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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贴身内裤 羽未几 19149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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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61章

“贺知行?”方霁出声道,他能够感受到贺知行也在这张床上,尽管看不到对方现在的神情,还是觉得心里发毛。

房间内静的可怕,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成为夜的伴奏,包括彼此或急或轻的呼吸声。

“空调,开一下,太热了。”

贺知行扫视了一眼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人,“你现在这个状态吹空调容易着凉。”

方霁当然知道自己被扒得一干二净了,汗液覆在身上,汇集成无数透明的小溪,沿着肌肉纹理蜿蜒而下,形成一张密不透气的网。

“那就这样让我热着?一身汗黏死了。”

他现在严重怀疑贺知行是不是也有什么心理疾病,正常人哪里会整这种东西,只能先给他找点事做将人稳住。

贺知行从床上下去,打开了房间内的窗户,随后转身进了卫生间。

方霁听到有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没一会,贺知行拿着一条打湿后拧干的毛巾回来,重新上了床:“我给你先擦一下身体。”

“不是,你就不能先放开我?”方霁气笑了,“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三番两次趁人之危的。”

他相信贺知行想帮他克服心理障碍是真心的,但同样相信这家伙是个披着人皮的老流氓,他要是再看不清这一点,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盐。

贺知行今晚给他安排的其实依旧是接触训练,却不再是简单的牵手和拥抱,而是全身式无预兆触碰。

失去了视觉的庇护,神经如裸露的弦,高度警觉。方霁的心脏宛若擂鼓,他无法猜测贺知行的手下一步会落在哪里,或许是已经对触碰免疫的地方,又或许是尚未被发现的敏感区带,每一分一秒皆充满悬念。

当然,这种方法无疑伴随着一定的风险,若是把控不当,便会激发方霁心中潜藏的恐惧,反而加重他的抗拒。

贺知行在决定尝试之前做了很多功课,力求掌握恰好的尺度,每一次抚触既要接近方霁的承受极限,又必须保持在安全范围内,以免适得其反。

“我之前说了,我会尽量满足你提出的要求,唯独上床不行。”方霁的话语尾音有点变调,藏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

“你现在把我扒了又绑上算怎么一回事?”

没了酒精的麻痹作用,他不可能再像方才那样淡定,身上细胞仿佛沐浴新生,对贺知行的每一次触碰都激起前所未有的反响。

“你要是敢先违反我们之前说好的要求,原本的一个月就提前结束!”

贺知行自然清楚现下不是发展到那一步的好时机,毕竟他们之间还横着PTSD,方霁现在能够接受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操之过急只会功亏一篑。

“今晚只是脱敏治疗,我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你不用怕我。”

他说了,不会做让方霁厌恶的事,更不会去强迫他。

“怕你?我怎么可能怕……喂等一下,你别一上来就先抓我大腿!”

贺知行的大拇指轻柔而又精准地按在了方霁大腿内侧那片区域,瞬间唤醒一股奇异的感觉。

方霁浑身猛然一震,敏感得不行,本能地去躲避,却发现自己压根动弹不得。

此刻的他宛如月光下的细沙,柔软而无助,任由风儿塑造其形状。四肢的束缚成了他挣脱不了的镣铐,让他即便在懊悔与羞愤的交战中,也只能维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无力反抗这一切。

暴露在外的所有脆弱与隐秘,尽数落入贺知行的眼底,成为一幕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妈的,他喝醉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跟这混账滚到床上来了。

贺知行应该没有将他内裤一块扒了吧?

幸运的是,他感受到了内裤还在身上。

不幸的是,下一秒就没了。

“我得帮你擦汗。”贺知行将他一条腿抬了起来,分开,熟练地将他的棉质内裤脱下,褪到了膝弯。

感官被放大,布料擦着大腿皮肤,每一次接触都像是羽毛拂过水面,带来轻微的颤栗。随着内裤逐渐下滑,沿着曲线丰盈的大腿轮廓,那种独特的触感更是绵延不绝,令人禁不住心头一跳。

方霁从没觉得被人脱内裤会是一件这么羞耻又色……的事,大概是因为他就没被别人这样对待过。

热水浸泡过的毛巾覆上了他双腿中央。温度差太明显,方霁动得更剧烈了,这次没忍住直接骂出了声。

“艹,你就是故意的……”

要是贺知行不绑他、不遮住他的眼睛,他或许还能有个心理准备,哪里会露出这么狼狈的窘态来。

“不行……你换个地方擦!”方霁打了个挺。贺知行再碰他大腿和那里,只会令他出更多的汗。

这半个月以来,方霁已逐渐习惯了与贺知行的各种亲密接触,哪怕是对方突如其来靠近时,他也学会了如何调整自己的情绪,不再像当初面对郑智章时那样惊慌失措。

然而今晚的训练显然突破了他的预期,每一次试探都似在挑战他的心理防线,令他时刻处于紧张与兴奋的临界点。

贺知行如他所言,换了个位置,这次却是后面。

“你下面这些,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还没消?”

他知道方霁的皮肤极其不经碰,明明是个男人,哪怕最轻微的碰撞都会留下印子,再稍微用点力,就变成那种看起来很严重的青紫颜色。在他白皙的肤质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倘若细细审视,不难发现,除了旧伤之外,方霁腿上又多了几道新鲜的痕迹,虽然不如上回抹药那次瞧着严重了,但仍清晰可见。

他还在跟哪个男人有来往?

方霁听他提起这个话题,心中恼怒更胜。

为什么?贺知行居然有脸来问他为什么!

还不是托某个混账晚上非要借用外物的福!

方霁咬牙道:“你晚上打手枪的时候能别总拿着你那条破内裤,我兴许能好的快一点。”

贺知行却从中捕捉到另外的关键信息:“你怎么知道我用内裤的事?”

“猜的。”方霁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擦不擦了。”

贺知行只好作罢,期间还去卫生间重新换洗了两次毛巾。

最后一次带着毛巾回来时,一阵悠扬而深远的铃声划破寂静,宛如古刹深山中的钟鸣,极具佛性。

“你把我手机扔哪里了?我电话响了,快先给我解开。”方霁语气里透着迫切。

贺知行闻言,迈出两步,却又忽地顿住,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今晚的练习没有结束,中途放弃效果会减半。”

“唵——赞巴拉——扎连达耶——□□——”

一旁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方霁刚窜出一点苗头的脾气又被压了回去,变成无语。

“那你给我把手机拿过来,至少接一下,万一是什么急事。”

贺知行这次倒是同意了,走向不远处的椅子,从散乱的衣服堆中找到手机,手指探入口袋。

瞥见屏幕上的名字,他的神色骤然凝重,心中升起一丝不悦。

方霁看不到他的表情,对他眼底的转变更是无所察觉,只是估摸着振铃快要结束了,“还没拿到?是谁打的电话,看见了吗?”

“甄均。”贺知行最终还是替他接通了电话,走过去,将手机放到他耳边。

旋即,方霁就听到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出来,带着点刻意的委屈。

“方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再慢两秒就得失去我了。”

“抱歉。”方霁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企图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但还是有点哑。“我刚刚在洗漱,手机放在卧室没听见。”

甄均轻轻地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而切入正题道:“是这样的,我两个月前跟人合资,搞了个中小型温泉度假村,准备发展一下旅游业。再过几天就可以完工开张了,想问问方哥你有没有兴趣赏脸过来一趟,到时候我给你全场免费。”

方霁想了想,两个月前,那不就是他正在西北地区出差的时候。

他对甄均家里的情况有一定了解。这一年里因为在跟父亲赌气,甄均的行事风格上颇有些自甘堕落和破罐破摔的架势。

方霁劝过几次,没用,说多了反倒引得两人都不痛快。现在听到他开始上心正事,不禁生出种欣慰来。

正要开口应约,一阵意外的触感突袭而来,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上他的胸膛,随即将他吞噬进一个湿热而紧致的空间。

尖锐的感官受到牵引、纠缠,伴随着轻微的吸吮,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那一刻,酥麻混杂着微妙疼痛,从胸口绽放,仿佛山洪暴发,席卷全身。

毫无预兆的袭击让方霁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呻吟,体内的电流撕裂出一片崭新的天地,震撼无比。

“方哥,你怎么了?”电话另一头传来甄均的关心。

方霁下意识想捂住自己的嘴,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绑着。

“方哥?”

“我靠,你别吓我啊。”

贺知行半趴在方霁身上,手肘撑在他两侧。

两颗奶油草莓宛若宝石镶嵌在翠绿叶丛中,饱满红艳,表面形成一抹诱人的弧度,仿佛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周围沾着最新留下的露水,在光线中晶莹剔透。

他屏息凝视,伸出修长的手指,以指腹揉压上草莓的顶端,温柔而专注,细细检查着品质。

这一动作惹来了果园主人的注意,粗气连连,生怕这难得的佳果就此受损。

舌尖小心翼翼地触及草莓表面,来回摩挲,就像第一次品尝这种水果,既好奇又珍视。慢慢地,似乎找到了某种乐趣,

草莓的汁液在他口腔中绽放,一股清新与醇厚交织的甜美漫过味蕾,舌尖开始更加大胆地游走,沿着草莓的边缘徐徐前行,每一寸接触都留下一道湿润的足迹。

最后,草莓全然融入他的唇齿之间,与其紧密相拥,那份酸甜恰到好处,直击心灵,令人为之陶醉。

方霁咬紧了下唇,几次想要开口呵斥身上的人停下,但手机还在旁边,距离太近,就算是用气音也极大可能会传到甄均那边去。

“没、没事,有只虫子从面前……嗯……飞过而已。”方霁的声音在颤抖,不仅如此,他浑身都在抖。

这家伙怎么能在别人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做这种事!

甄均还是觉得方霁的声音有些奇怪,不像单纯被吓到的,只是不待他问,方霁就先转移话题,说自己会去捧场,让他发地址给他。

“啊好,我现在就发给你位置。”甄均想了想地点,名字有些长,他打到一半突然不确定是否正确,又将输入框中的内容删除,去翻之前那边直接发给他的定位。

这一翻,又费了好一会。

方霁嘴唇都快咬破了,仍旧没等到那边挂断电话,不得已只能先道:“我准备休息了,你找到了再……发给我。”

“行,方哥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好在说完这句话,甄均那边就先顺势挂了电话,不然他现在抽不出手,还得想办法再提醒对方。

确定不会再有另外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方霁这才放开了声音,“贺、知、行!”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

贺知行早在电话被挂断的那刻从他身上起来,视线下移,其中一边草莓被咬得可怜,和另外一边形成鲜明对比。

有时候他也会苦恼方霁的身体太容易留印,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

“别给我装聋,快给我解开,听见没!”

困住方霁的东西内层还垫了一层海绵,但若是方霁动得太厉害,依然有导致手腕受伤的风险。

贺知行给他解开了束缚。

双手松绑的瞬间,方霁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扯下眼睛上的领带,稍微缓了几秒等待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这才看清贺知行用的什么绑他。

整套装备字母属性极强,不是他家里原有的,一看就是贺知行带来的变态玩意,明显早有预谋。

方霁的太阳穴跳得厉害,注意到自己胸口近乎惨烈的情况,更是脸色难看。等脚上的束缚也解开,他对着贺知行的小腿踹了一脚,怒道:“又不是属狗的,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简直太他妈乱来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借着治疗之名行苟且之事,但搞到床上来的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被绑起来的时候他是真吓了一跳,以为又和六年前那样。

贺知行没躲,那一脚力道不轻,他却神色不变,认真道:“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你却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调情,有出轨的嫌疑。”

第62章第62章

方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烦躁地抹了一把脸。明明在人前西装革履,还算个正人君子,私底下却醋意大得惊人,上回在他家也是,逮着他一个劲地追问,跟脑子有病似的。

方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临时的。”

“另外我哪里调情和出轨了,你少血口喷人乱安罪名,就是一个电话而已,说得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向来守诺,说出去的话不会轻易违背。尽管这一个月他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情侣,但既然他说了会跟其他人保持距离,就不会在这期间真做出沾花惹草的事来。

他跟甄均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朋友关系,如果非要细究,那就再加上一个兄弟关系。

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压根就没有贺知行说的那回事。

贺知行却不以为然,他是知道甄均对方霁的心思的,但很明显当事人自己还无所察觉。

他并不打算主动开口告诉方霁,他那个弟弟对他心怀不轨。倒不是顾忌甄均事后找他麻烦,而是不想再给方霁增添烦恼。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有所防范。

没有人可以接受自己心仪的伴侣被夺走,何况是喜欢了十一年的人。

“嗯。”贺知行嘴上附和似的应着他的话,却将方霁作为男朋友需要履行的义务又复述了一遍,哪怕这场关系是临时的。

“方霁,你知道我的心意,从你答应的那刻开始,就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对你和其他人的联络无动于衷。”他上身只剩下一件袖口挽到手臂的衬衫,眼神犹如北极冰川下隐藏的深渊,让人不敢直视太久,唯恐会被吞噬其中,迷失方向。

声音从这副冰冷的外表中传出,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经过精心打磨的刀刃,锋利且精准,冷静得可怕。

“另外,下回少喝一点酒。”

方霁依稀想起些自己在路上耍酒疯的事,好像贺知行在车上就绑了他一回。不过考虑到是为了交通安全,这事他可以不计较了。

他以为对方这话是嫌弃去拉了个醉鬼回家,道:“你要是不乐意其实可以不用来接我。”

本来他就是自己开车出行的,贺知行非要上来当他的司机,不答应还赖在他公司门口和家楼下。

贺知行却问:“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我不来接你,你想让谁来接你?”

方霁发现他如今还真是变着花样提醒自己的身份,讲不了几句就又要绕到“男朋友”这个话题上去。

只是临时男朋友都这样了,要真有人跟他处了对象,以后厨房做饭都不用另外放醋了,光是看他就够酸牙的。

“我自己可以回来。”

贺知行看着他,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从哪里来的不言而喻:“酒驾?”

方霁咬牙道:“代、驾。”

方霁懒得再跟他耍嘴皮子,觉得贺知行有时候的醋意简直莫名其妙,跟脑子不正常的人讲话,就算吵赢了也没有丝毫成就感。

“起开,今天到此为止。”他下了床,到衣柜拿了一套干净睡衣和新的内裤,本来好不容易干爽的身体被贺知行这么一气,又出了汗。

方霁准备进入浴室,察觉到身后近乎赤裸的视线如影随形,转过头,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你再盯着我看试试。”

贺知行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随后将床上收拾干净,极有自觉性地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去外面客厅沙发。

恰在这时,方霁遗落下来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甄均:酢折布响曲洺路202号西南方向60米。】-

方霁虽然人在国内,但杨氨那件事他派了人在持续调查,但凡有一点进展都会立刻发到他手机上。

律师那边的起诉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方霁也让刘叉将可以作为证据的收据,还有那些被坑骗的艺人的合同收集起来。

看似准备齐全,但如果真拿着这些东西去报警,警方会不会立刻出警抓人他不敢确定,但是方天一定会因为运营不善问题先被叫停进行排查。

出入社会多年,杨氨这人十分谨慎,既然敢做出背叛方霁的事情,就一定有所准备,不可能真蠢到用自己的名字去做这些。

他不管是私自敛财还是坑骗艺人,打的统统都是公司的名义,借用职务便利,伙同方霁之前的助理,合同上面盖的都是公司货真价实的印章。

这些证据交出去,就是先陷公司于水深火热之中。

正是权衡了一番其中利弊,方霁才只能想尽各种办法先压着这事,自己掏钱填补空缺,又找了人去调查杨氨和前助理的动向。

他相信,只要这两个人还活在世上,就总有露出马脚被绳之以法的一天。

方霁不知道杨氨离开公司后有没有过一丝愧疚或者后悔,反正他这半年过得挺憋屈的,光是凭着这一条,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一定要拉着杨氨下地狱。

上次这样忙得差点把命搭进去,还是公司刚创立那会,但那会他没有现在这么烦躁和生气。

【时臻潭:图片。jpg】

【时臻潭:这是我们在S国的B区街道上拍到的。】

没想到这王八蛋这么能藏,行事格外小心,出行必乔装打扮,购物都是使用现金消费。

但人不会愿意胆颤心惊地生活一辈子,这不,以为半年过去自己就安全了,开始得意忘形,在使用自己的身份证开房时露出了破绽。

方霁此刻的目光宛如鹰隼一般犀利,死死锁定在手中的屏幕。

尽管照片中那人带着墨镜,只显露出半张面孔,身形更是有了变化,但凭借多年的相处,方霁仍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心中的怒火随之升腾。

画面上,杨氨一身时尚的黑色皮夹克,与过往办公室里的谦逊模样截然不同,周身散发出一股张扬的气息。一旁陪伴的是位金发碧眼、身材曼妙的外国女子,她紧紧挽着他,两人之间流露出亲密与欢愉,显然正享受着奢侈的生活,手中提着众多购物袋。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杨氨是最早一批加入他公司的人,那时候他刚谈下第一项合同,公司开始小有起色。但要想顺利经营好一家公司,取得长远的发展,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就开始招人。

杨氨不仅是方天的员工,同时也是公司初期的股东之一。他们一起见证了方天从无到有的过程,共享成功的喜悦。

然而这一切,都在金钱与权力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方霁当初有多信任他,如今就有多憎恶自己看走了眼。

值得庆幸的是,他早有先见之明,牢牢掌控了公司的绝对控股权,无论是在法律意义上,还是实质操作上,这家公司都是他的心血结晶,对公司的所有重大决策都有一票通过权,可以完全控制公司的运营和决策。

【方霁:人帮我继续盯着,别让他跑了,但也别打草惊蛇。】

【时臻潭:好嘞。这小子跑到S国来算他倒霉,这儿有不少我的兄弟。】

【方霁:辛苦你们了,等事情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方霁跟那边商定好后续安排,便利用桌面上的座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小刘,你查一下近期的机票,帮我订最快一班去S国的。”

“好的方总。”

“……我查了一下,明天早上七点就有一班,但会不会太赶了?”

“没事,就这班。”-

下班后,照常是贺知行来接他,方霁刚踏出公司大门,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

“你公司都不忙吗?怎么每次我下班的时候你都已经等在底下。”搞得他避都避不开,公司只有这一个出口,其他的路径就是二楼的窗口了。

“你该不会这段时间一直在压榨手下员工,把所有事情全都交出去了?”方霁猜测道。

在自己开公司之前,方霁对于总裁的印象也是停留在电视剧上演的那些,动辄就是什么黑卡、金卡上千万消费,每天不是忙着和女主谈恋爱,就是出入各种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

但实际现实生活里的总裁跟社畜没什么两样,照样是早九晚六,该上班的上班,该开会的开会。

贺知行挑了挑眉,反问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只会压榨员工的资本主义形象?”

他的公司的确每天都有正事需要处理,但只要合理安排时间,按时来接方霁上下班完全不成问题。

一两天抽不出时间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要是天天都将“没空”挂在嘴边,那就是态度问题了。

方霁错开了同他的对视,其实他也是乱猜的。

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方霁的下班时间和公司里其他员工是一样的。他们站在大门前聊天这会,就陆陆续续有员工从里面出来。

有胆子大的会直接跟方霁打招呼,方霁都有所回应,直至一名穿着黄色长裙的女员工从里面走出来,方霁在看向她时神情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女员工跟方霁说完再见,也没漏了一旁的贺知行,最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激动地用双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贺知行的话向来不多,对于不熟识的人更是,只是微微点头。旋即,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名离开的女员工,不解为什么对方在看到他们时会露出那种窃喜的表情。

方霁注意到,不悦地皱起了眉:“看够了吗?”

贺知行收回视线,听出方霁语气中的不耐,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

“你是在吃醋吗?”

谁知下一秒方霁就否认道:“少自恋了,我才没有你那么大的醋劲,就算你现在追上去问要联系方式,我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就是不喜欢贺知行的双标而已,对着他提出一个合格男朋友应该履行的基本条约,他跟别人多说一句话都要叽叽歪歪,结果自己倒是盯着其他女生看个不停。

“我有你的联系方式就够了,不需要再额外添加别人的。”贺知行从衣服口袋中摸出手机,解锁屏幕,“你有检查的权利。”

哪怕是被对方拉黑的时期,与方霁的微信聊天框也一直在他界面的置顶。只要对方给他发消息过来,他都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可惜,方霁很少主动给他发消息,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加在一起,兴许还不如别人一个星期的多。

方霁看着面前的手机,冷笑了一声,他才没那个兴趣去检查。

其实刚刚那名女员工他不止认识,甚至是印象深刻。

贺知行来方天的次数多了,加之他本身就长相出众,几乎在一层上班的员工都认识他。

除此之外,公司内部都有不少人讨论他。

方霁不推崇内卷式工作方式,本来上学时期卷的那十几年就够累了,所以他并不强行限制员工的八卦行为,对于偶尔的摸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劳逸结合才能提高效率,他自己工作累了也会刷会短视频放松。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听见两名女员工在茶水间的聊天内容。

方霁听不懂“同人文”、“太太”、“冷圈”是什么,却听得懂她们接下来提到的攻受问题。

“这个太太产出的粮简直太好吃了,不亏是我们冷圈的镇楼老师。”

“什么粮?哪对cp的?”

“方总跟贺总。嘘,你可别大肆宣扬跟其他人说,我们自己偷偷拉的群在磕。”

“不是,他们两有什么好磕的?我记得咱们方总跟知谦的贺总是竞争关系,这些年以来不是都不对付吗?”

“就是这种不对付才带感呀!你想想,这不妥妥现实版的死对头文学么,耽圈老流行了,斗得越狠爱得越深,到了床上死里艹,没个三天三夜不结束。”

“嘶,那你站谁攻谁受?”

“这还用站?当然是身高定攻受啦~”

第63章第63章

方霁真的很少干扰员工的言论自由,那天是他第一次出面,以老板的口吻开口让她们今后少在公司里聊这些跟工作不相干的事,影响不好。

两名女员工被谈论对象之一当场抓包,不可谓不尴尬,忙不迭点头,一溜烟跑了。

“……今晚想吃什么?”

天气渐渐热起来,白昼重新被拉长。街灯初亮,与晚霞相互辉映,一抹金橘色如同醇厚的琥珀酒液,倾泻而下,连接着道路边线,仿佛天地在此刻交融,界限模糊。

“吃火锅吧。”方霁道。

这半个月以来,他们的晚餐几乎都是一起吃的。要是方霁愿意下厨,那就是去方霁家吃,但他近期开始季节性犯懒,不太想动,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更多的还是贺知行带着他在外面吃。

至于为什么不是贺知行下厨……

他做出来的那些东西就没法下嘴,光是那个品相,就足够在医院ICU提前预定一个床位。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方霁早就知道了贺知行家里压根没有请家政阿姨,不过是这家伙为了维护颜面的一个幌子。

之前他吃的那个青椒炒土豆丝、鸡蛋汤,贺知行要是不开口说,他都没认出来是这两道家常菜。

还有那个硬得像看了八百部片子的粥,出于不浪费粮食,他那天硬着头皮全部喝完了,结果中午就因消化不良开始闹肚子。

总之每一道单拎出来都挺一言难尽的。

“就去前段时间在市中心新开的那家吧。”方霁斜靠着车门,一只手懒懒地托着下巴,昵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你能吃辣吗?”

他跟贺知行吃过几次饭,以大学时期最为频繁,那时候他就观察了一下贺知行的饮食喜好。如果对面问要不要加辣椒,贺知行基本都会回答不需要,就连宿舍分食辣条,他也是直接拒绝。

方霁由此得出他大概不喜欢吃辣的结论。

他之所以再多此一举问一嘴,一方面是确认自己当初的猜想,另一方面也是想间接劝退贺知行,让他知道他们的饮食风格不同,今后其实大可不必总是迁就他。

岂料贺知行给出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可以。是上次你跟你那个弟弟去的那家吗?”

他那天在方天楼下看到了两人用完餐一起回来,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们是去吃饭。

几天后,方霁来他家陪蓝书柳过生日,他又看到方霁腿上和屁股上那些,要说半点都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事后就特意去调查了他们那天的出行情况。

依据得到的内容,他们那天真的就只是单纯吃了个饭,从进店到出来,一共耗时42分钟02秒。

“你怎么知道我跟甄均去那家吃过?”方霁敏锐地发觉不对,审视地看向他,半眯了下眼:“你又调查我?”

贺知行没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好似所有注意力都聚集在开车上。

方霁已经习惯了他用沉默来躲避话题,少顷,将头转回去,倒是没有多少脾气。

反正贺知行调查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最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很反感这种行为,跟窥探隐私无异。

可后来他发现,贺知行调查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不能接受。另外,刚好可以平息一下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和醋意,省得他再费口舌去解释。

大概因为今天是周五,第二天不用上班,他们进店时,店内的人比上一次过来多了许多,放眼望去全是人头和冒着热气的火锅。

方霁先到前台询问了一下还有没有空位,“包间或者外面都可以。”心想要是全部满座了就换一家,反正这栋商场的整个五层都是用餐区。

“两位请稍等,我查一下。”

“……还有最后一个包间,但是餐位费比外面要贵,两位可以接受吗?”

方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领着他们往包间走。推开门,里面空间很大,所有装潢都透着一种新中式气息。

墙上挂着几幅精美的山水国画,精致的木雕窗棂线条流畅,图案古朴典雅。包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圆形的红木餐桌,表面光滑如镜,自带火锅锅。

包间的四壁并未过多装饰,而是选用浅灰色的墙纸,上面点缀着淡雅的竹叶纹路。天花板的设计别具匠心,采用的是仿古宫灯造型的吊灯,投射出温馨而柔和的光影效果。

方霁问贺知行有没有什么想点的菜,贺知行摇头,说:“你点你喜欢吃的就行。”

方霁哦了一声,没跟他客气,却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难道就没有自己想吃的吗?每次都是跟着我一样。”

但凡像这样要一起点菜的,贺知行都会说依据他的喜好来就行,自己反倒没什么要求。

贺知行说:“我可以接受跟你一样的。”

点汤底的时候,方霁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选择麻辣,而是点了个双拼的:“麻烦上番茄和麻辣的汤底,谢谢。”

东西很快上齐,用的都是当日最新鲜食材,方霁上次跟甄均来这吃就觉得味道挺不错的。

他先往两边汤底各下了一半食材,等煮熟,果不其然就看到贺知行将筷子伸向番茄锅。

方霁调了蘸料回来,在麻辣锅里烫了一片羊肉卷,裹上辣椒粉,没有直接送进嘴里,而是先问:“你要不要尝一下?”

“不过加了辣椒。”

贺知行的视线落在那片裹满了大半辣椒粉的羊肉上,红得近乎炫目,似有犹豫,最终还是说“好”。

于是方霁将那边羊肉递到了贺知行的餐碟里。贺知行用筷子夹起来送入嘴里,剧烈的辣意瞬间席卷而来,他尽力忍住面部表情的变化,咀嚼数下后迅速吞咽。

不出三秒,拿起一旁的茶水,仰起头一饮而尽。

方霁先是愣住了,望着对面那个猛烈灌水、全然不似平常冷静的男人,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觉得又无语又好笑。

他承认,他往那片羊肉卷上蘸满辣椒粉有故意的成分在里边,但他真没想到贺知行在明知的情况下还是答应接受。

他在这种事上也爱争一个输赢?

“真吃不了辣就直说,逞什么强,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方霁开了一瓶冰镇豆浆,插上吸管递到贺知行手边。

贺知行接过,直至那甜润的感觉逐渐中和了口腔里的辣意,才稍微好受一些。

一瓶豆浆没一会就被喝完大半,方霁这回是真不敢再让贺知行吃辣了,“看吧,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嘴巴都辣红了。”

事实上,贺知行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更不是为了满足什么胜负欲。他只是好奇,能被方霁喜欢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所以无论方霁点了什么菜,他都可以去尝试。

正如他一开始擅长的并不是娱乐圈领域,却选择了知谦公司,与方霁成为同行。

生活中的共同点越多,彼此之间的联系便会越紧密,关系也会更加稳固。

“下次再遇到不喜欢的东西记得直接说,听到没?”方霁往番茄汤底那边多下了一些肉类。

“没有不喜欢。”贺知行道,声音因为被辣过一回带着点沙哑,“只是不太会吃。”

蓝书柳对于入口的东西很讲究,故而他此前的饮食习惯一直较为清淡,现在突然开始吃辣,就像让一个刚学会十以内加减法的小学生去参加高考,肯定会感到异常艰难。

但多吃几次的话,应该会适应很多。

“拉倒吧,你何止是不会吃。”方霁无情戳破道:“你这就跟从没吃过辣椒一样,耐受度简直为零。”

他将从番茄锅里烫好的几片羊肉夹到贺知行餐碟中,这次没裹任何辣椒,道:“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来接我上下班了,我要到外面出差一阵子。”

贺知行看着方霁手上动作,对于他夹过来的一切食材都欣然接受。闻言嗯了一声,大概半分钟后,装似不经意间问:“去哪?需要我去帮忙吗?”

方霁扫了一眼他脸上神情,一惯的平静,但他抛出的问题却暴露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S国,就去几天而已,很快回来。”

“你公司不是也有正事吗?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你不用老围着我转。”在没答应当贺知行的临时男朋友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出差的,最多带上助理。

都多大的人了,早就不是出门还要家长陪同的小朋友了。

贺知行却道:“我公司的事情可以进行协调,不会耽误。”

“……机票订好了吗,哪一班?”

桌面的火锅开始咕嘟咕嘟作响,方霁摸到桌旁的旋转式按钮,将温度调低了一些,原本热火朝天的汤面渐渐冷静下去。

“明天早上七点的。”

贺知行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现在已经快八点,再去订次日的机票大概率来不及,但他仍旧拿起手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进购票软件。

售罄。

“明早我去送你。”贺知行放下手机道。

方霁这次倒是没拒绝,“好。”

第64章第64章

方霁订的是国际航班,一般建议提前三小时抵达机场,留好充足的时间办理登机手续和处理突发状况。

两人吃完火锅出来,又到附近散了会步消食,沿着江边,不远处就是广场。正中央的音乐喷泉喷出高达十几米的水柱,水珠在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与水底灯的交相辉映,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回到家,方霁整理好行李便早早睡下,第二天凌晨闹钟响起,他洗漱完乘坐电梯下楼,黑色轿车已经等在他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地方。

这个点,纵然是以夜景闻名的晋城,也难掩一丝清寂,街道上仅有寥寥车辆穿梭,唯有早餐铺开始忙活起来,散发出阵阵热腾腾的香气。

贺知行比方霁醒得更早些,帮忙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接上人,先驱车前往一家早餐店。

方霁对于这方面没有太严苛的要求,一杯豆浆加一屉小笼包绰绰有余。

或许是因为今天要早起,方霁昨晚穿到贺知行身上后,对方竟然没有再做任何奇怪的事,让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此刻心情倍感舒畅

离开早餐店,走出没几步,贺知行忽然停下来。

方霁余光瞥见他的停顿,跟着停下了脚步,疑惑道:“怎么了?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不是。”贺知行的眼神专注而深邃,注视着方霁的脸庞,缓缓开口:“我可以亲你吗?”

这话比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还猝不及防,方霁一时语塞,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回过神来,一脸不解地质疑道:“贺知行,你该不会有皮肤饥渴症吧?”

贺大总裁自我认知清晰,笃定道:“没有。”

方霁哑然,“那你为什么总想着亲我?”

动不动就要亲,每次又都装绅士问他。

他是会说“好啊随你亲”,还是会主动献身?

“我对你有欲望,会产生生理冲动,所以——”

贺知行话还没说完,方霁已经快步上前,用手盖住了他的嘴,阻住他继续说下去。

方霁瞪着他,狠道:“行了少说点,知道你是个满脑子都装着黄色废料的变态男同了。”

直至确定贺知行不会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方霁才答应放开他。

贺知行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自然垂落下去,道:“我不喜欢男人。”

方霁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你这是变相骂我不是男人?”

贺知行连忙澄清道:“我是指,我对同性恋群体中的其他人都没有感觉。”

出生后的十八年里,他所接受的爱情观念始终停留在传统的男女配对模式,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是喜欢异性的,只是缺乏一个满足他心动条件的人。

直至遇到了方霁,这一切都被颠覆。方霁的存在打破了他对爱情的常规认知,让他意识到,爱无需受限于性别框架之内。

方霁却没听出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淡淡道:“哦,那你眼光还挺挑剔的。”

贺知行:“……”

“那可以亲吗?”贺知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回到最初的疑问。

方霁对他的执着同样习以为常,道:“我没有在大马路上被人围观接吻的癖好,就算凌晨人少也不行,谁知道附近有没有监控。”

贺知行以为他这是拒绝了,没强求。

方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驾轻就熟地坐进去,当车门只剩下一道巴掌大小的缝隙时,道:“不过,车内倒是没问题。”

方霁彻底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贺知行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霁抛出的邀请,绕到轿车的另一边。

刚上车,狭小空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方霁的手腕如同拥有独立意志的藤蔓,自然而然地揽过贺知行的脖子。

“算作支付的车费,下不为例。”话落,方霁主动吻了上来。

他们的距离缩短至呼吸可闻,能感觉到对方细微的体温与心跳。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所有的矜持与犹豫似乎都消失殆尽,他们的世界好似仅剩下这单一的纠缠声,热烈、漫长,犹如夏日的赤阳。

这个吻差点叫方霁招架不住,明明最开始掌握主导权的是他,但很快,贺知行反客为主,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唇分,两人才得以喘息,彼此眼中皆盛满了情意与渴望。

方霁的唇瓣上沾染着一层薄薄的光泽,呼吸仍未平复:“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报班练习了?”

“练习了。”贺知行坦然承认。他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掉滴落在中央扶手盒上的水液,“不是报班,也没找过别人接吻。”

方霁坐正了身体,背靠车椅,虽然觉得他最后一句解释挺多余的,但颇为满意-

方霁到S国时已经是晚上,这里和国内存在将近十小时的时差,他这次是选择一个人过来,没有带上刘叉。

事实上,就算带上刘叉也帮不上太多忙。刘叉虽然知道了杨氨那件事,但很多调查方面的安排,方霁并未经过刘叉去下达,而是直接自己跟时臻潭进行沟通。

至于为什么,大概有四成原因在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可能不在这方面增强防范,哪怕已经换了个新助理。

另外六成,则是刘叉跟贺知行存在联系,就算不频繁,但仍旧有被透露的风险存在。

有些事情他想亲自解决,不想再将贺知行牵扯进来。

方霁出了机场,先打车到一个酒店安顿行李,等从浴室出来,拿起放在圆木小桌上充电的手机,指尖划拉了几下联系人页面,选中目标拨打出去。

“……嗯,我到S国了。不用,酒店我已经找好了。”

“明天约个地方线下见一面吧,我都有时间,看你,位置发我手机上就行。”

挂断电话,方霁找到房间内的吹风筒,将一头短发吹干,到床上躺下,估摸着贺知行那边现在应该是早上。

他点进跟贺知行的微信聊天框。他们上一次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他去参加酒局那次,贺知行说在别墅外面等他。

从他们成为临时男朋友开始,所有聊天软件上的对话依旧跟过去没什么两样。

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侣。

说实话,方霁挺想象不出和贺知行像其他情侣那样相互叫“宝宝”、每天都要腻歪的画面,放在他们身上就太肉麻了,不再适合两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再往上翻,是他发现下面交上来的一份策划出了错误,不得已在公司临时加班开会。

那天他因为心情较差,忘了提前给贺知行发个消息告知不用等他。

等他想起自己的疏漏,中途抽空看了眼手机,见贺知行没有给他发来任何催促消息,以为对方是从刘叉那里知道他的情况已经回去了,就先接着开会,没再去解释。

贺知行确实从他助理那里得知了他在开会加班的事,却没有回去,而是在楼下的休息区等了一个小时,然后到外面打包了一份晚餐,回来时方霁刚好结束会议,正按着酸涩的晴明穴往办公室方向走。

最后他们是在公司吃的饭,贺知行看着他吃,事后方霁问起:“你吃没?”

看到这个傻子摇头,才知道他只光顾着给他买了。

方霁以前对所谓的“恋爱脑”没有太直观的感受,但那天是真差点给贺知行的降智行为气到厥过去。

继续往上翻,又是一条贺知行主动发消息给他,说自己已经等在他家楼下,顺便给他带了他上次随口一说想吃的早点。

方霁突然有些好奇,他点进历史聊天记录的搜索栏,尝试搜了一下“等”这个关键字。

不到二十页的聊天里面居然涉及到“等”字的就有二十八条,几乎全是贺知行发来的。

方霁错愕地浏览着每一条,直到今日才恍然意识到贺知行等了自己那么多次。

不对,或许不仅仅是这段时间,而是……十一年。

方霁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一枚重锤,敲击在他的心扉,带来了复杂的情绪波动,从心脏传开陌生的酸胀感。

他退出微信界面点开通讯录,准备打电话跟对方说一声自己到了的事,但不知为何,他打了两次,振铃结束自动挂断,贺知行都没有接听。

按理来说,贺知行这个点应该是醒了的,不是在晨跑,就是在附近的健身房。

无法,方霁只好返回微信,编辑了一条内容发过去。

他等了一会,提示音响起时是在大概十几分钟后,他立刻将手机拿起来,却看到是某宝无关紧要的广告推送,于是又将手机放下。

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种种猜测在方霁心头盘旋,却得不到解答。没一会,身体的疲惫逐渐占据上风,他在等的途中先睡了过去。

今晚,他罕见地没有再穿到贺知行身上去,一觉睡到了天亮。

翌日早晨,依旧没有贺知行的消息。

方霁确实不太爱俯身到贺知行的内裤上,他想应该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想每晚贴着别人的那玩意,但醒后发觉自己没穿过去时,这回反倒没有太多欣喜。

是偶然还是这个灵异事件真的被打破了?

方霁眉头紧锁,旋即拨打了贺知行助理的电话,那边倒是很快接通。

“喂,您好?”

“我是方霁。”方霁简洁表明了身份,“你们贺总在吗?”

助理下意识回过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呃……在、在的。”

方霁:“让他接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助理迟疑数秒,改口道:“他又不在了。”

方霁面露怀疑:“什么意思?”

助理小心翼翼解释:“下班时间到了,他刚乘坐电梯离开。”

方霁:“……”

“麻烦转告他,如果他是故意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的,那么他的对象会在国外待到一个月结束。”

他现在不想发什么早安、晚安之类的话了,他就想知道贺知行这家伙还活没活着。

第65章第65章

整理妥当,方霁前往位于酒店二层的餐厅,享用了一顿由这边附带提供的早餐,随后上街,打车到跟时臻潭约定好的咖啡馆。

S国虽异域风情浓厚,却与国内文化有种大同小异之处,两地间的商贸交流绵延不断,以至于在这片遥远的土地上,处处可见国产商品的身影,仿佛一条熟悉的纽带跨越千山万水,给人一种亲切感。

咖啡馆的装潢同样主打休闲风暖色调。方霁先抵达这边,点了一杯经典美式咖啡,准备边喝边浏览时臻潭发送的文档资料。

第一口咖啡入口,那股浓郁而不羁的苦涩瞬间席卷感官,令他眉头微蹙。

方霁抬手招来服务生。

算了,果然总裁文里面的标配还是不适合他。

“Excuseme,couldIhavesomesugar,please”方霁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

"Yes,ofcourse。"服务生的回答简洁明快,随即添上了几颗精致的方糖。

七年前从国内大学毕业后,方霁曾另外花了一年的时间到国外进行深造,当时选择的地方就是S国。

时臻潭是他在S国时结识的朋友,同样是华人,但很多年前开始,时臻潭就随家人一起迁移定居在了S国,每年只有一两个月这样会回到国内。

说是嘴馋,要回去进货国内美食。

时臻潭学的是建筑设计,可实际上步入社会后选择的谋生方式却专业不对口,具体是什么方霁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侦查能力和电子信息技术方面很强,平时会接一些调查和找人的私活。

“不好意思来晚了,没等太久吧?”

出现在方霁面前的人身披一件复古款式的牛仔外套,布料略显磨损,但洗得发白的部分反而增添了几分随性的粗犷魅力。外套上的金属扣与拉链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下身则是宽松的工装裤,色调与外套相呼应,裤脚随意地卷起,露出一双干净利落的运动鞋。

发丝微乱,几缕刘海随意垂落,遮挡着眼睛的一部分轮廓,却丝毫不影响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自信与锐利。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痞帅气质,令人无法忽视。

咖啡馆的墙面有四分之一是玻璃质的透明式设计,正对着热闹的白鸽广场。方霁坐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早在时臻潭朝咖啡馆这边走过来时便认出他。

两人都不是热衷进行表面寒暄维系关系的人,没有客套,直入正题,双方默契一如往昔。

“你让我找的这个人,关于他在这里的居住地址、人际关系、消费记录,包括近期出入过哪些场合我都给你查清楚了,就在我给你发的那份线上文件里面。”

说来还真是凑巧,世界上那么多地方可供选择,杨氨偏偏就选中了S国。时臻潭在这边的居住时间将近十五年,人脉广泛,大大缩短了他们的调查难度。

方霁已经大致阅览完,“嗯,我刚刚看了,辛苦你们帮忙。”

时臻潭摆了摆手,“都是兄弟,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举手之劳而已。”

接着面露疑惑:“不过,他都把你公司坑得那么惨了,你怎么还甘心憋着这股气不撒,这都快半年了吧?要不是你说还不到时候,上回我就带人冲上去将那王八蛋绑了,要是能识相点答应自首最好,不答应那就揍到他点头。”

方霁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谁说我憋着不撒的。”

他转而问:“S国绑架算犯法吗?”

时臻潭一愣,以为他这是为自己着想,还挺意外:“就因为这?”

根据国内《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条规定,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他人的,或者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较轻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S国在这一点上的律法与国内相同。

“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么为我考虑。”

“得了吧,我可不是因为你才暂时放他继续潇洒几天的。”方霁无情道:“他现在是在国外,依据国际法原则,我国警察无权直接到国外抓捕犯罪嫌疑人,就算两国之间有引渡条约在,也得师出有名。”

“我是在想怎么简化问题,毕竟牵扯到跨国的事情处理起来都挺麻烦的。”在杨氨这件事上,他的出发点一直都是以确保公司利益为先。

时臻潭呵呵了两声:“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没良心的家伙。”

方霁倒是没反驳,端起面前的咖啡小抿了一口,这次加了方糖,变得好入口许多。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时臻潭的视线落在方霁的动作上,对他的讲究和斯文表现出嫌弃。

“对了,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兴许能作为你起诉的一个有力证据。这犊子最近好像在投资一个非法走私的项目,成本低,利润大,很有可能干完这票就又换地儿。”-

郊区,一条看似寻常的柏油路延伸至黑暗深处,两侧稀疏的路灯在夜色中投下昏黄而脆弱的光圈,间隔之间则是大片的漆黑,仿佛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

时臻潭敏锐察觉到异样,通过车内后视镜捕捉到一辆白色别克GL6的跟踪迹象。

起初他还试图说服自己可能是巧合,直至驶出闹市,路上车辆减少,几乎无人可再混淆视听,那辆车依然如影随形,其目的昭然若揭。

“妈的,后面那辆车盯上咱们了。”时臻潭低声咒骂,握紧了手下方向盘。

“要不要停下?”他询问方霁的意见。

月光时隐时现,云层间的游戏让这片区域忽明忽暗。

“先不停,试着甩掉。”方霁道。

他自然也看到了那辆白色轿车,观察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其身形装扮大概率是个男人。

可惜对方早有预谋,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脸。

现在对方的意图不明,贸然停车太过危险。

“没问题,交给我。”时臻潭深吸一口气,脚下猛加油门,引擎轰鸣,车子如箭离弦般窜出。借助多年来在此地生活的经验,左突右闪,十分钟后,成功消失在白色别克的视线之外。

时臻潭确认将对方甩掉,平稳地降下了车速。

“你在这里惹了仇家?”方霁注意到他脸上难掩的兴奋。

S国对枪械的管理相对宽松,并不命令禁止当地居民购□□支弹药,这也意味着生活于此,必须时刻提防突发暴力事件。

“嗯,干事的时候确实惹上了那么几个。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会牵连上你。”时臻潭咧嘴一笑,略带戏谑地道:“方总要是真害怕的话,一会回去我就给你安排两个贴身保镖轮班守着你。”

方霁听出其中的揶揄,冷哼一声,却没有流露出生气的神情,反唇相讥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死人没有任何话语权。”

他既然敢主动找时臻潭帮忙,就做好了承担相应风险的心理准备。

“当然,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反过来在能力范围内帮你。”

时臻潭哈哈笑了起来,趁机道:“行啊,那事成之后你多给我点钱呗,我最近挺缺这玩意的,要不是接了你这一单,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方霁没中套,淡淡道:“看你工作表现,我不给没用的人发钱。”

时臻潭嘀咕了一声“万恶的资本家”,专注开车。

只是他们这回都掉以轻心,同时也猜错了,对方不是冲着时臻潭来的,而是刚落地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方霁。

就在车辆即将驶入下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等候多时的深蓝色轿车从左侧加速冲了出来。

拐角的视野盲区降低了时臻潭的反应速度,他连忙踩下油门,企图通过加速躲开对方的撞击,然而还是慢了半步。

砰——

对方的车头正面撞上他们的车身。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轮胎摩擦沥青地面发出尖厉的啸叫,随即失控地撞向路边的隔离护栏。钢与铁交锋,车身剧烈摇晃,碎片四溅,引发油箱泄漏,汽车尾部的烟尘腾起,火光冲天。

方霁挣扎着维持清醒,奋力推开变形的车门。扭头目睹驾驶座上陷入昏迷的时臻潭,急切地想要施救,却被突如其来的眩晕击溃,双腿一软,身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操。

赶在意识陷入混沌的边缘,方霁转换方式,艰难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解锁屏幕,正要拨打当地报警电话。

贺知行的电话早不打来晚不打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

意识开始出现涣散,方霁咬紧牙关,只好强撑着身体滑动接听键。

“方霁?”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内传出来,方霁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勉强挤出字音:“贺知——”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

手指遭受狠辣地踩压,冷汗从额前皮肤上渗出,关节处似乎马上不堪重负,发出细微的抗议声。

那人面目狰狞,蹲下身来,毫不掩饰心中的恶意。手机被粗暴地夺走,通话戛然而止,仅留下空气中冰冷的沉默。

方霁抬起眼,最后一瞥中,眼帘中映照出一张永生难忘的面孔,伴随着挑衅的问候。

“方总,好久不见。”

第66章第66章

哗啦——

昏暗的地下仓库,冰冷的水浪猛然倾泻而下,击打在方霁身上,强行唤醒了他的意识。

水珠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流淌至坚实的胸膛,刺骨的寒意让他的身躯不禁战栗。睁开眼,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发现双手被无情地固定在椅背,宛如困兽。

冰块在他腿边一点点融化,散发出阵阵寒气。

或许他该庆幸现在不是冬天,否则这一盆冰水下来,就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

对面的男人透过一副墨镜,注视着浑身狼狈的方霁,颇为满意,嘴角挂上胜利者的微笑,缓缓开口道:“方霁,我也算跟了你六年,何至于咄咄逼人于此,给彼此留个体面不好吗?”

“体面?”方霁挑着眉,嗤笑道:“杨氨,你有资格跟我提这个吗?”

男人被拆穿了身份也不恼,现在方霁是砧板上的鱼肉,他才是那持刀主导一切的人。

方霁的话像寒冰,冷峻异常:“在你私自挪用公司资金、借用职务便利牟取暴利时,怎么不想想所谓的体面?”

“我一向睚眦必报,你跟我这么久,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的样人吧?”

“当然。”杨氨从角落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在方霁对面坐下,随后摘下脸上墨镜,露出那双曾被方霁视为忠诚标志的眼睛。

光线虽然昏暗,但仍足以让方霁看清其中的复杂情感——怨恨与贪婪与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人性的丑陋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