息道:“长嫂也真是的,何必如?审问犯人一般审问妾身呢?妾身本来也是一片好心,却被您如?此?怀疑……”

望着面前倒打一耙的韦念意,卢宛冷淡地笑着,点了下头,随口道:“哦,原来只是猜测有人会这般说,果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听着卢宛讥嘲的话,韦念意心中自然怒不可遏。

只是,想到自己今日?前来,可以借着谢老夫人与谢柳的由头,将谢柳留在玉衡院,从此?卢宛便日?日?要受闷气与膈应,韦念意心中近乎滔天的怒气,方才平息了几分。

笑着点了下头,韦念意眼?底阴沉,却仿佛甚是好脾气地望着卢宛,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谢柳,说道:“那?些嚼舌头的小蹄子,的确是不像话。不过,长嫂素来宽宏大量,想来这般偌大的玉衡院,定?也可以容得?下柳儿一个小孩子罢。”

唯恐卢宛会开口拒绝,在她言语之前,韦念意继续道:“这件事,是老夫人也同意了的。”

望着韦念意一面这样说,一面神色隐约有些得?意地看着自己,卢宛只觉得?心中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

她不晓得?,韦念意为何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恶意。

掩于袖中的手指紧攥成拳,卢宛尽力平复着尽是怒气的心绪,望着坐在圈椅上的韦念意,忽地笑道:“好啊。”

原本等着看卢宛气急败坏的韦念意,此?时此?刻,望着她面容上漠然平静的笑意,不由得?有些一头雾水。

故意要戳卢宛的心肝,韦念意假惺惺地欲拒还迎道:“若长嫂这里不愿意,那?便让柳姐儿继续回她的院子罢,千万莫要勉强。”

卢宛望着面前的这个恶毒愚蠢的妇人,新仇旧恨叠加起来,终于忍无可忍的同时,想到迟早有一日?,自己会让她好看。

而被卢宛冷漠的目光望着,韦念意虽然完成了今日?过来的目的,但却还是很快便寻了借口,借故离开了。

她虽然喜欢惹是生?非,但却并?不傻,如?今卢宛那?个小丫头片子正?受夫家长兄宠爱,而夫家长兄如?今的权势教人畏惧,若真的惹恼了卢宛,在玉衡院被打一顿,岂不是得?不偿失?

毕竟,谢家是要脸面的世家大族,这种事便是真的发生?了也不可能怎么样处置,到时候,不论怎么看,发生?这样的事,都?是自己哑巴吃黄连。

而不曾知晓韦念意心中百转千回的想法,待令人厌恶的韦念意离开之后,卢宛望着走到自己面前,正?在向自己行礼,有些讨好地怯怯唤自己太太的谢柳之后,心绪不由得?变得?甚是复杂。

平心而论,谢柳瞧着是个内向胆怯的孩子,模样也生?得?俊俏,看起来本质不坏。

但,卢宛却没那?么爱心泛滥,想要如?韦念意她们的意,真的将谢柳养在膝下。

一则是因为谢柳是让她想起,便觉得?厌憎的谢轩的孩子,二来,让谢柳留在玉衡院,她也无暇顾及。

想到韦念意所说的,这件事,是谢老夫人拍板定?下的。

卢宛不晓得?谢老夫人是真的能老糊涂到这般地步,还是韦念意从中作梗,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如?今身子不方便,这件事,不想再?同谢老夫人与韦念意理论来理论去,谢行之出面来处理,或许正?合适。

若教她知晓,是韦念意在其中阳奉阴违,看她不教韦念意好看!

……

带谢柳回到房间中,坐在案前,正?在临案习字的谢璟,不由得?有些诧异地望向卢宛,还有她身后的谢柳。

望着这个陌生?的姐姐,谢璟顿了一下手中的紫毫笔,向走到面前的母亲问道:“娘亲,这是……”

听到谢璟这样询问,卢宛想到,方才自己想要让女使?带显然还在生?病的谢柳去休息,然后去叫郎中来,谢柳却执拗地要跟过来。

目光中微有些无奈,卢宛望着面前的谢璟,向他解释道:“这是柳儿,府中大公子的女儿。”

谢璟听到面前的母亲这般回答,虽然想了想,并?不晓得?府中大公子是谁,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下头。

自走进?房间中,便悄悄打量着房间中的一切,与坐在案前的谢璟,此?时此?刻,听到卢宛的话,谢柳想到自己来玉衡院之前,那?位二婆婆的嘱咐,心里虽然胆怯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来。

对?面前的谢璟生?疏地礼了礼,谢柳怯怯道:

“见过五叔叔。”

谢璟看着谢柳拘谨的模样,仿佛有些害怕自己,想了想,眼?眉弯弯地笑着,对?她道:“不必客气,柳儿,起来罢。”

卢宛坐在谢璟身旁,让方才来到一个新的环境,有些畏手畏脚的谢柳也坐下。

不过片刻,女使?便进?来禀报,卢宛吩咐的郎中过来了。

想到身形瘦削,性格内敛寡言,但却甚是执拗的谢柳,卢宛看了尽管方才已经解去外裳,这会子面色却仍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的孩子一眼?,道:“柳儿,你如?今生?病,要好好用药,好好卧病在床,莫要再?勉强撑着了。”

听到卢宛这样说,谢柳不由得?有些踌躇。

知晓谢柳如?今在生?病,谢璟复又侧首望去,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说道:“小柳,你快去休息罢,吃了药睡一觉,便会好受些了。”

谢柳闻言,却望着卢宛与谢璟,愈发犹疑地低声道:“我去休息,太太会让人将我抱走吗?柳儿不想离开玉衡院……”

听到她的这番话,卢宛不由得?觉得?无奈。

轻轻摇头,卢宛道:“暂时不会,柳儿,去休息罢。”

谢柳敏锐地分辨出,卢宛话中的那?个“暂时”来,不由得?望着她,张了张口……

第112章撑腰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寄人篱下,谢柳虽然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不曾说?。

让女使带着面露病容的谢柳下去看病,休息,待到做罢这一切,望着坐在身旁,手中握着笔,正在有些诧异瞧着自己的谢璟,卢宛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面颊。

不晓得谢璟在想?什么,卢宛笑着对他道?:“快写罢,莫要愣神了。”

夜色深深,暮色四合。

谢行之到玉衡院的时候,谢璟已经睡下,卢宛坐在窗畔软榻上?,正在梳着已经擦干,只有些许湿润的长发。

听到门口传来推门声?,卢宛抬眸望去,在看到来人是谢行之后?,她眼眉弯弯地浅浅笑了一下。

握住起身的卢宛的手,两人坐在软榻上?,说?了会话。

便?这样坐着,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谢行之垂眸,望着面前仍在慢慢梳发的卢宛,问道?:“本王听闻,谢柳如?今在玉衡院?”

骤然听到谢行之提起谢柳,卢宛还有些诧异。

因为?,这件事?,她还有些迟疑,该如?何跟谢行之提起。

却不料,谢行之已经知晓了这件事?。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笑了一下,颔首说?道?:“正是,柳姐儿如?今在玉衡院。”

顿了顿,想?到已经不是第一回?来玉衡院找事?的韦念意,卢宛沉默片刻,望着面前的男人,复又道?:“二?夫人说?,是老夫人让将柳姐儿养在玉衡院,可是,摄政王也晓得,如?今妾这里?,实在有些不方便?……”

见卢宛这样说?着,面露犹疑与担忧之色,谢行之抬手,抚了抚她的面容,唇角微牵道?:“这件事?,本王会解决,宛娘放心罢。”

说?着,将坐在身旁的卢宛揽入怀中,谢行之便?这般抱着怀中女郎,微一思忖,继续道?:“这几日?宛娘且先照顾着柳儿,待本王忙完这一阵,柳儿病好了,便?将她送走。”

听到面前的男人这样许诺,卢宛心中方才定了定。

让谢柳到玉衡院来,是否是谢老夫人的意思,她不晓得,也不想?晓得。

只要最后?事?情不动干戈地解决了,且不用她出面对付谢老夫人与韦念意,便?罢了。

这样想?着,望着面前愿意帮自己撑腰的谢行之,卢宛唇畔微弯地笑了笑,抬起手臂,回?抱住他,偎进身前的男人怀中。

几日?后?。

早晨的日?光下澈,透过窗纸落在房间中,一室温暖熹微的阳光。

让谢璟与谢柳用了早膳,卢宛带他们两个回?到房间中,谢璟照旧在案前写字。

卢宛让谢柳与自己坐在窗畔,一同插花,谢柳不过几岁,怕她拿着剪刀会剪到手指,卢宛只是将修剪好了的花枝递给她。

手中拿着两枝红艳馥郁的腊梅,谢柳往淡青裂纹的花瓶中放着梅枝,动作不紧不慢的,看着很认真。

抬起眼帘,看了一眼面前的花瓶,卢宛抬手,转了转案上?的花瓶,笑着垂首,闻了闻花瓶中的花枝。

见卢宛面上?温和的浅浅笑意,谢柳看着这个自己完成的作品,不由得有些羞怯。

笑着夸了几句面前这个总是有些怯怯的孩子,卢宛侧首,望向坐在不远处的谢璟。

在看到方才用过早膳,这会子正有些犯困的谢璟面容上?,不小心所沾染的墨迹,卢宛不由得失笑。

瞧着谢璟困意沉沉,小脑袋直往案上?靠的模样,卢宛无奈地笑道?:“璟儿,先歇歇罢,过会子再写。”

说?罢,复又瞧了瞧谢璟侧颊上?沾的墨迹,卢宛有些忍俊不禁。

听到一旁的母亲温和的声?音,还有声?音中所带着的笑意,困得有些迷糊的谢璟,不由得侧首望去。

看到谢璟面上?的墨迹,听到坐在面前的太太的笑声?,谢柳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怯怯地笑了起来。

……

卢宛是在晌午的时候,得到寿安院下人过来禀报的消息,说?谢老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听到寿安院来传话的人这般说?,卢宛顿了一下,心中仿佛对谢老夫人找自己过去,有所预感一般。

让女使们照顾好谢璟与谢柳,卢宛带了几个女使,到寿安院去。

走进寿安院,望着房间中的谢行之与谢老夫人,卢宛曲膝礼了礼,垂眸道?:“妾见过摄政王,见过老夫人。”

望着眼前对自己态度温和恭敬的卢宛,冷眼瞧着自己的大儿子让她起身坐下,谢老夫人心中不由得冷嗤了一声?,真会装。

觉察到谢老夫人落在自己身上?微冷的目光,卢宛坐下,方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谢老夫人冷不丁开口问道?:“老大家的,我问你,当初是不是你自己自愿收养柳儿的?这会子又来告什么状?”

听到谢老夫人神色不快地这样问,卢宛不禁微愣了一下。

她自愿收养谢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微顿了顿,意识到果然是韦念意从中作梗,卢宛只觉心中有些无奈。

抬起眼帘,望着谢老夫人看向自己,面上?显而易见的厌烦,卢宛摇了下头,对面前的谢老夫人道?:“婆母,媳妇从未说?过要收养柳儿,不晓得您是从何处,得知媳妇说过这种话的。”

见卢宛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这样说?,谢老夫人心中的愠怒不由得愈深。

谢老夫人不假思索地开口,有些咄咄地反问道?:“不是你愿意收养柳姐儿,你以为?我会同意将她放在玉衡院吗?敢做不敢当,会教人笑话……”

有些愤愤不平的谢老夫人一语未毕,便?被?坐在一旁的谢行之开口,声?音淡漠地打断道?:“母亲,这件事?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您是从何人那里?知晓宛娘同意收养柳儿的,我们不妨让那个人过来,在宛娘面前再说?一次。”

一心相信韦念意的谢老夫人闻言,根本未曾想?过韦念意会撒谎这一个可能。

未加思索,谢老夫人便?答道?:“是意娘告诉我的,几日?前,我让意娘去接柳儿到寿安院来,意娘说?,柳儿愿意到玉衡院去,玉衡院也愿意收养柳儿,所以我才会答应这件事?。”

听到谢老夫人这不假思索的一番话,谢行之与卢宛还有什么不晓得的?

有些无可奈何看了一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显然是被?韦念意给哄骗了的谢老夫人,卢宛颔了下首,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二?夫人过来,当着老夫人的面,与媳妇对质罢。”

见卢宛平静的神色,又听到她波澜不惊的声?音,谢老夫人不晓得她做了亏心事?,怎么还敢如?此笃定地坐着。

望了望坐在一旁,听到卢宛这般说?,也颔首,出言同意了这件事?的大儿子,谢老夫人很难不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卢宛那个小丫头片子,哄着自己宠爱疼爱她的大儿子,在自己面前唱双簧,要欺负意娘。

目光怀疑地望着面前神色平静淡定的卢宛,谢老夫人思忖片刻,方才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既然今日?老大在这里?,那让人去叫意娘的时候,便?顺便?将老二?也叫过来罢。”

不晓得谢老夫人在想?什么,不过也无所谓,卢宛笑着颔了下首,随口道?:“都听老夫人的。”

在到寿安院之前,其实,韦念意心中,便?有些不好

的预感。

尤其是谢老夫人竟让自己那个病恹恹的夫君谢献之,同她一起到长房来,这实在反常得很。

同谢献之一同走进房间,在看到坐在房间中的,卢宛身旁的谢行之,韦念意面色不由得微变。

想?到自己前几日?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所做的那些事?,韦念意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这会子竟生出想?要转身离开的念头来。

硬着头皮,向谢老夫人,谢行之与卢宛夫妇二?人曲膝礼了礼,韦念意沉默着,坐在谢献之身旁。

谢老夫人是个护短的人,此时此刻,见到韦念意过来,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卢宛,率先对韦念意道?:“意娘,你将几日?前,你长嫂所说?的愿意收养柳儿的话,向她复述一遍。”

听到谢老夫人这样说?,韦念意不由得犹疑了一下。

只是想?到今日?自己那位大权在握,气势总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夫家兄长也在,明摆着是要为?卢宛那个小贱人出头,这会子骑虎难下的韦念意,心知肚明,自己要一口咬定那些话是卢宛说?的,否则,自己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这样在心中想?着,打定了主意的韦念意开口,望向坐在对面的卢宛,神色有些许讶然与困惑道?:“长嫂,当初柳儿要到玉衡院,不是您亲口同意,也说?愿意收留柳儿的吗?怎么这才几日?,您便?反悔,觉得收养柳儿,是件辛苦的事?吗?”

韦念意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归因于卢宛之前同意收养谢柳,闹出今日?之事?来,是因为?她觉得收养谢柳辛苦,所以要反悔。

虽然韦念意信口雌黄,但谢老夫人,却显然相信了她的这番说?辞。

目光愈冷地望向坐在一旁的卢宛,谢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老大家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方才所听到的,韦念意那一番胡编乱造,无中生有的话,卢宛只觉得可笑。

望着面前的谢老夫人与韦念意,卢宛神色平静地摇了下头,说?道?:“媳妇从未说?过方才二?夫人所说?的那些话,婆母若是不相信,可以让玉衡院的女使过来,同二?夫人还有二?夫人身旁侍候的当面对质。”

未曾料到卢宛会这样说?,着急倒打一耙的韦念意,有些恼羞成怒地冷眼看着坐在对面的卢宛,道?:“玉衡院的女使都是长嫂的人,自然是向着长嫂的,长嫂这样说?,未免太过自欺欺人了。”

卢宛冷淡地看了韦念意一眼,颔首道?:“有意思,如?今我们各执一词,除了如?此,二?夫人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证明你所说?的那些,不是谎言吗?难道?二?夫人可以请来大罗神仙来作证?”

其实,方才听到卢宛那样说?,光明磊落,坦然无畏的淡然模样,谢老夫人心中已经有些泛起了嘀咕。

此时此刻,又听到韦念意不愿让玉衡院的女使过来对质,隐约有些退缩畏惧的态度,谢老夫人眉心不由得皱得愈发厉害。

她虽然护短,但却并不是傻子,意识不到韦念意的那抹异样。

目光复杂,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韦念意,谢老夫人正想?要开口,说?自己同意将谢柳养在寿安院,这件事?也便?翻过去了,莫要今日?闹得长房与二?房难以收场。

却不料,被?卢宛声?音漠然地反问之后?,韦念意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不客气地望着她,语气有些咄咄地反问道?:“长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在说?弟媳是在撒谎吗?当初,的确是您同意了收养柳儿,如?今却出尔反尔,真是让弟媳大开眼界。退一万步讲,柳儿那么小的一个丫头,便?是养在玉衡院又能如?何?偌大的玉衡院,还住不下她一个几岁的孩子吗?按道?理,按规矩,如?今柳姐儿无人抚养,也理应由长嫂来照顾她,您却这样百般推脱,让人看了心中真是觉得心寒不耻。”

听到韦念意这一番出言不逊的话,谢老夫人眉心皱得更加厉害。

张了张口,谢老夫人正想?说?些什么,卢宛却忽然望着韦念意笑了一下,开口道?:“二?夫人真是好口才。”

说?罢,卢宛面色平静冷淡地看了房间中的其他人一眼——今日?他们都在场,收拾了韦念意,倒不怕这个惯会信口雌黄,张口谎话的人再倒打一耙。

目光愈冷地望着坐在对面的韦念意,卢宛神色微冷地笑道?:“二?夫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口中尽是大道?理,的确让人大开眼界。不过,我倒是也想?晓得,二?夫人口口声?声?道?理规矩,是谁教你这样忤逆长嫂,不尊诰命夫人的?”

看了一眼下意识想?要张口,为?韦念意辩解的谢老夫人,卢宛神色微冷地温和笑道?:“婆母,二?夫人这样胡乱恶意地揣测媳妇,言辞咄咄逼人,按照家法,媳妇是不是可以命人掌二?夫人的嘴?”

望着卢宛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神色温和平静的模样,谢老夫人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终究,看着面前的大儿子,还有虽然神色平静,但眼中却有冷意的大媳妇,想?到方才韦念意在卢宛提议要玉衡院的女使过来对质时,那激动异样的反应,谢老夫人心中,不禁有些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了的?若是真的问心无愧,便?不会不同意这个可以自证清白的机会了。

有些无奈地看了卢宛一眼,见她正神色平静地定定望着自己,显然不会因为?自己出面当和事?佬,便?就此罢休。

谢老夫人想?了想?,不想?自讨没?趣,也不想?让自己的大儿子与大媳妇对自己心生隔阂,沉默着思忖片刻,只得颔首道?:“自然是没?问题的。”

听到谢老夫人这样说?,默认了卢宛方才的那番话,韦念意不由得忽然睁大了眼睛。

愤愤不平地望着卢宛,韦念意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谢行之出声?,让几个下人上?前,堵上?嘴带了出去。

被?带了出去的韦念意,在院中受罚,受罚时的声?音隔着房间,隐隐约约能听到些许的声?音。

对韦念意,想?到这些时日?以来她所做的那些愚蠢恶毒,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卢宛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来。

神色平静漠然地听着韦念意受罚的声?音,卢宛垂首,喝了一口杯盏中温热的蜜水。

谢行之正在同谢老夫人商议,今日?之后?,便?将谢柳带过来,谢老夫人决定,今后?让身旁的嬷嬷养着谢柳。

待到做罢这一切,谢老夫人已经甚是疲乏,想?要回?去卧床休息。

却听到自己的大儿子,忽然淡声?开口,命令道?:“自今日?起,若非祭祀与家宴,不许韦氏再到长房府中来。”

微顿了一下,谢行之继续道?:“韦氏不尊尊上?,自今日?起,禁足一年,期间不许出院子一步。”

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谢献之,谢行之淡漠问道?:“这件事?,献之可有异议?”

听到自己的长兄这样说?,方才一直望着房间中所发生的一切,一语未发的谢献之,仿佛这才回?过神来。

望着房间中,此时此刻,正神色复杂看向自己的母亲,以及目光淡漠平静如?出一辙的长兄与长嫂,谢献之赶紧摇首,道?:“不曾有意见,意娘做错了事?,理应要罚。”

谢老夫人有些无奈与失望地看了自己的二?儿子一眼,不晓得为?何自己这个二?儿子便?这么窝囊,半分不晓得心疼妻子,而自己的大儿子,却又宠爱妻子宠爱得让她时时觉得是不是被?下了蛊,或者被?冲昏了头脑。

心中无奈腹诽,面上?却不显,今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谢老夫人吩咐身旁的女使在寿安院收拾出一间厢房

来,给过会子要过来的谢柳住,然后?说?自己乏了,要回?去休息。

谢行之与卢宛,便?离开了寿安院。

……

坐在窗畔案前,卢宛正在为?怀中的谢璟穿上?一件厚实些的外裳,准备带他到后?花园去玩。

谢璟乖巧地偎在卢宛怀里?,待到穿好身上?厚实的衣衫之后?,仿佛一只小熊一般。

望着面前这样的谢璟,卢宛不禁心中甚是柔软。

抬手,笑着用指腹揉了揉谢璟的面颊,卢宛正要起身,带谢璟出门,却听到房门前传来推门声?。

抬起眼帘,看着走进房间中来,正在向自己行礼的女使,卢宛问道?:“怎么了?”

听到卢宛的询问,女使禀报道?:“回?太太的话,寿安院的人过来,说?老夫人送了东西,给您与五公子。”

卢宛听罢面前的女使这一番话,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横眉冷对,处处挑错的谢老夫人,不由得有些纳罕地挑了下眉。

片刻之后?,觉察到谢璟望向自己的目光,卢宛垂首,温和笑着望了他一眼。

想?了想?,卢宛对女使吩咐道?:“那便?让寿安院的人进来罢。”

女使应了一声?,忙退了下去。

寿安院的几个婆子女使,分别用漆案托着几个匣子走进房中,然后?循着规矩向卢宛曲膝行礼。

面上?带着一抹平淡的笑意,卢宛让她们起身。

领头的婆子悄悄看了卢宛一眼,笑道?:“太太,这些匣子里?,是老夫人送来的给您与五公子的礼物。”

听到面前站着的婆子这样说?,卢宛自然不会直接拒绝谢老夫人送来的东西,因为?,那与谢老夫人撕破脸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笑着颔了下首,卢宛道?:“原是如?此,那便?将东西放下罢,你们回?去之后?,告诉老夫人,我谢过她的好意。”

见这位大夫人和气温善的模样,领头的婆子将手中端着的漆案放在一旁桌案上?,恭敬地笑道?:“太太跟老夫人客气了,奴婢来之前,老夫人便?说?了,这些礼物都是特意为?您与五公子准备的。”

顿了顿,望着面前的太太闻言,波澜不惊的平静神色,领头的婆子猜不透此时此刻,这位大夫人的心思,不由得犹疑了片刻。

想?到在寿安院,谢老夫人所吩咐的那些话,婆子顿了顿,还是对卢宛有些奉承讨好地笑道?:“老夫人还说?,太太已经有许多时日?不曾带五公子到寿安院去,若太太改日?有空,便?带五公子去看望一下老夫人罢。”

其实,除了因为?韦念意的无事?生非,而去了一趟寿安院,卢宛已经有很久,不曾到寿安院去了。

想?到素来喜欢刁难自己的谢老夫人,卢宛心中便?觉得烦闷,所以,自从前因为?谢璟的抚养问题与谢老夫人闹翻之后?,卢宛便?再也不曾带谢璟去过寿安院。

谢老夫人想?要见到谢璟,也只有谢行之忙中抽闲时,带小小的孩子过去,虽然谢行之有两次想?要卢宛一同前去,但卢宛却每每都拒绝了。

此时听到面前的婆子这样说?,知晓谢老夫人今日?让人过来送东西,明显是来补偿,也是来拉下脸委婉求和,卢宛想?了想?,浅淡笑着颔了下首,应了声?“好”。

虽然谢老夫人不是位好相与的老妇人,但,与她缓和关系,彼此大差不差地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

夜色如?墨,夜幕降临。

卢宛侧躺在床榻上?,面朝里?墙,手掌轻轻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正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方才要睡着,却忽然觉察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卢宛睁开有些蒙胧的眼眸,慢慢地侧了下。身,往外望去。

在瞧见正在上?榻的男人之后?,她微弯眼眸笑了笑,懒洋洋地问道?:“摄政王回?来了?”

见自己尽管轻手轻脚,却还是吵醒了床榻上?正在休息的妻子,谢行之点漆般的墨眸中划过一抹柔意与怜惜来。

展臂,将慢慢转过身来的卢宛抱进怀中,望着怀里?安静温婉,困意沉沉的女郎,谢行之垂首,在她柔软的唇上?啄了一下。

卢宛困得厉害,阖着眼眸,枕在身前抱着自己的男人劲瘦的手臂上?,对他的亲吻仿佛没?有反应。

只是,片刻之后?,觉察到谢行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灼热长指,卢宛又是羞恼,又是无奈地睁开眼眸,望了他一眼。

抬手握住谢行之正在解自己寝衣系带的修长指节,卢宛睁着睡眼蒙胧,潋滟含羞的乌润眼眸,模样有些可怜哀怨地说?道?:“妾好困,夫君,我们歇息罢。”

听到卢宛这有些扮可怜的一番话,谢行之抱着她,低沉沉地笑了一声?,卢宛可以听到他笑起来,隐隐微震的胸腔。

垂首,在卢宛柔软红润的唇上?厮磨亲昵地亲了亲,谢行之的声?音愈发含混起来,一面手上?动作未停,一面道?:“本王会小心些,宛娘既然困了,便?先睡罢……”

卢宛听到他这一番厚颜的话,不由得面容与耳朵滚烫地气恼迷糊想?着:这人真是厚颜无耻,这样……这样让她怎么睡……

第113章经验

心中这样?想着,卢宛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眸,望着面前的男人。

见怀中的女?郎羞怯的模样?,谢行之点?漆墨眸中划过一抹清浅的笑意来,他解开因为羞赧,这会子阖上了眼眸的卢宛的寝衣衣带,灼热濡湿的亲吻,不断辗转而下,带起怀里女?郎烙印般的轻颤来……

帐幔轻轻摇曳,掩下床榻之间的旖旎甜香。

……

翌日。

上午的日光温暖灿烂,透过杏色的窗纸落入房间中,洒落在窗畔之人的身上。

卢宛坐在软榻上,为面前站着的谢璟穿着一件不薄不厚的鹤氅,准备过会子带他出门?。

想到?今日母亲要带自己去寿安院,看望自己的祖母,谢璟想了想,不由得抬手,握住了为自己穿完衣衫,正要收回手去的母亲的手。

不晓得面前小小的谢璟要做什么,但瞧见他望着自己,乌润明亮的眼眸,认真的神色,卢宛不禁有?些失笑。

回握住谢璟的小手,捏了捏他微有?些胖的小松鼠爪子,卢宛望着他,笑着问?道:“璟儿?,怎么了?”

听到?面前的母亲这样?问?,谢璟神色认真想了一下,方才看着卢宛,道:“娘亲,您不要生祖母的气。”

卢宛听罢面前的谢璟的这一番话,心中倒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想到?之前谢璟在寿安院醒来,谢老夫人让寿安院的下人拦着,不让他们母子二人离开,卢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件事,璟儿?还记得,并且在担心她又会被谢老夫人给气哭。

这样?想着,卢宛未曾再说话,只是揉了下谢璟幼嫩白皙的面颊,心中一片柔软。

望着面前的谢璟笑了笑,卢宛牵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准备带已经穿好?外?裳的谢璟,到?寿安院去。

到?了寿安院,谢璟坐在谢老夫人床畔的月牙凳上,跟面前的祖母说话,卢宛坐在一旁,看着正在说话的谢璟,目光柔和。

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在寿安院用过午膳,复又坐了一会,谢璟已经开始犯困。

因为立春之后,谢璟便要到?学?堂去读书,所以,这段时日以来,卢宛早晨总是让谢璟早一会起来,提前适应。

而且,谢璟本来便有?午睡的习惯。

望着坐在面前,小小的手掌托着下颔,直有?些犯困的谢璟,谢老夫人不由得有?些心疼。

慈和地笑着抬手,摸了摸面前的谢璟的小脑袋,谢老夫人问?道:“小璟,你是不是想要午睡?”

听到?面前的谢老夫人这般问?,谢璟揉了揉眼睛,神色有?些迷糊地点?了下头。

他应道:“嗯!祖母,小璟好?困……”

望着面前有?些哈欠连天的谢璟,谢老夫人侧首,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卢宛,面上虽还带着慈和的笑意,但那?抹笑,却淡了几分。

想了想,谢老夫人开口,对卢宛道:“既然小璟这样?困,便让他在寿安院午睡,下午用了晚膳再回去罢。”

此时此刻,谢老夫人面上的神色虽淡了些,但却堪称和颜悦色。

听到?谢老夫人这样?提议,卢宛不由得微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想到?之前自己答应谢老夫人留谢璟在寿安院休息,谢老夫人做出来的幺蛾子,卢宛心中下意识划过一抹提防来。

阴晴不定,出尔反尔的事,谢老夫人做过不止一件,所以,卢宛想了一瞬,还是笑着摇了下头。

看了看

这会子困得如小鸡啄米一般的谢璟,卢宛对谢老夫人笑道:“便不劳烦老夫人让人去收拾房间了,媳妇带小璟回去歇息罢,正好?他下午还要习字,在玉衡院睡醒也方便。”

谢老夫人听罢卢宛这一番温和客气的拒绝,虽然心中还是很想留下谢璟,但想到?自己之前冤枉了卢宛,前几日又送东西到?玉衡院想要跟卢宛缓和关系,顿了顿,还是有?些无奈作罢了这个念头。

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同时有?些不敢再强求的谢老夫人望着面前的谢璟,有?些怅然地笑道:“小璟,等你过几日有?空,同你娘亲再过来。”

听到?谢老夫人这样?说,有?些不舍得自己的模样?,谢璟虽然很困,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对谢老夫人笑着认真点?头道:“嗯,小璟晓得了。”

卢宛起身,向谢老夫人曲膝行礼之后,牵着谢璟的手,带他离开寿安院。

……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只有?早晚的时候,还是有?些春寒料峭。

后花园中鹅黄色的迎春花开得郁郁葱葱,同鲜艳欲滴的枝叶翠色相?映成趣,还有?抽出嫩绿枝条的树,绿茵茵的草地,天地间一片清新浓郁的颜色。

早晨起来,让谢璟用了早膳,卢宛坐在窗畔,看着他读了半卷书,然后准备带他出院子走走。

想到?后花园里春意盎然的景色,所以,卢宛便带着谢璟到?了后花园去。

平日里,望着谢璟有时候疲倦,想要揉眼睛,卢宛总是有?些担心,长时间待在玉衡院,不经常出去走走,谢璟的视力会受损。

让女?使带上谢璟的玩具箱,小毯子,还有?已经做好?了很久的纸鸢,到?了后花园,女?使们将小毯子铺好?,谢璟却并不肯一直坐在上面。

吃了几颗乳酪果子之后,谢璟在玩具箱里翻找出自己的纸鸢来。

他眼眉弯弯地笑着,在卢宛面前晃了晃纸鸢,做出手中的纸鸢飞起来的模样?。

想到?这个纸鸢是冬日里,父亲忙里抽闲为自己做的,谢璟不由得很是珍惜。

虽然此时此刻,谢璟甚是想去放纸鸢,但将这个纸鸢拿在手中,他却有?些不舍得似的。

卢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抬手,摸了摸面前孩子的面容,道:“小璟,想去玩,便去罢,若你喜欢,你爹爹还会给你做纸鸢的。”

听到?母亲温柔含笑地这样?说,谢璟想了想,方才笑盈盈地点?了下头,然后站起身来。

手中牵着纸鸢的线,谢璟一面笑,一面将纸鸢在天空中放得很高。

天气温暖晴朗,所以不过一会子,卢宛便看到?谢璟脱下了外?面的衣衫,只穿着里面的直裰。

唇畔微弯起一抹有?些无奈的柔软笑意来,卢宛想让谢璟过来,先休息一下,再去接着玩。

只是在平坦宽阔的草地上跑来跑去的谢璟,却因为玩得太开心,始终不肯到?卢宛身旁去。

拿这个此时此刻,甚是无忧无虑的孩子有?些无可奈何,卢宛唇畔笑意愈深,虽然有?些无奈,但却由他去了。

便这样?坐在绣墩上,一直望着不远处的谢璟,卢宛方才垂眸,喝了一口杯盏中的茶水,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使们的惊呼声。

卢宛抬眸望去,在看到?摔倒了的谢璟之后,她放下手中杯盏,立时站起身来。

一面往谢璟身旁走去,一面微皱起眉心来,卢宛望着被几个女?使有?些担忧畏惧扶起来的谢璟,走到?眼圈有?些泛红的孩子面前,问?道:“璟儿?,你摔到?哪里了?”

听到?面前的卢宛目光忧心忡忡地这样?问?,谢璟想到?方才母亲阻拦自己,要自己过去陪她坐一会,自己却不听话,脱去外?裳,便继续放纸鸢,不由得有?些迟疑后悔。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哭,于是忍了忍鼻尖的酸楚,摇头故作坚强道:“娘亲,我没事。”

虽然说着没事,但谢璟低垂眼帘,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的模样?,却还是让卢宛觉得甚是心疼。

伸手,握住谢璟的两只小手,看他被摔得有?些发红,有?些破了皮的白嫩掌心,卢宛垂首,在谢璟掌心安慰地轻轻吹了吹,然后抬起眼帘来,望着面前的孩子,道:“璟儿?,娘带你回去,涂上些药罢?”

听到?面前的母亲这样?问?,谢璟看了一眼已经被女?使收了回来的纸鸢,虽然还是有?些想在后花园玩,不过……

不过,认真想了想,手掌有?些疼,谢璟皱了皱秀致的眉心,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包子一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望着面前委屈巴巴的谢璟,卢宛浅浅笑着抬手,抱了下他小小的脊背,然后起身,牵着他的手,准备带他回去。

暮色四合,夜幕将要降临。

玉衡院已经掌起了灯,这会子正是一片灯火透明,坐在餐桌前,卢宛正在为谢璟布菜。

望着被母亲放在自己碗中的藕片,谢璟几口便吃完,然后继续用汤匙喝着碗中的豆腐鱼羹。

因为白日里有?些累,所以,今日用晚膳的时候,谢璟的胃口也很好?。

见谢璟斯文但却大快朵颐地用着碗中的鱼羹,一只手拿着汤匙,一只手护着面前的淡青瓷碗,虽然原本卢宛有?些食欲不佳,但此时此刻,却不由得也想喝一碗鱼羹。

让女?使在鱼羹中格外?添了两勺醋,看到?谢璟望着自己,有?些疑惑的目光,卢宛不禁笑着问?道:“小璟,怎么了?”

听到?卢宛这样?问?,谢璟想了想,望着卢宛答道:“娘亲,鱼羹不加醋,才更好?喝。”

卢宛听罢谢璟的这一番话,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方才对他道:“娘晓得,不过,如今小璟的弟弟妹妹还在娘的肚子里,娘有?时候吃东西有?些胃口不好?,所以要吃点?酸的东西开开胃。”

谢璟闻言,望着面前温柔含笑的母亲,点?了下头,想了一会,问?道:“等弟弟妹妹出生之后,娘亲便不会难受了,对吗?”

微顿了一下,谢璟看着笑着颔首的卢宛,也笑了笑,认真对卢宛道:“真想快点?见到?弟弟妹妹们,那?样?,娘亲也不会再不舒服了。”

坐在餐桌前的卢宛与谢璟母子二人正在说话,却忽然听到?房间外?传来行礼声。

房间的门?被推开,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谢璟不由得眼眉弯弯地笑了起来。

望着走进?房间中来的父亲,谢璟侧了侧首,笑着问?道:“爹爹,您用晚膳了吗?”

听到?谢璟这样?问?,谢行之摇了下头,唇角微弯地沉声道:“还不曾。”

未曾料到?今日谢行之会过来的这样?早,没有?等他回来的卢宛,让侍候在一旁的女?使去再拿一套餐具来。

谢行之方才坐下,他身旁的谢璟便凑了过去,认真望着他道:“爹爹,您要好?好?用膳,您都瘦了好?多。”

已经将碗中的鱼羹都喝完,这会子用完晚膳的谢璟,坐在谢行之身旁,这样?看着他说道。

听到?谢璟这般说,想到?这段时日以来,自己回来得时常太晚,面前的孩子常常已经睡着了,谢行之眼眸中划过一抹柔意来。

用女?使端过来的玉瓷盆洗过手,谢行之对谢璟点?头笑道:“嗯,晓得了。”

卢宛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思忖片刻,对坐在一旁的谢行之道:“妾让小厨房再做几道菜过来罢。”

闻言,望向坐在身旁的妻子,谢行之摇首笑道:“不必了,这些便足够了。”

望着颔了下首,不再言语,只是垂首喝粥的卢宛,谢行之拿起公筷,为她与谢璟夹了菜。

谢璟本来已经吃饱了,可是望着被爹爹放在碗中的糖醋小排,想了想,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

看了一眼津津有?味的谢璟,卢宛唇畔笑意微弯。

房间中静谧无声,坐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让柔和的灯影之下,时间变得更加平静温馨。

……

夜色深深,夜幕降临。

用完晚膳,坐在窗畔软榻上,已经沐浴过,这会子身穿白色寝衣的谢璟,正被谢行之抱在怀中。

想到?白日里自己在后花园不小心摔倒了,此时此刻,谢璟不由得还是有?些委屈。

抬手,卷了卷自己身上的寝衣的裤

脚,谢璟望着面前的谢行之,有?些眼巴巴地说道:“爹爹,我今日在后花园放纸鸢,不小心摔倒了,摔得可疼了。”

指了指自己有?些泛红的膝盖,谢璟越说,便越觉得委屈。

他只要想起来,就有?点?想哭,因为被摔的膝盖与手掌,现?在还隐隐有?些作痛。

卢宛坐在一旁,看着委屈又有?些生气的谢璟,面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望着怀中的谢璟,将为他擦拭完湿润的长发的帕子放在一旁,谢行之垂首,望了望谢璟有?些泛红的膝盖,拿过案上的药膏来,慢慢为他涂着伤药。

想到?方才所听到?的,谢璟膝盖上的轻微磕伤是怎么来的,谢行之垂首,在谢璟情绪有?些低落的眉眼间亲了一下,清浅笑着问?道:“下回还乱跑吗?”

谢璟听到?谢行之这样?说,不由得眼眶有?些泛红,有?些生气地嚷了起来:“坏爹爹,你还笑!”

看着怀中生气的谢璟,谢行之摸了摸他的头发,为他顺毛。

复又垂首,在谢璟面容上亲了一下,谢行之轻轻拍了下怀中孩子的脊背,道:“只是小伤,璟儿?已经是将要去学?堂读书的大孩子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

只是话虽然这样?说,但瞧着谢璟望着自己,仍旧有?些红通通的眼圈,谢行之顿了一下,还是不由得安慰道:“爹爹为小璟涂了伤药,很快便会好?起来了。”

听到?谢行之这样?说,谢璟想了一下,忽然摊开手掌,将白嫩的掌心放在谢行之眼前。

觉得父亲方才劝自己的话很有?道理,谢璟想到?自己快要做大哥哥,快要去读书,的确是不应该随便哭的大孩子了,于是忍着鼻酸,对面前的谢行之道:“爹爹,待会您也帮我涂一下手上擦伤的罢。”

望着面前有?些可怜巴巴的孩子,谢行之笑着颔了下首。

其实?,谢璟膝盖上,手掌上的擦伤并不严重,毕竟,他是摔在了春草萌发,绿茵茵的草地上。

除了方才摔倒时疼得有?些厉害,到?了晚上,不过只是轻微的,隐隐的疼痛。

但是,在谢行之面前,谢璟总是变得分外?娇气。

谢璟在谢行之面前会这样?,也是因为平日里,谢行之对他疼爱得有?些骄纵溺爱。

坐在谢行之面前的谢璟,见父亲点?头,不由得抬起小小的手臂来,抱住正在抱着自己的父亲的脖颈,将面容埋在他的怀里。

便这样?坐在一旁,望着幼小的谢璟坐在高大伟岸的男人怀中,卢宛的唇畔不由得微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来。

平素喜欢说自己是大孩子的谢璟,在谢行之面前格外?喜欢撒娇。

而瞧着清冷淡漠的谢行之,在谢璟面前,却是个宽容慈祥的父亲。

或许是因为谢璟是幼子,所以谢行之更加疼爱他,卢宛望着面前的谢行之与谢璟,这样?想着,不由得笑着接着想到?:也不晓得将来璟儿?开始读书,慢慢地真的长大了,谢行之是否对璟儿?,还是这样?要求并不严格,处处疼爱宽容。

……

翌日早晨,卢宛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不见了谢行之的身影。

侧着身体躺在榻上,望着面前空着的床榻,卢宛抬手,摸了摸面前的被褥,果不其然,是凉的。

不晓得这会子是什么时辰了,卢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扶着肚子,慢慢转过身去,出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听到?帐幔中的太太这样?问?,侍候在外?面的女?使,忙躬身礼了礼,然后答道:“回太太的话,这会子已经巳时一刻了。”

卢宛听到?女?使这样?回答,不由得微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扶着有?些酸涩沉重的腰肢坐起身来,卢宛让女?使将帐幔挂起来,问?道:“璟儿?醒了吗?”

听到?床榻上的太太这样?问?,女?使回答道:“五公子已经醒了,只是……只是……”

说着,女?使的面容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犹疑来,想了想,在卢宛开口询问?之前,女?使继续道:“只是,五公子许是昨日受了些风寒,所以,今日起来的时候,有?些发热。”

卢宛闻言,面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担忧来。

望着面前的女?使,卢宛问?道:“可叫了郎中过来?”

听到?卢宛微微皱眉,这样?问?道,女?使点?了下头,忙应道:“郎中已经过来了,五公子早晨用了粥之后,便喝了郎中开的药。郎中便是摄政王吩咐叫来的,也是摄政王说,不要让奴婢们吵醒太太。”

得知谢行之知晓了谢璟生病的事,早晨的时候,谢璟身旁并非没有?父母在,方才有?些担忧谢璟会哭,会觉得委屈的卢宛,这才松了口气。

颔了下首,卢宛坐在床榻边上,对女?使道:“嗯,过会子我去看看璟儿?。”

昨日放纸鸢的时候,谢璟有?多开心,此时此刻,便有?多病恹恹的。

想到?昨日看到?谢璟跑来跑去,因为太热了,所以脱去外?裳,而自己觉得如今天气转暖,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便不曾阻拦谢璟。

谁料到?,今日,谢璟便受寒生病了。

望着面前面色有?些病容的谢璟,卢宛觉得,虽然这几年自己一直在学?习做好?一个母亲,但有?的时候,却还是照料孩子,有?些缺乏经验。

见谢璟靠在自己怀中,眉心微皱,神色有?些低落,卢宛轻轻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放柔了声音,说道:“璟儿?,你睡一会罢。”

一大早晨,便因为发热而急坏了侍候的人,郎中开了药方,喝了药,便沉沉睡了一个多时辰的谢璟,这会子虽然身体不舒服,但却困意全无。

望着面前的母亲,谢璟摇了摇头,道:“娘亲,我早晨睡了好?久,这会已经不困了。”

听到?谢璟这样?说,卢宛低头,在谢璟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果不其然,这会子谢璟的额头,虽然比自己的温度要高一些,但也并非是高烧不退。

心中的紧张与担忧方才缓解了些,垂眸望着面前的孩子,卢宛忽地轻声道:“璟儿?,你今日真是吓娘一跳,下回再出去玩,身上有?汗,莫要再随意脱外?裳了,晓得了吗?”

若非昨日谢璟跑来跑去,出了一身汗,又耐不得热,解去了外?裳,那?么,今日他也不会风寒生病。

谢璟听罢面前的母亲的温声细语,想到?昨日所发生的事,身体不舒服,模样?也瞧着有?些恹恹的。

点?了下头,谢璟应道:“嗯,小璟晓得了。”

垂着眼帘,望着怀中懂事听话的孩子,卢宛暗暗记下了此次的教训:哪怕春日天气回暖了,小孩子身上有?汗,也不能让他们随意解衣服。

第114章带兵

几日后。

夜色深深,卢宛坐在窗畔软榻上?,怀中抱着已经洗漱过,身上?穿着白色寝衣的谢璟。

望着怀中已经不再发热的孩子?,卢宛喂一直皱着小小的眉心的谢璟喝完药之后,端过放在一旁案上?的川贝雪梨汤来。

虽然谢璟已经不再发热了,但却还?不曾好全,这几日,卢宛常常能听?到?谢璟咳嗽的声?音。

所?以今日,卢宛为他煎了川贝雪梨汤,期望他喝了这个,能快些好起来。

喜欢甜食的谢璟,在卢宛用汤匙舀起瓷碗中的甜汤,喝了几口之后,秀致漂亮的眉心不由得舒展开。

抬起眼?帘,望着面前的母亲,谢璟握住她的一片衣角,问道:“娘亲,为何小璟会生病呢?生病好不舒服。”

听?到?怀中的谢璟这样问,卢宛不由得笑了起来。

将汤匙中的甜汤放到?谢璟的唇畔,垂眸望着怀中正微仰面颊,看着自己的孩子?,卢宛想了想,摸了下他的小脑袋,回?答他道:“这几日方才初春,还?春寒料峭,小璟出了汗,又脱外裳,所?以才会受寒生病。”

微顿了一下,目光柔和地望着面前的孩子?,卢宛浅浅笑着说道:“等下回?,身上?有汗,莫要再随意?脱衣服了,晓得了吗?”

听?到?母亲的这一番话,谢璟忽然咳嗽了几下,然后看着面前的卢宛,点了点头。

有些半知半解的孩子?,点头乖巧地“嗯”地一声?。

喂谢璟喝罢川贝雪梨汤,卢宛让女使上?前,侍候着谢璟漱了口,然后准备让谢璟去外面的房间休息。

只是,谢璟方才要离开,便见外面有女使进来,禀报说摄政王身旁的人回?来传话,说摄政王今日晚上?不回?来了。

听?到?女使这样说,卢宛点了下头,顺着这个话题,随口问道:“摄政王身旁的人,可有提起摄政王今日为何不

回?来吗?”

女使听?罢太太的这一番问话,想了想,摇首道:“回?太太的话,那?侍从只说摄政王今日出城了,赶不回?来,所?以晚上?不回?来了。”

闻言,卢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望着已经下了软榻,这会子?将要离开的谢璟,卢宛瞧出他眼?眸中的期待与跃跃欲试来,温和地点头笑道:“既然如此?,璟儿你今日便留在娘这里罢,娘跟你一同休息。”

谢璟听?到?面前的母亲温柔含笑地这样说,不由得雀跃欢喜地欢呼了一声?,然后展开小小的手臂,上?前抱住母亲。

扶着腰肢站起身来,卢宛牵着身旁谢璟的小手,带他到?床榻上?去。

侍候在旁边的女使落下帐幔,外面的灯影被?隔绝,朦胧隐约的光线,显得格外柔和。

伸出手臂,抱了抱面前的谢璟小小的脊背,卢宛在他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垂眸笑着说道:“小璟晚安。”

谢璟仰起面颊,在卢宛唇上?也亲了一下,眼?眉弯弯地点头道:“娘亲晚安。”

说罢,谢璟伸手,摸了摸面前的母亲的肚子?,然后阖上?眼?眸,抱着怀里的一角锦被?,静静地休息了。

抬手为面前的谢璟掖好被?角,看他盖好身上?的锦被?,卢宛方才也阖上?眼?眸,唇畔微弯地准备沉沉入梦。

原本以为今日谢行之不会回?来,所?以,卢宛才会留下谢璟,带谢璟一起休息。

只是,夜半时分,卢宛快要睡醒一觉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察到?身后传来轻微细碎的声?响。

不晓得这会子?是什么时辰了,卢宛有些困乏倦怠地睁开眼?眸,侧首望去,在看到?正上?榻来的人是谢行之后,她的面容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

轻轻揉了下惺忪睡眼?,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想了想,问道:“摄政王怎么回?来了?您不是差人回?来说,今日不回?来了。”

望着面前神色娇慵,睡眼?蒙胧的妻子?,谢行之点漆墨眸中浮出一抹清浅的笑来。

这会子?已经是深夜,谢行之展臂,将面前的女郎抱在怀中,未曾说话。

卢宛见他沉默不语,身上?一身沐浴之后,清新的气息,仿佛只有这些,才能让她相信,面前的人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场梦。

温婉顺从地由谢行之抱着,靠在他怀中,卢宛有些心不在焉,阖上?眼?眸,想要继续睡觉。

只是耳畔散落的长发被?身前的男人绾在耳后,卢宛忽然听?到?面前的谢行之出声?问道:“璟儿风寒怎么样了?”

听?到?谢行之这样问,卢宛想了想,想到?谢璟已经不再发热,应该是快要好了,于是有些困乏地随口答道:“郎中说,若是不继续发热,再喝两日药,便能彻底好了。”

卢宛的语气,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略带不耐的敷衍。

垂着眼?眸,望着面前困意沉沉的卢宛,谢行之晓得,她是犯困,所?以才会如此?。

只是……

只是,想到?这段时日以来,妻子?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隐约淡漠与疏离,谢行之眼?中,不禁划过一抹若有所?思来……

半晌之后,谢行之垂首,在卢宛面颊上亲了一下。

他敛起心中思绪,望着面前妻儿美好恬静的睡颜,也阖上?眼?眸,渐渐沉入梦中。

……

翌日早晨。

卢宛望着身旁已经坐起身来的谢璟,见他正垂着小脑袋,用手揉着惺忪朦胧的睡眼?,不由得弯唇笑了一下。

握住谢璟的手,让女使去倒一杯温热的开水来,卢宛将面前方才醒来,只着白色寝衣的谢璟抱在怀中。

想到?昨日郎中所?说的话,卢宛垂首,用自己的额头,在谢璟的前额上?试了试他的体温。

觉察到?谢璟并不曾再发热,卢宛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

女使已经准备好了温水,卢宛接过女使奉过来的杯盏,让怀中的谢璟自己拿着杯盏,将里面的温水喝完。

两只小松鼠爪子?抱着杯盏,谢璟将杯盏中的温水慢慢都喝完,然后,卢宛让他穿衣服起床。

虽然谢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避免再次病来如山倒,卢宛还?是让女使煎了药,准备喂他喝。

用过早膳,等了一会子?,卢宛拿过药碗来,让谢璟喝药。

望着面前母亲手中端着的汤药,谢璟白皙的小包子?脸,不由得有些愁眉苦脸地微皱了起来。

见他明显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样,卢宛不由得弯唇笑了笑。

拿起放在一旁的汤匙来,搅了搅碗中的汤药,卢宛望着面前的谢璟,笑道:“娘喂你喝,好吗?小璟乖,待会喝完药,娘给你糖吃。”

听?到?面前的母亲这样说,谢璟想了想,见避无可避,有些勉勉强强点了点头。

苦涩的汤药还?是温热的,谢璟越喝,越觉得委屈。

待到?忍着鼻酸与眼?眶的酸楚喝完药,谢璟

抬起眼?帘,望着面前的卢宛,眼?角有泪珠涔出,眼?圈红红的,睁着乌润明亮的眼?睛,声?音中有哭腔,道:“娘亲,这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