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决定。”
许久不曾被使用的会客厅里正有两个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位是出现在本部哪里都不显奇怪的元帅，但另一位，就有些考验人的接受能力了。
“那位大人存在的意义绝不是这些蝼蚁能理解的。”落下黑子的萨坦圣俯视着面前的棋局，在思考棋路的同时缓缓开口，“你似乎并不惊讶于我的存在？”
“您不也没有否认‘拉姆’的存在么。”
只能说还好被已逝之人找上门下棋的是早已见识过更加不可思议之事的战国，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世界有意识的几个人之一，区区死而复生，已经不能再令他感到震惊了。
“对于你而言，这些事没有否认的必要。你是我亲自选上来的元帅，我了解你的能力。”
“我想这是因为我做出了‘聪明的决定’？”
“或许吧。”萨坦不置可否，“总是更换刀柄也很麻烦，我还是比较喜欢用顺手的东西。”
“那不知我这个刀柄还有没有再了解一点现状的荣幸？”落下白子的元帅大人没有因为对面是五老星就手下留情，与佛之战国下棋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就算是先手也很难赢。
“当然，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些事的。”被吃走棋子的萨坦圣扬起了眉毛，“就不能让我赢一回？”
“哈哈，您说笑了，围棋的乐趣不就在于互不相让么。”
“也是。”
露出笑意的萨坦没有在意来自战国的小小冒犯，他端起那杯不再滚烫的茶水，居然真的开始讲起那些太过久远的故事。
“800年前，人类曾经面临过一次大灭绝。”
来犯的敌人太过强大，三大兵器都奈她不何，那是足以灭顶的绝望。
人们死去的速度远超新生，战士们血染沙场，却连尸体都不曾留下。
“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们自然繁衍，也没有时间等待那些新生儿长大成人，我们需要的是能立刻投入使用的消耗品。”
压缩身体的生长周期，保留已经成型的完整记忆，悍不畏死的反抗者用血肉筑起了一座又一座承载着希望的高城。
那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大逃杀，尚且幸存的人们已经来不及思考他们是否还可以被称之为是自己——究竟什么才是‘我’，究竟还算不算是活着。自祭台睁眼的□□与延续了第不知道多少代的记忆组装出了全新的怪物，但这种怪物才是现如今大多数人类的先祖。
这是与空白的一百年一起沉睡在时间长河里的秘密，真正的纯血人类早已十不存一，若不是伊姆大人一遍遍地用能力唤回那些即将被吞吃的生命，哪还轮得到这些蝼蚁上台叫嚣。
于他们而言，伊姆大人就是真正的造物主，是她赐下了他们诞生于世的机会，可这些愚民不但不心怀感激，居然还妄图平分她的权力。
不过是些诞生在荫庇下的虫子，为伊姆大人奉上一切本就天经地义，究竟在不满些什么！
“或许求生是每一种生物的本能。”
被接引进另一个视角的战国没有被这件带着些血腥味的旧事击倒，他不卑不亢地正坐在棋盘前，提醒着五老星此刻是800年后，“整个西海都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这个时候再跟他们讲神话故事也于事无补，那场属于革命军的风已经吹起来了。”
“那就再按回去。”
放下茶杯的萨坦圣敛去了眼底的轻蔑，“只是一片海而已，刚好用来做伊姆大人的养分。真正的敌人已经露面，养料就该有养料的觉悟，他们本就应该献上性命。”
“是么。”
得到答案的战国沉默了片刻，他一时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在失望，但五老星的选择本就在战国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也没有很意外。
就是多少会有一点……惋惜吧。
明明可以走向更好的结局，为什么非要选择最可憎的那条路。
“需要派人去剿灭世经报社吗？”不再发散思维的战国重新关注起了当下，他执起手中的白子，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上，“还有那些通过监听得到信息的组织，也一并歼灭吧。”
“这是自然。”
似是满意于刀柄的好用，被吃下黑子的萨坦欣然接受了又一场棋局的失败，他提点着战国，“无需在意被清扫的人有多少，不过是些虫豸，就算没了也会立马繁殖出新的。”
“……”
无需在意……吗？
“啪。”
白玉棋子与榧木棋盘相撞，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这间略显空旷的会客厅。
“我知道了。”
亲自前来确认态度的战国微阖了双眼，“那西海？”
“这正是我要说的。”提起正事的萨坦严肃了面孔，“已经可以确定洪灾与800年前的侵略者是同一个种族，这是关乎整个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集结所有的有生力量。”
“只有伊姆大人才有逼退她的可能，你们要全力配合她，万不能在Lotto离开之前让时间走向下一个七点。”
“天不能提前亮。”
战国：七点？
错位的时间点引起了战国的注意，但他没有提起这个细节。
“明白，那么诸如BIG·MOM之流就留到七点后再解决吧。”先一步起身的海军元帅向依旧坐在原位的五老星行了一礼，“请容我先行告退，祝我们能顺利抵达下一个天明。”。
“贝加庞克的造物好像一直都比奎因的造物要多一个量级。”
“秋豆麻袋！这个大盘子哪里比我高级了？！”被当面做比较的疫灾2号跃上了半空，它叫嚷着凑近了佩奇，“那东西不过就是能量转换率高了点！它有我精巧吗？它会唱歌吗？！它都没有脸！！”
作为替代流年的武器，2号机同样被佩奇带到了西海，尽管佩奇不觉得自己需要使用它。
“我要先把它移到海面上。”
“喂！听我说话啊！”
拉姆：……
拉姆神色微妙地看着一直在单方面拌嘴的两个百兽，这场在他眼中九死一生的豪赌在这些海贼抵达后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宿命感，就连那些正在轰鸣的光束似乎也在突然响起的Funk舞曲里失去了它的威慑力。
明明是大难将至，一切却似乎变得……诙谐了起来。
“嘿！你这个没有美感的大型废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科技的力量！”
比魔女更先冲上去的是原本应该守在魔女身边的机械，它翻转在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圈的量子炮之间，决定为接下来的freestyle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有人在听吗？莫西莫西！这里是2号大人的即兴创作！”它大笑着打开了自己的外放器，在应该发射导弹的时候放起了音乐，“哦我亲爱的愚蠢的总是怀揣着希望的人类朋友们，为什么不用你们的碳基脑袋好好想一想，HellisForever——！！”
“BOOM！！”
真的有被吵到的拉姆：“……你这个部下还挺活泼的。”
“他只是继承了父亲的性格。”
有打算把这个在西海登场的造物带回和之国给奎因玩的佩奇开始屈膝蓄力，失去颈环做辅助的魔女第一次尝试全程使用自己的身体力量。
如荆棘般汹涌而出的梅枝在交错间搭好了方便佩奇借力的阶梯，被晾在一边的喜狮有些茫然地看着不再使用它的主位大人向上突进，有些发懵。
但往常最是讨厌运动的九点钟此刻却也是真的有些跃跃欲试，她踏着2号的歌声极快地追了上去。
‘好像也没有很无聊？’
在心里给出评价的九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眉眼带笑，那是似曾相识的肆意与张扬。
感知到九点情绪的污染再一次在门开启前冒出了头，她看向那个经常出现在马尔科脸上的表情，看在九点确实很高兴的份上轻哼着原谅了那只臭鸟。
“要不要比比看谁先斩落那个铁飞盘。”她攀在佩奇的肩上，笑着露出了自己的尖牙，“赢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
“你不能再咬摩尔冈斯了。”
“等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被一秒戳破小心思的污染气急败坏地脱离了佩奇的身体，她张牙舞爪地飘在她的身边，“这不公平！”
可惜被抱怨的佩奇大人今天也很无情，她竟是直接拿污染当最后一截台阶，提速跃到了与“铁飞盘”一样高的位置。
“丛生。”
直接套用宾兹招式的时间魔女向前挥动着折扇，她一口气向这把已经饿了许久的扇子里倾注了无法被估量的魔力。
从饿死到撑死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
忽然被催化的水墨梅花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便开始疯狂的盛开，黑沉的枝叶遮天蔽日，像极了正在挤入人间的妖魔。
“嘭——！！咯咯咯——咔咯——！！”
在一阵剧烈的碰撞过后，令人牙酸的挤压声频起，正在横向暴涨的梅花竟是开始推动悬在天穹的母火种。
被自己吓一跳的折扇：！！！
被突然卷过来的梅枝吓一跳的2号机：？？！！
直接被卷进去的污染：“啊啊啊真是的！！”她奋力地想要往外挣扎，“我还没说开始呢！！您抢跑啊！！！”
第186章
没能及时避开梅枝的污染像是只摆不脱藤蔓缠绕的松鼠，无论怎么用力都攀不出来，好在此刻正深陷麻烦的不止她一个倒霉蛋，被猛烈冲击的母火种以一个绝对算不上是安全的速度飞快地横移着，原本平稳的气流被搅乱，骤然暴起的风涡将附近的一切都吸了过去。
就连原本滞留在花之国上空的硝烟和阴云也跟着母火种转移了阵地，远远地望过去，倒像是母火种自己在腾云驾雾一般。
推进器开晚的疫灾2号：“哔——哔哔——！！”
刚刚凑近想要拍摄特写镜头的外勤海鸥：“嘎啊！！”
被海鸥挂在脖子上的映像电话虫：T-T
完全没有在反省的佩奇：“丛生。”
二次加码的魔女小姐挥出了更加湍急的墨流，自带笔锋的粗壮线条自强光中盘旋而过，仿若在以天地作画。
只是这一次，遭受冲击的母火种不再被动，它调转炮口，彻底更改了攻击目标——在魔女正式登场后，来自下界王族的背叛突然就不再重要，说出禁忌的拉姆再不能得到伊姆的一丝关注。
不过是些内部纷争，远没有驱逐天敌的优先级高。
开始自转的庞大机械侧偏了角度，足以将整个国家都轰进深海的密集光束在第二棵梅树成型前给出了回击。那是比爆燃的白磷|弹更加剧烈的毁灭速度，曾与弗洛拉交过手的世界之王明白要如何面对这些外来的造物——一定要快，一旦决定反击便绝不能停，那是生与死的较量。
只有让破坏的速度远超新生才能抑制对方，这是场彻头彻尾的赛跑，只有赢家才能走向另一场天明。
“嗡——嗡——”
在被推离花之国的途中，低沉的嗡鸣由弱至强，有与图阵极其相似的另一种繁复图案自母火种的外壁亮起，它们与全力运转时会浮现阵法的颈环很像。
逐渐散发出光亮的圆阵同样一环扣着一环，接天莲叶般的令人晕眩。
那些光穿透密集的水墨画，像是正在从密林中初升的太阳。
有无声的吟唱混在这场反击中，只有魔女才听得见的声音开始震荡，那是比特洛伊要更加空灵的‘歌’，显然歌声的主人要比前任大祭司更加接近大祭司一职。
被吟唱加持过的母火种爆发出了毁天灭地般的能量，原本纠缠在其上的墨色开始崩解，强光吞没了每一朵盛开在近前的赤红花朵，包括污染在内，所有被界定为是‘脏东西’的对手都迎来了一场大清洗。
“咦？”
梅树的瓦解速度极快，即将被光芒反扑的魔女却像是在状况外，她站在前来承托她的喜狮上，不退反进地想要抬手去触摸那些会轰碎她身体的紫红色。
“她的歌里有你的影子，怪不得你会说她是你的一部分。”
并不是想要自杀的魔女小姐无限地放缓了时间，她在这些光追上自己之前用指尖轻点向混在其中的音阶，然后不出意外地被蜇了一下，“这个旁听生的天赋很高，她真的从七点那里学到了很多。”
被魔女对话的世界像是个被夸奖了作品的落魄艺术家，祂突然很想再多介绍一点，可惜这里没有人能承接祂的降临，也没有人在期待祂的降临。
“用光来攻击时间吗？确实是一种方法。”
依旧无法突破光速限制的九点钟看向自己露出骨节的手指，在催动魔力让身体复原的同时给出了评价，“你们两个的解题思路一模一样。”
一个用波鲁萨利诺，一个用波鲁萨利诺的衍生，如果是七点的话那确实会有点麻烦，毕竟她们目前都还被限制在光速的区间里。
然而她与七点不一样，准确来说，她与她的每一个姐姐都不一样——与只能调动一种本源力量的魔女相比，被污染侵蚀到已经与污染共生的九点钟可以使用第二种力量。虽然副作用是大了点，可威慑力却在用指数级翻倍，哪怕是同族之间也极少有人能做到真的不忌惮她。
所以友人真的很珍贵，尤其是那些在知道她是什么之后依然能心无芥蒂地靠近的人。
佩奇很珍惜这些短暂的存在，她知道他们有多难得，这也意味着此刻站在战场上的是不打算敷衍的九点。
与过往的那些消极怠工相比，这一次的九点钟非常主动，她主动地向每一个挡在她面前的阻碍宣战，主动地拽着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前往未来的未来。
‘吱呀——’
将流年留在和之国的魔女不再拥有能接下这场攻击的防具，但她的身后是小白鹅的家，更是她曾经抵达过的地方，魔女小姐拒绝接受这个国家的消失。
“天杀的！这个转换率不科学！！”
“嘎——啊——！！！”
“开门！！”
差点被高温直接融掉的2号机抓着那只扑腾到他脸上的海鸥在时间重归正常后冲到了比母火种更高的地方，而已经被光柱穿透的污染则是在时间回流之前就怒喝出声，十分不满于自己的被动，“看我撕了它！！”
“留点碎块。”
确实将门推开的魔女提醒着开始呼唤族人的污染，“这是我的伴手礼。”
“那就要看它够不够结实了！”正在上头的污染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一次明确地反驳了主位的要求，她现在只想把这个烫到她的铁飞盘锤进海里。
被顶撞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有些新奇地抬头去看已经被族人裹缠进中心的污染，倒也没有生气，“好，那就看它自己的运气吧。”
“咔嚓。”
即便已经应激到浑身的羽毛都炸开，被摩尔冈斯派出来的外勤海鸥也没有忘记工作，它相当敬业地拍下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来的“洪灾”，将这个有些惊悚的画面定格在了映像电话虫的眼睛里。
曾在某一场被抹去的循环中出现过一次的巨人再次现身，依旧是令人不适的密集与苍白，那些握在一起的手臂光是看着就会令人望而却步。
但与那个已经消失在噩梦中的巨人不同，这一次作为行动内核的是污染本身，所以比起‘人’，此刻的污染聚集体更加接近‘虫’。
扩张过一次的乐园为这些生活在乐园的原住民提供了更加广阔的空间，她们嬉笑的游弋在九点周身，亲昵地凑近她，然后在光束中变成飞灰，被烧灼殆尽。
普通的污染就只是污染，她们是欲望与脏污的集合体，生来便不会防守。
可污染之所以无法根除就在于她们的源源不竭，第一次尝试化身为屏障的污染轻易地完成了这个对她们来说十分残忍的任务，这些没有面孔的虫子与终于快要彻底连成片的水仙一起为人类撑起了两道生门。
“晃来晃去的烦死了！有本事你自己过来！”
数不清的手掌向悬在海上的母火种探去，听不见吟唱的污染不知道此刻正在烧灼她的并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首歌。
那首被刻录在圆环中的歌有着不输于洗洗果实的效果，按理说是应该能顺利祓除这些灾邪之物的，可与800年前的侵略者不同，这一次的敌人不再是会欣然接受净化的感染者，而是感染本身。
那是活着的灾祸，又怎会屈服于死物，不过是出自人类科学家的机械兵器，就算有净化加持也终究只是一个铁飞盘，一切有形之物在污染面前都逃不过被侵蚀的命运，她向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所以直接挑衅起了正在远程操控母火种的伊姆，“别藏得那么远，七点的学生一定相当美味，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你了！”
不断被摧毁又不断向前探去的手掌终于触碰到了母火种，蛛网般的黑色细纹自接触的地方横生，即便在途经圆环时浅淡了下去也没有减缓蔓延的速度。
被上万只手同时拍击的特制合金发出了悲鸣，接连不断的巨力迫使它开始下沉，越来越多的污染无视了那些正在烧灼她们的光圈，一双双手在崩解之前拉扯住母火种的边沿，想要将它彻底拖进乐园。
“重力刀！”
在母火种真的被投入那个代表着绝望的怀抱之前，一路用重力加速的藤虎终于在这个耗费了巨量的人力和物力才勉强造好的秘密武器被洪灾毁掉之前赶到了。
逆转的重力反向托起了这个完全可以被称作是人类之光的杰作，那是贝加庞克的心血，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消失。
“耶，真是好可怕啊，差点就失职了呢。”
作为全海军速度最快的男人，拥有光速的黄猿一直都是战国需要逆境翻盘时的先锋将。事实上，在洪灾成为洪灾之前，元帅大人真的很少外派闪闪果实，因为波鲁萨利诺本人的价值要远高于这颗恶魔果实，他更习惯于让他去处理些需要统筹兼顾的麻烦事。
所以在西海事件突然全面升级之前，战国原本是打算让藤虎率兵过去的。
虽然一笑目前就只有中将的称号，可在战国眼里，这就是一个大将预备役，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情他都很满意，也相信他能完美地解决西海问题。
可当拉姆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两面一起跳反后，解封的禁忌就这样被摆上了台面，无论是谁都无法再保持沉默，所有人都必须立刻开始表态。
被垃圾食品踹了一脚的海军元帅不得不跟着一起加速，他暂且略过武器工厂的事，抬手接过这个被拉姆扔过来的烫手山芋。
同样刚刚得知伊姆存在的战国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冷静，毕竟与天外来客相比，只是被世政背叛和蒙蔽，算不得离奇。
尤其是在他已经查清问柳与珀铅成为灾难的前因后果后，战国就再也没对世界政府抱有过希望，这个‘伊姆’只不过是在他打算给世政换次血的决心上添了一笔，没什么好迟疑的。
但在榨干对手的剩余价值之前就掀桌不是战国的习惯，比起肆无忌惮的浪费，战国更喜欢先回收掉所有尚可利用的资源。
而这也是他封锁情报的原因，在他搞清楚要如何对抗佩奇之前，战国不打算立刻与五老星翻脸——私人的情感从不会成为左右战国做决策的原因，作为全军的统帅，战国有责任探明在面对未知危险时应该如何应对，这与他和佩奇的关系好坏无关，只是因为他是元帅。
在其位，谋其事，肩负所有海军的佛之战国明白自己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派出了闪闪。
而在闪闪果实出发之前，他也不出意外地从萨坦那里拿到了可以应对佩奇的小物件——一双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皮手套。
“不要太靠近洪灾，她的身边偶尔会出现像是领域一样的东西。”开始点将的战国将手套递给了黄猿，又多嘱咐了藤虎几句，“不要被她碰到，最好与她保持距离。”
一直在收集佩奇情报的战国选择了没有形体的光与重力去试探她，“你们要把母火种带回来，那个武器不应该折在这个战场上。”
藤虎：“只是带回武器吗？”
“对，我只有这一个命令，其余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随机应变。”给出自由权限的元帅大人看向自己的腕表，“你们的速度快，先过去，后续部队也会立刻跟进，会有和平主义者去支援你们。”
将手套戴在手上的波鲁萨利诺瞧了眼突然开始叫PX大名的战国，被自家元帅提点的黄猿大将很好地接收到了这个有些微妙的小信号，“嗯——没问题。”
他笑眯眯地活动着手指，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我知道了。”
第187章
在科学家出现之前，重力对人类来说其实是一种无解的力量。
然而此刻正在被藤虎针对的三个目标中没有一个能被称之为是人类，其中甚至还存在着不输于母火种的顶尖科技品。
“这瞎子怎么又过来了？！”
在看清是谁在靠近后，上午才跟藤虎打完的疫灾2号在佩奇做出反应之前先一步俯冲了下来，它无视了那条正在运行的‘乐园现身后不得靠近’的代码，一头扎进了这个敌我不分的怪圈。
“他连腕龙都能碾碎，你这小身板还没有腕龙结实呢。”无需指令就自发开启反重力模式的2号机向佩奇张开了双臂，“来来来，让你体验一下有外骨骼的快乐。”
说抱就抱的人形机械俯身将佩奇拢进了身体，可佩奇只有178cm，2号机却足足有6米多，这就导致原本应该像奎因一样穿上外骨骼的佩奇反倒变成了一个配件，比起主角，她现在更像一块电池。
确实在思考应该如何保护颈部但也确实没想过要使用2号机的佩奇：……
后反劲发现哪里不太合适但又不想承认的2号机：……
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从气息的反馈来看对方疑似合二为一的藤虎：……？
目睹了全过程且好像看出点门道的黄猿：“真有趣，这是被填装了吗？就像子弹一样。”
他感受着见闻色反馈回来的信息，确定佩奇在被那个机器人放进胸口的同时消失在了概念里，即便他的脑子一直在告诉他对面是谁，可被见闻色捕捉回来的就只有[机器人]这一种存在。
身为个体的佩奇居然像被填入弹匣的子弹一样被同化了概念，变成了[枪]这个整体。
“还真是奇怪耶，明明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你大于机器才对？”感到疑惑的黄猿看向那些同样蔓延在2号机外壳的黑色细纹，“它就快要坏了哦。”
“哈，瞧不起谁呢！”虽然同样一头雾水，疫灾2号却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内嵌在胸口的魔女变成了最充盈的动力源，此刻的2号机觉得自己能上天入地。
“香蕉就应该剥皮吃，我来帮你削一削！”
海楼石制的长剑自2号的双臂弹出，骤然加速的人形机械眨眼间靠近了浮在半空的海军大将，狠厉地挥了下去。
不过比剑锋更快抵达的是乐园，作为乐园的中心，移动了佩奇就意味着移动了乐园，那个半径900米的死域就这样被动的漂移了起来，将正在给母火种施压的污染拖了个仰倒。
忽然被过滤出来的污染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独自飘在原处的她有些呆滞地看向因为无法离开限制而被边界拖走的族人们，“臭放歌的！！你在干什么！！”
显然那个专属于海贼的自相残杀buff一直在平稳运行，杀敌前先给自己人找点不痛快已经变成了百兽的标配，今天的百兽海贼团也在互相拖后腿。
而终于不再有污染围攻的母火种抓住了这一闪而过的机会，它在藤虎的帮助下重新腾空，远离了尚在叱骂2号机的污染。
“重力刀·陨落！”
不再被环境拖累的一笑在母火种移开后用出了无法在玛丽乔亚使用的招式，正在飞跃星球的陨石被这位重力使捕获，竟是直接调转方向，垂直着砸了下来。
急速坠落的陨石群在通过大气层时被摩擦出了耀眼的火光，如果忽略它们此刻的目标和即将造成的伤害的话，那确实是一场极美的流星雨。
被瞄准的污染倏然抬头，她紧盯着那些绽放在夜空的长尾花火，很有些不屑地嗤笑出声，“怎么，你该不会以为能砸死我吧？”
与2号机别无二致的嘲讽语调被污染哼出，她扬起手臂，打算让这个人类见识一下自己的力量——虫王之所以是虫王，就是因为她比所有的子民都要强。
然而还不等污染发力，眨眼间四起的狂风便越过她向陨石群扑去，那是比风暴更加凶猛的上旋气流，无形无影却无处不在，像极了另一种形态的时间。
感到意外的污染低头看向不知何时赶过来的龙，她啧啧称奇地收回了手，“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摆设，原来你也会动啊。”
风与重力究竟谁更胜一筹是个千古难题，可若是这两种力量都来源于恶魔果实的话，那就比较好对比了。
用霸王色霸气锁定海军中将的革命军首领没有理会前来打趣他的蓝色Lotto，他注视着那些正在掉落的星辰碎片，用能力扭转了它们的方向。
与其他选择留在镇守区的军队长不同，在听完拉姆的广播后，同样正在忙其他事的龙选择了回来。
作为最先开口留拉姆一命的人，尽管他大多数时候都对拉姆的激进持反对态度，却没有真的阻止过拉姆的行为。
总是选择为拉姆善后的龙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太过锋利才总是伤人伤己，像是把妖刀。
可刀本无对错，是持刀人的打磨与选择才造就了他如此极端的性格，若不是来自世政的逼迫太过残酷，会在少年时用无尽夏调制香氛以期为花之国带来财富的拉面也不会变成用笙歌践踏生命的拉姆。
尽管不想承认，可龙确实有在为这把刀感到惋惜，所以即便被跳反，龙也没有太过动怒，他甚至还有心情去思考拉姆这样做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在革命这件事上拉姆的态度一直都非常强硬，他不可能只是为了有趣才突然挑拨起解放区与革命军的关系。
“咔嚓。”
在幸运地避开被携带进乐园和被流星砸死的命运后，被风暴卷到眼冒金星的白色海鸟晕头转向地躺在终于趋于平静的气流里，它望向开始正面对抗的革命军和海军，非常有职业素养的拍下了这标志性的一幕。
战地记者总是拼命的，或许战地海鸥也一样。
听见声音的污染抬头看向那只属于白花花的小型白花花，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格外诱人的灵魂应该就在附近。
心情突然变好的污染环视起周遭的海域，她有着同九点一样的好视力，所以可以轻易地看到极远的地方。
感到饥饿的污染捧住了自己的脸颊，她彻底无视了就在她身后展开较量的两个人类，全心全意地欣赏起了十几海里之外的信天翁。
污染：啊~还是那么好看~雪白雪白的~像棉花糖一样~
“咻——”
有明亮的光线在污染沉迷美色的时候抵达近前，直接烧穿了她的胸腔。
突然被开了一个洞的污染：？？？
愤而转头的污染看向那个被2号机追着砍的海军大将，这片没能降下流星雨的海域迎来了一场加了料的光雨。
“八尺琼勾玉。”
被图阵环绕的黄猿在侧身闪避追击的同时看向似乎是正在保护他的手套，暗自记下了那个逐渐浮现的图案。
“激光QUEEN！”
被光雨笼罩的2号机大笑着回以同样爆裂的光束雨，“老子现在是无敌的！别以为就你会发光！”
“耶，真的吗？可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呢。”试图拉开距离的黄猿点向那些攀在机身上的狰狞纹路，“有倒计时的无敌？”
不得不说黄猿的形容真的很准确，若是再放任疫灾2号待在乐园里，那都不用海军出手，它会自行崩解在污染里。
可来自藤虎的重压并没有因为龙的加入而解除，2号丝毫不怀疑佩奇会在它离开的下一秒就变成肉饼。
但乐园也不能解除，这里没有流年，所以也没有谁能再防住光速，只有在无处不九点的乐园里，主位才是安全的。
那个曾在考试开始时出现过的难题似乎又回来了——失去媒介的时间就只是存在，她确实无法被真的消解，却也无法在拿到适配的武器或防具之前给出有效的回击。
摸向自己脖颈的魔女小姐久违地有些头疼，她倒不是没有杀掉黄猿的方法，毕竟在时间的洪流面前人类真的很无力。
可她为什么要杀他？
不打算启用蝶阵或调拨时间的佩奇有些迟疑地举起了手，有超小型的空间裂痕出现在她的五指之间，那是属于纽盖特的地震波，他曾亲自教过她。
佩奇：……或许可以用这个？
虽然乐园之外不可徒手崩解生命，可地震应该杀不死光？
真的有点头疼的魔女小姐再一次萌生了要加强锻炼的念头，要是她的身体强度能像七点或者代理人那样与能力成正比，那就再也不需要外物来做支撑，她自己就是最完美的武器。
不过现在么……
开始调整震荡强度的魔女小姐一点点地散去多余的力，她估算着能被海军大将接下的份量，打算同时震飞黄猿和藤虎。
“你的颈环呢？没戴吗？”
在又一次的碰撞后，发觉佩奇一直没有行动的龙短暂地脱离了藤虎的攻击范围，他踏在乐园附近的气团上，一边发问一边送了佩奇一场足以与重力相抵的风，“那就先用我的方式怎么样？”
“哦呀，这边突然多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啊喂。”
在安顿好艾弗里后，赶回战场的马尔科看向正在尝试走出2号机的佩奇，他笑着打了个响指，将不死蓟缠到了那个人形机械的身上，“看来你似乎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天青色的火焰在接触到2号的瞬间就猛烈的燃烧了起来，比河流更清透的炎光有效地阻止了正在肆虐的侵蚀，延缓了这场肉眼可见的倒计时。
“不戴流年也挺好的，我总觉着那个颈饰的样式有点怪。”
颈环什么的……真的有点像是天龙人的项圈啊喂。
直接落向2号肩膀的马尔科视重力与乐园如无物，他向想要出来的佩奇伸出了手，“既然你能模仿霸王色，那武装色一定不在话下，能力者其实还挺好对付的，要学吗？”
身为能力者的一分子，试图让天敌更进一步的不死鸟弯起了眼睛，“我可以教你yoi。”
“学。”
回握向那只手的魔女小姐借力跃到了风里，她看向朝她颔首的龙，不知为何突然就不再感到犹豫。
一直被攥在手心里的震荡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释放了出来，风与炎光环绕着再次失去媒介的九点，来自友人与爱人的支撑让这棵尚未彻底成长起来的梧桐重新舒展了枝叶，不再被一个小小的颈环限制行动。
不知道自己已经做完全部考题的魔女小姐望向被震动掀飞的另一个友人，相悖的立场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抓住光。”
掠食者特有的眼神自佩奇眼底浮现，她很有些跃跃欲试地向马尔科分享着自己在第四场循环中就有过的想法，“究竟是我更快还是他更快。”
“唔，听上去确实挺有意思的。”
“那就一起试试吧。”同样抬头看向黄猿的马尔科打量着那些护住他的圆形图阵，在半兽化的同时调动了武装色，“不过那个图案不是你们那特有的东西吗？我在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好几个类似的圆圈。”
“稍微有点太多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啊喂。”
第188章
佩奇：“超过10个了吗？”
马尔科：“有了，光是这附近就有13个。”
佩奇：“什么样的？”
这可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好在马尔科在飞越那些光阵的时候有特别注意。
“大致是这样？”
他用火焰在空中圈了几笔，模仿了个七七八八，“大多在海上，也有浮在岛上的，但都长一个样子，应该是同一种东西。”
一个代表着转化与沸腾的图阵逐渐在佩奇眼前成型，可以确定的是这对人类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但在佩奇眼中，放任这件事发生也未尝不可。
“会有一场灾难。”
刚要直言自己不会管的魔女小姐忽然想起她曾在马林梵多答应过友人会摆平那些超过人类极限的事，显然即将发生在西海的就是这样一场人力所不能及的灾难。
可她又确实已经答应世界会送更多的灵魂去黄泉。
佩奇：“……”
又一个矛盾出现了，即便是情绪稳定如佩奇也不由得产生‘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事情会互相矛盾’的念头。
“是么，那刚好有海军在这，给他们找点事做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马尔科察觉到了佩奇的为难，他若有所思地回忆着佩奇最近都在忙些什么，然后试着给出了自己的安慰，“拯救世界是英雄的事，你只需要考虑自己想不想参与，海贼都是随心所欲的喂。”
“啊？她为什么要参与？？”旁听的2号感到莫名其妙，“拯救世界关百兽什么事，她不是因为那个叫艾弗里的小鬼才来西海的吗？？”
在无需成为佩奇的外壳后，疫灾2号将跑到它肩膀上站着的两个人往污染堆里一扫，然后非常迅速地带着一身的青炎脱离了这个对它非常不友好的圈子。
被扫落的马尔科翻身站在层层叠叠的手臂上，他挑眉望向2号机飞远的方向，忽然意识到了这个机器人的与众不同——在佩奇的所有造物里，唯独它没有将那种像是尊卑有别一样的态度刻在骨子里。
这家伙既不说敬语，也没有很怕佩奇拿走自己的性命，它不像图德那样逆来顺受，也不像醒狮那样懵懵懂懂。
那继承自奎因的一部分就这么有用吗？
“我还是想去追光。”
同样被手臂接住的佩奇转头看向那个因为失去内核而开始散落的聚集体，“你说的对，给你们找点事做也不错。”
将‘他们’换成‘你们’的魔女小姐没有因为马尔科的特殊就把他从人类里摘出来，在她看来，无论是波鲁萨利诺还是马尔科口中的‘世’都是人类的‘世’，所以在这场灾难面前，他们才是一体。
被气旋环绕的魔女抬手去触碰这场被友人赠予的风，名为关切的情绪让这些流动的无形之物产生了重量，于是她抓住了它。
“嗯——来自阿诺特的忠告。”
飘向龙的污染有些感慨地绕着他转圈，“永远，永远，永远——不要被时间抓住，这是我们那的常识。”
“为什么。”
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龙拨开想要凑近他闻一闻的污染，“离我远点。”
“风很好用吧？是不是很喜欢？”被推开的污染笑嘻嘻地展开了双臂，“你的风很好，可惜啊，现在是她的了。”
龙：……？
好在会让龙感到疑惑的时间很短，一场远比赠礼更加狂暴的飓风自他的余光中升起，瞬间将包括马尔科在内的所有人都卷上了高空。
不算浅淡的黑色细丝夹杂在原本无色的气流中，像是什么无限延长的头发，令人不适。
拥有新造物的魔女走出了重力困境，她召回了突然观察起龙的污染，与她一起成为了聚集体的新核心。
“哟，你失宠了？”
鉴于还要靠不死蓟维持机体的稳定，不打算再进乐园的疫灾2号飞向了马尔科，“需要帮助吗？我这有《交友宝典》，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十天拿下一个人》或者《如何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它指向自己的脑子，“本地文件，随时可下载，免费的。”
“……奎因到底都给你看了什么鬼东西啊喂。”
无法在半空借力的马尔科接受了疫灾2号的协助，他于飓风中下落，暂且停留在这个话痨机器的身上。
“怎么能说是鬼东西，这是洪灾的书单，不是你给她买的吗？”被佩奇分享初级读物的2号机打开了稳定器，它非常轻松地悬停在风暴里。
根本不记得自己有给佩奇买过书的马尔科停顿了片刻，他意识到这又是一枚过往的碎片。
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给佩奇买这种书的马尔科神色微妙地转移了话题，“跟上去看看。”
他望着那个又开始生长的已经不能再用巨人去形容的存在，来自本能的抗拒没能改变他的想法，被见闻色拉响一级警报的马尔科还是决定靠近。
“……那是什么？”无法用眼睛看见变化的藤虎用心看到了更加接近真实的东西，他浮在黄猿身侧，面色凝重，“她的气息没有尽头。”
“安全起见，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近。”
被魔女锁定的黄猿熟练地强压下条件反射般的心悸，他难得没有放慢语速，“你不在友人帐上，她不会在意你。守好母火种，我来引开她。”
同样没能在消散的时间里记住过往的波鲁萨利诺不知道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聚集体，不过与当初那个为了灭国而降临的只有百米的集合污染相比，此刻即将突破千米的污染明显更难对付。
他第一次发现死寂是具现化的。
沉闷、晦暗、冰冷、拥挤。
无声无息。
“咔嚓。”
快门闪动的声响在此刻是如此突兀，却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那只乱入的海鸥。
无面的魔神在众人的注视下裂开了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嘴的缝隙，祂竟是在笑的。
“我有一个好主意。”
数不清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都是佩奇，又似乎都不是佩奇。
记不得过往循环但都确信佩奇口中的好主意绝不是好主意的众人：……
“如果在西海沸腾之前我不能抓住光，这里的存活率就可以高于千分之十一。”真的只是在平衡人类世界与完整世界的魔女探出了一双又一双的手，“要是被我抓到的话，那就只有花之国会成为高地。”
又是连个缓冲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抛出密集信息的魔女再一次将所有人拖进了震惊里。
龙：“西海为什么会沸腾？！”
波鲁萨利诺：“……高地？”
马尔科：“等等，为什么要给西海按上存活率？”
从未设想过的灾难范围令不死鸟感到吃惊，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一直在说废话的疫灾2号，“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而2号机保持了沉默，它十分人性化地抓了抓自己的假发，没有将那个被佩奇掩下的真相诉之于口。
“总之不算是坏事，大概。”对自己是否真的存在持无所谓态度的2号机换了首更轻快的bgm，“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鬼故事，你可别问我。”
拒绝想象若是污染了马尔科的精神会发生什么的2号比出了叉，“知足吧，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她是需要看到更多的牺牲？”
明明什么都没说的2号：？？？！！！
“那些光圈是世政为了对付她才放出来的，但她好像没有很抗拒。”放弃从疫灾2号这打探消息的马尔科自己分析了起来，正如2号所说，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这也意味着他自己就能往下推测，“是因为即将沸腾的西海正合她意？”
可马尔科知道佩奇绝不是那种以他人苦难为乐的性子，比起去折磨人，他的魔女小姐更喜欢窝在软垫里小憩。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需要以大量的牺牲为前提，且那个东西非常重要，重要到她认为这一切必须发生。
那是什么？
波鲁萨利诺：“你在追求什么？”
被当做条件使用的波鲁萨利诺与马尔科想到了相似的事，只不过他的判定标准来自过往的约定——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一个无比守约的人做出像是出尔反尔的决定？
是威胁吗？
不，不对，她只会解决掉威胁她的东西。
那会是诱惑吗？
怎么可能，拿什么去诱惑她，用蜂蜜水吗？
所以……是包含与被包含？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才能包含住整个西海的献祭，是更多的人吗？还是比人更珍贵的东西？
波鲁萨利诺：……？
有某个无论怎么看都是无稽之谈的可能性在波鲁萨利诺否定了一个又一个选项后逐渐浮出水面，他与离开2号机向自己飞来的马尔科对视了一眼，没有像驱逐藤虎那样驱逐他，“耶，你比我好使，快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她不打算告诉我，所以应该有够严重的喂。”
“那确实不太乐观。”
突然跟海贼聊起来的海军大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看了眼一直很有耐心地等着他来做选择的佩奇，居然堂而皇之地与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副说起了不太悄悄的悄悄话，“合作一下？”
“不是不行。”
作为被世界亲自筛选出来的两条缰绳，不死鸟与闪闪居然在最不需要他们合作的时候合作了起来。
不知为何真的有点郁闷的世界：……
“我也有一个好主意。”扇动羽翼的马尔科望向没有阻止他帮助海军的魔女，愈发肯定了那个他尚不清楚的原因一定超乎寻常的严重。
“我们来解决光圈，剩下的人去解决会画圈的天龙人，你觉得怎么样。”
“剩下的人——应该不是在指我的同僚？”
“很遗憾，我就是在说他们。”
直话直说的船副大人根本就没在意黄猿的身上是不是携带着直通海军本部的监听器，他点向正在从远处亮起的圆形图阵，“无论西海为什么需要沸腾，这东西最后都是用来对付佩奇的，我不可能留它。”
“若是我打算留呢？”
“你们留它没有用。”
刚刚达成合作协议的两个男人眼瞅着就要谈崩，显然谁也不打算后退一步。
但与各自掌握着不少信息所以不算紧迫的二人不同，龙与一笑是真的被威胁到了，他们都无法接受这么多的人命被填进战争，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不少平民。
龙：“先休战？”
一笑：“如果是为了转移国民的话，我同意休战。”
“世政明显是在针对Lotto，我们需要确保Lotto不会靠近人员密集的地区。”与气氛再次紧张起来的另一边不同，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龙与一笑却能极快地产生默契，“要做隔离，来不及转移的就先送到花之国。”
“让你的人通知各国紧急避险。”一笑眉头紧皱，“争取将伤害降到最低。”
突然变得无所事事起来的疫灾2号百无聊赖地悬停在状态完全不一样的两组人中间，他瞄了眼早就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开始逐光游戏的主位，对她想要开启个人战的行为表示理解——这种类似大灭绝一样的行为要是让那只鸟参加了，他就会变成整个种族的叛徒，虽说最终也是为了全人类，可终究还是不一样。
被拒绝了书单的人形机械自己量子阅读了一遍《交友宝典》，持续燃烧的炎光修补着它的裂痕，也让它得以在这场飓风里多存在一段时间。
“人类果然都千奇百怪的。”最没有资格说别人奇怪的2号又开始哼歌，它给突然变成统一战线的龙和一笑拍了张合照，然后收录进了那个存有伊万科夫的文件夹里，“跟乱码似的。”
“嘿！你们要嘟囔到什么时候！”无法微笑的机械生物在自己的脸上画了条虚拟的弧线，它非常欠揍地扬声给这四个人类捧起了场，“不继续挣扎了吗？我还没看够啊！”
真的有在兴奋的人形机械突然瞄准了已经远离战场的母火种，它大笑着发射了一连串的导弹，“这才是真正的好主意，BOOM！来场烟花助助兴！”
“地狱旅！”
被惹怒的藤虎一刀劈向怪叫的2号，直接连人带导弹的一起压向了海底。
“嘭——！！”
巨大的水花翻腾着上涌，显然这场助兴的烟花只能开在海里。
就没听见一个好主意的黄猿习惯性地想要去推墨镜，然而他的墨镜早已被小白鹅洗劫一空，所以黄猿只好改为捏住鼻梁，“果然还是跟海贼相处不来呢。”
“我也没有很喜欢跟海军待在一起。”
马尔科提醒着波鲁萨利诺注意时间，“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最好跑快一点。”
“嗯——当然，我是最快的。”波鲁萨利诺向马尔科伸出了手，“如果不被污染侵蚀的话。”
被索要青炎的不死鸟斜了黄猿一眼，“我没有跟男人拉手的兴趣yoi。”
足以包裹住整个海军大将的天青色火焰在不死鸟十分嫌弃的语调里扑向了黄猿，“出发吧，我会追上你的。”
第189章
“拳骨冲击！！”
“嘭——！！”
……
等等。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撞过来了，让我们把时间调回1秒前。
“拳——！！”
好的，就是这里，让我们暂停一下。
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大喊着招式名的长得和龙很像的男人用比导弹更迅猛的速度冲杀了过来。
他穿着最常见的海军制式服装，但从肩章来看，这应该是个中将。
印有正义二字的披风在暴起的武装色霸气中猎猎作响，有隐隐透着流光的薄膜覆盖在他的周身，为他抵消了那些逸散在空中的污染。
龙：“……？！”
差点没能赶上使用能力的鹤：“真是的，都说了等等我。”
被卡普拽着一路加速前进的鹤中将重新梳起被狂风吹散的长发，她瞥了眼想要突袭魔神却反被抓在手心里的卡普，不算太意外地叹了口气，“你这样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少啰唆！快点来帮我！”
与被顾虑缠身的中年组不同，老年组在确认完最终目标后通常会直线碾过去，所以在被战国指派为支援部队的一员后，卡普中将兴冲冲地脱离了对他来说慢腾腾的舰队，带上自己的老伙计就杀到了最前线。
足以摧毁半个城镇的拳击直奔聚集体的头颅而去，若不是佩奇抬臂的速度足够快，或许真的会让卡普跳进聚集体的体内——这家伙竟是想要从内部把佩奇挖出来。
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既鲁莽又荒唐，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效，如果他成功的话。
鹤：“你——”下来。
还不等鹤中将说完这句话，原本矗立在花之国近海的聚集体便只剩下了一个能被遥望的背影——她动了。
因为黄猿动了。
鹤：“……”
被独自留在风里的鹤中将看向另外两个没有消失的身影，在卡普的儿子和卡普的同僚中选择了他的同僚：“藤虎，帮我加速。”
“好，稍等。”
都说光速很快，那光究竟有多快呢。
据贝加庞克的测算，在不考虑其他干扰因素的前提下，四舍五入一下就是300000kms，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所以在鹤被甩下的这短短一秒里，看似只是移动了一段距离的佩奇其实已经追在波鲁萨利诺身后很久了。
暖黄色与天青色混在一起，于天际拖出了焰云般的长尾，是不输于群星的瑰丽。
但追在光身后的就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美景了，愈发失去人形的聚集体在移动中逐渐扩散，很难说得清此刻的祂究竟是什么模样。
曾被黄猿嗅到的死寂在聚集体一脚踏入海里后席卷向了更远的地方，来不及逃窜的海洋生物在下潜前就变成了白骨。
一尾又一尾灵动小巧的魂魄在人类对抗魔女的间隙里上浮，它们游过被主位约束着不能开餐的污染，在星光的照耀下飞向了黄泉。
当人类在诉说世界的时候，似乎很少会记得将其他生灵也算进拯救的范围。
可当魔女在诉说世界的时候，上至飞鸟，下至游鱼，所有能与‘生’挂钩的存在都可以成为燃料。
没能与魔女交上朋友的海王类一头接着一头地变成了祭品，诞不出文明的物种并不比人类低贱，它们既丰盈又纯粹，是真正的自然。
察觉到正有什么在大量死去的马尔科有些恍然地望向变得阴寒的大海，名为禁忌的知识夹杂在过往的碎片中，被告知过太多信息的马尔科忽然觉得自己正在目睹一场盛大的反哺。
“果然是百兽，无论到哪都能立刻让附近变得脏兮兮的。”
被重力加持的鹤中将在第二秒即将流过前跃至卡普身边，她一掌拍下，用能力短暂地逼退了那些扑面而来的冰冷。
“往高的地方去！黄猿！”在一把揪住又要私自行动的卡普后，鹤扬声指挥起了想要继续下降的波鲁萨利诺，“别让洪灾接触海水！”
然而就像即便被揪住也会挣脱的卡普一样，明明已经听见了鹤的警告，波鲁萨利诺却没有照做的意思。
被青炎承托的男人于半空中倒转，他在胸前环出了一个圆，“八咫镜。”
光轨成型的瞬间，原本浮于手套上的图阵亦同时亮起，无声的吟唱在此刻变成了尖啸，它们与被卡普全力挥出的黑闪一起直奔聚集体而去。
“轰——！！隆隆——！！”
“凤凰印！！”
与光轨一起现世的还有不死鸟的炎爆冲击，不再平和的火焰旋转着逆流而上，同时隔开了两个方向的攻击。
“喂喂，我可没说过会放任你做小动作啊喂！”裹缠着武装色霸气的锋利鸟爪极快地蹬向正在下坠的黄猿，显然来自海军大将的刻意针对惹恼了他，“鹤爪！”
被不死鸟回护的魔女看向被陡然踢远的波鲁萨利诺，无垢的火包裹着无瑕的光，在第二秒的尾声里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直面怒火的海军大将擦去从嘴角溢出的鲜血，他像是不知悔改般地再次举起手臂，却在发动新一轮的攻击前突然调侃起了四皇的船副，“跟你合作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都这么生气了，居然还不打算抛下我吗？”
“你的废话太多了。”
为海军烧去阴霾的海贼在持续暴走的黑色飓风中展翼，答应过黄猿会帮他保持清醒的马尔科没有因为对方的攻击就散去火焰，尽管他确实很想捶他一顿。
“耶——百兽的二当家也是这么说的呢——”
被两位船副接连评价为废话太多的海军大将在被如蛆附骨的寒意攥进手心之前化为了光点，他再一次施展了八咫镜，只是这一次他将自己分成了好几份，然后投射到了那些正在亮起的圆阵上。
看护任务突然翻倍的马尔科：……
被光轨指引着注意到异变的鹤中将：……？
拿聚集体当山岳在攀的鹤中将拍了拍身侧的手臂，她无视了‘向敌人的一部分询问战况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的问题，竟是硬拉出了一个埋身于集体中的污染。
她托着她的头，居然就这样问起了话，“好孩子，告诉我，那些光圈是干什么的？”
被洗洗果实能力者捏住下巴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作为脏污的具现化，正在被清洗的污染逐渐失去了型体，像是正在融化。
“嘻嘻嘻，是你啊。”
缺少理智的初级污染裂开了一个过于热情的弧度，她记得面前这个人类，于是她开始索要拥抱，“那是转化轮，用来保护你们的。”
张开双臂的污染欣喜地看着眼前这个不会因为触摸就变成湮粉的生命，她好奇她的触感很久了，“抱一下。”
“很抱歉，我没有在战场上拥抱的习惯。”
拒绝了拥抱的鹤中将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她依旧半托半捏着这个冰冷的‘洪灾’，在彻底净化她之前传递出了自己的温度，“晚安。”
“小王八犊子！你给老夫滚出来！！”
“嘭——！！”
在葬送了第一个污染后，开始分解聚集体的鹤等回了卡普。
多年的默契让这对老搭档用一个眼神就敲定了战术，那个被卡普想出来的离谱到不行的作战计划就这样被采用了，任谁看了都要斥一声胡闹。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了。”
正在高速移动的聚集体突然再次出声，虽然这一次的声音与刚才别无二致，但没有人会认为正在说话的是洪灾本人。
将注意力移过来的虫王感知着那两道熟悉的气息，在辨认出谁是谁后非常直白地嫌弃了起来，“啧，就不能换点能杀的过来么。”
“爱之铁拳！！”
“哈？！谁要你的爱啊！”
“嘭——！！”
有另一个明显更加活泼的污染自被卡普轰出的缺口中现身，她抬臂接住这场怎么看也不在人类范畴的冲击，轻易地抵消掉了附着在拳风里的净化，“只是这种程度可驱逐不了我，还是在梦里想一想吧！”
被虫王派出的污染得意洋洋地露出了自己的尖牙，自负到没有去抵挡来自卡普的第二拳。
“咚——！！”
“咿呀——！！！”
突然被结结实实地捶了一下，直接被捶飞的污染撞在了乐园的边界上，“不，不对！他为什么能打伤我？！”
“充满爱意的拳头自然是无法阻挡的，小崽子，叫你家大人出来！”
“你忘了吗？他的身上有被世界承认的概念。”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直懒散地窝在一旁的污染终于舍得起身敷衍一下现场，“这位友人，此路不通，还请绕行。”
“哦呀，明明都长得差不多，却又完全不一样呢。”
开始感兴趣的鹤在卡普出手之前迎了上去，她加重了能力附着的占比，打算亲自去试试这个新污染。
“容我提醒一下你们。”污染看向这个还没有被记录在友人帐上的女人，她语气平淡地竖起了自己的食指，“这副身体正在以光速行走，若不是乐园固定了时间，此刻的你们已经被乱流搅碎了。”
“没错！都已经在占便宜了，就不要再捣乱了！”
被揍出裂纹的污染叫嚣着飘了回来，她将双臂化为弯刃，“安静一点不好吗？西海会变成什么样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只要等待结果就好了啊！”
“那可不行，我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
欺身向前的鹤中将一掌劈向明显有些特殊的两个污染，竟是语气带笑，“脏衣服还是要洗洗再晒的好。”
“咔——咯——！！”
在一场混战于肩颈处打响时，被开了一个大洞的佩奇并没有关注这些小冲突，她正全神贯注地跨越每一秒钟。
化为光点的友人在抵达圆阵上空后重新组合出了人类的模样，那是13个一模一样的黄猿。
虽说佩奇同样可以分化，但碍于乐园的限制，她不能将分身投放出去。
秉持着要抓就抓全部的态度，被上难度的魔女小姐欣然接受挑战，她随便挑了一个最近的黄猿追了上去。
“你是想测试图阵的稳定性？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马尔科落向在见闻色中最凝实的那个黄猿，陪他一起观望起了远处的覆灭，“那些污染什么都能吃，只要侵蚀的速度足够快，就算是我也会变成碎末。”
“听上去还真是怪绝望的，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彻底限制住她吗？”波鲁萨利诺注视着那些没能及时逃离的光点，在意识被熄灭之前抽离了出来，“太过自由的存在只会变成威胁。”
“当然有，你不是已经发现乐园了吗？”
“嗯——可是那个东西是不是太好绕过了一点。”波鲁萨利诺指向那些正从乐园里蔓延出来的黑色裂痕，“这是白胡子的招式吧，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胆大妄为了。”
细密的破裂声在眨眼间笼罩了目之所及的一切，一场显而易见的强烈空震即将于万众瞩目中登场。
“别那么紧张，只是看上去凶了点，死不了人。”马尔科仰头看向那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他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地安慰着波鲁萨利诺，完全没有将乐园的规则说出口的打算，“这应该是为了更快地抓住你，感受到了吗？海水在升温啊喂。”
“无论哪一边都相当任性呢。”
波鲁萨利诺低头看向脚下开始运转的图阵，稍微有一点犯难，“似乎只是死法不一样，哎呀呀，真是哪一边都不想帮耶。”
“海！！底！！落！！下！！”
在黄猿不得不开始权衡究竟哪一边才是正确的时候，属于卡普的声音在空震抵达前响彻云霄。
被洗洗与倒退全方位加持的男人回到了实力的巅峰期，只是一个千米的魔神而已，对于时常拿山川和军舰当沙包使用的卡普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挣脱了污染的纠缠，在飞跃至聚集体背面后一把按住了祂的后颈。
“我看你是百兽当久了忘了自己是谁！！”
足以打穿整座岛屿的巨力就这样轰在了那层层手臂之间，但与黑闪同时爆开的还有被固定在卡普手背的空贝。
有绝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佛光一圈圈荡开，远超常规的冲击波就这样被释放了出来。
“轰——！！轰隆——！！”
“赶紧给老夫滚出来！！”发起冲锋的人类这样叫喊着，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竟然真的盖过了同时爆发的几场天灾，“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能有多邪门！！爱之铁拳！！”
第190章
“我倒觉得是你们比较邪门。”
被鹤洗去清晰轮廓的污染用比卡普更快的速度抵达了爆炸中心，她面色如常地举臂挡在那迅疾的铁拳前，“尤其是你，未免有些超维了。”
这种程度的能量完全可以打散一些小型位面的神明，如此这般，真的还算是人类吗？
“我就说这个考场不对劲！”
被轰碎半边身子的污染恶狠狠地磨牙，她旋身踢向紧随其后的鹤，“真的不能直接弄死吗？？这样束手束脚的好麻烦！”
明明只要加大侵蚀的力度就能弄死他们，为什么偏要选择有来有往的过招？！
她们最擅长的是分解，不是对战啊！！
剧烈的鸣爆在夜空中接连炸响，翻涌的空震与起伏的佛光撞在一起，一瞬间仿若将西海拉回了群雄汇聚的上个时代。
专注于光轨的九点没有被卡普的怒吼扰乱思绪，但她确实在迈过光速的间隙里侧头看了他一眼。盛怒的友人一拳捶飞了想要拦下他的污染，他一脚踏向魔神的肩颈，竟是隔着不知道多少层的阻碍准确无误地回视向了佩奇。
开始旋转的光阵在其他人打成一团的时候逐渐展露了威力，转瞬间升温的大海竟是真的快要沸腾起来。
那片孕育了无数生命的蔚蓝色突然就这样变成了被争夺的领地，但争夺它的两边都只是想要它奉上一切。
不断死去的海洋生物成功地启动了伊姆布置在西海的防线，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转化成了可以驱动图阵的能量，远在伟大航路的世界之主向再次来犯的侵略者演示起了自己的学习成果——脱离掌控的区域无需再留，她将用整个西海的性命来填补人类与魔女之间的差距。
外敌必除。
然而无论这位端坐于虚空王座800年的女王究竟有多少觉悟，图阵的运转速度都远低于光速。
所以即便一切都在同时发生，那场看似儿戏的逐光战却没有停下过。此刻汇聚在西海的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奔波，无论是早就开始组织民众前往高处的革命军还是临阵倒戈跑去支援革命军的藤虎都有意无意地认定了在洪灾抓住黄猿之前是安全的，所以尽管此刻的西海只能用天崩地裂来形容，却没有谁真的感到绝望。
被龙紧急通知事态有变的军队长们没有，被卷入风暴的世经报社没有，就连暂时与西海断联的海军本部也没有。
不过是个不合时宜的小游戏，却硬是能在这无比混乱的时刻变成锚点，大家各忙各的，谁的心都没有坠向谷底。
可比赛总会出现结果，被逼着持续全速移动的波鲁萨利诺能察觉到逐渐逼近的紧绷，他不确定海水究竟还有多久才会沸腾，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的全副心神都被迫集中在如何才能更快一点的时候，竟然会感到不可思议的轻松。
那些会将人绕晕的利弊与对错在此刻短暂地烟消云散，被加持在他身上的责任与身份似乎都被光速甩在了后面，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只需要思考一件事了。
来自卡普的物理爆破还在继续，能在上个世纪就名扬四海的绝佳拍档不停地在聚集体的身上制造着大范围的破坏，尽管这不是卡普的本意，但他确实为黄猿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所以他会在这场比赛中胜出吗？
“凤梨砾！”
被大量消耗火焰的马尔科变着花样地投掷着自己的能力，他踢开趁乱凑过来的疫灾2号，集中精力调动着见闻色霸气——这两个家伙移动得太快了，补起火来还怪费劲的。
“你说说你帮海军干什么，让洪灾赢又不是什么坏事。”
“哪有在比赛途中换队的。”不是很想分神理会疫灾2号的马尔科勉为其难地分了它几秒钟，“更何况她也在期待黄猿能赢。”
2号：“？？？”
2号：啊？？他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其实马尔科也不是立刻想起来的，他一开始就真的只是因为被佩奇拒绝后才捎带手地帮黄猿一把，可在这场赛跑逐渐具象化后，马尔科忽然就想起了在最初的最初，在那个佩奇将老爹的药方带回莫比迪克号的晚上，她确实曾明确地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知道的东西太少，所以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佩奇在说些什么。
“但是吧，其实吧，这个吧。”显然属于奎因的大喇叭属性也很好的“遗传”给了2号，它是真的很想直接告诉马尔科西海死定了，“我是说，别忘了就算你们能赢也救不了所有人。”
或许是因为马尔科在佩奇那足够特殊，所以2号机非常热衷于试探他的态度，它就是很想知道这个碳基生物的心理极限到底在哪，“西海就是盘菜，早吃早利索！”
“这场灾难是世政弄出来的，为什么要默认让海贼来收拾残局。”被下逻辑陷阱的不死鸟根本就没入套，他在展翼加速的途中看了正在聚集体身上上蹿下跳的卡普一眼，“你应该比下面那些人更清楚佩奇是来这干什么的，她从来都没有义务替人类解决任何麻烦。”
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拯救世界是英雄的事，她只需要考虑自己想不想参与。
期待……一直都是一种很微妙的暴力。
瞧瞧正在被期待着能赢过她的黄猿，再瞧瞧被代理人期待着能成为权职者的佩奇，或者再近一点，看看被革命军期待着能站起来的加盟国，再看看被天龙人期待着能如臂使指的海军，他们有谁感到轻松了吗？
“不死蓟！”
全力追击的不死鸟在翻身的空档望向在战场上逐光的佩奇，与海军不同，他其实挺喜欢她的这种不合时宜——魔女本就不是人类，他宁愿她做自己。
“机会已经帮他们争取了，总该自己努努力，不要总是期待着别人来当救世主吧。”
“说得好听，到时候最先去帮忙的指定有你一个，你也不嫌累。”被踹开的疫灾2号再次凑近，它将推进器开到最大，非要贴着马尔科一起追光，“好人没有好报的，我们那的大好人已经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你可别勇争第二。”
说完就跑的2号机成功地避开了踹过来的另一脚，它怪笑着往母火种的方向赶，明显是想趁藤虎分身乏术的时候再给它一炮。
刺眼的激光束于夜空的另一端陡然亮起，却没人再有心情去关注这场突袭。
不断攀升的温度终于迈过沸点，滚烫的海浪吞没了近岸，竟是涨起了潮。
察觉到巨大危机的龙立刻看向黄猿的方向，然后亲眼见证了自己老爹在洪灾抓住黄猿的一瞬间捶断了她的手腕。
“……这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耶，你没有抓住我哦。”
与还会犹豫究竟算不算胜利的龙不同，从断肢中挣脱的波鲁萨利诺一口咬定了佩奇没赢，“这最多算是碰到。”
“等等，别扯那些没用的，西海为什么变成这样了？？”错失关键信息的卡普一头雾水地望向已经开始冒热气的海面，“谁干的？？理由呢？？”
“我也在想理由是什么yoi。”落向魔神头顶的不死鸟瞥了不远处的鹤一眼，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向这位计划中的海军女士发起邀请，而是示意他们去看依旧在运转的光轮，“沸腾似乎只是一种手段，那个画圈的家伙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煮点海鱼。”
“你应该不会赖账吧？”黄猿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似乎是陷入了静止的聚集体，祂维持着那个探出手臂的动作，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催生出新的肢体。
“数量好像不太对。”被洗到已经无法再维持人类轮廓的污染抬起了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头的地方，她感知着飘荡在这里的幽魂，慢吞吞地向九点汇报着她们真正在关注的东西，“太少了，有人在跟您抢燃料。”
“是少了点什么。”
并不是因为灵魂数量而短暂停摆的九点沉默了片刻，她重新控制起聚集体，在长出全新的手掌后直接弹落了刚被黄猿补充完缺失情报的卡普。
“有点太安静了。”
她的友人刚刚祓除了她的共生体。
她似乎失去了最聒噪的那一个。
“安静点挺好的，这是个好兆头。”
仍在持续融化的污染维持着那个仰头的姿势，她放任自己逐渐消散，语气轻松，“接下来的路就麻烦您自己走了，总要自己走的。”
开始告别的污染说着一点也不污染的话，她在最后的最后突然睁开了属于自己的眼睛，“要按时长大啊，我们的——”
“轰——！！嘭——！！”
突至的巨响几乎吞没了污染的尾音，战场上的追击从不会因为对手的停滞而暂缓，冲完能的圆环终于展露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是13轮靠献祭生命才能驱动的能量炮，单论破坏力的话完全不输给母火种，甚至因为更加接近魔法侧的形态而天然地免疫一切物理攻击，明显更加棘手。
佩奇：“……”
心情直转急下的魔女下压了自己的风暴，她先是出手协助不再拿重力针对她的藤虎驱赶了过高的浪潮，然后突然转过身，一边侵蚀海水一边朝马林梵多的方向走了过去。
高温杀不死污染，窒息也不能，在沸腾中迈步的聚集体一瞬间有了点佐乌的影子，但祂明显要比佐乌的速度快得多。
“发生了什么？”无法视物的藤虎询问着那些被他救下来的国民，“我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海，大，大海被带走了！！”
……大海被带走了？
是的，大海被带走了。
能将风暴据为己有的魔女自然也可以带走大海，这是她眼里的最快地解决西海问题的方式。
“看来你已经不打算再对西海下手了，这可能算是个好消息。”没有被扫落的鹤中将看向面前史无前例的大退潮，被魔女收为造物的海浪依旧在沸腾，却不再明晃晃地威胁众人的性命。
“也可能是个坏消息。”在大致辨认过方向后，发现自己正在靠近无风带的鹤中将发觉了佩奇的目的地，“真是糟糕的一天。”
突然被佩奇留在了原地，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波鲁萨利诺没有跟上去。
他扫了眼开始向自己汇聚的光轮，试着抬了抬手臂。
“原来如此。”
可以用手套控制光轮方向的波鲁萨利诺了然地挑起了眉毛，“果然是个好东西。”
“那边是军舰的位置吧。”
用重力上浮的藤虎回到了黄猿身边，“就这样让她过去吗？”
“当然不行，她今晚只能留在西海。”获得光轮第二指挥权的海军大将拍了拍海军中将的肩膀，“相信那位也是这么想的。”
“时间不多了。”再次推空的黄猿无奈地按住原本架着墨镜的地方，“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
在观察完海军的动向后，马尔科低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到他旁边缩着的污染，这家伙居然心虚到不敢继续待在聚集体里面。
并不想给污染当避风港的船副大人收起了羽翼，他好整以暇地原地坐了下来，“有事？”
“没有。”
都已经有点放空了的污染习惯性地嘴硬着，“只是出来透透风。”
“她没生你的气。”
“我知道！”
与马尔科一样，污染同样了解佩奇，所以她知道她不会追究这些在战场上的陨落。
但她同样知道这两个子民本可以不陨落，如果她没有与马尔科作出约定的话——是她先给族群种下了她们不能活的心理暗示，那在活下来和死去之间她们自然就会偏向去死……
为什么过来的偏偏就是友人和友人预备役啊！！这种因为下不了杀手于是反被杀的结果只会让留下规则的九点感到自责啊啊啊！！！
感到烦闷的污染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一团糟，那些黑色纠缠在一起，毛躁得不得了。
“可她确实在生气。”听见对话的鹤中将毫不见外地走了过来，不过她没有坐下，“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孩子怕不是追根溯源去了最源头的地方。”
“啊，她确实会这样。”被打量的四皇船副不算太意外地直视了回去，“海军的情报系统还是这么无孔不入啊喂。”
“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比如我还没想明白她为什么只弹落了卡普。”
“因为你送过她礼物。”弯起嘴角的不死鸟指指自己的耳垂，“虽然她没有戴。”
确实曾送过一对翡翠耳坠的鹤中将有些后知后觉，她忽然想起了那份被宾兹传回本部的和之国情报册，上面确实有提过一些有关呈礼者的特殊待遇问题。
“……这孩子其实也挺好哄的。”鹤中将摸向自己的耳坠，她盯着这个白胡子海贼团的二把手看了一会，然后突然开了个小玩笑，“现在邀请你加入海军还来得及吗？”
“我觉得不太行？”被释放善意的不死鸟有些惊讶地轻笑了两声，“海军的规矩也太多了点，还是海贼更适合我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