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都是因为你与黑炭大蛇狼狈为奸和之国才会这么水深火热!你看不到吗?!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啊!!”
“喔啰啰啰啰啰!!这世上哪里不是地狱!”被大和怒吼的凯多根本就没在反省,“就算不是我,也迟早有别人来攻占这里,别忘了当初是光月御田自己选择离开的!”
“想要离开有什么不对吗?!这片大海如此宽阔!凭什么不能出去看看!”
明明是两个幻兽种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可正在用狼牙棒对决的父子二人却都维持着人类的姿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沉浸在各自的辩驳里,竟是没一个人记得要兽化。
“我早就跟你说过,和之国的将军之位是你的,就算你们不杀黑炭大蛇,我也不会留他。”被反复顶撞的百兽船长一棒挥向自己的糟心儿子,“还有这个海贼团!你迟早是百兽海贼团的下一任船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与Joker合作!!”
“呸!我才不要你的海贼团!”被寄予厚望的大和非常迅速地表达了自己的厌恶,“百兽就是群害虫!你们才是那些需要被关进牢房的犯人!!”
被一棒捶飞的大和在半空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他翻身落地,恨恨地盯着凯多,“还有!我是不会成为将军的!!”
“御田的儿子迟早会回来继承他的将军之位,我会帮他开国!!”
凯多:“……”
许久不曾动怒的凯多久违地感到了气血上涌,显然在涉及家庭教育的问题时无论是哪种身份的父母都是一样的身心俱疲。
“开国?”
国是那么好开的吗?
大抵是终于被大和嚷嚷烦了,凯多不再试图用说教的方式让大和改变心意,他面色平静地举起了缠绕着霸王色霸气的狼牙棒,将三分力改成了七分,“攻过来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拼命逃跑,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会留手。”一直在留手的凯多不再与大和聊一些有关光月或开国的事,他直接跳过了这些话题,没有开口嘲讽——是他亲自下令将大和锁在鬼岛,断了他与外界接触的渠道,所以他是最没有资格去讽刺大和天真的人。
尽管这些想法确实稚嫩到不着边际。
“喔啰啰啰啰啰!既然选择了背叛,就要直面背叛我的代价!”终于开始动用果实能力的凯多挥出了烈焰,“咆炎八卦!!”
“那是当然了!牛头大猩猩!我就没想过要逃走!!”
不甘示弱的大和在同一时间发动了能力,化身为大口真神形态的鬼之子同样爆发出了毫不逊色的霸王色霸气,“冰诸斩!!”
极致的高温与极寒的冻气相撞,猛烈的气浪掀翻了近处的一切,就连樱花树也被卷离了地面,在自燃到一半的时候冻在了半空。
“幻兽种似乎要比自然系更全面。”
被热浪与寒流同时冲击的魔女站在图阵盾的正中心,像是个抓不住重点的解说员,“龙可以呼唤风、火、雷,犬则是可以使用寒冰。”
“谁要给那个白眼狼当船员啊?!哈??”与突然开始关注恶魔果实能力的洪灾不同,被大和指名道姓着说是害虫的疫灾差点亲自下场,“去他哔——的!!老子只认大哥一个船长!什么大和小和的都给老子靠边站!!”
“确实,我不会追随凯多先生以外的人。”虽然时常与疫灾不对付,但在船长是谁这件事上,炎灾却与疫灾有着同样的立场,“更不会追随一个背叛者。”
“没错!”
旱灾眼含凶意地望向正在奋力反抗的大和,“百兽绝不会跟随这种背叛者!”
“是因为神话吗?幻兽种的规则好像没有很严格。”
“喂!!你他哔——的研究什么呢!!”没有听见洪灾表忠心的疫灾开始转移火力,“你该不会是想支持那个白眼狼吧??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不信。”
“?????”
在奎因真的原地爆炸之前,已经看到结果的佩奇收回了一直在关注战场的目光,“而且支持大和的又不是我,是凯多在支持他,这不也是船长命令吗?”
“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他不是!”拒绝承认大和是百兽继承人的奎因开始嘴硬,“只要在大哥开口之前宰了那个小白眼狼就可以了!”
“你要留下修工厂。”
不打算再继续看下去的佩奇转身往将军府走,她要去冲个澡,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我先走了,记得解开炽天使的意识,流年会配合你控制住他。”
“不行,你不能不带武器。”阿贝尔伸手拦下佩奇,“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大意。”
被拦住的魔女小姐抬头看向逐渐变得啰唆起来的露娜莉亚族,她没有同他们讲过自己是时间,所以他们不知道她是不死的,“行。”
没想解释些什么的魔女回头看向正在假装自己只是个装饰品的疫灾二号,“过来。”
突然被点名的机器人:……嗯?
一直被奎因当做是工具使用的疫灾二号也确实一直在奎因面前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工具,它不会在这位造物主的面前展现自己的个性,更不会在他的面前用属于他的声音插科打诨,所以明明是个最吵闹不过的性子,疫灾二号却一直保持着安静,即便是在玛丽乔亚充当盔甲时也没出过一次声。
此刻突然被另一位造物主召唤,本应没有情绪的人形机械却生出了可以被称之为是乱码病毒的雀跃,好在佩奇的权限远高于根本就没给佩奇另设过权限的奎因,所以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二号机毫不犹豫地抬脚跟了上去。
奎因:……
“啧,那个一点都不科学的臭女人。”被夺走造物的奎因臭着一张脸,他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了视线,也打算提前离开这个没有悬念的地方,“我回鬼岛看看,你们盯着吧。”
感到不爽的奎因点燃了一支雪茄,他气哼哼地离开了花之都。
但即便已经不满到恨不得一步一个物理上的脚印的程度,奎因也没有忘记带走还在沉迷看热闹的流年。他提溜着那个被缠成红粽子的炽天使,一边磨牙一边琢磨着要从哪里开始下手——那个挨千刀的贝加庞克!居然敢把阿贝尔这个废物的基因嵌进大哥的血统因子里,能不能有点审美!这什么破东西!丑死了!!
“我能不能也穿点什么?”与正在窝火的疫灾不同,疫灾二号此刻活跃得不得了,“还有假发,也给我一顶假发怎么样!”
已经开始播放流行音乐的二号机指向自己机械感十足的脑袋,“我也可以很酷!”
“你想要什么颜色?”
“跟你一样就行。”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颜色。”黑发黑眼的魔女活像是在睁眼说瞎话,她转头看向开始哼歌的二号,听懂了它的好心情,“白色可以吗?”
“当然可以,什么都行,哈哈哈哈!”
于是在佩奇开始自己漫长的洗漱环节后,被赠予衣物与假发的二号机模仿着与他外形最为接近的泰格,也用人类的装扮装饰着自己。
它站在一面已经出现裂纹的巨型穿衣镜前,一本正经地点评了起来,“嗯,不错不错,看着是那么回事了。”
那是一套足有六米的淡蓝色浴衣,没什么精致的花纹,布料也很普通,但二号十分喜欢。
它调整着那顶不算太长的假发,在等待佩奇的间隙里用加热过的手指卷起了头发,浑身散发着一种与战场毫不相干的惬意,就好像此刻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父子对决是假的一样。
可二号确实不在意这场对峙的结果,它的代码里没有相关设定。
有夕阳通过穿衣镜的镜面反射到二号的眼睛上,同样无需眨眼的人形机械控制着内嵌镜头开合了一次,“哎哟喂,都这个点了?”
拐去窗口的二号抬头望向绚烂异常的晚霞,“呜呼~晚餐时间~”
“你想吃那个吗?”
终于洗好的魔女慢吞吞地走出了浴室,她随意地擦着头发,也瞥了窗外的晚霞一眼,“霞光的味道还不错,但没什么能量。”
疫灾二号:??!
以电力和魔力为主导能量的二号机有些诧异地回头,“那玩意儿能吃?!”
其实什么都能吃的魔女小姐打量着没有消化装置的二号,“人类的食物于你而言是垃圾,但我常吃的那些你也可以试试,或者也可以去吃霍米兹。”
从内置资料库里检索出[霍米兹]是什么的人形机械比出了叉,“听上去不是个好主意,我又没有胃。”
只是随口一提的佩奇点点头,她扔下手里的浴巾,同样视外面的单方面生死搏斗如无物,“出发吧。”
“OK,但是这次用我怎么样。”开始播放鼓点的二号机比出了RodRoll的手势,“我也可以飞!”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佩奇回头招呼着还在那摆造型的机器人,“知道了,过来。”
她向这个比奎因苗条了太多的话痨伸出了手,“别飞太慢。”。
“嘿!乌鸦!别飞太慢!”萨博盘腿坐在化身为煤灰乌鸦的乌鸦背上,一边比对着手中的海图坐标一边指挥着附近的鸦群向下空投物资,“还有好几个点位没去呢!”
“我已经很快了。”
被使唤得团团转的乌鸦几乎想要叹气,“你这是擅自行动。”
“怎么能叫擅自,我调物资的时候龙先生和拉面都知道,他们没阻止我就说明这是默认!”
“默认你给正在被革命军包围的国家空投急救药品和食物?”
“相信我,我做得没错。”终于舍得把眼睛从海图上移开的萨博朝乌鸦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大笑,“这叫恩威并施,而且我空投的都是平民点,不碍事。”
“……”
知道萨博有在跟拉面学东西的乌鸦眉头微皱,在又提过一次速后,乌鸦到底是开口警示了萨博,“你应该没有忘记拉面究竟都做过些什么,对吗?”
在拉面正式成为革命军的指挥官后,龙就向萨博和克尔拉重新介绍了拉面,他事无巨细地说明了拉面的罪过,明确地提过这不是一个能够被原谅的人。
“当然没忘。”
早已不再用‘老师’来称呼拉面的小少年收敛了笑意,他望向下方正在被飞速掠过的战场,“我知道拉面是个罪人,但他教给我的知识是无罪的……至少我这么认为。”
其实萨博也很矛盾,他一边清楚地知道不能亲近拉面,更不能对他抱有类似感谢或亲近的想法,否则就是对那些在黑暗中无声死去之人的二次践踏。
可那些被拉面带到革命军的知识却又真的无比重要,即便是他也能明白龙先生为何会暂留拉面一命——他确实……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准确来说,是在他能替代拉面之前,革命军都无法否认拉面需要继续存在的事实。
但战略战术尚且能学,有关生化方面的知识却不是说学就能学的东西,那是独属于拉面的天赋,革命军里没人能复制出他的药,哪怕他们已经拿到了完整的结构式。
“……要是拉面没有制造过问柳就好了。”
“不要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感到遗憾,下一个坐标是什么?”
乌鸦直接跳过了这个无解的愿望,他俯视着被夕阳笼罩的西海,决定换一个话题,“药也就罢了,咱们有自己的药厂,但是那些应急食品是从哪来的?”
这么大批量的物资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短时间集齐的,这小子在哪下的单?
等等,他哪来的钱??
“贝蒂给你拨钱了?”
“都是阿拉巴斯坦的货。”明白乌鸦已经不想再聊与拉面有关的事,萨博配合着转移了话题,他故作轻松地比了个贝利的手势,“不是贝蒂,是佩奇,她给了我45亿贝利的零花钱。”
乌鸦:???
“其实你也可以要啊。”萨博俯身拍向自家军队长,“你是42亿贝利!”
“……不了,我没什么要用的地方。”
拒绝再做一回小孩的乌鸦向零花钱说了不,他面无表情地飞向萨博指出的下一个投放点,不是很想继续讨论这件事。
“你也是,少和海贼要钱。”
“放心,我以后会还她的。”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喜欢的朋友,那个被萨博挂在嘴边的笑容再次张扬了起来,“等我从龙先生那里毕业,就去赚好多好多贝利,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发钱花!”
在萨博给乌鸦涂画美好愿景的时候,正在FOODVALTEN参与当地美食节的白胡子海贼团尚不知道正有人向他们急速靠近。
与此刻已经乱成一团的和之国或西海相比,隶属于白胡子海贼团的FOODVALTEN平和的不可思议,这里张灯结彩,与夜幕一起降临的只有欢笑,美好的像是一场梦。
被浊指引到FOODVALTEN的佩奇望向这个曾经来过一次的小镇,与因为吃下失败smile的爆笑者不同,这里的人类都是发自内心地在大笑,那些喜悦夹杂在烤面包的香气里,在佩奇落向港口后扑面而来。
“果然还是不一样。”
开始往里走的佩奇环视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她穿过这些热气腾腾的人群,轻车熟路地踏上了那条曾走过一次的小路。
“确实不太一样。”头一回拜访FOODVALTEN的二号机十分人性化地探头探脑着,“这地方是不是有点邪门?”
外面都打成那样了,这座岛居然在过节??
“不是邪门,只是因为纽盖特在这里。”
被部分船员认出来的佩奇一边回答着二号机的问题一边向他们挥手,“他是屏障。”
只要他想,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可以被他挡在身后,他自己就是一座完整的结界。
“嚯,那还挺厉害的。”加载完[纽盖特]资料的二号语气夸张地摊着手,“这个四皇确实很四皇啊。”
“多谢夸奖?”
感知到阴冷气息的马尔科提前迎了过来,那是正在外溢的污染,他最熟悉不过了。
一响指打出青焰的不死鸟看了跟在佩奇身后的二号机一眼,“怎么称呼?”
疫灾二号:“……”
被问题难倒的人形机械陷入了卡顿,因为它还没有什么正式的名字,就连那个[二号]也是它自封的。
“萨奇刚研究出来的新酒,尝尝?”直接将酒杯带出来的马尔科像是佩奇从未离开过那样地招呼着她,“快来,以藏好不容易才答应要表演他的舞蹈,错过了就看不到了。”
“好。”
接过杯子的佩奇主动挽上了马尔科的手臂,心情变好的魔女小姐第一次加快了脚步,“他会唱歌吗?”
“不一定,但咱们可以起哄。”
开始出馊主意的不死鸟笑眯眯地跟他的魔女小姐碰杯,“多拜托几次就好了yoi。”
“嗯,我会好好拜托的。”
忽然被丢在原地的疫灾二号望着相携远去的两个人,突然就无师自通了何为多余,但在二号真的陷入到底要不要跟上去的代码混乱之前,属于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副大人及时地拯救了它。
“不过来吗?”马尔科招呼着傻站在那的机器人,“宴会已经开始了,别错过最精彩的环节啊喂。”
“……来了。”
重新迈步的二号机不动声色地重启了一遍自己的系统,它跟在佩奇身后,几乎快要克制不住那些理应不会存在的好奇,“我能录像吗?”
佩奇:“我觉得可以。”
以藏:“你再说一遍?”
没有降低声音的两个百兽被白胡子海贼团的第十六番队队长抓了个正着,本就有些恼羞成怒的以藏向佩奇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你要录谁?”
“录我,录我yoi。”
伸手拦下以藏的马尔科有些好笑地推着他往前走,“好了好了别生气,我给你伴奏啊。”
“我也可以。”
差点挨揍的魔女小姐不知悔改地举起了自己的手,“我可以敲鼓。”
“不用!”
其实以藏并不抗拒表演,他只是被比斯塔和萨奇闹得有点烦,“花柳流的节奏和你们听过的都不一样,别来捣乱。”
“没问题!”头顶大包的萨奇向以藏比出了大拇指,“跳起来吧!以藏!”
“给我安静!”再次一拳捶向萨奇的以藏眼含威胁,“晚点再收拾你。”
提前偷溜的比斯塔也跑来跟佩奇碰杯,他超小声地跟正在被青焰烧灼的佩奇说起了悄悄话,“录完分我一份。”
以藏:“比·斯·塔。”
听力绝佳的以藏几乎笑出了阴影,“是不是皮痒了?”
“哈哈,怎么会呢!”被抓包的比斯塔一边打哈哈一边往乔兹的方向跑,“哎呀突然想起来还有几桶酒没搬完,我去帮忙啊!!”
被留在原地的佩奇抬头看向黑着脸的以藏,她盯着那张漂亮的黑脸看了一会,然后第不知道多少次向他展开了双臂。
被索要拥抱的以藏脸色更黑了,他拎着马尔科的后衣领,将他丢进了那个毫无边界感的怀抱。
“你的人,你给我好好教。”
被魔女抱住的不死鸟反手抱起了自己的小姑娘,“别那么死板啊。”
将佩奇举在手里的马尔科笑着凑近以藏,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就给抱一下?”
“嗯,我不摸别的地方。”
“呵。”
直接拔枪的以藏拒绝再用语言沟通,他直接瞄准了马尔科。
而在得到权限后就已经开始录制的二号机津津有味地调整着自己的内嵌镜头——这地方确实有点意思,怪不得主上会喜欢过来。
“咔嚓。”
没有开启静音模式的二号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用眼睛拍下了正在打闹的三个人,属于不死鸟的青焰在追逐中四散到每个人的身上,温暖又明亮。
“给我也洗一份。”
突然出声的纽盖特直接命令起来自百兽的海贼,他有些懒散地倚在软垫上,相当顺手地使唤着这个没见过的怪东西,“多拍几张,拍好看点。”
第182章
佩奇到底是给以藏敲鼓了。
但她不是乱敲的。
“你怎么知道花柳流的节奏是这个?”萨奇一脸新奇的蹲在佩奇身边,“以藏给你演示过?”
“没有。”
坐在树桩上的魔女提醒着萨奇他们曾在HotSpring拜托过她去找以藏弟弟的事,“我接管了铃后,虽然菊之丞不在现在,但我找到了花柳流的曲谱。”
将曲子背下来的魔女小姐熟练的敲着怀里过于花哨的手鼓,印有美食节logo的鼓面令这个场景稍显滑稽,但这里没人在意。
这是继弗兰奇之后,佩奇第二次为人类奏乐。
虽然魔女小姐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被时间伴奏的成就却是真实的,那是远超神眷的重量,稍有不慎便会压垮一个人。
唯一一个能依稀察觉到危险的特洛伊眼角抽搐地看着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佩奇,在开口叫停和保持安静之间不断地挣扎着。
“怪不得你们要穿和服。”与正在纠结的前任大祭司不同,挨了两次揍的厨师长完全没有长记性,他依旧在大呼小叫地给以藏叫好,“那个什么波雅·汉库克绝对没有你漂亮!!”
好在表演期间不得行凶,即便已经开始用眼神杀人,以藏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舞步。
橘色的衣摆在每一道扬起的弧度里翻飞,宛若一朵生机勃勃的郁金香。
同样印有美食节logo的两把折扇像是什么误入高雅殿堂的呆头鹅,那是比佩奇的手鼓还要让人出戏的存在,可这里真的没人在意这些东西。
“好!再来一段!”比斯塔开始摇香槟,“可惜你是个男人,否则我都要爱上你了!”
“唰——”
“我靠!!”
用折扇斩出气刃的以藏面带微笑地摆出了谢幕礼——表演期间不得行凶,但表演完就可以了,他会好好问候这两位观众的。
“不跳了吗?”佩奇看向以藏,她知道还有下半段。
“不了,后半段是双人舞。”
缺失菊之丞的舞蹈是不完整的,不跳也罢。
收起折扇的以藏开始向后知后觉的萨奇靠近,且十分慷慨地第三次举起了他的拳头。
被杀气锁定的萨奇:!!!
“日和也会跳,到时候可以让她陪你。”
“……日和大人?!她还活着吗?”
“活着,今天下午刚刚逃出和之国。”总是在聚会时同步些关键信息的佩奇再一次语出惊人,“河松送她走的,在离开之前还杀了黑炭大蛇。”
好在白胡子海贼团里没有像炎灾那样会对宴会敬而远之的人,所以这条情报被很好地传达了过来,没有出现类似阿贝尔那样的乌龙。
“你们不是中午才去玛丽乔亚大闹了一场,和之国下午就出事了?”过于紧凑的时间线引起了马尔科的警觉,“这太巧了。”
虽然一直待在FOODVALTEN,可白胡子海贼团是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的,他们的情报线一直都畅通无阻。
但和之国一直闭关锁国,所以有关那里的消息即便是马尔科也无法轻易拿到。
“没事,我能解决。”
放下手鼓的佩奇看向因为被消息惊到而忘记继续殴打萨奇的以藏,“我答应过你不会背叛我的船长,所以更多的事需要你自己去查。”
“对,这样就足够了。”不再握拳的以藏摸向佩奇的头顶,“做得好。”
“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是要告诉我们这件事吗?”逃过一劫的萨奇突然开始揭马尔科的老底,“这都半年没见了,某些人可是等你等得望眼欲穿,你该不会又是说完就走吧?”
明明没有第四场循环的记忆,也没有像过去那样与佩奇长时间地相处过,第五场循环的萨奇理应与这场循环中的以藏一样,生不出过往那般亲厚的感情。
但单细胞有单细胞的活法,靠直觉走天下的萨奇一直都知道自己于佩奇而言是不同的,这种不同与马尔科或以藏的那种不一样,萨奇说不出具体的感觉,但他知道自己有特权。
“人这一生可没有多少个半年。”被魔女注视的厨师长理直气壮地回视着那双黑沉的眼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可是足足一百八十多天,很久很久了。”
刚要继续聊玛丽乔亚却被萨奇一竿子支去情感频道的马尔科:……
“我的错。”
被说教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确实忽略了他们对时间的感知和她不一样的问题——一百八十多天在魔女的世界里可能也就只有一百八十秒的存在感,佩奇是真的没有觉得哪里有‘很久’。
“不过我这次主要是来找特洛伊,我要问他一些事。”
像是真的不解风情,就算被萨奇挑明了马尔科的等待,佩奇也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去吧。”
被挑破心事的马尔科没有感到尴尬或难堪,他只是有些无奈——这种一言不合就冲上去替他表白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似曾相识。
“想做什么就去做。”已经猜到佩奇是想单独对话的马尔科展臂箍住了萨奇的脖子,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也有点事要忙,“我先跟萨奇切磋一下。”
差点被勒死的萨奇:“不是?等会儿?!我也没说错什么——唔噗!!”
见证了一切的特洛伊:……
已经放弃去拯救自家队长的特洛伊目送着萨奇被马尔科和以藏拖走,他虔诚地比了个十字,然后坚定地转身跟上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佩奇。
“又需要神降了?”特洛伊明白佩奇想要提问的不是真正的特洛伊,“这次也要我睡过去吗?”
“这次……”佩奇盘算着这次想要问的事,“可以睡,也可以不睡。”
“那我还是睡过去吧,只有睡眠充足才能保证健康。”再次嗅到危险苗头的前任大祭司一语双关地开着玩笑,他看着逐渐深入的密林,故意语重心长地拜托了起来,“只要不把我卖掉就好。”
在佩奇给出回应之前,特洛伊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他省略了那些繁杂的仪式,用简单到近乎敷衍的方式请来了‘神’的降临。
被随意对待的世界:……
“能量储备的怎么样了。”没觉得这种简略哪里有问题的魔女也顺势改变了话题,她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依旧像是在闲聊,“有三分之一了吗?”
“还差得远,流动的还是不够多。”
被询问翻转进度的世界控制着特洛伊的身体摇了摇头,不再在意那些消失的细节,“回到黄泉的生命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战争。”
“好,我再多杀一点。”
只能说还好特洛伊有先见之明,沉入梦乡的前任大祭司完美地避开了这些十分挑战人性的对话,无需用人类的立场去思考对错。
“艾弗里被带去了西海,拉面会让维奥莱特在九点之后杀了他。”在佩奇继续提问之前,一直在关注各方进展的世界先开了口,“那个人类已经找到了对抗魔物的方法,你的造物阻止不了他。”
“你的发音流畅了许多。”
与特意前来同步信息的世界想得不一样,得到消息的时间魔女没有立刻追问有关西海的变故,反倒是先夸奖起了祂的进步,“学得很快。”
“……你不着急吗?”
“没事,按顺序来,我们还有时间。”
走向岛屿背面的魔女将世界带到了崖壁附近,这里渺无人烟,就连远处的灯塔也显得黯淡。
“你之前一直向我强调唐吉诃德的特殊,是因为他曾为你而战?”佩奇回忆着出现在玛丽乔亚的细枝末节,继续补充道,“在800年前?在弗洛拉面前?”
“对,他是最先赴死的那一个。”
与会对历史缄默的人类不同,这段过往对世界来说就仿佛发生在昨天,祂既没有遗忘,也不觉得需要隐藏。
“唐吉诃德家族和费加兰德家族为了反抗一直在蚕食岛屿的弗洛拉结成了同盟,后面又陆续接纳了一些走投无路的王族,这才有了世界贵族的雏形。”
“可五老星里似乎没有这两个姓氏的人?”
“因为他们都死了。”
最先联合起人类战线的两个家族也是最先被弗洛拉血洗的家族,从上到下一个不留,连私生子都没有逃过这场清算。
“那现在的唐吉诃德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月亮头,我听见有人叫他费加兰德大人。”
“你不是已经见过炽天使了吗?”世界看了魔女一眼,“和那个很像,他们用这种方式重塑了新的国王。”
“等等,您关注这个做什么。”另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一直在旁听的污染从佩奇的肩侧伸出了手,她用一种十分考验人接受能力的方式探出了半个身子,“最应该问的难道不是那个鼓点吗?这里有牧羊人!”
“我没忘。”
被污染摇晃肩膀的佩奇举起了自己的食指,“我只是想要知道祂偏爱唐吉诃德的原因。”
“那现在您知道了,所以不要再跑题了!”
真的不觉得自己哪里有跑题的主位大人好脾气地答应了这个已经不会再被门阻拦的污染,但是她的提问方式和污染想的有点不一样。
“那个鼓是谁敲的?”佩奇知道这个世界缺失她们这个维度的常识,所以她没有使用专有名词,“就是那个能让我失聪的鼓声。”
“是尼卡和伊姆。”确实知道答案的世界给出了更进一步的回答,“那是二重奏,他们一起录的。”
污染:“他们拿什么录的?800年前也有录音机?”
“800年前的人类有更先进的东西。”世界看向这个总是插话的污染,“也比现在更加强大。”
“伊姆是谁?”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吸引了佩奇的注意,“也是你的眼睛?”
见过太多奇特造型的魔女小姐没有默认世界只能有太阳神和夜游神两只眼睛,她追问着这个能与尼卡齐名的人类,“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女人,你见过她,她现在是天龙人的王。”像是陷入了回忆,已经能流畅说出长句子的世界居然语带恍惚,“不是眼睛,但确实是我的一部分。”
“他们是朋友吗?”又开始“跑题”的魔女小姐在污染不赞同的目光里多问了一句,“能一起奏乐的牧羊人很少,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为什么只有伊姆成为了王?”
“……其实在不久之前,所有人都还是朋友。”感到迟疑的世界连语速都变慢了,祂真切地不解着,“在不久之前,他们对彼此都很好。”
虽然那个时候每个种族都在面临灭亡的危机,可存活下来的生命都视彼此为家人,那个时候的巴卡尼亚族还不是罪人,露娜莉亚族也还没有变成传说,巨人和人类可以生活在同一个国度,鱼人和毛皮族更不会因为迥异的外表而被打压。
在唐吉诃德家族最先覆灭后,这些因唐吉诃德而逐渐聚集在一起的族群才正式向魔女宣战,是唐吉诃德的死唤醒了其余人的愤怒,可以说是他最先叫醒了当时尚在沉睡的尼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不懂人性的世界发自内心地疑惑着,祂举起双手,看向长有纹路的掌心,“明明好不容易才逼退了弗洛拉,为什么没有变得更好?”
“可能还是因为你承载的生命太多了。”同样举起手的魔女看向自己平滑的掌心,“他们不争不活。”
“那等我翻转掉这场梦之后,剩下的人是不是就能不争也活了?”
“不能。”
被世界投以希冀目光的时间魔女无情地掐灭了祂的幻想,“这是真实的一部分,你阻止不了。”
“……啊,这样啊。”
佩奇:“……”
给出重击的魔女小姐盯着正在用特洛伊的身体无声落泪的世界看了一会,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需要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对方的佩奇尝试着开口,“但真的总要比假的更好一点,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走向真实,就必须接受与真实共生的一切。”
“我知道,我在做了。”根本就没有被安慰到的世界擦去了那些不知为何突然就流下来的温热液体,“我真的在做了。”
“等等,容我打断一下。”
再次挥手的污染不为所动地岔开了话题,她对这个考场的意识究竟在难过些什么丝毫不感兴趣,也不关心祂到底能不能成功。
与九点伴生的污染只在乎与九点有关的一切,所以她一直对那个播放器耿耿于怀。
“就算800年前的科技比现在先进,人类也不可能制造出保留牧羊人能力的留声器。”污染彻底探出佩奇的身体,她直接站在了世界的面前,“要是随便录一录就能有用还要牧羊人做什么,歌必须由生命献上,人类什么时候能赐予物体生命了?”
“……我也不清楚。”“因为相信。”
已经比世界本身更了解世界的魔女提醒着自己的污染,“不要忘了这里的物品可以吃下恶魔果实,或许是那两个奏乐者里有谁在相信留声器是活着的。”
‘愿望’与‘相信’在这个考场有着非比寻常的力量,看得见重量的魔女小姐在很久之前就发现过些许端倪,但直到看见长出五官的海星后她才意识到这份力量有多强大。
“你的牧羊人足够合格。”佩奇看向有些发怔的世界,在给出夸奖的同时宣判了死刑,“但天龙人的王不能赢,如果她不打算改变身份的话,我就不会让她活。”
“你们真的很讨厌。”直面强调的世界非常认真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希望之后出生的那个我可以赶走你。”
“那就让之后出生的那个你多尝试几次。”被驱赶的魔女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更没有让步,“在考试结束之前我不会主动离开。”
“没错,九点才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走。”污染半眯着眼睛,她凑近特洛伊的身体,很有些恶劣地笑着,“但那些事已经与你无关了。”
与祂无关,也与她无关,她们都是要消失的东西。
“所以趁着你还存在,多说点有用的消息。”已经贴到特洛伊身上的污染露出了她的尖牙,“不要总是让我猜来猜去,你要知道,我不喜欢做附加题。”
被威胁的世界低头看向污染,祂用特洛伊的手把她推远了点,“什么是有用的消息,类似你和马尔科的私下约定吗?”
突然被戳破的污染:!!!
头顶逐渐升起问号的佩奇:?
对‘被威胁’这件事本身存在应激反应的世界居然成功地弯出了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是微笑的弧度,“我来赴的是时间的约,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应该做什么。”
事实上,这个总是被佩奇视作差生的世界从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子,祂能在胜算几乎为零的时候一遍遍地将初来乍到的佩奇送去死局,也知道在驱逐失败后应该使用哪些人类来约束她的行为,若不是因为真的打不过,就算确实已经与佩奇在通往1523年的事上达成了共识,世界也不会如此配合。
在提前出生的这些岁月里,缺失伴生规则的世界已经摸索出了独自生存的方式,能孕育出霸王色霸气的意识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被指手画脚。
“管好你自己。”那个笑容逐渐变得自然了起来,竟是与唐吉诃德有一点像,“你也要知道,我同样不喜欢做附加题。”
第183章
“除了净化之外你还约定了别的?”
二次震惊的污染:“没有!”
否认的话脱口而出,直到尾音飘散后污染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污染:……
污染:???
几乎想要高声尖叫的污染: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九点会知道这件事!!
“很意外吗?”或许是污染的惊慌愉悦了世界,祂故意继续刺激着对方,“可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为什么要紧张。”
虽说当初就只有污染和马尔科在现场,可在约定出现的那一刻世界便是第一个见证者,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祂无处不在。
而马尔科向来不会在这些事上对佩奇有所隐瞒,早在糖果岛的时候他就已经向佩奇挑明了态度,直言会对污染下手。
所以世界知道佩奇知道,祂也知道佩奇知道祂知道,所以严格来说,这里唯一一个不了解现状的就只有身为当事人的污染,她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
“您……您怎么没……”想要知道九点究竟是什么态度的污染吞吞吐吐了起来,她想问问她为什么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却也知道是自己隐瞒在先,这话她问不出口。
但其实佩奇是真的没想那么多,那个时候的污染尚且在修补摩尔冈斯的灵魂,所以她只是打算等污染回来之后再详谈,所以稍微等待了一会。
可时间魔女的‘一会’实在是有点久,若不是今天话赶话的聊到了这儿,佩奇可能都不打算在今年处理这场冲突。
“让一个人类来祓除你,这是你的新游戏?”魔女小姐看向僵在原地的污染,决定临时分一点时间给她,“马尔科还没觉醒,他现在应该还烧不尽你才对。”
“……再加上海军的那个洗洗果实就可以了。”
“那需要你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才有可能。”
作为最了解污染的人,佩奇太清楚她的共生体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不是马尔科或海军的实力够不够的问题,而是人类这个种族在这只污染面前就没有反抗能力的事——一旦她开始全力侵蚀,就算恶魔果实能在一定程度上补齐这份差距,他们也绝对耗不过她。
那毕竟是与她共生的第一个污染种,她与她同样危险。
也就是说,做出约定的污染根本就没想过要还手的事,她就是想要自毁。
“你是觉得我已经虚弱到需要用你的献祭来维持理智了?”感到不满的魔女小姐皱起了眉,“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养得起你。”
“可我的存在会提升污染的增殖速度,连阿诺特都快要负担不起我,您只是阿诺特的一部分,若是母亲真的崩散了,您也会消失啊!”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污染的激动没能感染九点,她的语调依旧平稳,像是不近人情,“而且就算你被祓除,也早晚会有下一个你诞生,这是无用功。”
“怎么会无用,下一个我至少也要再等几百年才有可能出现,只要侵蚀的速度放缓,您就可以按时长大。”污染向前迈了一步,她紧盯着九点,“虫群永远饥饿,我们本就是灾祸,您还没发现吗?自从乐园再次进阶,您就再也没有长出过全新的叶片了!”
“等等,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次轮到世界开口打断对面的偏题,祂指向特洛伊的头,“虽然这个人类能承载我,但他没办法一直承载我,除非你们想让他变成碎末。”
佩奇:“那不行,你赶紧走。”
“不行!祂还没说那些出现在玛丽乔亚的图阵是怎么回事!”被突发事件打乱节奏的污染恶狠狠地转头,“是不是你教他们的?”
“和我没有关系,是你们的图阵太好破解,伊姆自己找到了规律。”
“确实不算难。”的确学得很轻松的魔女小姐肯定了世界的话,全然不顾当初西娅差点跪在图阵面前的事,“每一个音阶都有自己的波动方式,只要记住声音的形状就能画出对应的歌,七点这是有了一个旁听的学生。”
“但是她要拿什么去启用图阵?”佩奇有些疑惑,“人类又没有魔力。”
“用生命。”
在感知到特洛伊的身体即将逼近极限后,世界开始缓慢抽离,“你们的力量说到底就是一种被污染的生命力,只要发现这一点,就能明白要如何对抗和模仿。”
“不要小瞧人类,他们不比你的造物弱。”
“我知道。”
佩奇目送着重新变回意识体的世界一点点升空,没有否认这句话,“人类的创造欲与毁灭欲都很强,神性与兽性共存的生物确实很少见。”
已经逐渐明白人性到底是什么模样的魔女突然转头看向污染,“倒是跟你很像。”
增殖快,消耗高,会产生污染,但又保有理智。
除了寿命太短和上限太低以外,几乎就是翻版的共生体。
“我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
“等回阿诺特之后,我给你们加注几条新规则。”想到新点子的九点钟一扫适才的不快,连语调都上扬了几分,“再试试,总会有办法的。”
“……好。”污染有些犹豫地应了下来,“但我还是想被不死鸟和洗洗净化一次,您看,我最近进化的越来越快了。”她托起自己已经比佩奇还要更长的头发,居然有些犯愁,“我不能太健康。”
“当然可以,但你不能不还手。”
佩奇握向污染的发尾,稍微有一点用力,“听见了吗?不许放弃防守。”
被揪头发的污染有些为难地向前倾身,“那我要是不小心手重了怎么办?”
“无妨,他会在陷入绝境之前觉醒。”
“您倒是对他有信心。”
“嗯。”确实很有信心的魔女点了下头,“这只是追逐时间的第一步,他会迈过来。”
听到‘第一步’的污染心头一动,她若有所觉地望向佩奇的眼睛,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感到惊讶,“……看来想要乱来的不止我一个?”
“我只是在做海贼会做的事,佩罗斯佩罗不是说过么,想要的就要抢过来。”对自己的海贼身份格外有沉浸感的魔女小姐松开了手,她转过身,开始朝人群聚集的方向走。
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才更像是污染的污染低头看向被留在原地的特洛伊,失去意识的前任大祭司就这样斜窝在荒郊野岭,暴露在会觉得他可口的她面前。
实在是有点想要咬一口的污染:……
被主位默认会去收拾残局的污染认命地将特洛伊扛在了肩上,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不能吃,然后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可是只靠您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撼动真实的,而且代理人说不定还会生气。”
“没事,先走走看。”被警示的魔女依旧轻松,她不紧不慢地迈动着脚步,似乎永远都不会慌张。
“还好您想带走的不是尼卡,否则这个考场说不定会发疯。”污染抬头望向繁星闪烁的夜空,有些幸灾乐祸,“倒霉成这样也是难得,祂到底把运气用在哪了?”
“从不存在走向存在是比让人类获得长生更加逾越的事。”佩奇同样抬头看向高处,“我们都会有代价,只是祂的代价先来一步罢了。”
“好吧。”
比谁都明白好与坏就是会共生的污染闭上了嘴,她沉默地跟在佩奇身后,不再言语。
而在岛屿的另一端重归寂静的时候,已经顺利融入白胡子海贼团的疫灾2号正在播放名为《无敌腕龙》的BGM。
“这是什么?”它指着一个立在盘子附近的空酒瓶子,那里面装着一张正在燃烧的小纸片。
“那是生命卡。”
已经变得鼻青脸肿的萨奇生无可恋地窝在餐桌旁,他瞥了那张就没完整过的生命卡一眼,“我们这有个离家出走的臭小子,可不得盯着点,别在死外面了。”
检索完[生命卡]是什么的人形机械对这张一直在持续燃烧却怎么也烧不完的白色纸片产生了兴趣,“都已经半死不活了还能继续活着,人类还真是又强又弱的。”
“哼,那是因为他有个好医生,要不是马尔科拽了他一把,这小子早就被死神带走了。”虽然刚被马尔科揍完,萨奇却没有记仇,他颇有些有荣与焉地扬起了下巴,“不死鸟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你在那胡编些什么呢喂。”被吹嘘的马尔科撩起眼皮看了萨奇一眼,“这不过是恶魔果实的分类。”
“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回事。”被否认的萨奇撇了下嘴,“我就喜欢这么说,少管我。”
“我怎么觉着这张纸又变小了,那小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比斯塔拿起那个空酒瓶摇晃了两下,“是不是该叫他回来了?”
“确实该回来了,晚点我去接他。”马尔科接过比斯塔递过来的酒瓶,他将那张生命卡倒了出来,“这是玩疯了喂。”
“他现在在西海。”走回林中空地的佩奇径直走向马尔科,她拿起那张平摊在他手心里的小纸片,“你要去吗?”
“怎么跑那去了。”感到蹊跷的马尔科挑起了眉,“现在应该不是探亲时间?”
“是拉面,他会让维奥莱特在九点后杀了艾弗里。”
突闻噩耗的马尔科:……?
确信这里面有古怪的马尔科看了眼自己的腕表,“两个问题。拉面为什么会知道九点特殊,又为什么要让维奥莱特动手。他是想知道友人能不能杀友人吗?”
“或许吧。”
没有着急离开的佩奇坐在了马尔科身边,没太把这场试探当回事,“艾弗里在瞪瞪果实面前是透明的,拉面知道什么都不奇怪。”但艾弗里的脑子里还装着对大部分人类来说都很致命的精神炸弹——他知道世界是活着的。
佩奇已经明白能接受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她不确定维奥莱特有没有触碰到这个禁忌。
“最近有交到新朋友吗?”同样没有很着急的马尔科在确定完时间后提起了别的事,“友人帐记到哪了?”
“没有。”直接拿出帐册的佩奇将那个已经快要被各方势力传成生死簿的小册子递给了马尔科,“一共记了56页,暂时不会再增加了。”
“为什么?”
马尔科接过那本被外界严阵以待的友人帐,他相当随意地翻动着,“这还空着这么多呢。”
“因为我还不想离开。”佩奇指向那些空白页,“一旦全部写完,考试就会结束,到时候我就必须走。”
“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吗?”
“嗯,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
“那完了,你嘴里那个‘短时间’绝对不带‘短’的。”趴在桌子上的萨奇懒洋洋地插话,“说不定等你回来之后我们都入土了。”
“所以我没有再继续交朋友。”佩奇学着萨奇的模样,也俯身趴在了桌子上,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偏着头与他对视了起来,“我的考期是一百年,还剩下九十九年没有用,足够我亲自接你去终点。”
明明正在被安慰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萨奇:……
“那样不会耽误你转正吗?”马尔科抚向佩奇的侧脸,帮她把散落的长发都归拢到了耳后,“这场考试很重要吧,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着能通过吗?”
虽然不能像佩奇那样明确地感知到情绪的种类,马尔科亦有自己的办法去辨别这些细微的感情,所以他察觉到了那份来自佩奇的不舍。
那些微弱的惦念像是清晨的薄雾,称不上太多,却真实的存在着。
“我是很开心你能记得想我,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停下,朋友还是要交的。”
被心爱之人回报以爱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还有你的旅行,怎么又停下了喂。”
是开始发烫的心脏吗?还是短暂的耳鸣?
“不要总是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的计划,你最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吗?”
明明同样舍不得分开太久,马尔科却没有开口挽留,他不打算让自己的爱变成束缚佩奇的牢笼。
“我在做的就是我想要的。”懒得起身的魔女小姐换了个方向趴着,她抓住那只正在敲她脑袋的手,也放在头下当枕头,“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要他们变成真的,而不是一个个随时都能被吹散的泡沫。
“旅行当然也会继续,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到时候一起。”
至于朋友……
其实已经有不少交友人选的魔女小姐轻叹了一口气,“友人帐就先暂停吧,26页太少了,我还没想好要写谁。”
“那要不要听听看我的想法。”失去右手的马尔科改用左手去敲佩奇的脑袋,“你就没有想过那第82页存在的意义吗?”
佩奇:“?”
“那张纸是后加上去的吧,不是也被‘友人帐’承认了吗?”马尔科将那本小册子立在佩奇眼前,“能加1张就意味着能加10张,真正重要的是能自行增加这件事,而不是张数本身。同样的,能增加就能减少,其实如果你想的话,就算只有56页也可以立刻结束考试,只要把剩下的26张纸都拆下来就行了。”
“要试试看吗?”
从未思考过的角度出现在了佩奇面前,真的没有往这个方向设想过的魔女小姐缓缓地睁大了眼睛,“你说的对。”
重新坐直的魔女接过那本经由三人之手才成型的帐册,直接肯定了马尔科的猜测,“只要没有空白页就是写完,规则确实会承认这个结果。”
所以页数其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一直都是想要结交友人的魔女本身——无论是多还是少,关键都在于她是否会承认对方的友人身份,只要她承认了,那么哪怕只交到一个朋友都算是成功。
“你的代理人一定很喜欢你。”知道出题人和考官是同一人的马尔科有些感慨,“虽然题目有点多,但她好像一直都把解题的方式藏在了题面上。”就是藏得有点深。
被代理人从小捉弄到大的佩奇:。
“可是这样一来,交朋友这件事就称不上是考试了,你这个姐姐想要考你的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即将跟上考官思路的不死鸟开始回忆过往的林林总总,“倒是有点像引导。她是不是想让你去做些什么,或者……做到些什么?”
做到些什么?
“我确实有很多职责,但如果说代理人最想我做到什么的话,那应该是能像七点那样去帮她。”
在被不死鸟带着绕过又一个文字游戏后,九点极快地明白了代理人的用意,她甚至发现了那些隐藏在题目背后的小小期待——是因为七点的处事方式太过暴虐,所以才会希望她能在交朋友的过程中褪去相似的残忍吗?
“她是想要我变成一个更加温和的权职者。”
“那你想变吗?”马尔科若有所思地评价着,“说真的,我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推荐的劝说方式。”
“但是有用。”
确实已经改变了不少的魔女小姐望向自己的不死鸟,她看着他天青色的魂魄,倒也没有特别抗拒这份改变,“刚好我也有两件事需要她的帮助,既然她想我变得温和,那就不可能拒绝。”
顺势盘算起要怎么反向利用期待的魔女与将特洛伊扔回露营地后折返回来的污染一起弯出了一个怎么看都跟温和不沾边的笑,“这是个好消息。”
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两件事’之一的马尔科跟着露出了笑意,只不过与佩奇相比,他反倒更接近那个代理人在期待的模样,“你不讨厌就行。”
在发现佩奇的心情确实还算不错后,马尔科便不再提起这些太过遥远的事,他开始说现在,“距离九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要不要再喝点什么东西?”
“我想喝白露,就是你上一次在这分给我的酒。”
“好啊,跟我来。”
站起身的不死鸟向自己的魔女小姐伸出了手,“刚好有冰镇的喂。”
第184章
“咔嚓。”“咔嚓。”“咔嚓。”
“哦哦哦!这可是大新闻啊!!”
“社,社长!等等我们!”
只能说约克确实是了解摩尔冈斯,他完美地预言了信天翁会深入战场第一线去收集新闻的壮举,只不过被信天翁选中的不是那个有洪灾在的地方,他是奔着革命军去的。
摩尔冈斯:哈?去圣地做什么?那边不是有佩奇吗?那想知道什么还不是随口一问的事!
直接拿佩奇当编外记者看待的摩尔冈斯十分放心地将圣地交给了她,然后带着几个会武装色霸气的战地记者就冲到了西海。
瞧那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急着去参加嘉年华。
“距离革命军的集体突袭已经快过去七个小时了,本部那边还没有发兵吗?”
“正常,圣地都闹成那样了,当然要先紧着天龙人,再说新世界也不安稳,哪还有精力来管西海。”
被选中的记者一边记录着战场的画面一边交换着彼此对这场混战的看法,若是只看他们的行进速度,那是绝对不比本部上校差的。
“社长,咱们现在要去哪?素材都拍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先回去?”
“回什么回,别忘了这场围剿是出自拉面之手,以我对他的了解,绝对还有个大的等在后面。”冲在最前面的摩尔冈斯跃上了从巴洛克租来的香蕉鳄鱼,这种以海王类为食的猛兽在作为战区的代步工具时十分方便,比船好用。
“走!去花之国!让我看看他还有什么好戏没上!”
作为暗世界的六帝王之一,摩尔冈斯对这个在地下世界横行了二十年之久的问柳供应商不算陌生,他们在BIG·MOM的茶话会上遇见过几次,也算是打过交道。只不过摩尔冈斯对问柳不感兴趣,所以比起干巴巴的臭男人,信天翁更喜欢跟年轻貌美的亚莉克希亚一起喝茶,他喜欢她的优雅与才华,也欣赏她的果决与狠辣,所以十分痛快地交了这个新朋友。
就是没想到会给自己交出来一个养子。
瘦瘦小小的,看着就不好养活。
好在白花花的社长大人对这个同样白花花的小崽子还算是有耐心,他一路将他拉扯大,去哪都带着他,教了他很多东西,还挺有成就感的。
所以当摩尔冈斯看见那个早就被他当作是亲儿子看待的臭小子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后,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信天翁下一秒就炸了,“什么情况?!艾弗里为什么会在西海!!”
差点把屏幕戳烂的社长大人瞬间阴郁了下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社长,电话虫有强信号反应,好像是广域频道的广播,要接收吗?”
“收!”
已经开始冒黑气的摩尔冈斯直接打开了电话虫的接收器,“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能播出什么花来!”。
[20:57]
“试音试音,听得见吗?”
时隔9个月后,属于花之国的前代国王再次踏上了花之国的土地,以青椒为首的八宝水军在面对这位于花之国有大恩的男人时完全生不出抵抗的心思,因为他们打心底里相信着拉面绝不会对花之国不利。
所以革命军根本就没费什么力,他们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花之国的王都。
“许久不见,希望各位还没有忘记我的声音。”
曾被佩奇拆过一次的王宫在重新建好后雅致了许多,但大体的结构还是没有变化的,所以拉面仍能找到他曾经最喜欢的那个露台,只不过这里不再有象牙摇椅等着他。
但拉面才不会亏待自己,早已猜到亚莉克希亚会扔掉摇椅的拉面是自带家具回来的,他此刻正躺在一把用虎骨制作的太阳椅里晒月亮。
七水之都的联名款圆桌上摆放着来自索尔贝的花瓶,阿拉巴斯坦的特色饮品盛在会唱歌的水晶杯里,如果忽略此刻正在四起的狼烟的话,那实在是一个非常正宗的度假场景。
“其实这大晚上的叨扰各位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突然有了改名的想法,所以打算跟各位分享一下我的心路历程。”
听了一耳朵垃圾的摩尔冈斯:???
被迫一起跟着听广播的各国国民:……?
分散在西海各处镇场子的军队长:……??
终于投完第一轮物资的乌鸦:“拉面之前提过他要全域广播吗?”
“没听说过。”开始挠头的萨博,“要完,要完要完要完。”没有一手情报但对拉面足够了解的萨博暗道不妙,“虽然不知道他是在挑衅谁,但现在再阻止也绝对晚了。”
“没事,先看看。”
不打算离开镇守区域的乌鸦没有往回赶,他将那个在接通后就一直在说废话的电话虫放到了萨博手里,“西海已经全面沦陷,就算他现在再想做什么也没关系,左右也改变不了结局。”
乌鸦对此刻堪称是一边倒的局面很有信心,他已经预见了革命军在西海的全面胜利,与他有着相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即便有些惊讶,革命军却没有乱。
然而主导出这场围剿的拉面本人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场胜利既短暂又岌岌可危,都不知道能不能持续到明天。
“这半年我去了不少地方,以前没时间旅行,这次倒是走了个尽兴,多少有点感慨。”属于拉面的废话还在继续,略显平淡的男声通过电话虫一层层地传向远方,与战火连天的西海格格不入。
[20:58]
“这海贼和海贼打仗,死的是你们,世政和海贼打仗,死的还是你们,但是结果呢?”
“海贼那边打出来四个皇帝,一笑泯恩仇。世政那边则是打出来个王下七武海,热热闹闹一大家子,抢劫都合法了。”
“人家都是打着玩的,只有你们是真死啊,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有接连不断的巨响夹杂在拉面的声音里,那是正在使用baby-5的维奥莱特在追杀逃到花园的艾弗里。
曾经种满笙歌的皇家花园早已被大片的水仙取代,透白的花朵在魔力的滋养下长出了本不应存在的锯齿,足以绞碎钢铁的花茎更是令这片浮动的花海变得危机四伏,几乎让人寸步难行。
可无论是正在被花丛守护的艾弗里还是正在被针对的维奥莱特都没有减慢速度,往常无往不利的魔女造物第一次在人类面前失了手。
“你居然用白磷!!!”完全是靠水墨梅花才能避开溅射点的小白鹅死死地捂住了鼻子,“玩的这么脏吗?!!”
提前戴上防毒面具的维奥莱特没有回话,她再次举起化身为炮筒的baby-5,接连发射了数枚被拉面改造过的□□。
“轰轰——嘭——!!”
燃点极低的弹药在与氧气接触的瞬间便开始猛烈燃烧,直达千度的高温轻易地扑杀了本质为植物的水仙花。不断抽取魔力的花朵反复地盛开又颓败,这支被特洛伊送给亚莉克希亚的小小分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增殖速度不够快。
那些一旦沾上就摆脱不掉的液体金属烧穿了它的花叶与根土,每一滴反复爆开的白磷都可以溅射出更大的燃烧点,翻滚的浓烟与刺目的火光占据了全部的视野,炼狱已成,这里没有退路。
没有魔女做后续支应的分束已经察觉到了消亡的危险,它已然明白这一次的丛生将会耗尽储存在身体里的全部魔力,它会在这里死去。
可它依然在盛开,它热烈的,一往无前的盛开在这场空前的爆炸里——被亚莉克希亚委以重任的鲜花承载着名为母亲的重量,与第一次只是见色起意的相赠相比,这一次的相赠自带祝福与祈愿,而水仙回应了她。
它愿意用自己的消亡来回应这份期盼。
它愿意让这个母亲的孩子逃出生天。
[20:59]
“我原来总想着,你们都这么容易死了,还不得全都圈起来。可后来我发现圈养只会让你们变得更弱,站都站不直,只会跪着。”
确实很喜欢毛绒触感的拉面抚摸着自己的羊毛毯,他看向一直在旋转的秒针,笑容不减,“跪天龙人,跪世政,跪我,跪得又快又好,但是然后呢?该死的还是死了,对吗?”
“大争之世啊,我亲爱的愚民们。”
从太阳椅里起身的拉面走向布满浮雕的大理石护栏,他远眺着花之国的城镇,然后缓缓抬头,望向被浓烟遮蔽的夜空,“从天龙人的圈爬向革命军的圈,从被世政吃到被革命吃,真的就这么喜欢做食物?”
“不知道各位在城门被攻破时是庆幸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就差直接把‘要搞事’三个大字甩到革命军脸上的拉面不以为意地继续刺激着刚刚经历过侵略战的西海各国,“被逼着做选择不好受吧?失去土地的滋味如何啊?这次又想用什么姿势跪下?还是说打算直接躺在盘子里当下酒菜吗?”
[21:00]
目送秒针迈过九点的拉面话音一转,他不再用语言鼓动那些即将流离失所的平民,而是重新提起自己要改名的事。
“反正我是不想被人吃的,所以拉面这个名字不吉利,我不喜欢。”
确实不喜欢这个名字的拉面背着手站在夜风里,属于父亲的面孔早已模糊在记忆中,得不到父爱的拉面终于决定要在今天主动舍弃这个烙印,“叫我拉姆怎么样。”
说出名字的拉面维持着那个仰望夜空的姿势,但他在看的既不是浓烟也不是火光,“与坐在虚空王座上的人用同一个字当名字是不是更好听一点?”
“轰隆——!!”
陡然加快的语速比阴影更先落下,在天罚抵达花之国之前,一直在催化平民与革命军矛盾的拉面成功地用这件看似对世政有利的事为自己争取到了将话说完的时间差。
那句绝不应现世的介绍顺着电话虫的信号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传遍了西海,连带着所有正在监听此处的势力在内,每个人都清楚地听见了拉面的声音。
“轰——隆隆——!!”
仰天而立的男人在光束落下的同时露出了笑意,那些紫红色的光反射在他的小圆墨镜上,让人看不清更多的表情。
依旧在爆鸣的白磷像是什么为了庆祝而燃放的烟花,一直在进攻的维奥莱特没有因为拉面的惊天言语而有所迟疑,但这很正常,毕竟这条消息本就是她告诉他的。
同样不曾犹疑的baby-5在维奥莱特挥击的途中延展出了弯刃,那些从天而降的恐怖攻击没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寒芒游走在被白磷烧灼的水墨梅花之间,直奔艾弗里的咽喉而去。
她要杀了他。
但那柄代表着死亡的弯刃在无限地逼近艾弗里后也无限地远离了他。
“喂喂,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喂。”
似乎只是一眨眼,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另一种颜色的火焰,有清甜的酒气弥散在刺鼻的烟雾里。
徒手握住尖端的不死鸟在一扬一抛间甩飞了德雷斯罗萨的女王,他按住被呛到疯狂流眼泪的艾弗里,将他卷进了不死蓟。
“要来口白露吗?你看起来不太好yoi。”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小白鹅挥开那碗凑到嘴边的酒,他抓起马尔科的衣摆就是一个擤鼻涕的大动作,“他们居然用白磷!他们不讲武德!!”
被蹭了一身不可言说之物的马尔科:……
“你怎么过来了?不对,你是怎么赶过来的?”终于能睁开眼睛的艾弗里看向尚且残留着夏岛气息的马尔科,一时没能转过弯来,“从新世界到花之国最快也要一天啊??”
“当然是蹭了条顺风船。”
单手撸鹅的不死鸟示意艾弗里去看附近的水仙,那些几近死去的植物在艾弗里恍神的时候重获了新生,它们此刻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肆意地向上攀去,枝叶纠缠着枝叶,盘亘交错地握在了一起。
曾在佐乌出现过一次的花树再次降临在众人面前,但与当时只是为了装饰房屋而诞生的花树不同,这一次的“树”要更加庞大。
瞬间暴涨的增殖彻底赢过了持续燃烧的白磷,这朵被魔女拾起的白色小花再次拥有了最可靠的依仗。
“她不想你做噩梦,也不打算让这个九点后退。”
马尔科抬头看向那个逐渐从浓烟中显出身形的庞然大物,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它,“这就是拉面在等的东西?有够夸张的。”
“哪有你们夸张。”倒在不远处的维奥莱特没有再起身,她有些脱力地仰躺在那些逐渐散发出诡异气息的花丛里,竟是有些犯懒,“看来拉面还是低估了艾弗里的重要程度,就是不知道他要怎么面对提前过来的洪灾。”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那个王八蛋从来都不会心虚。”已经明白自己是被拉面当做保险丝在用的艾弗里臭着一张脸,“他就不能试试看提前跟我打招呼吗?万一我能跟他合作呢?!”
维奥莱特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艾弗里:“跟有杀父之仇的人合作?”
“我只是就事论事,至少在这个回合可以。”被质疑的艾弗里斜了差点弄死他的维奥莱特一眼,“力库家不教必修课的吗?那还怎么跟埃尔利希联姻。”
被挤兑的维奥莱特没有感到难堪,她居然在艾弗里的低气压里笑出了声,“看来你学得还不错?”
“哼,那当然,我老师多着呢!”
突然变得多余的马尔科:……
被晾在一边的马尔科打量着突然聊起来的两个人,又看了在解除武器形态后朝王宫赶的baby-5一眼。没能把酒分享出去的船副大人自己喝光了白露,然后一边一个地拎起了气氛居然还算不错的两个人,“这里不适合久留,我先把你们换个地方。”
早就不想动弹的艾弗里直接挂在了马尔科的身上,“去哪?”
“去摩尔冈斯那。”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爹居然也在西海的小白鹅终于感到了背脊发凉,“啊,啊那个,那什么,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啊哈哈?”
可惜马尔科完全无视了艾弗里的眼神攻击,全兽化的不死鸟灵巧地穿梭在光柱与花树之间,转瞬便飞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孩子。”看到不死鸟尾焰的拉面朗声感慨着艾弗里的好用,没有因为忽然出现在护栏上的洪灾而惊慌。
“你想引伊姆出来可以提前跟我说,不用这么麻烦。”
站在扶手上的魔女小姐俯视着这个试图用艾弗里的死来得到承托的人类,“我记得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会排除负和博弈,你不是听见了吗?”
被污染和拉面接连毁约的时间魔女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相信她能说到做到。
“没办法,我赌不起你能守约,毕竟不守约才是常态。”被追问的前代国王自嘲般地耸着肩,“你就当是因为我信不过施舍来的承诺吧,信任这东西通常都诞生在势均力敌的关系里,我可没那个荣幸能跟你有什么势均力敌的东西。”
没有听见谎言的佩奇明白正在自嘲的拉面是在说实话,于是她真的开始思考起口头承诺的弊端,但此刻正倒悬在头顶的人类造物提醒着佩奇这不是一个适合自省的好时机,所以她暂且翻过了这件事。
“看来你也已经知道伊姆的存在了?也是,你能知道什么都不奇怪。”注意到佩奇说出‘伊姆’二字的拉面将墨镜推向了头顶,他笑眯眯地提着议,“在知道虚空王座有主人之前我是打算慢慢来的,但现在我想再快一点。”
已经把革命军全方位加过一次速的拉面用‘慢慢来’形容着他的所作所为,丝毫不顾差点被他折腾散架的诸位干部是什么心情。
“只有一支革命军还是不太够,我比较想看到万壑争流的盛况。”未曾和他人提及过这个计划的拉面却向洪灾分享了自己的想法,“没人规定过只能有一批人革命,不是吗?”
“原来如此,你是要他们自己去争。”
被告知目的的佩奇听懂了拉面的计划,她甚至听懂了他尚未说出口的诉求,“你不希望他们的权职者来自外部。”
“我更希望你能用引领来形容?”知道权职者代表着什么的拉面十分大胆地否定了佩奇的话,“都已经革命了还要什么权职者。”
“轰——隆——隆——”
有近乎源源不断的紫红色光柱在拉面与佩奇对话的同时从天而降,毁灭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像是要将整个国家都打落进深海一般。
可花束丛生的速度更快。
不仅仅是水仙,在被时间的长河浸润后,生长在花之国的一切都在怒放。
那些会被微风吹落的花瓣不再脆弱,它们起伏在整个国家的上空,如山似海。
“你很特殊。”
佩奇注视着这个罪孽深重的人类,“改名是认真的吗?”
“嗯?啊,是啊。”
正在观察城镇受损情况的拉面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佩奇会问起这个。
“好。”承认拉面不再是拉面的佩奇向他颔首,“我会在你死后提醒龙用拉姆的名字为你下葬。”
“哈哈,那就提前多谢了。”
知道自己早晚会死的退位国王向自己非常感兴趣的大海贼展露了笑意,那是一个难得不带任何算计与威胁的,单纯是在表达心情的笑,“最好是能让伊姆给拉姆陪个葬。”
“可以,你们确实有缘。”
“……嗯??”
并不想跟伊姆有任何缘分的拉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听着有点恶心。”
“还好,你只是也有成为牧羊人的资质而已。”
“所以你是狼群?”
尽管同样是第一次听到有关牧羊人的说法,拉姆却能很好地跟上佩奇的思路,“牧羊人守护羊群,但牧羊人同样吃羊,嚯,你们这个种族还挺会起称谓的。”
“少让维奥莱特看艾弗里,她不能知道的更多了。”明白拉姆是在暗示他已经知道她是什么的佩奇心平气和地重复着她在最初的最初就告诉他的话,“想了解什么就直接来问我,合狩期间我不会动你。”
“当然,当然,我尽量。”
真的心情很好的拉姆在震耳欲聋的轰鸣里看向这个不承认自己是朋友的天外来客,他抬起戴着手串的那只手,指向那颗被他打了孔的猫眼宝石,“先说好,这东西也是我的陪葬品,你不能拿走。”
“行。”
被索要宝石的魔女盯着这个罪无可恕的生命,她看向那颗居然已经承载了些许重量的猫眼,在迟疑了片刻后多给出了一点回应,“你这一世不能一直活着,但死亡不是真正的结束,下一次可以不做王族。”
“那就要看我能不能革的彻底一点了。”心态绝佳的拉姆指向那个十分碍眼的不知名武器,一笔带过了自己注定被杀的命运,“咱们先把那个解决掉?”
“嗯。”
转过身的魔女同样抬头看向那个漂浮在云端的人造机械,爆闪的光柱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那些刺眼的紫红色铺天盖地地倾压而下,威势甚重。
“你躲远一点。”
有同样澎湃的力量开始节节攀升,拿回折扇的魔女小姐久违地展开了这幅选择了人类的水墨画,她轻点着绘在扇面的红梅,在又一道光柱下落后主动迎了上去,“这个,我来。”
第185章
“真是充实的一天。”
在电话虫的信号被强制中断后,不再能监听到后续消息的佩罗斯佩罗关上了接收器,“上午是圣地,下午是和之国,到了晚上还能有西海做压台,kukuku,明年的今天说不定会变成纪念日吧。”
“拉面的话可信吗?那个虚空王座能有主人?”与全程靠脑子记的佩罗斯佩罗不同,奋笔疾书的蒙多尔已经写满了整整三页纸,“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向王座宣誓永不独占似乎是世政成立的前提?”
“已经是拉姆了。”佩罗斯佩罗先是纠正了蒙多尔的称呼,紧接着便教育起了这个弟弟,“既然都已经拿到了线索,就不要一味地只知道提问和怀疑,为什么不去查查都有哪些天龙人的名字里有‘姆’呢?”
端起茶杯的糖果大臣不慌不忙地吹着热气,在留完今日份的作业后没有忘记再夸奖一下联想正确的文书官,“王座必须空悬确实是世政成立之初的20王宣言,很明显这里有人背叛了初衷,但这场背叛影响不到夏洛特,真正需要自危的是那些加盟国。”
或许是闹剧足够有趣,看了一天戏的佩罗斯佩罗久违地升起了一点好奇心,“就是不知道向来以正义自居的海军会怎么选。”
若是让海军发现自己一直在拼命维护的只是一个谎言,他们会失控吗?
说不定会直接分崩离析,演变成局部兵变之类的情况?
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离家出走”的将领吧,都是些不错的战力……要不要提前抛几根橄榄枝呢?
已经开始转些坏心思的糖果大臣上扬了嘴角,他偏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惬意得不得了,“kukuku,真是不错的一天呢,佩咯啉~”。
承蒙佩罗斯佩罗的关心,马林梵多一切安好,来自拉姆的爆料没能在海军本部激起哪怕一小朵浪花,平静得近乎诡异。
转移过来的不到20位国王被妥善安置,重新归位的海军大将也各司其职,若不是鹤中将尚且使用着年轻时的面貌,卡普几乎要产生无事发生的错觉。
可对大部分海军来说,今夜确实无事发生,西海的变故不曾惊扰到其余三海和伟大航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夏洛特家这样有实力和资本构建出属于自己的情报站。
在战国元帅不打算立刻通传全军的情况下,属于他们的,唯一的信息源还没来得及刊印最新一期的报纸,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此刻的大海尚且停留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