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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给两棘矛附加过转弯功能的库赞直到看见卡普重新挥拳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呼吸,愈发明显的心跳声提醒着他适才究竟有多凶险。

被惊出冷汗的库赞突然抬头望向看似只是停留在高处的佩奇,恍然间明白了是谁在出手。

“爱之铁拳!!”

被送到最前线的卡普倒也没有在意自己差点被开了个大洞的事实,他全力调动着自己的武装色,真的如西娅所说的那样瞄准了伊姆的心脏。

“老夫忍你很久了!!”

“喀——!!喀隆——!!”

比水墨更凝实的黑闪瞬间爆裂,那足以撕裂大地的力道就这样被卡普抡在了800年前的王族身上,凶狠无比。

‘咔——咔嚓——’

但与想象中的血肉横飞不同,被轰碎胸腔的伊姆竟是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像是面终于坚持不住的镜子,再不能愈合。

被疼痛席卷的伊姆固执地盯着卡普的眼睛,她伸出遍布裂痕的手,想要握住那只尚且留在身体里的手腕,却没能如愿。

被夺走的光轮与蓄势待发的和平主义者一起降下了不输于母火种的毁灭光束,在伊姆开口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前彻底粉碎了她。

差点跟着一起变成碎末的卡普被西娅用门移了回来,他甩着手上既像鲜血又像涂料的红色,不知为何总是回想起伊姆的眼神。

有浅淡的红光自伊姆陨落的地方逐渐向外延伸,看不见彼岸的海军们不知道此刻正有数不清的游魂从中心处迸发,哀嚎与嘶吼充斥着整片天空。

可在最初的喷发过去后,再次上浮的便不再是想要尽快逃离的亡灵,这些被挤在最里面的魂魄居然是有些眷恋地围着碎片飞过了一圈又一圈,它们在风里起伏,像是一条条绵延千里的经幡。

“她刚才想说什么?”

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红色完全甩掉的卡普忽然朝走过来的佩奇问出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也不管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我从未亏待过你。”

的确有听到最后一句的佩奇转述了彼岸的话,她于卡普身边站定,目送着在伊姆崩裂后终于也跟着一起死去的五老星。

这些阻碍能量流动的容器终于在破晓时一一破裂,还生机于天地。

但对于人类来说,掌权者的消失其实并不能立刻起到什么作用,他们只是少了一些麻烦,势力的角逐却仍然存在,所以这里只有魔女小姐一个人感到开心。

“天亮了。”

她注视着即将跃升到海平面以上的太阳,在这个世界彻底失去值守的牧羊人后向自己的副将下达了全新的指令,“西娅,关门。”

或许是伊姆真的足够重要,提前失去她的世界猛然颤动了起来,就算正有足够多的灵魂流向黄泉也稳不住祂。

有些苦恼的九点将视线移向了她的友人,她望着这些也可以算得上是世界支柱的朋友,决定再逼他们一把。

“随便哪边都可以,让他们掉下来。”

第197章

“你再说一遍??”

原本还有些沉默的卡普在佩奇开口后彻底暴躁了起来,他一把揪住这个小王八犊子的领子,将她拎到半空疯狂地摇晃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你们想要干什么。”

根本就没挣扎的佩奇放任自己被卡普摇出了残影,她俯视着盛怒的友人,居然在笑,“加油。”

阻拦无果的马尔科在佩奇火上浇油后默默地捂住了脸,他隐晦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提前跃向半空,熟练地做出了准备接人的动作。

“加你个海王类!!!”

果不其然,被加油的卡普咆哮着将佩奇扔出了破空声,他像是宣泄一般地大骂着,“一个两个的就没有让人省心的!!都是混蛋!!”

“都给老夫滚!!”

被咆哮波及的西娅及时地捂住了耳朵,她半眯着眼睛往上望,不太确定到底要关哪边的门。

“STOP!!我们不是刚拉过勾吗?!!”被命令惊到的艾弗里比出了大大的叉,他有些紧张地看向西娅,试图用某种一本万利的方式阻止她,“快!萨博!快点去□□她啊啊啊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被点名的萨博尴尬极了,他一把摘下自己的帽子就要横着套在艾弗里的脸上,“快住口啊啊啊!!”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有阴影在周遭乱成一团的时候笼罩了西娅,依旧维持金佛形态的海军元帅拧眉望向暂时还没执行命令的门之魔女,“这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然后像你那样?”

被劝诫不要盲从的西娅看向拐着弯的让她背叛佩奇的战国,生来就是从属的门之魔女对背离主位这类事有着生理上的厌恶,所以她的语气很冲,“难怪那个伊什么姆的不喜欢你,有你这种人当部将真是倒了大霉了。”

“嘭——!”

“——啊!!”

没对卡普设防的西娅被飞来横拳揍出了一个大包,已经很久没被低级生命伤过的门不可置信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朝拳头哈气的卡普中将用行动维护着自家老友的口碑,坚决拒绝有人说他不好,“有你这种只知道听话的蠢蛋当部下才是倒了大霉!快点把能力撤了!听见没有!”

“就不撤!再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跳离原地的西娅与直接追上去的卡普围着战国绕起了圈,彼此之间分外嫌弃,很有些鸡飞狗跳。

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跟着开始幻疼的萨博跟着小声吸气,他看了眼被卡普用全垒打的方式甩飞的洪灾,又看了眼正在上蹿下跳的“同龄人”,不由得欲言又止了起来。

“臭小子,这不是没死吗?”

或许是乌鸦+艾弗里+萨博的叠叠乐组合过于显眼,再次挥空的爷爷大人于百忙之中瞥了眼坐在最上面的小金毛,“为什么不回东海,反倒跟革命军鬼混在一起?”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的萨博:??!!!

“你认识我??”

然而这一次卡普没有接话,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地继续用捶地鼠的方式追着西娅挥拳,只是在途经波鲁萨利诺的时候“不小心”踹了他一脚。

被印了个脚印的黄猿:……

不关注这些海军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的西娅终于被紧追不舍的卡普惹恼了,她气哼哼地双手合十,一边发动能力一边大声宣告着会坠落的是哪一面,“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精神得很,那就再来一场加时赛吧!”

收回支撑的魔女果断地投下了马林梵多,有尖叫在岛屿失衡的瞬间响起,那是刚刚被荒牧安顿好没多久的军属和平民,他们被突然降临的集体失重裹挟,与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一起向本应该是天空的方向跌落了过去。

“救命啊!!”“妈妈!!我害怕!!”“咿呀呀呀呀——!!”

嘈杂的声响混在沉闷的隆隆声里,提前断裂的高墙先一步变成了威胁,拥有百万级常住人口的马林梵多在短短一秒内从一个地狱来到了另一个地狱,哭喊与求救声不绝于耳。

“糊涂!”

开口斥责的战国不再将注意力分给西娅,他在碎石间前跃,厉声招呼起所有能成为缓冲的部下。

“嘁,我才不糊涂。”

跟着岛屿一起往下落的门小声地反驳着,她尽量不去看那些就发生在眼前的惨剧,就算有些于心不忍也没有再托起他们。

“啊啊啊啊啊全体PX听令!!快去救人啊啊啊啊!!!”

同样爆发出尖叫的艾弗里给和平主义者下达了真正适配这个代号的命令,但其实在看见被路奇抱出建筑的亚莉克希亚之前艾弗里都只是浮于表面的慌张,他更多的是一种下意识的表演。

所以在真的感到紧迫后,一直在制造噪音的艾弗里反倒闭上了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乌鸦,去2点钟方向,我信不过CP9。”

嘴角下撇的小白鹅整只鹅都冷凝了下来,他紧盯着那只在落石间闪避的豹子,对他擅自顶替艾恩感到了不满。

而且更糟糕的是,无论是他妈还是路奇都不在友人帐上,可以说死亡率直接飙升到了99%!

但在乌鸦开始移动之前,发现自家金主被罗布·路奇抱在怀里的波鲁萨利诺先一步行动了,他几乎是闪现到了这个CP9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夺过了亚莉克希亚,“我来就好了,不劳费心呢。”

有更多的黄猿在黄猿抢人时四散向混乱处,第一次将光分身用在救人上的海军大将依旧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不见慌乱。

被截胡的艾弗里:……

“啧,也行吧。”龇牙咧嘴的小白鹅对比着黄猿和路奇的脸,“至少这个应该不是美男计。”

“……我觉得罗布·路奇应该也不是想用美男计。”感到无语的乌鸦拍了两下翅膀,他散出了大量的煤灰,又将煤灰凝成了铺天盖地的鸦群,“就算是海兵从这种高度掉进海里也有可能丧命,更何况是那些普通人。”他最后往亚莉克希亚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乎没费多大力就在一个王族和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之间选择了后者,“你妈妈就交给海军吧,没时间再磨蹭了。”

“我知道。”

不是很开心的艾弗里臭着一张脸,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又一眼,却没有再强迫乌鸦改变方向。

而在其他人或惊或怒的时候,被夺走劳动成果的荒牧正在抓狂,他有些崩溃地看着那些在眨眼间便统统掉去天上的人群,第一次感到了海军难当,“搞什么?!没完了是不是!!”

“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的累赘!!烦死了!!”

作为一个能因为嫌吃饭麻烦就开始研究能不能靠光合作用生活的男人,差不多是全海军最讨厌麻烦的荒牧却被战国安排了最麻烦的活——守城。

“禁憎森森!!”

不打算食言的海军新兵深吸了一口气,他疯狂地催动着自己的能量,咬牙唤出了远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庞大的森林。

“都给老子回来!!”

不断延展的柔软藤蔓不再为绞杀而生,那些触角般的绿色追在每一个被迫离开地面的人身后,立志要夺回全部的“果实”。

“……”

被污染到眼睛的西娅没有移开视线,她站在一座从广场方向掉过来的钟上,就那样安静地听着这些回荡在灾难里的歌。

有关‘生’的诉求一声高过一声,或强烈,或虚弱,却从未终止。

“把建筑冻在岛上!不能让它们砸下来!”

“立刻联系藤虎!”

“布鲁古拉思呢?立刻过来!!”有条理清晰的指令频频下达,从不坐以待毙的佛之战国向来逢山开路,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输”这两个字,“用你的骑骑果实驯服这座岛,做不到也要做得到!”

[所以你看啊,就算失去伊姆又能怎样,人类总会变着法地让自己活下去。]

虽然过程是怪了点。

[造物尚且如此,你又提前崩溃些什么。]

这才1514年,现在就死是不是太早了。

“醒醒。”

被马尔科接住的时间魔女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向空无一人的地方命令着,“睁开你的眼睛。”

【可是真的很痛】

像是被凭空抽走了一节脊骨,无法顺利直身的世界再次感到了800年前的痛楚,撕裂感是那样明显,祂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

“妈妈!我怕!”

稚嫩的哭嚎夹杂在残忍的风里,抓不住生机的幼小生命在长藤抵达前便被飞石带走,成为了翻转世界的燃料。

就连被呼唤的母亲也没能逃过这场过于浩大的筛选,大抵是她们一家不够幸运,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等到海军的救援。

“瞧瞧你干的好事!!”

错失拯救机会的卡普双目赤红,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杀意锁定在佩奇身上,恨不得当场送她去陪葬,“为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海军英雄再次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可依旧没有人给出回答。

但源于蒙奇·D·卡普的愤怒被世界听到了,这个护犊子到已经有些病态的早产意识居然因为蒙奇的怒火睁开了仅剩的那只眼睛,祂艰难地俯视着这片动荡的大海,强迫自己去聆听那些个声音。

于是源源不断的“想要活着”借着蒙奇的通道得以字面意思的上达天听,这些相信自己真实存在的人类正在竭尽全力地艰难求生,那些相信是那样沉重,足以触及祂真正的规则核心。

所以就算爬不起来也要爬起来,祂不仅要爬起来,还要在这场虚假里翻身。

“妈妈!”“妈妈!!”

数不清的孩童因为过轻的体重变成了最先被卷飞的筹码,但与先一步飞往黄泉的同伴不同,这一次有光追上了他们。

紧随其后的枝蔓亦编织出了柔软的长网,但这些都不够,不够。

若他们真正的母亲无法在剧痛中迈出第一步,那一切的一切就都是虚妄,生与死都是假的,就连黄泉也不过是个透明的泡泡,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需要我帮忙吗?”

开门上来的西娅向佩奇伸出了手,“但你也要帮我,我撑不起这么大的空间。”

“让祂自己来。”

摇头拒绝的佩奇按下了西娅的手,她提醒着自己的副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世界意识,哪怕是残缺的,“祂站得起来。”

“稍微扶一下也不行吗?”突然伸手的马尔科在西娅彻底被按下之前托住了那只的确不太大的小手,“哪怕是借个力?就像你帮萨奇时那样?”

“这不一样。”

用力按下两只手的佩奇少见地驳回了马尔科的提议,她看向无限逼近真相的不死鸟,忽然质问起同样追过来的污染,“你又多嘴了?”

“哎呀,那什么,您还记得贝加庞克是谁吗?他好像落到砂糖手里了。”无法说谎的污染用异常拙劣的方式转移着话题,虽然生硬,却着实有效。

“什么时候?”

“就刚才。”弯起眼睛的污染开始幸灾乐祸,“要管他吗?这似乎是个能指挥PX的大人物,权限很高哦。”

“……”

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贝加庞克的佩奇在迟疑了片刻后居然真的掂量起污染的提议,但她也清楚的知道那是个能构建出对外反击系统的人类,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在1514年,尤其是在伊姆陨落之后——总要有人来当防线,但想也知道这个人不会是奎因。

“贝加庞克还不能死。”但佩奇也是真的不太想管他,“到时候就让海军自己去救吧。”

【——咕噜——咕噜】

刚好那本来就是海军自己的科学家。

“HolyShit!!”

在马林梵多连岛带人一起越过中线后,最先咆哮出声的居然是摩尔冈斯,但此刻正站在花之国高地的信天翁不是在对眼前的灾难现场发表感慨,那些震耳欲聋的哭喊根本就没能吸引到这位暗界帝王哪怕一秒钟。

“遭天杀的佩罗斯佩罗!!居然敢动我的报社!!”破口大骂的正牌社长攥着被自家海鸥空投到西海的最新晨报,气得毛都差点黑了,“这写的什么破烂玩意儿!一点美感都没有!!”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训练送报鸟的。”背手站在原地的拉姆望着那些就算知道西海危险也要过来送报纸的鸟群,有些唏嘘,“就算是人也不见得这么敬业吧。”

“哼,就是因为它们不是人。”就差把头版头条瞪出一个洞的摩尔冈斯对拉姆的类比对象嗤之以鼻,“动物远比人类忠诚得多。”

“等等,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太偏了!!看看那个!!”林德伯格一把夺过摩尔冈斯的报纸,他指着斜上方的巨大阴影,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加粗版的标题,于是话到嘴边也紧跟着变了个样,“新托特兰政府??这什么鬼东西??”

“还能是什么,万国要跟世政打擂台呗。”拿走报纸的拉姆顺手揉了一把开始炸毛的毛皮族,根本就没把身后那个正在急速坠落的岛屿放在心上——反正砸不到花之国,管他们作甚。

与其在乎这个,还不如想想等会要怎么跟海军分割西海,总之休想让他主动往出吐地盘。

【咕噜——咕噜——】

一个又一个有关未来的杂念泡泡就这样大面积地飘荡在世界眼前,他们是那样认真地谋划着或许根本就无法前往的远方,信誓旦旦。

所以怎么可以不继续往前呢?

“重逆旅!!”

“大风!”

同时出手的一笑与龙配合着正在试图驯化岛屿的布鲁古拉思一起减缓了马林梵多的坠落速度,力求为正在抢救落难者的海军将领们打出足够的时间差,显然他们也是非常想要这些人能够活下来。

【咕噜——】

【——咕噜】

越来越多的念头在世界睁眼后依次上浮,被造物吵到眼睛的造物主差点泄了那口好不容易才积攒出的力气,但好在佩奇早已给祂打过有关真实的预防针,所以祂已经明白这些纷争就是会与真实伴生,或者说,这才是真实。

所以就继续争吵吧。

总比一潭死水要强。

终于说服自己去接纳痛楚的世界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祂拖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与开始流动的生机一起向大概是前面的地方蹭了过去。

但就是这么微弱的一小步,的确开始向前的世界向一直在等祂表态的时间发出了足够坚定的信号,然后得到了祂并不稀罕的表扬。

“做得好。”

在发现坐标轴终于趋向稳定后,无需再继续施压的佩奇收回了想要继续上难度的手,她居然鼓起了掌,活像个黑心农场主,“还不到你能休息的时候,别停下。”

“看来是有了好消息。”跟着松了一口气的马尔科状似无意地提起了那个最开始的目的,“是不是该回去了,艾弗里的状态不太好,我要再给他做次检查。”

“行。”

没有拒绝提议的魔女终于把她的关注点从马林梵多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这让一直分神留意这边的鹤中将松了一口气。

“等等,你的友人帐记到哪了?”终于有时间提点自己真正关心的事,西娅开始跟马尔科争抢话题权,“过半了没有?”

“记到56了。”直接将帐册拿出来的佩奇将那本与最初的友人帐截然不同的小本子递给了西娅,“还剩26页。”

“26?不应该是25吗?”接过友人帐的西娅瞪向这个花里胡哨的小本子,“它怎么还开花了?它以前长这样吗??”

“这是我的友人帐。”抚向芍药的九点露出了笑意,“自然比最开始的那本要好看。”

“还是决定要写完吗?”感到诧异的马尔科低头看向佩奇,“我还以为你会拆解一点页数。”

“要写完,我答应过夏琪要写完一整本。”拿回帐册的魔女看向这道一路指引着她的考题,在马林梵多终于坠进西海的巨响里翻开了全新的一页,“就从今天开始继续吧,应该会比以前容易一点。”

与正处在水深火热的海军总部相比,此刻的海贼阵营实在是惬意到有些碍眼了,沾了血的拳头转瞬即至,一击便挥散了正聚在一处说闲话的讨厌鬼们。

“谁允许你们走了!给我把命留下!!”

终于腾出手的卡普在确认最后一个幸免于难的平民也被后辈们托起后,被解放的海军英雄便彻底开启了他的暴走模式,誓要跟佩奇好好算一笔账。

而平安落地的亚莉克希亚已经看起了报纸,似乎再大的波折也无法令这位女王自乱阵脚,“维奥莱特说得不错,果然不应该放任BIG·MOM海贼团再发展下去。”

“她人呢?既然已经处理完私事,也该回来继续开会了吧。”翻过一页的亚莉克希亚在新一轮的轰鸣中问着守在她身边的海军大将,“还有几个参会王族活着?”

“不到十个,真是越来越少了耶。”被询问现状的波鲁萨利诺半弯下自己的身子,故意用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仰视着比他矮了将近一半的亚莉克希亚,“确定还要继续开会吗?”

“为什么不,这才第二天。”

被打量的花之国女王轻瞥了开始试探她的黄猿一眼,“海军为世政除去了叛徒,这是值得嘉奖的事。”

不打算动战国的亚莉克希亚根本没提那场彻底的背叛,她此刻在盘算的是另一件事,“百兽袭击了天龙人,那边伤亡情况如何?”

“不清楚呢。”

能把参会王族记得清清楚楚的海军大将却说着不清楚天龙人的大致情况,他笑眯眯地凑近亚莉克希亚,用一个绝对冒犯的距离问着更加冒犯的问题,“为什么一直只穿黑色?明明黄色更适合你。”

“你会在参加葬礼的时候穿黄色吗?”

不为所动的亚莉克希亚在卡普咆哮的背景音里翻过了另一页报纸,“我和拉姆没什么区别,问柳能成功铺开是我们一起出的力。”

她一直都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地明白每一天都有全新的人死在问柳的阴影下,所以从选择用问柳去喂养花之国的那天开始,亚莉克希亚就一直在“参加葬礼”,哪怕她知道那些人绝不会想要她的吊唁。

“那还真是可怕呢。”

“所以你的元帅可以在解决我之后再引咎辞职,这个不着急。”直接将话摊在明面上的女王陛下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毕竟她早就做好了陪葬的准备,但在以死谢罪之前,她要确保花之国安全,还有艾弗里……“让卡普回来。”

亚莉克希亚抬头望向紧咬在马尔科身后的卡普,没忍住皱起了眉,“那是我儿子的医生,别耽误他治病。”

“啊啦啦,这个有点难。”

在走近后直接原地坐下的库赞一边积攒体力一边接着话,“他现在大概已经听不进召回令了。”

已经很久没有透支过体力的青雉大将干脆直接躺了下去,他眯起眼睛望着仍然轰轰烈烈的卡普,有些感慨,“还是那么有精神啊,卡普先生。”

可不是有精神么,全力闪躲却仍然被拳风擦出血痕的马尔科都有点头大了。

但是佩奇被保护得很好,她连根头发丝都没断,甚至还有翻看报纸的空间。

“万国终于也下场了。”

看完新政府宣言的魔女小姐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不用再担心燃料不足的问题了,这些战争应该暂时够用。”

“把话说清楚!”拒绝玩猜猜看的老爷子指名道姓的骂着佩奇,“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那其实还挺多的。”

“???”

真的不是有意隐瞒的佩奇说着会气死别人的话,但对真相的缄默真的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与是否勇敢无关,只是因为维度还不够——就像知道夏天的雪人会融化一样,有些盒子就是不能提前打开。

“我们要逃走了。”

重拾海贼身份的魔女开始跟卡普挥手,“但百兽还会回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没人在等你!!”

差点喷火的海军英雄却真的在佩奇挥手后给马尔科留出了能逃走的空档,他看着那团天青色的火焰直奔正在摇晃萨博的艾弗里而去,然后一连带走了俩。

“???臭小子!!你给我把萨博放下!!”

再次追上去的海军英雄一路月步,居然比太阳升起的速度还要快。

那轮彻底跃离海面的骄阳毫不吝啬地挥洒着自己的光芒,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层层硝烟。

被阳光笼罩的战国散去了金佛的形态,他面无表情地捏着手里的报纸,逐渐黑了脸色。

但无论人世间究竟在短短的24小时里遭逢了何种巨变,新的一天都按时来临了,太阳照常升起,纷争亦同时诞生,似乎没有尽头。

可没有尽头本身就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们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当然,总有些日子会与众不同一点,就比如这个似乎与昨天过于粘连的今天——海圆历1514年7月18日,被后世称之为是绝命乐|透的漫长混战期于这一天,正式开始。

【正文完结】

第198章

“旅行的话,你想去哪?”

有花香伴着清脆的风铃声在熊开口的同时闯进了和室内,明明是盛夏,花之都的樱花却依旧绚烂,显然是不打算跟着外界的时节调整自己。

“真是无趣的男人,你就是这么陪我的?”

最近格外偏爱春岛气候的黑色玛利亚时常逗留在早已属于百兽的将军府里,很少再往鬼岛去了。

“我可以陪你一起。”

“啧,谁跟你说这个了。”

当真是聊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让特意叫熊过来的佩奇有些疑惑,她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橙子,转头看向似乎不太满意的玛利亚,“我以为你会喜欢他。”

真的是按照对方喜好找人的佩奇看了眼坐在左边的巴索罗缪·大熊——一个足够高且足够强壮的人类男性。这分明就是玛利亚平时最想要的类型,没想到居然失败了。

被叫来陪人的七武海在百兽大看板的扫视下逐渐疑惑了起来,他试着重新理解这位恩人口中的“陪黑色玛利亚过一天”是什么意思,“不是陪她过生日吗?”

“kukuku,当然是过生日,但你给出的‘陪’似乎不是她们想要的‘陪’。”曾用正确的方式陪玛利亚度过一段战场时光的糖果大臣坏心眼地用糖浆凝出了某个分外不和谐的造型,“你得用这个才行,佩咯啉~”

真的只是打算陪同一天的熊:……

未曾有过对应经验的七武海居然感到了些许尴尬,这个挂着暴君名头的声名显赫的大海贼居然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别开这种玩笑。”

“玩笑?”

被斥责不礼貌的佩罗斯佩罗神色微妙地散去了指尖的糖,他拿过那颗被佩奇放在茶桌上的橙子,接着剥了起来,“kukuku,真有趣,你怎么总是能搜刮到这种不像海贼的海贼。”

“我没有在搜刮。”

被搭话的佩奇任由不请自来的佩罗斯佩罗拿走自己的午餐,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下一瓣又一瓣,不知为何心情反倒变好了,“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万国不是在全面备战吗?

“来谈笔生意。”

故意抢走橙子却没能等来恼怒的糖果大臣在洪灾明显带笑的眼神下不由得放缓了咀嚼的速度,他虚着眼睛回视过去,突然就很想问问她有什么可高兴的,“倒是你,把局面搅和得一团乱之后居然还这么悠闲。”

只可惜大概是身居高位久了,总是处理些大事件的佩罗斯佩罗到底在开口前将话题拐到了更有用的地方,“还有心思给部下过生日,kukuku,百兽的底气果真是一如既往的丰厚。”

距离那场震动世界的超级混战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余波却从未衰退过。像是一场盛大的鲸落,摔下顶点的旧主成为了滋养新时代的养分,现存的一切都在剧烈变化着——在痛失要塞级战略位置的马林梵多后,战国临时将海军本部移去了司法岛。他征用了那座常年白昼的不夜之城,甚至捎带手地“征用”了林立的法院与审判所,开创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军法一体的岛屿。

这座空悬了800年的最高法院在被真正的工作狂接手后终于全力运转了起来,仅第一天就开了上千次的庭。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司法岛终于有资格被称之为是司法岛后,对一系列审判结果最上心的居然不是任何一个被强制召回的法官,而是原本正在西海跟海军扯皮的拉姆——他几乎是在战国有所动作后就立刻明白了这个臭山羊胡子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其实本就是通过夺权上位的拉姆并不在乎这些所谓“名正言顺”的漂亮帽子,但坏就坏在战国拿法说事了。要知道他的身上可还背负着必须让世界法真实落地的束缚,也就是说,但凡这场针对“叛徒”的审判有一条没到位,洪灾第一个宰的可是他啊!

拉姆:哔——!!

在连夜啃完《刑法大全》和《联合宣言》后,就没在人文社科方向给出过正面影响的生化大家以申请给乔艾莉·波尼复查为由秘密杀去了或许不再会搬家的临时海军本部,他一脚迈进这个会宣判他死刑的地方,一待就是两个多月。至于什么西海什么革命的则全部被他打包丢给了龙——他都已经开了这么有优势的一个头,要是连这种已经全面铺开的局面都掌控不了,那这首领之位还是趁早换人比较好。

总之,在一边冒黑气一边被动给战国打工后,被真正的恶政王盯住的司法岛兢兢业业地审判起了过去的主子,单白色城镇一案就彻底按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原世政官员,珀铅的真相在时隔百年后终于在弗雷凡斯消失的第8年被公之于世,还了那些枉死的国民一个过于迟到的公正。

“那个花之国的原国王简直就是你的代理人,麻烦的事都让他做了,你倒是清闲。”永远走在时代前沿的糖果大臣一针见血地点评着洪灾的躲懒行为,“让两个早晚要死的罪人替你办事,真是怎么磋磨都不心疼啊?”

“两个?”斜倚在软榻上的黑色玛利亚若有所思地吐出了口中的烟雾,她打量着似乎过于了解自家大看板都谋划了些什么的佩罗斯佩罗,不由得散发出了杀意,“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在百兽埋了钉子。”

“这种简单到一目了然的东西哪里需要那么费劲。”被烟气笼罩的佩罗斯佩罗用手杖随意地挥开了遮挡视线的白色,他斜睨着佩奇,十分大胆地当面嗤笑,“一个拉姆,一个亚莉克希亚,花之国的王都快要被你榨干了吧。”

“问柳是恶果,让结出恶果的花承担对抗因由的代价不是正好么。”被暗讽的佩奇在佩罗斯佩罗俯身凑近时十分不看气氛地拔下了一根插在礼帽上的棒棒糖,过于出格的动作令原本笑容恶劣的佩罗斯佩罗卡了下壳。

佩奇:“太过沉重的罪必须先赎回一部分。”

否则还不等抵达黄泉就会被重量压碎,哪里还能去轮回。

“还好我不信神佛,否则是不是要先找尊雕像忏悔?”从小厮杀到大的糖果大臣对洪灾口中的赎罪论不置可否,他瞥了眼被熊放在桌面的圣经,直白地展露着自己的轻蔑,“海贼从来都不需要向谁祈祷,夏洛特更不需要。”

“你们确实不需要。”

吃糖速度奇快无比的魔女小姐已经将魔爪伸向了第二根,她看向还没意识到夏洛特早已无限偏离海贼定位的佩罗斯佩罗,没有将他们远比革命军受欢迎的事说出来——海贼似乎都不太喜欢听见这种类型的夸奖,比起善意的敬重,他们总是更习惯于被恐惧环绕,那让他们感到自在。

怪奇怪的。

佩奇:不懂,但尊重。

“你要谈什么生意?”

“机械兵器。”

不想再被薅帽子的佩罗斯佩罗用手杖隔开了佩奇的爪子,“就是你带去因佩尔测试的那一批。”

“万国又不缺士兵,你要这些做什么。”

被格挡的佩奇反手握住那柄本就是由糖果构成的手杖,相当不客气地就开始往自己的方向拽。

“kukuku,当然是觉得你的新造物有趣。”被抢武器的佩罗斯佩罗隐晦地抽了抽眼角,他当然看得出这死丫头在垂涎些什么,可他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手,哪怕他正在跟她谈条件,“它们应该已经跳出机械的范畴了吧,多少也算个新种族,妈妈想要很久了。”

“她自己也造得出来。”

“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同。”

满打满算也才锻炼不超过一年的佩奇就算有种族天赋的加成也无法在纯□□力量的较量上赢过自小就被称之为是怪物的佩罗斯佩罗,所以尽管看上去很胶着,那根被争抢的糖果手杖依旧被佩罗斯佩罗稳稳地攥在手里,直到感到无语的玛利亚亲自下场。

吞云吐雾的大美人一脸嫌弃地捏住了那个对她来说跟牙签没什么区别的小糖棍,没费什么力气地就从其实也没太当回事的佩罗斯佩罗手里抽了出来,“怎么突然这么小气,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还想跟我们做生意?”

“kukuku,只是有被拒绝的预感,所以提前控制下成本。”

随口打趣的糖果大臣在痛失武器的下一秒凝出了更加华丽的新手杖,然后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放在了佩奇面前。

的确有被吸引到目光的魔女小姐艰难地收回了自己的欲望,她望向佩罗斯佩罗的眼睛,在他“果然如此”的表情下点了点头,“不卖。”

“因为摩尔冈斯?”

“嗯,他还在生你的气。”

“你倒是向着他。”

不算太意外的糖果大臣直接启用了planB,“看来我可以直接去找奎因了,希望他见我之前能先记得洗个澡。”

不小心听了全程的熊:……

不了解百兽内部模式的熊不知道百兽的大看板有着彼此独立的特权,这种被一方拒绝后还可以绕去另一边继续询问的模式无论是在革命军还是在海军亦或是其他海贼团都很少见,显然身为船长的凯多真的下放了足够多的自由,也不管这些自由会不会成为从内部击溃百兽的隐患。

但是……洗个澡……??

“如果他愿意见你的话。”

经常听奎因唱歌的佩奇早已是整个海贼团里最了解他的人,所以她知道这个外表粗犷的同僚其实过得相当精致,就连香水也是一天一换,至少佩奇目前还没闻到过重复的味道,他一直都是香香的。

当然,这是在他没有开启沉迷模式的前提下才会发生的事,一旦奎因突然醉心于什么新病毒或者新科技,他就会立刻进入一种废寝忘食的阶段,就连最爱的红豆汤也不会记得喝,更何况是洗澡了。

而不巧的是,最近的奎因正痴迷于探索炽天使的意识锁,他发誓要解开GreenBlood的全部秘密,所以已经蹲在实验室整整三周了,就连镇守大后方的任务也被他任性地丢给了暂时没什么事的佩奇,也不怕佩奇跟当初的大和一样突然反水。

佩奇:“他现在在兔碗,你要去试试看吗?”

“不急。”端起酒盏的糖果大臣轻抿着和之国特有的清酒,“虽然只是临时起意,但我似乎撞见了一个好日子。”他假惺惺地弯起眼睛,不算太敷衍地向黑色玛利亚的方向敬了一下,“不邀请我品尝一下你的蛋糕吗?”

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真的是随便选日子登门的佩罗斯佩罗不仅赶上了黑色玛利亚的生日宴会,甚至还赶上了生日蛋糕的新鲜出炉。

“让一让!让一让!!”

几乎是话音刚落,另一道更具穿透力的嗓音便挤进了和室,强势宣告着自己即将登场。

“都给小女子让开!”

“跑慢点!!小心磕到我的杰作!!”

专属于女孩子的透亮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更是逐渐清晰,而在那扇沉重的门板被暴力打开后,奶油的香气便混在百兽独有的嘈杂里争前恐后地扑了过来。

“玛利亚!生日快乐!”将特大号蛋糕高举过头顶的润媞大笑着喊出了自己的祝福,“天天开心!”

“你那是什么没营养的祝福语,也太俗套了。”

没有返回阿诺特的西娅因为太过好奇而暂时留了下来,她跟着佩奇回到了和之国,然后不出所料地跟润媞混到了一起。

“那你来个不俗的?!”

“来就来,看好了。”可以跟还没有自己零头大的人类女孩玩到一起去的门之魔女相当臭屁地扬起了下巴,她清了清嗓子,“黑色玛利亚是吧,我已经很久没再给人类过过生日了,便宜你了。”

掌管着‘门’的魔女稍微有些郑重地向这个高到离谱的女人送上了自己的祝福,“自今日起,愿你时来运转,路路畅通。”

“嘶——听得我牙都酸了!”

“那是你没有审美!”

落后一步才走进来的佩吉万见怪不怪地穿过又吵起来的两个人,他淡定地托走润媞举在头顶的蛋糕,将这个三人合力才艰难完成的可能不会太好吃的“杰作”放到了玛利亚的面前,“生日快乐,我给你准备了生日帽。”

一顶明显进步了许多的手工纸帽被佩吉万拿了出来,他左看看擅自闯入的糖果大臣,右看看没听说要来的七武海,“斯皮德从刃武港拉来了一船酒,勉强分你们一点吧。”

“哈哈~”接过生日帽的玛利亚被毫不客气的佩吉万逗笑了,她一边调整着纸帽的角度一边开口调侃起他愈发外露的尖锐,“小佩还真是越来越有大佩的气势了~”

疑似获得新外号的佩奇:?

早已放弃抵抗的佩吉万:。

被蛋糕造型惊到的熊:!

比寿星更早拿起叉子的佩罗斯佩罗:~

“这是……凯多?”佩罗斯佩罗颇感兴趣地看着这个差点就看不出是什么图案的蛋糕,“胆子很大嘛。”

“嗤,凯多大人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被挤兑的润媞大大方方地翻了一个白眼,“就算他现在在这里我也敢做,有什么可怕的。”

“谢谢小润,我很喜欢这个蛋糕哦。”

真的很喜欢这个蛋糕的黑色玛利亚捧住了自己的脸,“啊~好想真的吃掉凯多大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那大概要看烬。”

提前备好餐盘的佩奇看着玛利亚手起刀落地切下了大概是龙头的地方,对突然散发出强烈求爱信号的玛利亚适应良好,“烬非常不喜欢海军的和平主义者,他之前说要全部销毁。”

“哼,暴殄天物。”

同样举起餐盘坐等分蛋糕的佩罗斯佩罗冷哼出声,“你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浪费。”

“其实……我觉得和平主义者有存在的意义。”下意识跟着一起举起盘子的熊少见地主动插话,“虽然不知道是谁制造了这些人造兵器,但他的初衷一定是好的。”

“或许吧。”佩奇看向在第四场循环里的和平主义者本人,没有直言他是对还是错,“但烬是所有和平主义者的源头,他有否定它们的资格。”

“那炽天使要怎么算,我是指那个被你绑来和之国的。”佩罗斯佩罗轻飘飘地点着佩奇,他笑着尝了一口蛋糕,然后彻底僵在了原地。

“凯多要它活。”同样叉起一块蛋糕的佩奇面不改色地品尝着这个绝对不能被称之为是甜品的甜品,“烬会给凯多想要的一切。”

“好吃吗?好吃吗?”瞥见佩奇在主动进食的西娅笑嘻嘻地凑近,也跟着尝了一口。

“能吃。”

唯一一个面色如常的人在一张张或青或绿的脸里是那样突兀,她匀速地下着叉子,吃了一口又一口。

“为什么又咸又苦啊啊啊啊啊!!!”

最先绷不住的是吃了超级一大口的润媞,被难吃到的小姑娘尖叫着冲出了和室,“水!水!!给我水!!”

“……确实能吃。”

被邀请来陪玛利亚一天的熊努力地咽下了口中的蛋糕,如果忽略他愈发无神的双眼的话,那这句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不好吃就扔掉,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从一开始就没张口的黑色玛利亚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她直接用烟杆挑飞了熊的盘子,根本没在意所谓的‘生日一定要吃蛋糕’,也完全不担心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润媞姐弟伤心。

“这不可能!我明明提前确认过糖是糖!”

的确没生气的佩吉万差点被齁到原地升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依旧在食用“毒药”的佩奇,却没有真的开口去阻止她。

早已放下盘子的佩罗斯佩罗:……

捕捉能力向来MAX的佩罗斯佩罗被面前这几个百兽的相处模式逗笑了,他有些莞尔的单手虚掩向嘴角,没有让那个难得真心的弧度露出来。

“所以这些和平主义者的制造者是怎么回事。”他隐去声音里的笑意,随便挑了个还算感兴趣的由头跳过了蛋糕的话题,“‘贝加庞克’,按理说我不应该对他一无所知才对?”

“他只是暂时被遗忘了。”

“哦?又是那个童趣果实?”

“嗯。”

的确觉得蛋糕能吃的佩奇在西娅叽叽喳喳的背景音里偏了下头,“杰克一直在追击唐吉诃德,算算日子,他应该快要跟海军的人遇见了。”

“没人去追鬼之子吗?”

永远情报满分的糖果大臣故意提起百兽的丑闻,“亲生子带头背叛的先例可不多,隔壁的马歇尔都已经被斩首了,你们这的叛徒倒是还在佐乌活得好好的?”

据他所知,凯多和炎灾最近一直领兵在外,几乎是每周三次的高频正面冲突,确实是散发着要一口气打掉所有和平主义者据点的凶意。而旱灾也确实如佩奇所说,一直带队咬在多弗朗明哥后面,短时间应该是回不来。

至于疫灾,这个被安排留守和之国的大看板似乎已经很久没再露面,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所以原本处于机动位的洪灾反倒变成了留守位,一人坐镇一国。

只用了一次临时起意的探访便摸清对家都在忙些什么的糖果大臣习惯性地动起了歪脑筋,他打量着似乎在百兽待得很满意的佩奇,试探着开了口,“一直留在一个地方不会觉得无聊吗?Kukuku,我记得你在成为海贼之前是在四处游逛吧,那再继续走走怎么样,哪怕只有今天?”

将餐盘彻底推开的糖果大臣笑容满面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用来压咸味的糖,他的视线停留在巴索罗缪的身上,在加深笑意的同时故意重复了他的话,“我是说,如果要旅行的话……你们想去哪呢?”

第199章

“克拉伊咖那。”

“嗯?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没去过的地方。”

猜错答案的佩罗斯佩罗反倒来了精神,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是真的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奔着鹰眼去的?”

“他那里很有趣。”只短暂停留过一段时间的魔女小姐表示自己没有尽兴,但其实未能尽兴的远不止克拉伊咖那,“还有阿拉巴斯坦的雨地,我想试试那里的游戏。”

“都是七武海啊……”发现相似之处的佩罗斯佩罗沉吟了片刻,他横向对比了一下“给和之国找麻烦”与“一起找七武海麻烦”的回报度,然后光速抛弃了那个才升起还不到一分钟的有关“如何优雅地分裂百兽”的坏念头,“kukuku,那咱们就挨个拜访一下怎么样,应该没人规定过宴会只能开在一个地方吧。”

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糖果大臣看向已经被挑起兴致的寿星本星,“你觉得呢?”

的确有在心动的黑色玛利亚很有些期待地望向佩奇,老实说,她已经在和之国待腻了——在未曾离开过这里之前,玛利亚从未设想过外面是什么模样,也没有动过想去外面看看的念头。可在被佩奇一次又一次地带离和之国后,开始接触世界的黑色玛利亚便再也无法长久地待在一处。

她想出去,对,她想出去看看。

“行。”

被寿星盯住的佩奇直接点了头,“我们边走边庆祝。”

“那我留下看家。”

将自己灌了个水饱的润媞没忍住打了一个小嗝,她在玛利亚诧异的目光中放下了水杯,“小女子可是九里的治安官,要是连我都离开,那些弱得要命的蠢蛋还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

“那我也留下。”佩吉万看向居然没有进入兴奋状态的润媞,他挠挠自己的侧脸,跟着做出了相似的选择,“我在奎因大人那的权限比较高,要是真出了问题也方便叫他出实验室。”

“真的不一起吗?我可以让浊守国。”

“下次吧。”被佩奇摸头的佩吉万提醒着自家大看板百兽刚刚经历了一场背叛,“大和少爷的做法动摇了军心,已经有太多给赋者和爆笑者丧失了安全感,这个时候还是留人比较好。”

而与其他后加入的真打相比,自小长在百兽的他们两个在信誉和熟悉度上比较有优势,更适合当黏合剂。

“小佩长大了。”玛利亚有些感慨地支着下巴,“才一转眼的工夫就从爱哭鬼变成小大人了。”

“……那种几百年前的意外就不要再记得了啊!”被提及幼时糗事的佩吉万少见地上扬了语调,“快点忘掉!”

“所以我们怎么出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佩罗斯佩罗拍了拍手,试图以此打断莫名聊起来的几个飞六胞,“可供选择的方式还蛮多的,单是涉及空间跳跃的能力就有三种吧?”

“用他!”还没被别人传送过的西娅两眼放光地指向熊,“我也要体验当乘客的感觉!”

突然变成视线焦点的熊微愣,“可以。”

他摘下右手的手套,打算先跟其他人确定一下第一站去哪里,“阿拉巴斯坦吗?还是克拉伊咖那?”

“克拉伊咖那。”

再次点名的佩奇在给出指令的同时起身伸出了自己的手,她有些新奇地踮起脚去够熊的肉垫,甚至还过分地捏了起来,“肉球果实原来真的会长肉球。”

对手感相当满意的魔女小姐抬头看向熊的脑袋,她盯着那对小巧的圆耳朵看了半晌,“那是真的耳朵吗?”

“额,对。”

依旧坐在原地的熊对突然好奇心泛滥的洪灾有些犯难,好在在佩奇真的顺着熊的肩腿攀上去捏他耳朵之前,听说寿星要去其他地方继续庆祝的泰格走进了和室。

一眼就看见佩奇又在为难别人的大鱼人伸出了自己的骷髅手,他熟练地将已经抬起脚的佩奇攥回了手心,“既然要出发就不要再磨蹭了,早去早回。”

不太放心的泰格看了圈会跟着一起启程的几个人,在排除了根本就不会拒绝佩奇的巴索罗缪和一定会跟着一起捣乱的玛利亚后,不得不矮子里拔高个的泰格看向了唯一一个能在佩奇面前保留有独立人格的佩罗斯佩罗,“路上受累帮忙看顾一下,毕竟是生日宴会,别太过头了。”

完全被忽视的西娅:喂!她才是正统副将!这是她的活好吗?!

“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被拜托的佩罗斯佩罗有些意外地看了泰格一眼,他不是很懂这个在糖果岛有过一面之缘的鱼人英雄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在意其他国家的秩序,但左右是个人情,不拿白不拿。

被当面托付的佩奇:……

佩奇:“我没打算做什么。”

“好,出发吧。”

敢拿佩奇的话当耳旁风的泰格直接无视了对方的保证,他将手里这个绝对跟他存在认知偏差的小不点举到了巴索罗缪的面前,“你要怎么拍,像棒球那样吗?”

“碰一下就行。”连连摆手的熊及时地阻止了似乎想要将佩奇抛向空中的泰格,“这样就可以了。”

“啵——”

在一声短促的脆响后,被肉球触碰的佩奇真的就那样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显然是已经踏上了她的拜访之旅。

“下一个让我来~”早已跃跃欲试的黑色玛利亚主动靠近,她端详着这个看上去顺眼了许多的男人,笑着抛了个飞吻,“虽然无趣了点,但还挺可爱的嘛。”

“……谢谢?”

“也不知道鹰眼今天在不在家。”闻声赶来的福兹·弗探头看向混乱的室内,他斜倚在廊亭的立柱上,漫不经心地向斯皮德分享着他的幸灾乐祸,“但愿他热情好客。”

“——啵”“啵。”“啵啵——”

“你是在讲冷笑话吗?”

斯皮德目送着接连离开的几个人,率先转身走向了人群,“宴会还没结束,去喝一杯?”

“那能送我几个美女吗?最好是人形的。”

“滚。”

“啧。”

来晚一步的宾兹挤过互相嫌弃的两个海贼,他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和室,有些苦恼地抓起了头发,“唉。”

他看向手里那张没能来得及送到佩奇面前的工资卡,不由得眼皮微跳——和之国没有向外的信号,唯一一个能与外界互通的电话虫目前还在奎因那,他已经错失了能把消息传回海军本部的机会。

……

“算了,各修各福吧。”

其实已经不太焦虑的宾兹默默地将工资卡揣回了口袋,他慢悠悠地原路返回,也打算去蹭一杯酒喝。

有不算太清晰的划拳和吆喝声在宾兹转身的同时被风带到了近前,显然花之都并没有因为宴会主角的离开就沉寂下去,这里依旧热闹非凡,那人气满满的样子与静谧又闲适的克拉伊咖那岛相去甚远。

“嘭!”“嘭!”“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落地声于海圆历1514年9月24日这天下午于伟大航路的克拉伊咖那岛的王城旧址附近炸响。

肩扛锄头的乔拉可尔·米霍克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行人,一连五个熊掌印是那样明显地刻印在他的田地里,压垮了一大片卷心菜。

“你们最好是有正事。”

跟“热情好客”绝对一点边也不沾的鹰眼提前将武装色缠在了锄头上,大多数时候都处变不惊的大剑豪用最后的耐心给了这群擅闯者一个解释的机会。

“下午好,米霍克。”

从下陷的爪印底部跃上来的佩奇相当没有眼色地跟她的友人打着招呼,“你在种什么?”

她不甚在意地朝前迈步,碾过了一片又一片碧绿的叶子,“让我也试试。”。

在克拉伊咖那岛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远在几千海里之外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场速度与激情。

真的没有放过水的旱灾与总是可以化险为夷且明显有在战斗中迅速成长的多弗朗明哥再次相遇了,连绵的巨响几乎要炸翻附近的鱼群。

“我真觉得这羽毛球有点邪门。”

作为当初最先带队追出和之国的功臣,米娅得到了来自杰克的认可,所以她此刻依然拥有着率队的资格。

“正常,那毕竟是曾经的七武海。”全兽化的约克自如地绕行在一连串的炮击中,他一边提防着再次出现以点破面的局面,一边抽空回应着站在他头上的妻子,“能得到这个称号的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我不是在说这个。”

真的开始感到蹊跷的米娅俯身拍向约克的大脑袋,“你不觉得他的‘死里逃生’太多了吗?”

必死的伤势他死不了也就算了,她权当是他身体好,但每次相遇时都能赶上便于对方逃脱的极端天气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要不是知道唐吉诃德家族没有可以控制气候的恶魔果实,米娅几乎就要以为这是谁在暗中插手,打定了主意要保他。

“我的死里逃生也不少。”

被拍头的约克淡定地吐着蛇信子,“若是真论起巧合,咱们两个也不遑多让。”

究竟是有多小的概率才会在成为天龙人的奴隶后还能活着走出玛丽乔亚,要知道800年间也就只出了泰格和佩奇大人两个直捣圣地的英(feng)雄(zi),更别说还要挺过世政不死不休的追杀……

在接连迈过这一道更比一道难的死劫后还能活着见到米娅本就是一场奇迹中的奇迹,那种被眷顾的感觉太过强烈,所以约克是相信“有如神助”一说的。

但显然他的神与Joker的神并不一样,而若是考虑到Lotto本身对Joker的厌恶……嗯,咳,说不定两位神之间也并不平静呢。

“做好咱们能做到的事就可以了。”在灵性方面略有天赋的约克已经依稀察觉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那是曾体验过一次的被笼罩感,只不过这次被笼罩的不是他们,“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在无意中道出天机的约克成功地获得了来自世界的一瞥,祂俯视着这个真正的死里逃生,为这条被彻底改写的命运线停留了短暂的一秒钟。

“把船靠过去!!”

暴怒的杰克大声地下达着指令,“不许再放跑他!!”

“咈咈咈咈咈,还是那么热情啊,真是让我头疼。”

真的是有点头疼的多弗朗明哥扫了眼盘旋在舰队上空的黑色蝴蝶,这些该死的虫子总是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就算把这一批都变成玩具也会立刻出现下一批,怎么杀都杀不完。

很少感到疲惫的多弗朗明哥有些倦怠地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暗紫色的电光游走在厚重的乌云里,没人会怀疑它的威力。

但与过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的是,在这场超雷暴降临之前,先一步登场的是混杂着寒气的烟气——有银芒一闪而过,某个即便在战场上也要抽雪茄的刺头海军比旱灾更快地接近了多弗朗明哥。

“Joker!!你到底在蛋头岛做了什么!!”

慢了一步的库赞:……

“哦,很有精神嘛,跟你以前差不多。”蹭船来新世界的雷利单腿盘坐在船沿上,他笑着指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斯摩格,稍微有些怀念地打趣着库赞,“当初你也是这么冲向罗杰的。”

“啊啦啦,不过是睡个觉的功夫,船上怎么多了个生面孔。”不是很想回忆黑历史的库赞没接话茬,他开始赶人,“这位,啊,那个,叫什么来着,算了。”

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海军大将熟练地装着鱼脑子,他开始摆手,“快点走吧,这边正乱着呢。”

感到麻烦的库赞有些提不起劲地耷拉着眼睛,他一边应付着偷溜上船的冥王雷利,一边分神关注着冲上去挨揍的年轻学弟,然而无论是哪一边都没能长久地留住库赞的视线,因为有两道存在感异常强烈的目光自他靠近这片海域后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的库赞:……

已经不记得“清醒梦”细节的库赞不知道佩奇曾单方面承诺会介绍给他的同乡是谁,但在那场“梦”结束后,被佩奇告知过因由的夫妻二人却将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

“这好像不是个打招呼的好时机。”相对理智的约克评估着此刻的战场,“海军大概率是打算抓活的,与咱们的目的相悖。”

“喂!!那边那颗花椰菜!!”与自己的丈夫不同,向来跟着感觉走的米娅已经高高地挥起了手,“终于见到你了!我是米娅!”

被投以灿烂笑容的库赞:……??

由于正在米娅脚下所以同样被其他人强势围观的约克:。

不过,虽然大声地问了好,看似乱来的米娅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能闲聊的时候,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能用来介绍自己是谁,也不太方便在这个过于公众的场合与对方扯上关系,那毕竟是个大将呢——要是让普通民众发现海军大将居然还与海贼有所关联,那最近好不容易才被战国扭转回一点的口碑恐怕就又要崩塌了吧。

好在比起冗长又直白的话语,米娅有着更简洁高效的沟通方式,她在对方一头雾水的时候从胸前抽出了自己的短笛,居然就这样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旁若无人地吹起了那首属于家乡的小调,荒唐又割裂。

“白蔓!!”

“咈咈咈,弹线。”

“轰隆——!!”

轻快的旋律从短笛中悠扬传出,无形的音符跳动在雷光与炮火之间,像是什么走错片场的背景音乐,荒诞又诡异。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可以被称之为冒昧的举动,却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恶意发笑,那清亮的笛声像是什么正在徐徐铺开的画卷,满溢的生命力几乎要穿透每一个无意闯入的听众。

“炮击!炮击!!”

依旧是正在打旋的微风,只是此刻已经夹杂了鲜血。

“猛犸踏!”

依旧是海鸥盘旋而至的港口,只是平静或许早已不在。

“荒浪白线!!”

听啊,的确还是那片绵延的花海,但这里真的还有人在跳舞吗?

“轰隆隆——!!”

笛声与人声就这样胡乱地交织在一起,它们勉强在炮击与雷鸣的围剿下突出重围,杀到了真正且唯一的观众面前。

“……”

被旋律环绕的海军大将有些怔然,他当然还记得这是来自哪里的曲调,但今时今刻的确不是什么适合互作介绍的好日子,在又一枚音符飘向高处后,未曾收回的见闻色捕捉到了危机乍现的凛冽。

倏然回神的大将先生在下一个瞬间已经出现在了多弗朗明哥的身后,极寒的冻气转瞬即至,眨眼间冰封了就要穿透斯摩格的前七武海。

“少主!!”

“啊啦啦,都已经成年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少主?”

单手提起学弟的库赞瞥了眼正在怒视他的砂糖,有愈发明显的蛇影在笛声渐缓后逐渐压了下来,听见摩擦声的库赞没有回头,他任由那条远比情报里更加庞大的银环缓慢地接近自己,依旧盯着这个被佩奇关了大半年的小姑娘,“还有你,既然都已经过了和玩具做朋友的年纪,就按时长大吧。”

向前伸手的海军敛去了眼底的叹息,他发动了能力,“把贝加庞克交出来。”

第200章

“寄生线!!”

“嘭——!!”

与霸王色霸气同时暴起的还有数条弯线,那些瞬间迸发的透明细丝看上去单薄极了,任谁也无法相信这就是曾让德雷斯罗萨毁于一旦的凶器。

“咈咈咈咈咈,这可真是……少见啊?”

及时从冰冻中挣脱的多弗朗明哥在砂糖真的被库赞穿透前用寄生线接管了她的身体,手指微抬间,被动提速的砂糖躲过了大半的冰刃,勉强算是护住了要害。

就没用寄生线干过这种事的多弗朗明哥不太习惯地轻啧着,他瞥了眼因为强行破冰而二次撕裂的伤口,以及眨眼间出现的大面积冻伤,不怒反笑,“多少年了,我都快忘了你认真起来是什么模样。怎么,战国居然没放那条疯狗出来,反倒挑了你吗?”

“让众所周知的‘好好先生’来做处刑人,咈咈咈,他还是那么不会任命啊。”

“唔,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被海贼当面叫好好先生的好好先生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攻击,他少见地一上来就下了死手,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先将罪犯押解回本部。

好在对库赞有刻板印象的不仅仅是多弗朗明哥,才刚刚说过“目的有可能相悖”的约克就这样被打了脸。猜错发展方向的大银环没忍住瞄了库赞一眼又一眼,蛇信子都差点忘了收。

“哎呀,怪热闹的,早知道应该带瓶酒来。”

唯一一个不感到惊讶的围观群众笑眯眯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瞧那惬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这度假的。

“这里禁酒。”

在接住被库赞扔回军舰的斯摩格后,缇娜冷淡地驱逐起依旧窝在船边没动的雷利,“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开军舰。”

“没问题。”

确实不打算插手的雷利非常好说话地点了头,但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不送条小船给我吗?你们应该不会忍心让一个老头子用游的方式离开吧?”

“……”

根本不想送船的缇娜盯着那只掌心向上的爪子看了半晌,过强的既视感令她回忆起了某个曾经成天在本部索要礼物的白化病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艾弗里的高频玩闹让缇娜对这个动作脱了敏还是因为那个站在艾弗里背后的人实在太过可靠,总之,即便是在被传说级的大海贼索要物品,不想提供的缇娜真的就没有提供,她甚至还顺着对方的打趣反讽了回去,“为什么不忍心,你游得很快,缇娜知道。”

的确是在故意模仿佩奇的雷利就这样在他的第一次尝试里宣告了失败,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心血来潮,所以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充其量就是感慨下自己的魅力不在。

没打算继续为难小姑娘的大海贼耸了耸肩,他利索地起身,就那样在一群海军的注视下做起了可有可无的热身运动。

“行吧,那我先走了。”挥手告别的雷利朝一脸冷漠的缇娜眨眨眼睛,他转身看向逐渐凶险起来的海面,十分随意地跃进了已经被狂风卷起的高浪之中。

缇娜:……

虽说确实曾在情报里读到过对方别具一格的出行方式,但在真的看见那簇扬起的水花后缇娜还是感到了一言难尽,她虚睨着那个即将消失在感知范围里的身影,再次确定了“男人都是笨蛋”是六字箴言。

“医疗兵!”

在送走不速之客后,开始调兵遣将的缇娜上校一边指挥舰队包围现场一边将另一个笨蛋托付给了随队船医,她有些不满地看向全程没动地方的荒牧,以下犯上的指责起了身为中将的他,“你是摆设吗?”

“嘿,指挥海战可不是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人应该擅长的东西。”无法在暴雨中点燃雪茄的荒牧从指尖开出了一连串的小彩花,他用哄小孩的语气敷衍地回应着越级掌队的上校,“你就当我是个盆栽好了,正规军小姐。”

“啧。”

确信自己正在被笨蛋环绕的缇娜下撇了嘴角,不过她也知道荒牧没有说错,这确实不是一个适合给他练手的战场,因为此刻的海军正同时与百兽的大看板和前七武海对峙,无论哪一边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不适合新手。

“全军听令,保持梯队队形,注意防护侧翼。”

不再让权的缇娜走回了指挥室,她坐在那个本应该属于荒牧的位置上,冷静地依次下达着指令,“优先攻击Joker,瞄准船体!”

“炮击!”

“嘭——!!”“嘭——嘭嘭!!”

真的彻底变成摆设的荒牧开始给缇娜鼓掌,但想也知道他的掌声注定会被炮击与雷鸣吞没,没人听得见。

不过,看似悠闲的绿牛中将也不是什么活都没干,他正在用自己的能力给军舰排水。要知道超雷暴这种专属于新世界的特殊气候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灌沉一艘大型货轮的,所以常规做法其实是在确定气候即将形成时就及时远离。

只可惜此刻聚集在这片乌云下的三方根本不可能撤离,先不提“常规”这种东西到底能不能管用,就单说那个宛如移动开关一样的多弗朗明哥,就海军观察的这些时日来看,这场雨就不可能在他逃脱升天之前停下。

“这到底是算天气之子还是天弃之子。”随口抱怨的荒牧嘟囔着发起了牢骚,他换了一条腿支撑身体,就那样随意地暴露在真正的倾盆大雨之下,像是盆真正的盆栽。

但其实战国把他安排过来的目的就是压阵,只要他安稳地待在舰队中心,那库赞就能心无旁骛地执行任务。

是的,执行任务,以Sword总队长的身份。

所以其实也不怪多弗朗明哥和约克判断失误,毕竟他们不知道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青雉大将],而是[Sword的总领]。

利剑,利剑,既然出鞘了,总是要斩断些什么的。

“超击绞鞭!”

被超规格岚脚问候的多弗朗明哥咬牙给出了回击,他在这场短暂的交手中看清了一件事,“真是奇怪啊,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针对我的部下?”

将砂糖团进怀里的多弗朗明哥及时地避开了下落的寒流,他抛出空道,借力站在了乌云之间。

“我们?”

的确是在追击砂糖的库赞偏了下头,“啊,你是在说Lotto么。”

在去年那场发生在德雷斯罗萨的暴动里,佩奇确实是在黄猿的约束下绕过了她最想杀的多弗朗明哥,但库赞的情况与去年的佩奇不太一样,海军现在已经没有再留Joker的必要了,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武器工厂和原料供应,可以说是迈出了全面独立的第一步。

不过库赞仍然先锁定了砂糖,这倒不是他们两个有什么私仇,而是砂糖的危险评级早已远高于她的少主,或者说此次的Sword就是为她而来的。

听上去有些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在时隔三十多年之后,那个空白了许久的必剿位居然被一个年仅14岁的少女占领了。这个被Joker护在羽翼下的童趣果实能力者凭一己之力越过了四皇与七武海,靠实打实的战绩成为了海军元帅的眼中钉——强制遗忘真的是一种禁忌的力量,尤其是在这种力量作用在绝对不能被遗忘的人身上时。

‘没有人能保证贝加庞克不会被动手脚,若是他真的因为童趣而发生什么意外,那这个世界至少在500年内都积攒不出能与[外面]对抗的力量。别忘了lotto有自己的族群,她是来这交朋友的不假,但她的同族还会是来交朋友的吗?’

‘这不是一件能用来赌的事,我们必须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才不会重蹈800年前的覆辙。’

‘砂糖必须死,就算会因此解放童趣也无妨。’

来自战国的嘱托尚且回荡在耳旁,被选中成为禁忌信息分担者的青雉大将再次被强制拓宽了视野,一不小心就看见了深不见底的地方。

“记忆是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任性地拿走可不行啊。”重新凝出冰矛的库赞望向那双混杂着恶意与敌意的蓝眼睛,为这个被暗世界彻底浸染的孩子感到了惋惜,“没有人应该被遗忘,你清醒的时间太长,是时候睡一觉了。”

“哈,你们都是傻子吗?”同样不记得贝加庞克是谁的砂糖回忆着她在施展能力之前特意收集来的纸质资料,不为所动地展开了嘲讽,“这种为了科研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自大狂才是最应该被控制的那一个,喜欢做人体实验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把他变成了玩具,又不是真的要了他的命!”

“你真的不觉得这种人非常适合在定下束缚后不眠不休地工作吗??”

是了,她只是把他变成了玩具,而不是直接杀了他,要是真论起手上积攒的人命,砂糖连拉姆的零头都没有,甚至都不如亚莉克希亚。

但罪不是这么算的,这三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极其恶劣的死刑犯,被他们亲手毁掉的家庭数不胜数,无数人被迫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未来,造成的伤害简直是触目惊心,按理说早就应该被处刑千百次才对。

可现实永远是复杂的,虽然缘由不同,但他们确实都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像是老天不开眼。

不过与花之国的两位王不同,只是因为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得以活命的砂糖在捅出比童趣存在本身更大的篓子后失去了存活价值,海军不需要这种疯狂的童趣锚点——那些潜藏在[外面]的危机太过凶险,他们无法在间不容发的当下去相信一个将全副身心都献给疯子的偏执狂会轻易地解除能力,更不相信她能保证贝加庞克的安全,所以打从砂糖过界开始,战国就再没想过要给她留下活路。

贝加庞克远比众人以为的更加重要,那是人类现阶段仅存的能在短时间内构建出全面反击系统的科学家,是真正有用的“尼卡”。

至于Joker口中的不会任命?

不,战国从来都是最会任命的那一个,尤其是在终于没有外界因素干扰他的时候——要知道鸽派之所以被称之为鸽派就是因为他们最向往和平,那么那些动了和平根基的人也自然就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哪怕对方尚未成年,哪怕对方同样有着不算全错的立场。

其实鹰派同样能做到这些事,但鹰派更适合用来对抗,而不是在处决时登场。

就像战国会记得把已经四散成碎末的五老星送上最高法院公开审判一样,被佩奇打碎过太多次认知的海军元帅已经认清了思维就是存在边界的事实,所以坚持通过正当程序去实现不完美正义的举措就变成了他的新执念,那种被拉姆嗤之以鼻的“名正言顺”是战国能够想到的最接近安全的方式,至少不会再让追求正义这件事本身引起更大的不义。

所以在来不及执行正当程序的时候,决定快刀斩乱麻的战国元帅直接启用了青雉,他知道他能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立场对立,于是在击杀之余给了他临时的审判权——他要这只鸽子亲自去审判砂糖是否当诛,就像当年审判妮可·罗宾一样。

“IceTime!”

难以忍受的寒冷在库赞开口后违反常理的自下而上地涌起,显然这位临时法官宣判了砂糖有罪,而不巧的是,当一个海军大将下定了决心要处决谁时,通常是很难被拦下的。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不打算先问问贝加庞克在哪吗?”沉下面孔的多弗朗明哥意识到了对方的确是要动真格,这让已经与海军保持了多年默契的中间商感到了不解,他尝试着再次给出可以合作的条件,“不过是个科学家,只要还能创造东西,无所谓他在谁的手里吧?”他又不是不卖。

“很遗憾,我现在最不担心的就是找东西。”

瞬时提速的库赞轻易地避开了绞缠而上的锋利细丝,如注的暴雨在滴落前便被寒气裹挟着改变了方向,它们化为冰针急速而去,竟是通通瞄准了砂糖。

一直在观战的米娅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望向那些第一次成为阻碍的雨水,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不同。

“雨没有停。”

被米娅拦在身后的杰克忽然出声,显然这个看上去最木讷的大看板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迟钝,至少是分得清谁在针对他的,“那个一直在帮Joker的人收手了。”

将异常气候归类为有人插手的旱灾低头看向不让他过去的米娅,居然还算有耐心地多问了一句,“那个海军在友人帐上吗?”

“在,而且还挺靠前。”被象鼻卷起的米娅完全没在怕的,她指向已经开始紧张的约克,试图让旱灾明白库赞不能变成敌人的必要性,“我老公还是佩奇大人为了让他高兴才顺手从玛丽乔亚带出来的礼物,想来他的心情应该很有价值。”

“哼,不过是个海军。”

真的对海军无感的旱灾满不在乎地喷着气,他既没有被对方展现出来的力量所震慑,也没有觉得亲自出马的大将级人物有哪里特殊,那份轻蔑与狂傲赤裸地展现在眼底,却到底是没有越过约克用身体画出的界限。

“既然是洪灾的朋友,那我也不介意多等一会。”看得出对方是在追击砂糖的旱灾勉为其难地让步了,他愿意为自己在意的同伴多停留一段时间,“反正只是宰个小崽子,用不了太久。”

“轰隆——隆——!!”

事实证明旱灾的判断是正确的,未曾留手的库赞向在场的众人诠释了什么叫海军的最高战力,那重若千钧的致命一击直接穿透了多弗朗明哥的武装色防护,在一提一扬间扼住了砂糖的咽喉,将她从粉羽里拽了出来。

太过纤细的脖颈甚至无法撑满库赞的手掌,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在提醒他这真的只是一只幼鸟。

“有遗言吗?”

在将砂糖的双手冻住后,用寒冰逼退细线的库赞给了对方最后一次告别的机会。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逐渐被窒息环绕的砂糖眼含嘲讽,她越过碍眼的海军大将,试图在冰隙间寻找少主的身影,“要杀就快点杀,千万别像黄猿那样试图让我认错。”

“他应该是没有那个闲心管这些。”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已经为少主献上过价值的砂糖不再畏惧死亡,她自觉起到的作用还算大,也明白今后能用童趣帮到的地方所剩无几,所以完全没有求生的意识,反倒跟这个即将送自己上路的海军聊起了他的同僚,“那混蛋傲慢到要我自己去猜他是什么意思,我最讨厌这些说话弯弯绕绕的人了!”

第一讨厌艾弗里第二讨厌波鲁萨利诺的砂糖没有意识到只有同类才会相斥,她之所以那么厌恶他们就是因为她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们的意思,这也意味着她本可以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只可惜……

开始收力的库赞微垂了眼睫,“下辈子离垃圾远一点。”

“这个世界就是个大垃圾场,你觉得哪里没有垃圾?”被夺走氧气的砂糖开始出现耳鸣,她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没打算给她一个痛快却也不算太痛苦的海军,居然在最后的最后短暂地笑了一下,“也好,自从离开兔碗后我就再没合过眼,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听说你有很多眼罩,到时候送我一个吧?”

“咔嚓。”

不算太清脆的骨裂声替代了少女的声音,那颗总是因为过矮的身高而不得不时刻高昂的头颅就这样低垂了下去,卷翘的发尾扫过库赞的手背,像是一片失去生机的树叶。

然而这具被恶魔果实诅咒的身体却在丧命后快速地成长了起来,这个被童趣强制留在10岁的小恶魔竟是在送葬人的手里抵达了她梦寐以求的14岁,不再是小小一团。

“……”

没有将尸体随手抛下的库赞直接冰封了砂糖,他拿出口袋里冻得哆哆嗦嗦的电话虫,向一直没有挂断的对面问起了找人的进度,“能确定贝加庞克在哪了吗?”

“耶——当然——”

被分享过墨蝶使用权的波鲁萨利诺看着眼前的海图,少见地有些犯难,他捏起那只落在糖果岛的蝴蝶,慢吞吞地回答着库赞的问题,“他现在在万国,但应该不是在做客呢。”。

“嗯?”

远在克拉伊咖那岛做客的佩罗斯佩罗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若有所思地按向额头,对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有关那个被Joker送去糖果工厂为巨大化实验添砖加瓦的玩具究竟是谁的记忆感到了些许惊讶——绕了半天,原来贝加庞克已经在他手里了……?

等等,这是他跟Joker的交易吗?

试图捋顺记忆的佩罗斯佩罗开始翻找那些被童趣果实打包抹去的与贝加庞克有关的一切,并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他跟Joker的交易内容,以及故意忘记交易的原因。

佩罗斯佩罗:Ennnnnnm

佩罗斯佩罗看向果然没有在他遗忘期间对本应该是谎言的对话做出反应的佩奇,以他对她的了解,要是真的发现他说谎了,那大抵是要加一句“威胁”的。

看来隐瞒和遗忘都不算是对她说谎啊。

这个规则会不会太宽松了点。

“又在想什么坏事?”黑色玛利亚突然开口打断了佩罗斯佩罗的沉思,她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对方的后背,状若提醒,“歇歇你的脑子,也不嫌累。”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Lotto真的很好糊弄,有些感慨罢了。”

被戳脊梁骨的佩罗斯佩罗没有挪地方,他依旧坐在自己凝出来的摇椅里,优哉游哉地看着不远处正在体验种地的佩奇。

“你糊弄她干什么,没必要。”正在树荫下乘凉的西娅懒散地接着话,她随手扯过几根路边的野草,漫不经心地编起了蚂蚱,“她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怎么会没必要,追求安全感可是生物的本能。”

佩罗斯佩罗转头看向没有跟着一起去拯救卷心菜的西娅,用开玩笑的语气讲着真心话,“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

要知道“了解后不用”与“自始至终就不了解”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总要掌握点主动权在手里才行,否则无论怎么看这段关系都像极了是在施舍。

怪恼火的。

“那你和那个会发光的海军还蛮像的。”编完蚂蚱的西娅又开始编青蛙,她揉搓着手里的叶片,平静到完全不像她,“你们的控制欲都很强,让我想起了某个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想起的人。”

“我以为这不是个坏习惯?”

“是算不上,但也确实是有点烦。”

被代理人用各式各样的规则约束了上千年的西娅半阖着双眼,她看似专注地捣鼓着手里的草叶,却冷不丁地点评起了这些[友人]的区别,“怪不得九点更喜欢跟那只大蓝鸟待在一起,条条框框的见得多了,确实是没见过的类型更新鲜。”

“可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口中的九点,似乎跟我才是一类人?”

感到有趣的糖果大臣有些恶劣地笑着,他有心想要再挑上几回刺,却在想到马尔科的特殊性后话音一转,“不过也对,能违背天性的人确实不多,该说不愧是白胡子的船副么。”

至少他就做不到在明知对方可以控制的时候选择放手,更做不到主动放下戒备去与危险共舞,那种无处借力的感觉太过空虚,令他天然地感到抗拒。

“还真是个怪人。”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这个相识多年的老对手是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从来都只在有利可图的时候才想得起对方的佩罗斯佩罗忽然就感到了一点点好奇,他回忆着过往的那些相处时光,居然升起了一丝短暂且毫无用处的怀念。

从摇椅里起身的佩罗斯佩罗越过已经开始编蛇的西娅,他跟在先一步走向菜地的玛利亚身后,也慢悠悠地靠近了居然跟狒狒也能和谐相处的洪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你也过来帮忙。”

另一把锄头突然被鹰眼递到了佩罗斯佩罗面前,被捣毁菜地的七武海根本就没给四皇面子,他随口使唤着BIG·MOM的糖果大臣,像是在对待普通人。

被一视同仁的佩罗斯佩罗挑起了眉,他可有可无地接过那把毫无美感的锄头,却全然不提要帮忙的事,“kukuku,你说,在海军彻底夺权之后,已经拥有炽天使的他们还需要七武海的协助吗?”

明明有被短暂的触动到某些柔软的地方,再次开口的佩罗斯佩罗还是只谈“正事”,他笑着将一些与威胁无异的话说给鹰眼听,然后仔细地观察起他的反应,“到时候来打扰你的可就不只我们几个了。”

佩罗斯佩罗:“要不要提前加入万国?”

佩奇:“你可以来百兽。”

同时出声的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佩奇:“托特兰不缺战力。”

佩罗斯佩罗:“他不适合和之国。”

“我对加入四皇团不感兴趣。”

被当面争夺的米霍克冷酷地拒绝了来访者的邀请,他接过被狒狒双手递上的毛巾,不咸不淡地评价着被佩罗斯佩罗预言的未来,“也不介意打发一下时间。”

“……真是的,要是我能变小一点就好了。”在话题逐渐偏向严肃之前,黑色玛利亚自顾自地发表了与当前场合毫无关联的看法,她神色晦暗地啃咬着自己的指节,语气很差,“为什么你们都只有一点点大,根本就吃不到啊。”

没能立刻跟上对方思路的鹰眼:……?

听懂了但是不想参与也不想惹火上身的熊:。

“为什么要自己变小,让他们变大不好吗?”不仅听懂了还能顺势发表一下自己见解的佩罗斯佩罗露出了一个假笑,他居然是有些欣慰地看着这个跟妈妈差不多高的女人,然后转头看向了立场最为模糊的佩奇,“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在投资有关巨大化的试验,最近的进展还不错,要不要了解一下?”

“喂,你那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快要编出一套完整生物链的西娅放下了手里的草编鹰,她拍拍裤子上的草屑,起身走了过来,“你们这儿不是有巨人族吗?非要让人类巨大化做什么?闲得慌?”

眼瞅着新一轮的争论就要开始,嫌吵的鹰眼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个聒噪起来的地方,不过还没等他走几步,手捧卷心菜的佩奇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以为佩奇还想继续邀请自己的鹰眼耐着性子等她说话,却什么也没有等到。

夏日的热浪拂过安静走路的两个人,他们并肩走在鸟鸣里,一路从草地走到碎石路,然后一前一后地迈进了古堡。

“要喝点什么吗?”

“那是你种的西瓜?”

第二次造访的佩奇轻车熟路地拐去了鹰眼的厨房,她放下不再吸引她的卷心菜,转而拍起了西瓜,“你比熊更不像海贼,为什么会被通缉?”

“不知道。”

没有得到回答的米霍克替佩奇决定了她的饮品——一杯白开水。

“大概是因为被我挑战的海军将领都输了吧。”

接过白水的佩奇没有嫌弃,她很有礼貌地道谢,然后很没有礼貌地直言对方的困境,“可若是海军真的决定围剿你,只有你自己是应付不过来的。”

“不想加入四皇也没关系,但你最好找到一两个能同行的人。”即便在田野里被太阳暴晒了大半个下午也没能变黑的魔女小姐站在被墙壁分割出的影子里,光是看着就令人无端生寒。

好在正在被魔女凝视的不是会因为视线就感到恐惧的人类,他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疾不徐,“是有点麻烦。”

只想自在生活的大剑豪沉吟了片刻,他回视着这个亲手引爆乱世的女人,忽然问出了一个直指核心的问题,“无论是罗杰还是你,似乎都在期待战争,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是必须通过战争获得的吗?”

“没有。”

被询问的魔女微弯了双眼,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甚至是乐于回答的,“只是有必须通过战争才能打破的枷锁。”

“哪怕血流成河?”

“对。”像是不懂得怜惜为何物,被质问的魔女平静地重复着友人的话,“哪怕血流成河。”

“……”

得到答案的鹰眼没有皱眉,他垂眸看向杯中的温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我会看着参与一下。”

真的有在嫌麻烦的男人拿起那个被佩奇拍了又拍的西瓜,熟练地切分成了好几块,“但我不会手下留情。”

“没事,做你自己就好。”

直接伸手去拿西瓜的佩奇是真的一点也没客气,她用指尖拨下几颗挂在果肉上的种子,收到了手心里,“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战,直到成为真正的米霍克。”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鹰眼不确定佩奇是不是在讲冷笑话,他瞥了眼被收起来的种子,决定换个正常点的话题,“这种种子种不出西瓜。”

乔拉可尔·现任七武海·世界第一大剑豪·米霍克一本正经地讲起了西瓜应该怎么种,“你要先育苗。”

“然后呢?”佩·百兽大看板·时间魔女·奇同样一本正经地记起了这个几乎不会出现在海贼世界的知识点。

顺着气息找过来的佩罗斯佩罗:……

佩罗斯佩罗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后放弃似的也走过去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kukuku,种得不错。”被甜味满足到的糖果大臣给出了相对中肯的评价,“比那个生日蛋糕好吃多了,佩咯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