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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说到追根溯源,这其实算得上是战国的习惯。

在他们就奥哈拉事件各抒己见之前,就算佩奇会选择找主位的麻烦,也最多就是往上翻一两层。

但在战国非要跟她辩论杀掉萨卡斯基到底算不算是完成复仇之后,魔女小姐逐渐有了更全面的考量范围,她也开始思考行动与结果之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又是否真的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也是在那之后,一脚踏进权职者范畴的九点才意识到为什么杀了唐吉诃德没有用——他是砂糖的主位不假,但他是否活着并不能对童趣自带的隐患造成任何影响。

就像拉姆之于笙歌,就算立刻处死他也挽回不了任何损失,更阻止不了下一个“拉姆”的诞生。

与魔女不同,人类的主位似乎无法完全主导他们的附属,有比规则更诡谲的力量充斥在他们的一言一行之间。

佩奇觉得那大概是欲望,这种欲望深埋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是人性的种子,也是他们不受控的原因。

不过今晚的佩奇不是要去找谁继续论道,在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后,成长了太多的九点钟早已不会再去执着些他人口中的对和错,来自阿诺特的实习生已经能自己担负起肩上的职责——她知道污染需要被净化,她知道这不算是错误,所以她已经没再想要为这种事就倒转时间了。

无法在感情上做到公平的魔女第一次尝试给出时间上的公平,她允许那些拼命朝前走的生命继续向前,哪怕这意味着她将永远失去两个本可以重逢的……朋友。

“……”

终于承认污染也可以是朋友的魔女在看见迎面驶来的舰队后立刻发动了攻击,滚烫的海水在风暴的助力下演变成了海啸,竟是完全没有要留手的意思。

但突然变凶的魔女真的不是在蓄意报复,她只是终于散去了那点玩心,开始拿战场当战场。

“我改主意了,还是先除内患比较好。”

被鹤中将直言好哄的魔女突然出声,总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进行点评的魔女小姐终于也有了被当面点评的这一天,但无论是她正在说的话还是正在做的事都与“好哄”相去甚远。

确实是在溯源的九点钟把共生体的消亡溯到了那个总是在影响她考试的人身上,累积在她们之间的矛盾在污染消散的那一刻叩响了名为厌烦的大门。

“你们的王实在是碍事。”

原本想要先稳定住空间的时间将巩固坐标轴的事平移去了更后面一点的位置,她将视线从世界的概念里抽离,转而聚焦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海军从来就没有什么王,海军的世政也理应没有。”亲眼见证海啸是如何升起的鹤中将没有慌乱,她甚至都没有动一下,“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当然要除掉,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离开西海。”

有无法忽视的明光在鹤中将抬手的同时照亮了夜空,13轮光阵同时启动,竟是让这里短暂地亮如白昼。

“这种能让海水沸腾的光圈不可能只埋在西海,我可不想看到这些高温泡泡一路跟着你沸遍伟大航路。”

代表着净化的白光自鹤的掌心升起,正在模拟阴郁蘑菇的虫王就这样暴露在了三种完全不同但同样蕴含着祓除之力的光芒之下。

有若隐若现的裂痕悄然攀上她的指尖,但也只停留在了指尖。

“不过是牺牲点沿途的加盟国,难得我们目标一致,就不能不添乱吗?”不再抓挠头发的虫王放下了自己的手,她有些阴郁地扫过那一黄一白两个海军,却在真的动手前先问了马尔科一句,“喂,你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和海军合作吧?”

开始调动力量的污染轻易地抚平了自己的伤痕,她一点点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居然露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假笑,“不过我也不介意在这里就送你上天。”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新世界那么多人在笑,非去学糖果大臣干什么。”马尔科瞥了眼忽然散发出恶意的污染,不再被刻意收敛的暴虐节节攀升,一时竟盖过了阴寒。

然而正在被针对的马尔科就像是感觉不到那份恶意一样,他懒洋洋地起身,很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虽然我也不介意你在这里就消失,但今天就算了吧。”

今天的佩奇不适合继续失去下去,或许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非常想要叹气但到底是没有将那口气叹出来的船副大人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眉心,他隐晦地低啧了一声,却到底是站在了污染的这一边。

所以说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自那颗被奎因捣鼓出来的新型追踪导弹在玛丽乔亚炸响的瞬间开始,这些身处暴风眼的核心人物就没有谁是按着自己原本的计划前进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所有的一切都在脱缰,那种无处不在的混乱感逐渐变得明显了起来。

不过有这种感觉的其实不止是马尔科,所有称得上是世界节点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散乱,而这也是佩奇想要先收集能量的原因——在偏离了既定的命运后,作为横向坐标轴的世界就像是一枚被干扰了磁场的指南针,祂正在剧烈地颤动,毫无规律地转过了一圈又一圈,若不是佩奇一直在拽着祂往前走,还不知道祂能把自己颤去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

所以鹤其实没说错,佩奇确实是在生气,她既不满于此刻必须向前的现状,也不满于伊姆帮倒忙一般的争抢,所以在重新思考过一系列矛盾的紧迫性后,想要快点看到效果的魔女在追根溯源后决定先去见见这个七点的旁听生。

她要去看看她的欲望是什么,然后直接送她去黄泉。

佩奇:“让开。”

就没停下过的魔女望向一剑劈开海啸的鬼蜘蛛,她下意识地想要抬臂,却在最后的关头自己往旁边让了一步——不对,不能让他进乐园,他的身上既没有青炎也没有光轮,真的会死。

“不要再往前了!”另一道熟悉的怒吼忽然响起,同样被派来支援西海的鼯鼠踏着月步闯入风暴中,提刀便斩,“回去!”

“等等,别过来。”

再次横移的聚集体一连走了好几步,未曾因重力而停歇的飓风在刮过鼯鼠的衣角前平息了下去,发丝般的墨色用比出现时更快的速度回缩,倒显得鼯鼠像是那个洪水猛兽。

“卡普!你在干什么!!”

一拳轰退热浪的泽法在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卡普后咆哮出声,“赶紧给我滚过来!!”

佩奇:“……”

被友人从三个方向一起靠近的魔女在迟疑了片刻后重新调快了速度,她打算直接绕过他们。

然而被时间追了一路的光却不打算被绕过,比瞬发更快的光轨接连落下,在聚集体迈步的同时纠缠了上去。

“耶,不能再往前了哦,否则我就把他丢进去。”波鲁萨利诺摇晃着手里还没反应过来的约克,笑眯眯地补充着,“连武装色都还没掌握的小孩子,一定分解得很快吧。”

突然被提到千米高空的约克:“……大将,这是什么新战术吗?”

“嗯——当然——”被战国隔空提醒的波鲁萨利诺自己解决了那个曾困扰过他的问题——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彻底限制住她吗?

“是个只对偏心眼的小鬼有效的战术呢。”

当然是有的,那就是她自己。

感情对有些人来说是最强有力的束缚,重要之物会成为她们心甘情愿的桎梏,所谓……羁绊吗?

“……我说。”真的很想再给黄猿一脚的不死鸟眼角抽搐地打了个响指,清透的火焰瞬间笼罩了约克,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你这聪明劲就不能用在别的地方吗?”

“这不是有你在嘛~”突然松手的黄猿用异常拙劣的演技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咦?怎么突然掉下去了,真可怕啊,这么高——会摔死吧——”

“你可以去陪他!”突至的污染狠厉地劈向黄猿,她是不会什么武装色,可附着在手臂上的污浊却远比武装色更适合攻击自然系能力者,“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九点喜欢你们,真以为速度快点就有用吗?!”

“你要相信我也很意外。”

从来都是理性高于感性的波鲁萨利诺其实是不太相信什么感情的力量的,也意外于战国元帅居然会相信这个。

又不是热血少年漫,感情真的有用吗?

及时散去身形的海军大将在确认不死鸟已经去追约克后猛然提速,竟是顺着见闻色最抗拒的方向穿刺了过去。

数不清的光点就那样径直扑进了聚集体,显然黄猿也打算尝试一下卡普的战略,想要直接从内部把佩奇给挖出来。

然而被瞄准的当事人比光更快地移动了身形,那是在逐光游戏中不曾突破的速度上限,最晚动身的九点却最先抵达了约克身前,她伸手抓住了他。

“我来就行了喂,流年不在这,你不应该出来。”

随后赶到的不死鸟在翻身后全兽化,他接住一起往下坠的两个人,在避开又一轮的光轨后斜飞出了海军的包围圈。

佩奇:“不行,这是战国的圈套,他就是想要加速消耗你。”

一旦马尔科的火无法再同时支撑这么多的人进入乐园,那无论是缺失防护的友人还是力竭的马尔科都会立刻被乐园分解。

“那你会因此而解除乐园就不是他的计划了?左右都是算计,还是算算我吧。”展翼向高处飞去的不死鸟在途经军舰时把约克丢了下去,“我也不是那么好熄灭的喂。”

“没事。”

在看到鼯鼠成功地接住约克后,佩奇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她拍拍身下的不死鸟,提醒他先别往无风带飞,“暂时留在西海,让我想想。”

“别想了!让西娅过来!”同样跃下来的污染追在不死鸟身侧,但她特意隔了一段距离,没有再故意靠近他的火焰,“她又不是考规里明文禁止的超规格武器,快点让她过来干活!”

“直接把门开到海军本部?”知道西娅是谁的马尔科有些好奇,“就像布鲁诺那样吗?”

“嘁,布鲁诺算什么门,他能打开的东西也太少了,距离还短。”对门门果实嗤之以鼻的污染瞥了眼在乐园合拢后暂时不再有动作的海军,“既然他们非要九点留在西海,那就把海军本部开过来!”

试图想象但完全想象不出要怎么把海军本部[开]过来的不死鸟少见地卡了壳,他继续攀升着高度,拖出了极绚烂的尾焰。

“唔,听上去像是什么魔幻故事。”

“不开海军本部。”佩奇否掉了污染的提议,但还不等污染据理力争,摸向戒指的主位大人便说出了更加无法无天的话,“直接让马林梵多过来。”

“……啊,也是。”蒙了一瞬的污染慢了半拍地附和着,“和建筑比起来,确实是岛屿更方便。”

马尔科:“……”

开始滑翔的马尔科望向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的海军,他盯着那些并不陌生的面孔,居然开口帮他们劝了佩奇一句,“马林梵多是镇守伟大航路的要塞,要是就这么移到西海,前半段就彻底乱了。”

“没事。”

将戒指摘下的魔女重复着那句单薄的安慰,她开始向这枚归家的钥匙倾注魔力。

【西娅,过来】

许久不曾动用主位身份的九点钟开口召唤了自己的门。

“西娅,到我这来。”

第192章

在睡到一半的时候被喊出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尤其是在后半夜。

感知到召唤的西娅小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挣扎着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又梦游般地扯过搭在一旁的斗篷披在了身上。

睡眼蒙眬的门之魔女边打哈欠边往前伸手,就这样十分随意地推开了通往九点的门。

“大晚上的什——啊!!”

一脚踏空的门之魔女在坠落中倏然翻身,火红的长发被惯性甩出了一个凌厉的半圆,若是不看那件印有长颈鹿的棉质睡裙,那此刻彻底清醒过来的西娅还是很帅气的,“等等!!为什么是在天上!!”

重新开门的西娅终于成功地落在了马尔科的背上,只是还不等她追问佩奇究竟发生了什么,飘在一旁的污染就引走了西娅全部的注意力,“她,她怎么长出眼睛了?她已经可以离开乐园了吗??”

下意识往前踏步的西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脚感不太对,没来得及穿鞋的门之魔女赤脚站在不死鸟的背上,开始了她的二次震惊,“……这个考场居然有无垢的火??”

然而属于门的震惊才刚刚开始,在迅速地环视了一圈现场后,注意到光轮的西娅差点失去表情,“那是谁画的!”

时至今日仍需对照音律字典才能勉强画出图阵的门之魔女颤抖地指向对面那13轮用生命驱动的光轮,“这不是你的笔触,不对,这就不是魔女的造物!它们是怎么被画出来的!”

“突然出现了新面孔呢,不介绍一下吗?”没能察觉到西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波鲁萨利诺看向这个在发现自己后就彻底僵住的小不点,“耶——怎么了?我有这么恐怖吗?”

倒吸一口凉气的西娅:“他他他他他是不是有三米了?”

佩奇:“嗯。”

“人类是可以长到三米的吗?!”只有149cm的门之魔女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正在发光的人类,源于身高的执念短暂地盖过了光本身,直到佩奇重新帮西娅戴上掉落的兜帽后西娅才反应过来波鲁萨利诺正在使用的是什么力量,“不是,等等,他为什么会有光的权柄??他不是人吗??”

“你的这个小朋友比你还像十万个为什么yoi。”被西娅逗笑的马尔科忽然出声,然后成功地变成了下一个被惊讶的对象。

“……这又是什么。”西娅瞪向既没有灵气也没有妖气的不死鸟,“它为什么可以说人话??”

“因为他是人。”佩奇将手按在西娅的头顶,试图以此叫停她的持续震惊,“这是马尔科,我男人。”

西娅:……啊?

西娅:——啊??

西娅:什么男人??谁男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彻底从惊讶转向惊吓的门之魔女已经开始瞳孔地震,她几乎快要以为自己还在钟楼做梦,“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然而轻拍副官头顶的魔女小姐十分淡定,她甚至还有心情向马尔科解释这不是什么小朋友,“西娅已经快两千岁了,咱们所有人加一起都没有她的袍子年纪大。”

“可惜她只长年纪不长个,这么多年还是只有一丁点。”前来补刀的污染也拍了拍西娅的头,她极快地跟这个一路看着九点长大的小长辈同步了现在的情况,然后直接报上了马林梵多的坐标,“任何问题都等战后再聊,先把那座岛弄过来。”

被两个佩奇同时拍头的西娅难得没有立刻挥开她们的手,因为她依旧在持续震惊。

与一直陪在佩奇身边看着她一点点成长的污染不同,在西娅的视角里佩奇是突然转变的,惊悚程度完全不亚于她突然又失去了十厘米。

“……知道了,交给我吧。”

努力消化信息的门之魔女试图收回自己发散到没边的思绪,她挥开那两只拍个不停的手,在做了一个深呼吸后重拾了冷静…………不!!!完全冷静不了啊啊啊啊!!!!

只想继续提问的门用最粗暴的方式捕捉到了马林梵多的坐标,并在抓住它的瞬间就拍开了距离的屏障,完全不给任何人能反应的时间。

西娅:什么马林梵多还是马林梵少的统统不重要!!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与她无关的战争,然后抓着九点好好地问一问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吱——呀——]

似乎只是一阵清风拂过,某种气浪轻巧地收缩又膨胀,像是在呼吸。

可膨胀的体量太过巨大,连带着让这种呼吸感也变得苍茫了起来。

远在伟大航路的岛屿就这样被突然出现的呼吸环绕,在寂静降临的下一秒,被阴影笼罩的值班海兵惊惧地抬头望向那个正在俯视他的庞然大物。

只是还不等这个新兵辨认出突然出现的究竟是什么动物,笼罩着马林梵多的夜幕居然就这样被它一脚碾了下来。

“天!天塌了啊啊啊!!”

何等荒唐的通报,但每一个注意到异变的海兵都知道他没有说谎。

“冷静点,那不是上面。”

不知何时来到大门处的库赞按住了海兵的肩膀,他抬头看向这个已经不再是上面的上面,面色微凝——不是天在靠近他们,也不是他们在反向掉落,那片看似正在急速接近的蔚蓝色早已不是夜空,而是正在沸腾的大海。

错位的空间被门连接在一起,以致被强制开门的马林梵多就这样反着出现在了西海的上空,它不坠不升,像是什么虚假的海市蜃楼。

或许是西娅的惊讶已经足够多,此刻终于轮到其他人开始惊诧,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众人都只觉得是对方会掉下来。

“啊啦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啊。”

“……但是为什么是长颈鹿。”同样赶到外面的荒牧很有些无语凝噎,“拜托,对着这张蠢脸根本就提不起拼死的决心好吗??”

“那是本部?!”被异响牵动心神的鼯鼠在放下因为高速移动而感到晕眩的约克后立刻抬头,超出认知的景象倒悬于天,令人心悸,“不是幻觉,我能感知到岛上的气息。”

“马林梵多不是空岛,它不可能突然浮起来,更何况还是倒着的。”落向军舰的鹤中将走到鼯鼠身边,同样抬头看向了此刻的‘天’,“很有趣的能力,你发现了吗?没有东西掉下来。”

无论是建筑还是植物都还好好地待在原处,谁也没有顺应万有引力的定律,若不是了解藤虎的为人,鹤中将几乎就要以为是重重突然叛变了。

越来越多的惊呼在两边同时响起,每一个抬起头的人都献上了自己的震惊,源源不断的能量开始向中间汇聚,直接喂饱了根本就不饿的西娅。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观望,作为行动力MAX的大将,在被元帅给出攻击许可后,萨卡斯基已经冲到了他那侧的半空。

急速上升的岩浆人在西海看来像极了正在加速坠落的流星,那是肉眼可见的炽热,与光轮同样显眼。

突然看见第二个身高超过三米的人类,被会心一击的西娅完全移不开自己的目光,她的视线太过滚烫,轻而易举地引来了赤犬的警觉。

“大喷火!!”

没比山峰小多少的岩浆重拳被赤犬全力挥出,他没有因为西娅的孩童外表就对她手下留情。

“丛生。”

再次展开折扇的魔女同样向前挥击,连绵的花海奔腾而过,与岩浆流撞了个满怀。

但这不是红梅与红焰的第一次对决,若是真的论起他们的缘分,大概还要追溯到顶上战争。

那个时候,早已死去的萨奇用愤怒牵引了油纸伞,成功地用惧火的花树护下了他的弟弟,也成功地让刚刚开始探索交友方式的佩奇意识到了《交友宝典》不是权威。

相似的场景令佩奇回想起了过去,所以虽然时机不太对,再次挥击的佩奇还是顺应心意地跟马尔科提起了油纸伞,“我在1520年送过以藏一把伞,也是水墨梅花的,它现在回到莫比迪克了吗?”

“应该是还没有,莫比迪克没有伞。”被花树守护的不死鸟在岩浆雨里兜着圈子,他看向那些扑向海军大将的锋利笔触,若有所觉,“在扇子和伞上画水墨画有点像是花之国或者和之国的艺术流派,若是单看距离的话,那把会在1520年出现在莫比迪克的伞大概率是来自和之国。”

“对,它们都是霜月康家的作品。”

已经将和之国彻底研究过一遍的佩奇早已发现了户野康的真实身份,她知道他曾是白舞的大名,也明白了这把折扇为什么会出现在香波地的拍卖会后场。

但就像狂死郎暂时还不想当传次郎一样,户野康也还不想成为霜月康家。

虽然佩奇依旧不太习惯一个人有两个名字,却也没再像一开始那样非要他们只选一个用,她现在对这些事可谓是十分平和,没有再要跟谁去辩一下对错。

“你的眼睛快要掉出来了。”污染有些新奇地凑近西娅,“有那么夸张吗?”

真的有在炸毛的西娅:“……”

就没见过九点能用类似温馨这种气氛跟谁说过话的门之魔女试图抚平自己的惊虑,她看向污染分外清晰的五官,在犹豫了片刻后到底是小声地问了出来,“是她自己在变,还是代理人……?”

明白西娅在担忧些什么的污染露出了一个非常污染的笑,名为戏谑的弧度过于上扬,瞬间破坏了污染身上为数不多的那一点人气,“当然是她自己。”

规则而已,要怎么撼动清醒的时间。

“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包括这个热腾腾。”污染望向在飞跃中线后被颠倒的方向干扰了一瞬的赤犬,那是非常明显的破绽,污染觉得自己有一百种方法能在这个瞬间送他去黄泉,但是她没有动,“九点不喜欢他,但九点允许他活着,也允许他成为阻碍,很神奇吧?”

“……”

岂止是神奇,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已经开始恍惚的门之魔女无意识地随着佩奇转动着自己的视线,她看着她三言两语地向应该是敌人的光介绍着她是谁,看着她拿出一个蜗牛模样的通讯器联系敌人的总帅。

这在过去是完全不会发生的事,在西娅的概念里,但凡是被佩奇认定为敌人的存在都只有死路一条,区别只是死得够不够快。

就在西娅已经快要因为频繁的震惊而麻木时,忽然起身跃向梅树的佩奇再一次成功地刷新了西娅的认知上限,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于枝干间自如跃动的九点,终于信了污染口中的话——这绝不是代理人能插手的改变,她知道自己的小姑娘有多懒!

“……这个考场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

“还行吧,但是祂快碎了。”一言不合就给出重磅信息的污染装作看不见西娅和马尔科的惊愕,她施施然地起跳,想要去追已经跑远的九点,“哈,想不到还有我拯救世界的一天,但感觉还不坏?”

“等等!什么叫快碎了!你给我说清楚!”头顶巨大叹号的西娅也抬脚追了上去,“总不会是佩奇把考场给拆了吧?!喂!她还没考完试呢!你不要乱来啊!!”

被独自留在原处的马尔科在展翼后散去了全兽化的身形,他同样落向交错的枝干,却没有立刻跟上去。

“考场快碎了?”

被补上关键信息的船副大人透过茂密的枝叶望向仍在向西海靠近的马林梵多,此刻的距离已经足够他看清因为受惊而跑到街道上的平民,那是定居在马林梵多的海军家属,也有只是因为觉得这座岛安全所以留下生活的外乡人。

在这些惶惶不安的人群面前,正在用风暴上卷热浪的佩奇像极了真正的天灾,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去拯救什么的样子。

但马尔科还是动了,他成为了继污染和西娅后追上去的第一个人类。

“怎么会碎的,是有什么东西在攻击祂吗?”只用了几个起跳就追上污染的马尔科平静地接过了对方抛出的饵,没有因为那些外露的恶意就停滞不前,“这是我生活的地方,我想我还是有资格参与一下的喂。”

第193章

“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代价。”

被马尔科反超的污染加深了笑意,她单手拂过自己的长发,没有非要赶上他,“其实你已经在参与了。你,包括你的那些家人,你们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在参与。”

污染:“1522年可没有白胡子海贼团。”

马尔科:“我有过这种猜测。”

属于世界的真相被污染撕开了一道口子,有凛冽的罡风从暗处涌出,却没能如污染所想的那样穿透马尔科。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被她讨厌的事,她又怎么会回到1513年。”继续往前赶的马尔科在彻底越过污染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用一直试探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哼,但愿吧。”

总觉得自己插不上话的西娅:……

并不想参与进情感频道的门之魔女手动屏蔽了这些她暂时听不懂的对话,常年的征战生涯令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加入的是一场战斗的尾声,而作为副官,辅佐主位取得胜利是她的天职,所以尽管此刻累积在西娅心里的疑惑已经快要堆到了天上,她也没有再偏离过真正的主题。

“这些穿着军队制服的人到底能不能杀?”

将门彻底推开的西娅分神维持着此方空间的稳定,她看向自始至终就没有太多杀意的佩奇,试图尽快跟上她的想法,“她的目标到底是谁,我是指那种必死无疑的。”

“那其实还挺多的?”污染有些玩味地重复着西娅口中的‘必死无疑’,她的视线扫过那些接连从军舰跃向半空的人造人,以及所有未曾被友人帐记录过的陌生身影,“区分起来怪麻烦的,说了你也记不住。”

“???”

西娅瞪向居然开始嫌弃她的污染,“那就说点我能记住的!”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污染夸张地向前伸出手臂,像是在报幕,“就比如——那些闻上去一点人味都没有的家伙怎么样?我猜还有4个,或者5个?”

还不知道萨坦已经“死而复生”的污染没有把他也算进去,在减去一个已经“死掉”的五老星后,将伊姆也算在清除名单上的污染伸出了她的手掌,“这些人可以放心杀,手段粗暴点也无所谓,都是些好柴火,千万别浪费了。”

在污染继续为门之魔女讲解战况的时候,被烦到切换首位目标的佩奇已经一脚踩在了中线上,她主动停在了门的边界,却没有让随着她一起上升的海水同步停下。

持续沸腾的水龙卷就这样盘桓在马林梵多的上空,浅淡的黑色混在剧烈翻腾的气泡里,不比此刻正在袭击西海的岩浆雨好到哪里去。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喀嚓。”

带来异变的危险分子堂而皇之地给驻守在海军本部的全军总帅拨打着电话虫,一点也没有身为侵略者的自觉。

“洪——”

“要不要先合作,战国。”不讲礼貌的魔女小姐直接打断了战国的话,“你们和伊姆靠得太近,有点碍事。”

当着五老星的面接起电话虫的战国:……

头顶青筋的战国元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佩奇的提议,但这份拒绝并不是因为他要在五老星的面前演戏,而是海军当然不可能与海贼达成合作协议,尤其是在由海贼一方提出邀请的时候!!

“别太得意忘形了!洪灾!”臭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那你们就自己小心吧。”

“喀嚓。”

说挂断就挂断的佩奇不再给海军本部以反应的时间,源自西海的沸水就这样气势如虹地一口气砸了下去。

“轰——!!”

“IceAge!”

曾于去年上演过一次的冰与水之争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然而与过去的冰封万里不同,这一次的寒冰无法再长久地凝固住执意要往前奔袭的洪流,甚至就连冰本身都在被微弱的侵袭着。

及时断开连接的库赞向佩奇所在的方向掷出了锋锐的冰矛,但不死鸟比寒气先到,他展臂揽过早已举起手的佩奇,十分默契地与她同时跳离了原地。

“看来咱们是真的不讨喜啊。”马尔科带着佩奇飞快地横跃在梅枝间,仍有打趣她的余地,“海贼果然是人人喊打yoi。”

“八尺琼勾玉。”

“流星火山!!”

光雨与岩浆在寒冰失利后交替着扑向被梅树回护的两个大海贼,那几乎是全方位的攻击,根本就没有能逃离的空隙。

“滴——目标已锁定——攻击。”

紧随其后的和平主义者们亦接连释放了自己的激光束,那是远比屠魔令还要更加强劲的火力覆盖,无论怎么看都无法逃脱升天。

但奇迹就是用来降临的,尤其是在被集火的对象是魔女的时候。

“回廊!”

甚至都不用身为当事人的九点出手,已经抵达战场的门在光轮闪动的同时发动了能力,她轻而易举地将这场注定十分激烈的爆炸转移去了千里之外,“这个考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有人是他们这个样子的!”

对人类这个物种抱有好感的西娅并没有直接将攻击平移去马林梵多,与正在水淹本部的佩奇相比,西娅实在是温和太多。

只是来自门的手下留情换来的不是感激,已经察觉到她才是连接点的萨卡斯基调转了方向,竟是一拳轰了过去。

“犬啮红莲!”

“啧。”

感到麻烦的污染一脚踹飞了因为犹豫而错失还击时机的西娅,她绕过那头由熔岩组成的狼犬,抬手便拍,“你有点活跃过头了,稍微睡一会怎么样?”

“耶,那还真是不怎么样。”

用光轮横切的波鲁萨利诺在污染触碰到萨卡斯基之前使用了他的新武器,听不见吟唱的海军大将却能感知到那些藏在光里的律动,他在尝试与它们共鸣,“这可是战国元帅的头号爱将,谁睡都不能是他睡呢。”

被黄猿恶心到的赤犬隐晦地下压了嘴角,好在靠谱的赤犬大将按捺住了连同僚一起揍的想法,他抓住污染一闪而过的破绽,及时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然而被干扰的污染只是向他们抛出了一枚飞吻,她看向因为被踹而气急败坏的西娅,“门固定好了?”

“废话!当然固定好了!”

将马林梵多嵌进独立规则的西娅开始朝污染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晚点再收拾你!”

那是独属于西娅的天赋,她可以在任何地方镶嵌上自己的门,就比如此刻的西海与马林梵多,它们已经脱离了常规的东南西北,变得只剩下里和外。

有一扇无形的大门正矗立在里与外之间,可以说此刻的门朝哪边关,哪边就会掉下来。

可若是门一直开着,那就代表此刻的空间没有里外之分,它们只是暂时被连接在了一起,谁都不是下面。

而这也正是佩奇想要的效果,她直接从源头掐掉了友人们不想她离开西海的顾虑——只要西娅在她的身边,那此刻就无处不西海。

“丛生。”

在确定连接点已经稳固后,不再需要等待的佩奇一脚迈过了中线,她乘着那丛再次扎根于时间长河的水墨梅花,与马尔科一起坠向了马林梵多的土地。

那是无限暴涨的花树与疯狂倒灌的海水,只此两样便轻易地拖住了被战国留下的荒牧与库赞,直接破掉了世政的第一道防线。

“别离我太远。”佩奇看向一直揽着她的马尔科,“帮我守好时间。”

“当然。”

马尔科碰了碰佩奇的脖颈,那里空无一物,苍白纤细到像是能被轻易地折断。

他近乎叹息地重复着自己的承诺,将那个可以重启世界的“开关”护在了羽翼下,“我当然会帮你啊喂。”

“啊喂什么啊喂!这个人类凭什么抢我的活!”

再次开门的西娅非常不满地跳脚,“我才是你的搭档!”

“哦?那我算什么?”同样跃过来的污染故意攀比着,“难道不是身为共生体的我才最有资格站在九点身边吗?”

突然被左右夹击的佩奇:……

“哦豁!哦豁?这是什么表白现场吗?那我也参与一下?”

趁乱拆掉母火种的疫灾2号大大咧咧地垂直降落,它一边在曲库里翻找适合此情此景的BGM,一边向佩奇伸出了手,“不小心玩得狠了点,能量用光了,强烈要求续航!”

被团团围住的佩奇看向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她依言搭了上去,并在充能的同时给莫名兴奋的2号机解开了不能自由活动的限制,“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可以自己决定要去哪。”

“……啊?”

失去明确指令的机器人被突至的自由搞懵了,它居然陷入了卡顿,“等,等等??”

然而致使它卡顿的罪魁祸首已经淡定地绕过了它,径直走向了被水流冲开的本部要塞。

有佛光与破裂的屋檐一起在佩奇迈过冰槛时轰然爆裂,有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被一拳锤下了高台,直接砸穿了正在消融的冰面。

佩奇盯着那个理应已经死去一次的五老星看了两眼,却没有立刻就他依然存在的事发表什么意见,她转头看向从高处落到她身边的战国,语气带笑,“不是不合作吗?”

“哼,老夫可没跟你合作,不过是碰巧目标一致罢了!”

“行。”

被呵斥的魔女小姐眨了下眼睛,她于青炎中抬手,在门与不死鸟的双重隔离下释放了被净化过的磅礴魔力。

曾在西海刮起的飓风再次有了起势的苗头,但无论是即将成型的震荡还是已经开始回旋的气浪都不再被阴寒缠绕,属于佩奇的力量再一次久违的就只是力量,那只从未被血色光顾过的手掌握成了拳,狠厉地砸向了一旁。

“嘭——!!”

那是与1520年无比相似的一幕,看不见尽头的裂痕遍布四处,瞬间割裂了原本异常恢宏的建筑。

“——嘭!!!”

尽情膨胀的魔力模仿着友人那毁天灭地般的歌,嫌要塞碍事的魔女竟是打算直接将这里夷为平地。

“嘭——!!”

确信自己只是在登门拜访的九点用空震的方式敲着门,停不下的震荡像是要直接撕开面前的一切,此时此刻的马林梵多是真正的天也翻,地也覆。

有冰蓝的发丝于震荡中拂过佩奇的余光,她偏头向斜上方看去,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向这位终于露面的牧羊人露出了十分百兽的笑意,“你好,初次见面。”

“很——”

“太乱来了!!”眼见着本部就要彻底塌陷的战国一拳捶向佩奇,“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第194章

“你到底是哪边的。”

举臂格挡的马尔科有些无奈地接下了这不算太重的一拳,“她真的已经在适可而止了,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你管这个叫适可而止??”用能力托起海兵与平民的荒牧一言难尽地落向战国身侧,他将碎掉的墨镜扔向一旁,张口就骂,“也就是本大爷在这!你当地震和海啸是什么很容易避开的危险吗?!马林梵多有上百万的人口!!他们差点全都死了!”

“……”

已经能隐约猜到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接连死去的马尔科陷入了沉默,作为人类的一员,他实在是无法在这件事上辩驳些什么。

“战国,你还记得自己在入伍那天宣誓了什么吗?”

从冰裂中爬起来的五老星看向突然背叛世政的海军元帅,居然没有立刻动怒,“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海军本部被你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只是在服从我的命令,这里没有人背离自己的天职,除了我。”

被萨坦质疑的战国没有像面对佩奇时那样反应剧烈,此刻的他既平静又淡漠,不曾因萨坦的宣判而动摇哪怕一个瞬间,“今晚过后我自会引咎辞职,但在那之前,我想我还是有资格替世政铲除真正的背叛者。”

真的非常失望的战国望向陆续出现在高处的五老星,语气低沉,“你们又何曾记得自己的誓言。”

“辞职之后可以来当海贼。”从不看气氛的魔女小姐突然插话,她不再一直盯着伊姆看,而是分了战国一个眼神,“凯多会喜欢你的。”

“……你给我闭嘴!!”总是会在佩奇面前破功的海军元帅脸色青黑,他时常觉得自己正在面对第二个卡普,“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多少给我认真一点!”

根本没在开玩笑的佩奇注视着将不快摆在明面上的战国,她仔细地辨认着他的情绪,读懂了他的抗拒。

“也好。”

佩奇看向正在往这边靠近的库赞,她知道他已经忘记自己也曾像战国这样拒绝成为海贼,所以尽管有些莫名的触动,佩奇却没再提起这些未能成为真实的过往。

“……那是封豨?”就没把注意力从高处移开过的西娅忽然疑惑出声,她望着那些正在转变形态的,确实闻不出太多人味的目标,有些不解地拧起了眉毛,“封豨不是已经被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所以他不是封豨。”

污染看着陆续兽化的几个五老星,那些面貌太过似曾相识,更加凸显了这个世界被投射的事实——封豨、沙虫、以津真天、牛鬼、马骨,个个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大妖怪。

然而它们此刻却以恶魔果实的动物系形态降临在这些人类身上,饶是污染也产生了一瞬间的错位感。

“随便他是什么,总之这些人都可以杀对吧。”没打算加入谈心环节的门之魔女直接发动了能力,“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执剑的马骨将那道伴有寒气的斩击挥向佩奇之前,陡然折叠的空间被西娅用门串在了一起,

像是登上舞台的视觉魔术,被开了1080道门的伊赞巴隆·V·纳斯寿郎圣就这样在所有人的面前四散成了薄片。

与西娅同时动作的马尔科揽着佩奇跃向为他们临时搭建的冰台,他望向那把同样被分割成片状的无上大快刀,稍微有一点可惜,“比斯塔说不定会喜欢这个,看来是拿不走了。”

“别停手,他还没死呢。”下压重心的污染在起跳之前瞥了眼不远处的萨坦,“这几个老东西怪得很,有点像我。”

“……你管他们叫老东西?”刚要如法炮制着将那条长沙虫也一并切片的西娅眼皮微跳,“那我算什么?”

“这些能力者的弱点都是海水,直接用淹的,别切了。”

被质问的污染熟练地略过了西娅的责难,她同样后翻向被库赞临时搭起的冰台,化臂为刃,“不是说一种能力就只有一颗对应的恶魔果实吗?冰冻什么时候也像光那样烂大街了?”

“幻兽系总是不讲道理的。”被搭话的青雉大将有些意外地看向居然会来找他的蓝色Lotto,“你似乎要比去年活跃了不少。”

“哈,你们还是这么喜欢建观察档案啊。”

“那边那个小不点是什么情况。”库赞看向独自留在底层裂隙的西娅,“刚才的长颈鹿是她弄出来的吧。”

“你才是小不点!”

明明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快要两千岁的西娅仍然一点就炸,也不知道那些漫长的岁月都过到哪里去了。

“吼——!!”

被错认为是封豨的巨兽在西娅出声的同时一路冲撞着碾向了下方的冰层,裹缠着武装色的獠牙竟是破开了佩奇留下的风障,显然脱胎于神话的能力的确保留了某些独到之处。

然而与尚需留手的友人不同,已经打定主意要送他们去黄泉的魔女没有再为这些向她宣战的生命留下退路。

被短暂冻结的洪流再次开始翻涌,一双双由海水组成的手掌在代表着驱逐的咆哮影响到佩奇之前将托普曼·沃丘利圣拖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它们漫进他的眼睛与耳朵,封住他的鼻腔与口舌,冰冷的窒息如影随形,挣不开也逃不过。

“密室!”

直接关门的西娅向此世的人类演示了一遍什么叫阿诺特速度,极简版的魔女密室将沃丘利封进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大型立方体,活像是现场压了个罐头。

但能久居世界之巅的掌权者又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保命的招式,有不同于光阵的墨色圆环自沃丘利脚底显现,一簇簇燃起的黑焰于水中升起,在沃丘利真的就这样死去之前将他带出了死地……吗?

“我就知道。”

早就候在一旁的污染在沃丘利被黑焰带出漩涡的瞬间冲了过去,她一脚蹭开浮于表面的图阵,踩着沃丘利的身体就往上突刺,“他是我的了!”

“放肆!”

的确没死的马骨重新拼好了自己,只可惜他的佩剑无法像他一样死而复生,所以这一次发出寒冰斩击的是他自己的骨刃。

不比光速慢多少的寒气自下而上地追在污染身后,却在真的追上她之前被另一道寒意隔在了半路。

并不需要帮助的污染斜睨了主动出手的库赞一眼,她有心开口嘲讽两句,不想风凉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轻笑,“哼,多此一举。”

提速的污染轻易地破开了对人类来说相当棘手的武装色,锋利的弯刃就这样割破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血雾喷发间,忽然上手的污染竟是直接掰断了那颗被海水逼回人形的头,视觉冲击太过,单是看着就会令人感到不适。

好在此刻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些亲自趟过尸山血海的常客,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对污染的粗暴皱眉,他们都正忙着拿下自己的目标。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还请随我撤离。”没去支援五老星的罗布·路奇下压了自己的帽檐,他站在亚莉克希亚身侧,想要将她带离这个混乱的现场。

“没有哪是绝对安全的。”

坐在元帅办公室主位的亚莉克希亚随手翻阅着世政的编年史,身后高挂的手书牌匾早已被震动晃下了一角,那是属于战国的《君临于世的正义》。遒劲有力的笔触在跌落后沾上了浅浅一层浮灰,又被亚莉克希亚细心地拂了下去,“就在这个地方等结果也不错。”

在艾弗里与海军本部达成协议后,暂时还一穷二白的花之国王储将他的母上大人拉入了自己的战队,美其名曰是超前投资。

而亚莉克希亚居然也真的同意了艾弗里胡闹般的请求,她耗时耗力地散养了一段时间的sword和cp9,成为了未来金主的金主。

将书翻到世界贵族是如何成立世界政府这一篇的女王大人没有再去看那些烂熟于心的故事,她的视线越过早已破裂的窗户,在这栋已经塌了一半的大楼里望向不远处的混斗。

那是正在闪避各方攻击的马尔科,从西海追过来的和平主义者有着来自露娜莉亚族的好血统,沸点与冰点都没能影响到他们的灵活度。

不过来自疫灾2号的能量弹更加迅疾,自诩为世界第一高级的2号机在佩奇出手之前发动了攻击,它再次自愿成为时间的盾,为它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小主人献上了非常有百兽风格的烟花秀。

“嘿!贝加庞克没教过你们什么是王对王将对将吗?真是弱爆了!”

“那奎因是没教过你不要破坏公物吗?!”一藤蔓抽过去的荒牧不满极了,“这东西死贵死贵的,我可不想被那个大脑袋念叨!”

被爆炸风送上高处的马尔科看向各自找好对手的几个人,他有些好笑地向怀里几次想要出手却都被截胡的佩奇感慨着她的受欢迎,“他们都在帮你yoi。”

佩奇:“我可以自己来。”

“我知道,但偶尔‘坐享其成’一下也没什么,这就是朋友多的乐趣啊喂。”

一路避开各种攻击的不死鸟在绕过轰飞沙虫的金佛后又滑过了被枝蔓紧缚的牛鬼,那些能互相转移位置的黑色阵法通通被污染撕开了无法二次填补的口子,于是密室再次降临,连着海水在内一连密封出了五个倒人胃口的透明罐头。

“怎么就封了5个?”污染望向那个被西娅遗留在外面的女人,“为什么要略过她?”

“不是你说的最多5个吗??”被敲头的西娅不满于污染的越界,她一个横扫踢向了对方的腰侧,“少来跟我套近乎,我是九点的搭档,不是你的!”

向后避让的污染随意地耸着肩,她无可无不可地点着头,却在抓住西娅的脚踝后直接把她抡向了佩奇所在的方向,“是我算错了,这里的必死无疑应该是6个,所以快点接着干活。”

“你给我等着!!”再次放出狠话的西娅在稳住身形后咆哮着露出了鲨鱼齿,“早晚彻底封了你!!”

一直在观察西娅的伊姆:“……”

“她跟你们不一样。”只是站在原处的伊姆看向逐渐向她靠近的佩奇,她的视线在马尔科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佩奇身上,“你也跟她不一样。”

“这很正常。”

同样只是在靠近的佩奇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她注视着这个任由部下陆续折损的王,重复着那个在1520年就提过一次的常识,“每个灵魂都独一无二。”

“是么。”

不置可否的伊姆俯视着那些被批量生产出来却绝对忠诚的人造人,以及坚定地选择了背叛的战国,“我不喜欢太过特殊的人。”

“我倒是很喜欢。”

“那只是因为你不需要他们的归顺。”半阖双眼的伊姆敛去了眼底的嘲讽,“800年了,人类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明明已经设立了不得探究空白时间的法律,却仍然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去寻找历史。

明明投入了那样多的财力和物力,却依旧养不熟这些宣誓向世政效忠的将和兵。

“真想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还要守着他们。”

听了全程的马尔科:……

真的不太理解的马尔科:“那你的守护方式……还挺别具一格的?”

早已跳出常规社会活动的大海贼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正相反,恰恰是因为他时常往返于不同的国家,所以反倒比一般人更清楚加盟国和非加盟国都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而不信神也不敬佛的海贼自然更没有王权意识,所以哪怕是站在真正的世界之主面前,来自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副大人依旧是那副松散又自如的模样,可以说是身体力行地诠释着纳斯寿郎圣口中的放肆。

“所以你为什么要守着他们。”与感到微妙的马尔科不同,佩奇是真的把这句话听了进去,并且奇异地理解了话里的意思。她按住突然被污染丢过来的西娅,没有让她立刻发难,“你想要他们活,却又不让他们活得自在,为什么?”

“他们本就该向我献上一切。”

与暂时收手的佩奇不同,不再想要对话的伊姆发动了能力,她开始呼唤自己的力量。

逐渐浮现的旋律由虚到实,在抵达某个看不见的顶点后终于翻过了屏障。那是曾在八百年前多次响起的二重奏,不愿给出自在的女王居然[唱]着万物皆自由。

“我就知道你们还会回来,只是没想到回来的不是她。”的确是在与佩奇争抢性命的伊姆用千万场献祭换来了反击掠食者的机会,她成功地召回了一半的光与海,“只要一想到外面还存在着不知道多少个弗洛拉,我就会感到无比的恶心。”

“彼此彼此,我也挺烦你的。”被迫暂停攻势的西娅直接翻了个白眼,她抱臂站在佩奇身前,面色不善地扫视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更何况比起我们,明明是你更像她好吗?”

勤勤恳恳地规劝了主位二十多年的副将拒绝接受对方给出的差评,她坚信自己引导得很好。

咳,应该是很好的。

想起巨大变化的西娅有些心虚地瞥了马尔科一眼,又极快地给自己找到了新的底气——至少她开了个好头!!

被偷瞄的马尔科挑眉回视向这个他已经听说了很久的门之魔女,不小心读懂了她的小表情。

有些失笑的不死鸟在光轮重燃的同时迸发了自己的火焰,他一手一个阿诺特的原住民,在光轨抵达之前落向了金佛的肩膀。

“就是说啊。”被暗自比较的马尔科笑眯眯地附和着不服输的西娅小姐,“我们有自己的名字,才不叫弗洛拉啊喂。”

第195章

“其实以藏对光月也是这样。”

突然出声的佩奇没有参与西娅的辩护环节,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在其他人那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适才的沉默不过是因为她依旧在思考伊姆的回答——他们本就该向我献上一切。

佩奇:“以藏一直说他会为光月献上一切。”

马尔科:“我想自愿和强迫的意义应该不一样?”

“……”

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的佩奇开始皱眉,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所以即便有些不舒服,佩奇还是暂且略过了这件事。

她抬头望向那些正在试图脱离掌控的海水,被光轮烧灼的生命在崩散的最后一刻迸发出了极耀眼的光晕,像是终于得以穿透黑雾的晨光,这片被魔女掠走的汪洋重新回到了人类的手上。

“我还以为能看到点不一样的。”

被忽然纵跃的光轮带过中线,波鲁萨利诺一边尝试着跟伊姆争夺控制权一边发表着宛如状况外一般的发言,“看来800年前的驭下手段跟现如今的没什么区别。”

除了将做得到的事包装成寓言,这位虚空之主似乎与当今的掌权者们没什么不同,不外乎就是些恐惧与胁迫……令人厌烦。

“还是不太一样的。”

出乎波鲁萨利诺的意料,佩奇居然帮伊姆分辩了一句,“她的洪水是为了防我……我们。”

总是能与友人产生默契的魔女小姐今天也顺利地听懂了黄猿的话,她知道他是在讲泰其拉狼。但已经窥见全貌的魔女不再视泰其拉狼与红土大陆为单纯的人祸——它们确实是世政用来巩固统治的内循环手段不假,可这个身份无法抹除它们的确是生路的事实。

在这个海水覆盖面积超过85%的星球上,水就是祂最强大的力量,显然伊姆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被她准备着用来反击外来者的武器便是这些一望无际的汪洋。

其实是会成功的。

如果对手不是时间的话。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试图跟你比拼体量的对手。”真的有在惊讶的西娅啧啧称奇起来,她望着那些金鳞般炸开的光束,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我都要开始同情她了。”

究竟是有多差的运气才会接连与时间魔女做对手,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战胜的对象,就算她把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也凑不出能翻身的力量……啊,光是想想都替她感到绝望。

“你来还是我来?”不知为何突然被触动了一瞬的西娅转头看向佩奇,勉强端正了一点态度,“作为牧羊人来说她不算失职,给个痛快吧。”

“不要在别人的身上讨论别人家的事!”被当做落脚处的战国确定了这个新来的小不点跟曾经的佩奇一样没有分寸,“世政的叛徒自然是由海军来解决!”

“哈??”被呛声的西娅神色微妙地看向脚下这个明明可以借力却偏要选择自己上的白痴,“你在发什么疯?那明显不是你们能处理的东西吧,不过是个人,人……”

被动接受“佛光普照”的西娅眼角抽搐地将“人类”一词咽了下去,她环视着逐渐聚集到战国身边的海军将官,实在是无法将印象中的人类与他们联系在一起。

佩奇:“先到先得,谁来解决都可以。”

与还会因为战国的阻拦而感到迟疑的西娅不同,被争夺优先权的佩奇根本就没在听战国都批评了些什么,她直接迎上了那层层金浪。

“会不会太随意了点。”被拍肩的马尔科了然地跃向那些对能力者来说凶险万分的高浪,他半揽着坐在怀里的佩奇,眨眼间拉近了与伊姆的距离,“这不是你们要合狩的目标吗?”

然而光幕比青炎展开的速度更快,在来自海贼的攻击生效之前,原本正在追击马尔科的和平主义者突然通通调转了方向,将炮口对准了海浪。

“都给我上!干死她!!”

口出狂言的艾弗里大笑着挥手,他盘坐在被摩尔冈斯逮到的乌鸦身上,一手权威芯片一手萨博,耀武扬威极了,“全体PX听令!优先攻击违反联合宣言的奈菲鲁塔丽·伊姆圣!斩!立!决!”

被揪着衣领高悬于天的萨博:“都说了快点放我下来!!”

“你怎么知道她是奈菲鲁塔丽?”被信天翁说服暂时提供帮助的乌鸦看了眼在他身上发癫的艾弗里,“放萨博下来,你举不稳他。”

“嗤,‘原初的20人’可是我小时候的必修课,广播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傻子才猜不出来。”一句话得罪一帮人的艾弗里将明明可以一水管敲晕他却迟迟没有动作的萨博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顶着这个革命军的小朋友,像是顶着个会自动检索危险的安全帽,“趁着我的权限最高,快点弄死那个破坏王族信誉的大型垃圾,等老子坐上五老星的位置咱们再继续打。”

“王族从来就没有信誉可言!”跨坐在艾弗里肩上的萨博一水管抽飞了溅射而来的弹片,“他们说话从来都不算话!”

“那是你眼瞎看不见我。”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艾弗里挺起了他那单薄到一拍就断的胸膛,“只有跟我混才会有前途,懂吗?小金毛!”

“我叫萨博!”

拒绝被起外号的萨博一拳砸在艾弗里的脑袋上,不过他是收了力气的,毕竟‘世经报社的少东家是个脆皮’这件事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萨博只是嫌他太烦,而不是想要在这里就要了他的命。

只是萨博到底是估算错了艾弗里的脆弱程度,他那在自己看来就是轻碰一下的力道直接让小白鹅眼前一黑,再睁眼的时候居然有了重影。

被自己惊到的艾弗里:。

突然想起今天好像还没吃药的艾弗里像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了一个药瓶,他囫囵着吞下了几颗,若无其事地略过了来自小金毛的无意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依旧在为天龙人而战的CP0开始向手中的电话虫咆哮,“不过是个权威芯片!快点让上一顺位的人过来!!”

在五老星被关进独立空间生死不明后,失去最高管控者的PX们被发现有机可乘的艾弗里接管了,他蹭了革命军的便车,也用飞的方式跃过了中线。

“这,这?”正在挨骂的政府官员满头大汗地盯着后台的显示屏,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权威芯片之上的是战桃丸……”

“这个已经叛变了!再往上!”

“再,再往上的话,系统显示的是贝加庞克,可,可是……贝加庞克……是谁啊??!”

同样陷入卡顿的CP0:……是啊,贝加庞克……是谁啊???

“冲冲冲!”明明已经开始字面意思上的眼冒金星,感到晕眩的艾弗里仍然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他压下口中泛起的腥甜,在乌鸦飞过赶回来的萨卡斯基时跟他比了个心,“好狗,快去给伊姆加一把火,烧死她!”

已经能熟练无视浑话的萨卡斯基根本就没搭理艾弗里,他几个月步落向冰台,观察起了战况。

“西海的水还在涨。”库赞瞥了眼站到他身边的萨卡斯基,“好消息是只有西海被启用,坏消息是启用得比较彻底,而西海没有泰其拉狼。”

“藤虎会处理。”萨卡斯基看向正在分流的海啸,被双方争夺的浪潮逐渐有了各自的颜色,金墨之分,分外显眼,“革命军也留在了西海,他们总该有点用处。”

“啊啦啦,难得见你夸奖别人,那我就放心了。”呼出寒气的库赞弯起了眼睛,“上吗?”

嫌同僚话多的萨卡斯基已经冲向了前方,他一脚踩在化身为金佛的元帅身上,继续往前突进着,“大喷火!!”

听见声音的佩奇无需回头便准确地为萨卡斯基分开了属于她的那部分洪流,显然佩奇是真的觉得谁来解决伊姆都可以,而不是非要与海军争个高下,就连马尔科也顺手为那个急速逼近的身影送上了足以成为第二踏脚处的飞踢借力。

“鹤爪!”

“耶——还真是慢吞吞的呢——萨卡斯基——”

同时摆腿的波鲁萨利诺在踢出自己的岚脚之前用光速踢接住了自己的同僚,他游刃有余地朝最高点挥腿,嘴却没有闲过,“比当初沉了不少,看来是有好好吃饭。”

“……”

真的有被烦到的萨卡斯基面无表情地跃离了这些成天说废话的蠢货,他眼也不眨地翻进被岩浆烫出空隙的海浪,向已经近在咫尺的蓝发女人挥出了更重的拳头,“冥狗!”

“愚蠢。”

原本只是在针对佩奇的伊姆终于升起了些许怒意,她翻转手臂,用更加狂暴的海浪砸向了赤犬。

“其实也还好?”难得为赤犬说话的青雉用能力冻结了翻涌的海水,这个特意被战国留在马林梵多的大将终于不再收力,而是百分百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其实我也很好奇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唔,今天刚好可以试试。”

急速成型的宏伟冰雕令没来得及插手的西娅无意识地张开了嘴,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是真正的冰与火之歌。但极寒与灼热不再是相撞的两侧,他们相辅相成着螺旋递进,扬起的节奏竟是震得西娅手脚发麻。

“正义必胜!!”

有不甚清晰的呼呵从最底端挣扎着飘了上来,那是正在与倾巢而出的政府特工刀剑相向的本部海兵,不停翻转的战局没能令他们感到迷茫,正如战国所说,这里没有人背离自己的天职,他们仍然忠于自己的誓言,忠于自己的选择。

西娅:……

原本还想参与一下的西娅默默地收起了手里即将开启的新门,她看着那些只有魔女才能看见的一个又一个能量迸发源,在这些星星点点的光亮里依稀明白了佩奇为什么不直接按死那最后一个‘必死无疑’。

“真是……”

一架又一架PX展翼飞过西娅的上空,刺眼的光束此起彼伏着轮番轰炸向同一个目标,声势烜赫。

“真是变了很多是吧。”早就停手的污染幻化出了那套被比斯塔送给佩奇的背带裤,她双手插兜,一副坐等结束的模样,“你已经感慨过很多遍了。”

“……”

与污染一同站在废墟之上的门之魔女久违地安静了下来,她注视着眼前异常鲜活的战场,为这个本该死气沉沉的地方下了完全相反的结论,“你之前说这个考场就要碎了,但其实是就要破壳了吧?”

“差不多,所以要让他们自己来。”露出笑意的污染故意咬合了几次尖牙,清脆的撞击声混在接连的爆破里,毫不突兀,“或者就这样成为我的食物也不错,我都很喜欢。”

“所以贝加庞克到底是谁啊??!”失去辱骂目标的疫灾2号怪叫着翻阅起自己的语音记录,“我中病毒了??”

“什么贝加庞克?”同样不记得这是谁的污染奇怪地看向自从落下后就不停闪红灯的2号机,“人名?”

“没错!而且我五分钟之前还记得他!”

“哦,那估计是砂糖吧。”

不算太过惊讶的污染向第不知道多少次震惊到瞳孔地震的西娅随口解释了两句砂糖的能力,“算是高阶规则的一种,虽然弱点也很明显,但也还算好用。”

“……这种程度的遗忘权柄已经超过人类能拥有的上限了。”

“那这些权柄就不超过了?”污染指向那边已经进入白热化的围剿,“都说了这个考场没有常识,你指望一个偏心眼的PTSD患者懂得什么是克制吗?”

无言以对的西娅彻底散去了想要直接干预的心思,她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打算先捋顺一下新登场的人名,“那个砂糖也是九点的友人?”

“不是,那只是她的犯人。”

“???”

“其实你面前的这些人各自之间也都是敌对关系。”

“?????”

“但他们配合得还不错,对吧。”像是在炫耀心仪的玩具,对爱的概念尚且模糊的污染有些兴奋地举起了自己的双臂,“这个考场里充满了沉睡的半神,我很期待他们彻底睡醒的那一天!”

“嘭——!!”

陡然砸落的萨卡斯基将本就残破的废墟彻底撞散,失去落脚点的污染在摔向更下层之前望向将地面砸出坑洞的海军大将,不小心笑出了声,“当然,睁眼也是需要代价的,究竟是成为燃料还是成为车轮呢?我亲爱的热腾腾?”

“聒噪。”

吐出血沫的萨卡斯基挥开压在身上的碎石,他敛眉望向改变了形态的伊姆,重新开始活动肩膀,“闭上嘴在一边安静地等着,晚点再来收拾你。”

“好呀。”

就没被海军威胁过的污染感到了新奇,她再次向这个没能登上友人帐的倒霉蛋抛出了飞吻,“那你可要努力地活下来,别让我去黄泉找你才行。”

怀疑自己是听见了什么类似“下黄泉”式表白的西娅虚着眼睛移开了目光,她拒绝再与这个同样改变了太多的污染谈论与战场无关的事。

“我还是想要过去。”西娅望向依旧盘旋在天际的不死鸟,“我跟你不一样,守在九点身边是我存在的意义。”

“那你就去,我又没要拦你。”

真的就背手站在一边的污染开始向西娅假笑,“但你要记住九点组织这场游戏不是为了取得胜利,你最好不要拖后腿。”

直接开门送萨卡斯基上去的西娅白了污染一眼,她十分随意地选好了自己要协助的对象,然后毫不见外地坐在了赤犬的肩章上,“听说你不招人喜欢,正好,我就喜欢这种不招人待见的小崽子。”

真的足够给在场所有人当祖宗的门之魔女朝魔化的伊姆吹了声口哨,她划破空间,在赤犬开口拒绝之前为他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门,“去吧小狗,你只管进攻,剩下的交给我。”

“……你也给我滚!”

一把揪下西娅的萨卡斯基在接连被各路人马消磨过耐心后终于短暂地爆发了一次,他竟是扔出了破空声。

只可惜被他投掷出去的是构建了这个空间的门之魔女,所以还不等音爆的尾声散去,西娅便重新出现在了萨卡斯基的肩膀上。

目睹了一切的艾弗里乐不可支地大声嘲笑了起来,他偷偷擦去已经许久不曾流下的鼻血,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萨博给晃下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来你很开心啊?”

还没反应过来的艾弗里夸张地点着头,“当然了,我——嗯??”

终于意识到这是谁在说话的艾弗里一顿一顿地转过了头,他看着笑容温和的马尔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啊啊啊快跑啊啊啊啊啊乌鸦啊啊啊啊啊!!”

被魔音穿耳的乌鸦淡定地与被马尔科带过来的佩奇打招呼,“好久不见,你知道那个奈菲鲁塔丽的形态是怎么回事吗?”

像是巨人又不太对,也与动物系的全兽化不太一样,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同类相食多了就会这样。”

向前伸手的魔女在小白鹅变成尖叫鸡之前托住了他的下巴,在手动合上噪音源后,那只被鼻血染上颜色的手又摸向了艾弗里的颈侧。

不算强劲的跃动隔着颈动脉与皮肤传递到佩奇的掌心,是肉眼可见的虚弱。

“别怕。”

像是在说梦话,佩奇居然安慰起了无论怎么看都不需要安慰的艾弗里,“海军不弱,你可以再相信他们一点。”

的确是因为隐忧才比平时更活跃的艾弗里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年仅19岁的大男孩似乎只会在他的送葬人面前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我知道,可他们拦不住你,你是海贼啊。”

紧盯佩奇的艾弗里直接无视了正在身后搅动天地的世界贵族,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这个真正的对手,居然隔空继承了伊姆和拉姆的顾虑。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不是朋友吗?”突然弯下腰的萨博夹在了艾弗里和佩奇中间,他按着自己差点掉下去的礼帽,竟是就这样直白地问了佩奇一句,“你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对吧!”

“当然。”这回轮到马尔科伸手托住佩奇的下巴,他就那样从身后环着她,难得强势地替她回答了孩子们的问题,“从结果上来说,她自然是你们这边的。”

被捂嘴的佩奇:……

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反驳些什么的佩奇回视向仍然紧盯着自己的艾弗里,她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然后向似乎已经不再是小孩子的艾弗里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那就拉勾吧】

被禁言的魔女用眼神向自己的小白鹅示意着。

【我们拉勾】

“……”

“……嗯。”

向前伸手的艾弗里回勾向那只与他一样苍白的手,同样鲜红的印记模糊在两只手之间,稍显怪异。

“我倒是头一回见到用鼻血歃盟的。”一直在耐心等待的乌鸦出言调侃了一句,他看向同样有些忍俊不禁的马尔科,在翻身躲避气浪的同时拉开了距离,“叙旧的话就晚点再说,先解决掉那个天龙人怎么样。”

“正有此意。”

靠谱的成人组相视一笑,各自拎回了自己的麻烦精,“我可是宴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出来的,要是再不回去,还不知道那帮酒鬼要醉成什么样yoi。”

第196章

在马林梵多深陷解体危机的同时,远在新世界的蛋糕岛也正在发生一件远超佩罗斯佩罗预估的事——他妈正式向世政和革命军宣战了。

是的。

他妈,正式,向世政,和革命军,宣战了。

试图继续保持微笑的佩罗斯佩罗:。

原本正沉浸式隔岸观火的糖果大臣被迫提前结束了他的幸灾乐祸,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狂热欢呼迫使佩罗斯佩罗反思起究竟为什么没有安排斯慕吉或者阿曼德跟在妈妈身边。

“发生了什么?”

试图理解现状的蒙多尔勉为其难地从他那越梳理越乱的势力图里抬头,他看向移步到窗边往外望的大哥,被他那标志性的假笑噎住了片刻。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那不过是从年初开始就反复在托特兰海域上演的一幕罢了——在拉姆正式成为革命军的参谋长后,被他强制解放却又招架不住自由代价的难民几乎每天都在增加,于是他们源源不断地逃向了托特兰。

但想也知道,对原本只是普通人的平民来说,逃难并不是什么轻松惬意的过程,尤其是在新世界,尤其是在有追捕官员的时候。

BIG·MOM海贼团是来者不拒不假,但他们是不会管这些人要怎么过来的,更不会去接他们,所以其实能顺利抵达托特兰的难民已经是被各种天灾人祸筛选过一遍的幸运儿了,但尽管是这样,也不意味着他们在活着登岛后就能一直活下去,尤其是在逃亡路上受伤的那批人。

也就是说,这里每天都会出现失去妻子的丈夫,失去孩子的母亲,以及失去父母的孩子。

人在失去重要之物时尚且会发疯,更何况是失去了重要之人,所以哪怕是在蛋糕岛,也时不时地会出现无视治安巡逻官的疯子,大喊大叫着惹人心烦。

佩罗斯佩罗知道昨晚又有一船难民登上了蛋糕岛,他原本是没放在心上的,毕竟就如佩奇所说,只要夏洛特·玲玲不倒,那万国就足以消化掉所有前来投奔的人口。

可怪就怪在昨晚逃来的疯子远比过去那些大胆,她竟然趁着BIG·MOM踏出城堡的功夫一步步走向了她。

那大概也是一位母亲吧,有已经僵掉的小小尸身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哪怕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尸斑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她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听说有新式甜点被运来所以打算亲自去港口看一眼的BIG·MOM,倒也没人拦她。

或许是已经流干了最后一滴泪,独身走向四皇的女人竟是在笑的。古怪的笑意短暂地掩去了那些因枯瘦与憔悴而泛起的死意,倒也还算鲜活。

“……妈妈。”

生活在新世界的原住民或许不清楚要如何接待世政的贵客,却绝对熟悉这些四皇对外的规则。

“妈妈!”

在终于追赶上那个可怖的身影后,直接跪下的年轻母亲向另一个母亲呼唤着“妈妈”。

被拦下的玲玲有些不耐烦地俯视着这个跪在路边的女人,她是真的有在嫌她碍事,却没有真的一脚踩过去或是直接越过她,“干什么,我忙着呢,有话快说。”

在不犯思食症的时候,夏洛特·玲玲对这些不会忤逆她的“家人”要比天龙人好上太多,虽然仍算不上是什么和蔼可亲,却已是足够合格的君主。

“妈妈,把我的寿命拿走吧。”长久的逃难生涯早已毁了这个女人的嗓子,她的声音既沙哑又干涩,难听极了,“求您吃了我。”

有足够凶狠的光亮自她那双遍布血丝的眼中升起,这个明白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完成复仇的女人选择献上自己的一切,她执拗地盯着BIG·MOM,像是个狂热的信教徒。

“求您!”

汹涌的恨意彻底盖过了恐惧,不愿放下孩子的母亲膝行着再次靠近,她高高地扬起脖颈,近乎疯癫,“妈妈!拿去!让我成为您的一部分!”

“我要他们死……”再次收紧手臂的女人一遍遍地抚摸着怀中的冰冷,不哭反笑,“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哈??”

就没被主动邀请过的玲玲感到了别扭,她终于舍得俯下身,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脏兮兮又臭烘烘的瘦麻秆。

“那我,我也!”原本蜷缩在巷尾的男人突然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似乎是来自女人的提议启发了他,这个缺了一条腿的流浪汉神经质一般地加入了祈求的队伍,颠三倒四地重复着毫无逻辑的话,“革命军,革命军也要死!用我,都要死!用我!用我!!”

显然已经登陆好几天的男人要比刚刚登岛的女人声音大,有更多神情麻木的游荡者被叫喊声吸引了过来,他们懵懵懂懂地听着那些词不达意的话,居然也接二连三地听懂了。

于是围在玲玲脚边的小蚂蚱越来越多,这些因悲痛与绝望而无法入睡的牺牲品在即将天明的时候拦下了他们想要去港口品尝美味的贪吃妈妈,不知死活。

“妈妈!拿去!”“妈妈!杀了他们!”“妈妈!”“妈妈!!”

“吵死了!!!”

被吵到头大的玲玲用更响亮的声音吼了回去,这在往常已经足够吓退绝大部分试图靠近她的人,但这招似乎在今天失灵了,这些夜不能寐的虫子越聚越多,他们都在叫她妈妈。

妈妈。

说来也怪,往常最喜欢用灵魂咒文恐吓别人的玲玲在面对这些主动要求被抽离寿命的小杂鱼时居然感到了抗拒,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拒绝,但玲玲从不为难自己,所以她将这种抵触简单粗暴地归类为是嫌弃。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些人又瘦又小,看着就没几天能活,就算把他们都做成霍米兹也一定弱得要命,她才不需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面团部下!

“别围着我!烦死了!!”

早已不知生了多少个孩子的夏洛特·玲玲其实才是整个夏洛特家最像孩子的任性鬼,她烦躁地跺着脚,引发的震动轻易地荡飞了附近的人群,也引来了佩罗斯佩罗的关注。

而与洪灾相比,显然是妈妈更加重要,所以佩罗斯佩罗起身走向了能看见自家老母亲的窗口,并不小心亲眼见证了他老妈心血来潮的二连保证。

“一个个的真是啰唆,都说了我已经听见了!”自6岁那年的生日宴会开始,已经50多年没体验过同时被这么多人期待是什么感觉的玲玲没能察觉到那丝深埋在心底的愉快,她只是下意识地抛出了承诺,“世政也好革命军也好,早晚都是我的东西,轮不到你们催!”

“所以请您吃了我!!”被跺脚震飞的年轻母亲居然也提高了声音,她没去管因为撞到墙壁而破开伤口的后脑,也忘了继续抱着怀里的尸体,“求您了!也让我成为力量吧!!”

“宙斯!”

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的玲玲直接唤出了雷云,她一脚迈了上去,决定用飞的离开这里。

但在佩罗斯佩罗看来,玲玲的背影充满了某种落荒而逃的意味,与她平时的状态相去甚远。

佩罗斯佩罗:“……”

突闻噩耗的佩罗斯佩罗不由得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以他对他妈的了解,这句看似儿戏的气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大概率是真的打算一举拿下世界政府和革命军。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发育,万国已经比去年膨胀了两倍不止,若是单看革命军的话也不是没有胜算。

至于世政……

明明正在为妈妈的冒进而头疼,佩罗斯佩罗却没有想过要如何让玲玲收回成命,今天的糖果大臣也一如既往地做着夏洛特家的隐形后盾,试图实现每个夏洛特或大或小的愿望。

“蒙多尔,起草一份新政府宣言。”

“啊??”

将算盘打到佩奇身上的糖果大臣已经开始谋划起要如何夺得对方的胜利果实,显然他是完全没考虑过佩奇会输的事,也笃定了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争抢而动怒。

虽然不想承认,但佩罗斯佩罗发现自己真是该死地了解佩奇,也依稀明白了那天在糖果岛时对方说的话。

被蒙多尔追问的佩罗斯佩罗拍向这个弟弟的肩膀,他皮笑肉不笑地补充着,“咱们与那些乡下海贼不一样,要有点礼貌。”

“天一亮就登报,不用管摩尔冈斯。”决定启用间谍的糖果大臣将世经报社也算在了自己的规划里,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kukuku,万国要的是平起平坐,是时候送托特兰海域上去了,佩咯啉。”。

与此同时,马林梵多。

正在专心对敌的战国还不知道佩罗斯佩罗那边要跟他玩个大的,此刻的海军元帅正在为那种愈发明显的违和感皱眉。

或许是因为恶魔果实的缘故,在化身为金佛后,战国多少能察觉到一点伊姆的割裂——明明只有一个人站在那,他却总觉得正在面对着人山人海。

或者再具体一点,那似乎是什么极拥挤的丰碑,无声却喧哗,令人头皮发麻。

“禁憎森森!!”

不再与疫灾2号互相扯后腿的荒牧再次唤出了能在海水中生长的森林,粗壮的亚尔基曼红树与就没后撤过的水墨梅花一起接替了消融的冰台,成为了全新的落脚处。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密密麻麻的!好恶心!”

身为森森果实的能力者,对自然气息分外敏感的荒牧同样发现了伊姆的怪异,他感觉自己快吐了,“呕——!”

“很敏锐嘛,小绿。”脚踩赤犬的西娅笑眯眯地朝荒牧比了个大拇指,“当然会密密麻麻,要知道你们的王可是吞了上千万的祭品,她是个集合体啊。”

“流星火山!!”

在发现自己的确是甩不掉西娅后,萨卡斯基干脆彻底无视了这个非要黏着他的狗皮膏药,他于树与画之间起跳,重新向伊姆发起了冲锋。

“哪种吞?”刚刚收回一掌的战国忽然问道,“吞的什么?生命力?意识?还是你们一直在说的灵魂?”

“当然是有什么吃什么,都是能量,怎么可能还挑食。”

不再被驱赶的西娅开始为萨卡斯基开后门,错位的空间再次折叠,竟是直接把流星火山空投到了伊姆身前。

“轰隆——!!”

“暴雉嘴!”

同时出手的库赞在门合拢之前将冰鸟送上了高空,展翼的严寒与爆裂的炙热前后夹击,却仍然没能捕获唯一的目标。

伊姆:“我对你很失望。”

不再当固定靶的伊姆眨眼间出现在萨卡斯基身前,眼瞅着就要拍到他的胸膛。

“那你的要求也太高了。”一脚将赤犬踹下高空的西娅接住了伊姆的掌击,她紧紧地抓着她,故意与她十指相扣,“哪有那么多人会主动成为你的一部分,真当自己还是万人迷吗?”

强劲的吸力与代表着分解的图阵同时升起,却没能影响到主动伸手的西娅,同样亮起光芒的斗篷替门之魔女抵消了全部的恶意,那光护着她,像是一双手臂。

而抓住破绽的黄猿早已抵达了近前,无鞘的天丛云剑瞬时而过,自伊姆的后脖颈处狠厉贯穿,竟是一点没考虑过西娅能不能躲开。

伊姆:“是他们先求的我。”

被光剑穿喉的伊姆根本就没受影响,她提起手里这个出现在计划外的魔女,加大了分解的力度,“是他们亲自求我接纳贡品,求着与我成为一体的!”

“你也说了是他们。”一掌灌下的金佛释放了强有力的冲击波,似是要连着西娅一起轰碎,“距离那场灭绝已经过去800年了,这里没有‘他们’。”

为和平主义者打开缺口的战国侧身让开通道,黑羽翻飞间,荡出佛光的战国敛去了眼底的叹息——

在吃掉那么多意识体后,成为集合的伊姆真的还是伊姆吗?

或者再退一步,800年前就真的没有其他人能共同承担起成为屏障的责任,非要一个奈菲鲁塔丽的公主变成集合吗?

他们要的究竟是安全……还是长生啊……

“方尖煤!!”

“凤凰印!”

来自革命军与海贼的攻击也纷纷抵达近前,更多的裂痕出现在伊姆身上,却仍然无法打散她。

原本一直与墨浪纠缠的金色海啸终于彻底回转到主人身旁,它们旋转着迸发了足以掀飞所有进攻者的巨力,不再远离。

同样被甩飞的西娅在开门前束起了湿漉漉的长发,她看向那些从裂缝深处散发出的微弱红光,有些后知后觉,“等等,她算是活着的贤者之石吗?”

“可以这么说。”

正在俯瞰整个战场的佩奇没有否定西娅的猜测,“是弗洛拉和人类一起熔炼了她。”

“……”

无法评判对错的西娅默默地开启了全新的门,她替这些正在全力攻击世界核心的人类抹平了被弗洛拉带来的差距,力求在人对人的同时让无解对无解。

“魔力不够了,让我用用你的。”

自打被召唤开始就不停上大招的门之魔女开始感到吃力,毕竟与[时间]相比,[门]实在不是什么太高规格的概念,她的魔力量真的很低。

“你怎么不叫我小猪了?”

将手按在西娅头顶的佩奇忽然提起了这个与战场毫无关联的问题,引得根本不需要呼吸的西娅差点岔气。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起这种事啊真是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再次跳脚的西娅不知为何有点别扭,“……哪有权职者被叫做小猪的!”

“为什么是小猪?”很难不被吸引注意的马尔科感兴趣极了,“她哪里像是小猪了?”

“是‘佩奇’,在另一个位面有一只叫做佩奇的粉色小猪,它很出名。”未曾间断过魔力供给的佩奇垂眸看向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的西娅,“我确实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如果是你的话,想叫就叫吧。”

一切似乎都在颠倒,最爱打趣佩奇的西娅不再开口调侃,而最讨厌被叫小猪的佩奇却在主动给出权力,她们都做出了与过去完全相反的决定。

“所以你的名字是谁起的?”都说旁观者清,听完来龙去脉的马尔科总觉得这个模式有点熟悉,“代理人吗?”

“对。”像是在极力摆脱尴尬,已经无法再随口开佩奇玩笑的西娅主动接了话茬,“她在九点出生之前就定好这个名字了。”

“那以这位代理人喜欢将谜底藏在谜面上的习惯,你们觉得‘佩奇是粉色’的概率有多少。”

还真没往这边想过的西娅:……嗯?

已经不在乎自己有没有颜色的佩奇:“没事,这不重要。”只有黑与白的魔女小姐一下一下地顺着西娅的红发,为她填满了即将枯竭的能量,“你们是彩色的就好,足够了。”

情话满分的九点今天也在给出会心一击,这让没体验过温情模式的西娅感到了些许的无措。

“啊,啊,那个。”实在是不知道作何反应的西娅一个箭步冲向了萨卡斯基,“我先去帮忙了!!”

一头扎进战局的门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展开了回廊,只是范围太过,倒像是在帮倒忙。

一个没注意就被传送到天上的荒牧被迎面而来的巨浪兜头拍下,差点原地升天。

好在及时赶到的卡普在荒牧被漩涡吸走之前将他拽离了海水,肩扛后辈的老爷子一路骂骂咧咧地数落着恶魔果实的弱点,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这只是意外!”

遭受无妄之灾的荒牧一边咳水一边大声反驳,那中气十足的模样让卡普放心地丢下了他,“看来暂时还死不了,那老夫就不管你了。”

对新兵质量感到满意的卡普说转身就转身,他随便挑了一扇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门就跳了进去,也不管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危险。

但不得不说,被世界偏爱的人就是有着羡煞他人的好运气,瞬身出现在伊姆正上方的卡普在看清自己在哪后咧出了非常不海军的弧度,他提气握拳,挥出了避无可避的一击,“拳骨撞击!!”

“嘭——!!轰轰——!!”

那可真是结结实实的一拳,巨大的冲击力竟是连海啸都没能接住,全盛期的海军英雄就这样一拳捶落了高居于天的世界贵族,相当的干脆利落。

“耶——真是奇了怪了。”被抢走攻击位的波鲁萨利诺确信自己看见了血,在卡普中将的拳头碰到伊姆圣的那一个瞬间,的确是有人类的伤口出现了,“这是为什么,不都是武装色吗?”

为什么他们几个的攻击就不行,就算是落到了实处也造不成什么有效伤害,就连手感也像是在对付一尊石像?

不过疑惑归疑惑,既然已经出现了突破口,那自然是要乘胜追击的。

再次挥出天丛云剑的光与先一步掷出尖棘的冰接连攻向那处被卡普砸出来的血肉之躯,岩浆与佛光亦紧随其后,可谓是全覆盖式的饱和攻击。

自觉插不上手的马尔科没有非要在海军的主场找存在感,他只是多看了总能顺利破局的卡普一眼。

但西娅就没有马尔科这么淡定了,已经放弃去数自己到底惊讶过多少次的西娅近乎麻木地看着这个居然能在概念上高过自己的人类,并在短暂的不服气后抛弃了跟她不合的萨卡斯基,转而站在了卡普的肩章上。

“小子,我来给你开一扇门吧。”

“???”

被看上去能当自己孙女的小姑娘叫“小子”真的是一种很小众的体验,但吸取了萨卡斯基经验的西娅没给卡普投掷自己的机会,她直接将这个生命力异常旺盛的男人踹去了门里,“瞄准她的心脏,你们总攻击脖子干什么,那是人啊!”

那是人,又不是魔女,人神只有心死才是真死,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被一脚送到伊姆面前的卡普差点被库赞的尖棘贯穿,显然得到门之加护的卡普反超了同僚们的攻击,变成了最前面的那个。

好在在卡普和伊姆真的变成糖葫芦之前,那枚冷硬的尖棘不知为何改变了方向,差不多是擦着卡普的耳朵避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