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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贴身内裤 羽未几 19149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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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霁同时打量着周围环境,心想这里大概就是时臻潭跟他说的地方。

“这个世界很残酷,方霁。”杨氨的语气变得严肃,“权力、财富,这些都是诱人的陷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与金属腐朽的味道,混合着潮湿与尘土。巨大的梁架上布满了厚重的铁锈,机械的轰鸣声从上方遥遥传来,仿佛古老的巨兽在呼吸。

方霁的视线锁定在杨氨的身影上,回忆起过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你不觉得亏吗?本来你放过我,放手这件事,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杨氨徐徐道:“你可以在方天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总裁,而我在国外过我的日子,不再给你找任何麻烦。”

微弱的白炽灯映照出仓库的轮廓,广阔而幽深。此刻他们正处于整个仓库末尾最隐蔽的位置,除了他们再没有第三个人。

方霁这回是真觉得好笑,反问道:“你见过一个警察跟杀人凶手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这才离开方天多久,小脑就发达到将大脑的地儿都占了,看来我得打电话给你颁个医学奇迹奖。”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通过退让解决,正如警察与犯人永远站在对立面,法律的权威不容挑衅。

“没关系。”杨氨神色扭曲,眼中闪现疯狂,“既然方总如此固执己见,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唇角微微上扬,形成一道弧线:“没了你,我的日子兴许能够过得更加舒坦些。”

方霁识破对方的意图,目光交汇处火花四溅:“你要杀我?”

“你就不怕背上人命,今后要东躲西藏一辈子?”

“我早就犯法了,还差这个嘛!”杨氨的神情逐渐狰狞起来,“我知道你们在调查我。你不会以为只有你在关注我的动向,我就没有留人在国内盯着你吗?”

“这里可不比国内,从你下飞机的那一刻起,你的所有行踪就已经在我的掌握中。反正我原本做的事情就够吃牢饭,如果真有一天得进去,能拉上方总,似乎挺划算的。”

方霁面色凝重道:“杨氨,你疯了。”

杨氨的眼睛眯起,一种诡异的笑容在他脸上扩散开来:“别怪我方霁,要怪就怪你自己一开始信错了人,又非得将我逼到走投无路。”

杨氨从裤袋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枪支,漆黑的洞口瞄准方霁所在的方向。

“放心,看在你曾经是我老板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的。”

就在杨氨即将扣动手中的扳机之时,仓库的大门发出剧烈震动,紧接着是密集的撞击声与警笛的尖啸,划破了寂静。

特警队员们身着黑色战术服,如黑豹般敏捷地闯入,形成严密的包围圈,手中的武器稳稳对准了杨氨。

“警察!放下武器!”

站在最前方的是时臻潭,额头上缠绕的纱布显得格外醒目。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这里已经被我们彻底封锁,杨氨,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整个变故仅发生在瞬息间,杨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呢喃道:“为什么……这地方明明不可能有外人找到。”

“因为你话多。”方霁听见他的呢喃,嘲道:“下辈子多看点电视,吸取教训吧。”

杨氨闻声猛地回过头,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道:“是你搞得鬼。”

方霁没承认但也没否认,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从他身上轻轻扫过,最后落在不远处时臻潭身上,看到他还能站在这里,心底不免松了一口气。

“你说你派了人盯着我,但你的人应该没有告诉你时臻潭是做什么的吧?”否则早在将他绑来这里时,就该先对他进行全身搜查了。

杨氨看向他的目光恍若要化为实质:“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方霁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很疲于跟这种蠢货浪费口舌,“谁说只有手机有定位功能?”

在咖啡馆见面时,时臻潭就给了他一枚微型定位器,兼顾录音通讯功能,就放置在他耳后的头发下。

也好在车辆遭受撞击时这东西没有掉出去。

说实话,方霁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定位器,过去他最多只在电视上瞧见过。但他知道S国的危险系数更高,以杨氨狗急了容易跳墙的性格,还真说不准会不会对他做出些什么。

这不,就拿枪对着他了。

要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这个时候越是自乱阵脚,只会死得越快。

“原来如此。”杨氨的手指压上扳机,嘶吼道:“那你就跟我一块去死吧!”

方霁瞳孔一震,视野中,子弹伴随着火舌的炸开从枪□□出。

砰——!

枪声撕裂了空气,回荡在整个仓库内-

霓虹灯在S国的街头巷尾绽放,为这座国际都市披上一层神秘而迷人的面纱。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幕墙反射着绚烂的色彩。

“先进去洗个澡放松一下吧。”贺知行刷开酒店房间的门,体贴地拿起干净的毛巾和浴袍,准备递给方霁。

房间里摆放着一只尚未收拾的行李箱,昭示着这个房间是提前定好的。

方霁一路上就憋着股火,此前有外人在,才一直隐忍着不便发作。他没接贺知行递过来的物品,关上门,劈头盖脸地甩出质问:“贺知行,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到底为什么非要跟到S国来!”

杨氨手上有枪,要是警方的动作再慢一步,现在脑门上开花的就是他贺知行。

贺知行对于方霁的愤怒并不意外,因为他擅自跟随而来,确实未曾与对方商量。

他将手中的物品轻轻放回原处,神色沉稳地说:“那你难道希望我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危险之中而不顾吗?”

“方霁,我做不到。”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方霁来此的真正目的,只以为是普通的出差。

但他还是协调了工作上面的安排,在送方霁登机后,立即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

他的手机在飞机上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等下了飞机,才发现方霁打来的两个未接电话。

他本想先回复方霁的消息,结果刚走出机场,他的手机就被一名大胆的小偷夺走。经历了报警求助、追踪监控、追捕嫌犯等一系列波折才成功找回,随即立刻联系方霁。

而正是那通电话,让他发觉事态的不对劲,报了警,又在途中遇到目的相同的时臻潭。

“我不后悔刚刚冲上去,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他的语气坚定,眼神热烈而深邃,如同蔚蓝大海中最清澈的部分,“我无法容忍看你受伤害。”

他明白自己的行动可能带来的风险,但在危急关头,他其实想不了那么多,本能比理智先一步驱使他冲上前去。

他知道,如果当时没有这么做,方霁可能会受伤,甚至是丧命。

此刻,两人都平安无恙,他很庆幸。

方霁气得握紧双拳,死死瞪着他,有片刻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摊上贺知行这么个家伙究竟是一件幸事还是不幸,但他可以确定在看到贺知行冲上来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犹如一把利剑,狠狠捅在了他的心窝上。

“你以为我就能吗?”方霁的声音低沉,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他之所以隐瞒此次行程,初衷就是为了不让贺知行卷入其中。结果在他登机没多久,这个混蛋紧跟着就追了过来。

他怕极了贺知行再出事,就像当初面对人贩子那样。

要是贺知行真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他不敢去想象,更无法去接受。

方霁心中翻腾不已,思绪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或许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加在乎面前这个人,或许……他是喜欢贺知行的。

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一点?

“贺知行,你他妈的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是想让贺知行帮他摆脱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没想到对方这么有本事,还给他一并掰弯了。

过去,他没谈过任何一场恋爱,而今后,他已然无法回头,再去找任何一个异性。

房内窗帘半掩,窗外的月光与街灯交织成一幅迷蒙的画面,投射进室内,勾勒出一个个变幻莫测的图案,一切都被染上了银灰色的基调。

半晌,方霁突然道:“做吗?”

贺知行的眸光重重一顿,思维变得迟钝,一瞬间不敢轻易给这句话的意思下定论。他望着方霁,努力想要捕捉对方眼底的每一个微妙变化。

“什么?”

方霁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他的目光直视贺知行,眼神中既有决心又有某种暗示。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来艹我。”

第67章第67章

两人一起挤进了浴室,衣服早在玄关接吻的时候就脱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

贺知行将方霁压在浴室的瓷砖墙面上,后背很凉,冷硬的触感让方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仿佛是为了抵抗这份突如其来的寒冷,他们吻得更加热烈,彼此的唇齿交错,就像是两股清泉汇聚一处,产生了更加浓郁的情感涟漪。

“……之前我没有告诉你我产生心理障碍的原因,现在我告诉你,你听吗?”方霁抬眼看向他,手指不自觉握紧。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提起这件往事,甚至连他的父母他都不曾透露过。

贺知行和在玄关时一样,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以一种珍视而虔诚的神态望着他:“嗯。”

“其实我七年前就来过S国,那时候为了图方便,自己单独租了房子住。结果位置没选好,有个家伙盯上了我,某天假装是邻居来敲门,趁我不备将我打晕,绑到了一个鲜少有人涉足的地下室。”

贺知行知道方霁曾在大学毕业后到国外待了一年的事,那时候的他则选择了留在国内,直到方霁回来他们才重新遇上。

“最先发觉异样的是我一个朋友,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我,就报了警。”

“等警方赶来时,已经是第七天。那个人因为反抗过激,被当场击毙,就死在我的面前,脑浆喷溅出快两米远。”

那七天,足够将一个意志强大的人折磨到崩溃,也足以让方霁患上长达六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虽然方霁没有提到那七天究竟经历了什么,贺知行仍然通过种种迹象猜到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

如果当年他追上了方霁,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方霁对上他的视线,心脏仿若被什么紧紧揪住。他深吸一口气,挑起一边眉:“可怜我?”

“不是。”贺知行当即否认道,捏住他的手指,轻轻分开,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喉结慢慢滚动:“是心疼。”

方霁这样的人,永远不需要来自另一个人的可怜或同情。

方霁感受到手下强而有力的心跳,蓦地笑了,重新吻上来。

“再亲一下。”

那七天或许将成为他一生无法磨灭的记忆,可往后,不再是束缚他前行的枷锁。

贺知行正是那把钥匙。

浴室的壁灯晕开一片暖光,贺知行的手指滑入了方霁的十指间,压在他头两侧。水流从他们中间浇头淋下,两条猩红的舌尖沾着水,相互纠缠、追逐、吮吸,发出的啧啧声响淹没在哗啦啦的淋水声中。

发梢滴落的水珠沿着颈线、胸膛,直至腹部,留下一串串透明的痕迹。

分开时,两人皆喘着粗气,四目相对,空气里流淌着不可言喻的电流。

他们的身体紧挨在一起。

“怎么不继续了?”方霁见他突然停下,露出不解,眼底浓重的热切不加掩饰,似乎下一秒就要满溢出来。

贺知行同样看着他,那张素来禁欲又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波动。

哪怕是和方霁接了吻,他还是感觉一切太过不切实际,就像一场虚幻的梦,怪他陷得太深才无法清醒过来。

“为什么是今天?”贺知行终于开口,问出心底疑虑。

方霁告诉过他,说自己是直男,不会跟另外一个同性上床。就算是后面他以帮忙进行脱敏治疗为由,方霁也多次声明了两人之间应该保持的界限。

为什么现在突然转变了想法?

是因为……

方霁猜到他心底想的什么,给出明确回答:“不是出于愧疚和补偿,跟所谓的脱敏治疗更没有半点关系。”

贺知行这个人其实很好看懂,他的欲望太粗暴直白了,无论是在事业上亦或感情上的,都有迹可循。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现在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贺知行接不上话。

方霁并不恼,须臾,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嗓音里隐匿着拨雨撩云的引诱,“我喜欢上你了,你听得懂吗?”

他觉得好笑,不仅是笑贺知行竟然无所察觉,更笑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反应迟钝。

试问哪个直男能毫无芥蒂地跟另一个男人滚到床上去,以及接吻?

除非这个直男弯而不自知。

用嘴骂你的是兄弟,用嘴亲你的是男同。

浴室内的瓷砖在水汽的氤氲下,散发着淡淡的冷色调光泽,给人一种冰冷而洁净的视觉效果。

想通这一点的方霁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贺知行,你之前说喜欢我,还作不作数?”

他想,要是这个人的回答令他满意,哪怕只是一个字,今晚贺知行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墙上挂着的金属挂钩反射出点点寒光,与外面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时空,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领地。

贺知行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低下头,覆盖住方霁的双唇。这个吻起初轻柔,方霁一怔,主动放了他进来,随后逐渐加深。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彼此的气息与体温是最真实的感受。贺知行的大手环抱住了方霁的腰际,力道适中,既充满占有欲,又不失温柔体贴。

方霁同样伸出双手,环上贺知行的颈项,唇舌间的索求谁也不输谁。

嘴唇发红、发麻。

浴室内的温度在不断攀升,分不清究竟是水温的缘故还是被满身□□烧的。水流从他们身上不断冲刷下去,似乎能够洗涤所有的纤尘,连这原本肮脏的rou体欲望都变得纯粹干净。

“永远作数。”贺知行的声音低沉,富有成熟男人特有的性感与磁性。

方霁气息不均地骂他:“先上车后补票的王八蛋。”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浴室滚到了床上。身体是擦干的,头发却还是湿的,一沾被子,在雪白上洇染开一片深色水迹。

“要先吹头吗?”贺知行问,手指缠上他一截湿润的头发末端。

方霁笑道:“算了吧,我怕你憋不住。”

等两个人吹完,起码得二十分钟后了,且不说贺知行到时候还有没有那个精力继续,反正他是嫌麻烦,兴致跟着大大减半。

“反正一会要重新洗澡,到时候再一块吹。”

贺知行听他的,一只手掌握住他的肩膀,又压着人吻了下去。

S国对于性物品并不避讳,酒店的房间内配备有安全套和润滑油,就放在床头柜的收纳盒中。

情烈之际,贺知行顺手拿过,却在看到上面的规格时顿住了。

方霁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间隙,看到他一脸难色的神情,问:“怎么了?”

贺知行露出少许无奈:“大小不合适。”

两人都没想到今晚的发展,所以没有另外购置合适的。

方霁闻言,视线不自觉下移,好好审视起来。

贺知行那里……

确实比平均水平要高出一筹。

直至此刻,他才想起来去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玩意真能进来吗?

方霁生出些许悔意,心道不应该如此草率就决定了两人的位置关系。

贺知行凝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给出回答。

方霁一咬牙,豁出去了:“没事,今晚不dai也可以,你别S在里面就行。”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方霁说这话时表情多了几分不自在。

“你要是敢把我弄出血,这辈子往后都别想再碰我。”方霁撂下了话。

贺知行将放回收纳盒,改拿润滑液,撕开最外层的包装。

……

手指摸上来,方霁倏然生怯了,但他仍旧竭力克制下躲避的本能,抓住贺知行的手臂,再次提醒道:“不许弄伤我。”

他不怕疼,却并不代表着他喜欢疼。

“好。”贺知行向他保证,动作用温柔似水来形容都不为过。

……-

结束后,贺知行抱着他进入浴室,两人一块重新洗了澡,吹干头发。

贺知行打电话给前台,要了新的被子和枕头。

方霁就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抓了抓被吹风筒吹得边缘有些翘起的短发,看贺知行在床边忙前忙后,并不打算帮忙。

他又不是神仙,给贺知行操成这样,还能清醒着坐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贺知行将床全面换了一遍,走过来,准备像刚才将人抱进浴室那样再去抱方霁。

方霁看穿他的意图,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过去。”

就这几步路而已,何况他不喜欢被另外一个男人用公主抱的姿势。

贺知行说“好”,就在他后面注视着他。

方霁的走路姿势略显僵硬和奇怪。

做得时候力道没把控好,他的腰窝还有腿上到处是紫红色的手指印,腿根和屁股更是重灾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经历了一场虐待。

……

贺知行的眸色渐渐深沉,赶在起欲前强行挪开了视线。

今晚已经做得够多了。

但其实方霁没觉得有多疼,当然,除了下面。

两人一起躺上床,贺知行熄了灯,房间里仅剩下窗外钻入的星光与月华。

方霁依然不太习惯睡觉时身边多个人,背对着他。

他们都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性格,事后没有太多温存。

漆黑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像在乌什湾村时那样遥远,而是前胸贴着后背,两心相靠。

“疼吗?”贺知行的手轻轻环上方霁的腰,担心他忍着难受,关切道:“我下去给你买药。”

方霁由着他的动作,懒懒地闭着眼睛,“这都快凌晨四点了,药店早就关门,就别再折腾了。”

“快睡吧。”

第68章第68章

两人睡在一张被子里,相抵而眠,一直到下午快黄昏的时候才醒过来。

准确来说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方霁通过铃声特征,判断出那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手臂条件反射似的从被子底下探出来,摸上床头柜,直至拿到手机才坐起来。

睁开眼一看屏幕,是时臻潭打来的电话,紧接着才注意到最顶端显示的时间。

“喂?怎么了?”一开口,嗓音里尽是干涩和沙哑。

方霁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喉结的位置,将手放下时,就看见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牙印,深浅不一。

或许他此刻全身上下只有三个位置是完好无损的,一个是脸,一个是他努力护住的脖子,还有一个就是脚底板。

“你声音怎么了?昨天回去没睡好吗?”时臻潭问,几乎立刻就听出其中的怪异。

从手机中传出来的声音尚且经过了一层机械“过滤”,可想而知线下究竟会哑成什么样。

方霁懒得再去细想解释,顺着他给自己找的理由台阶下,“嗯,睡晚了。”

他这话严格来说不算骗人,凌晨四点,可不就是睡晚了么。

他上一次捱到这个点睡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到外面的游戏厅疯玩,一群人差点没猝死,在商城的按摩椅上倒头就睡。

时臻潭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挺多,国内的普通人大概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枪支和这种情况,睡不着也正常。

“找我什么事?”方霁问。

“哦,是这样的。”时臻潭切入正题道:“杨氨那件事已经决定移交至国内警察和法院审判,这几天就会走完相应流程,然后遣送回去,到时候算上挪用公司资金和非法走私的事,够他吃一辈子的牢饭了。”

“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担心他哪天会出狱再来报复你了。”

方霁听到一半时,突然感到腰腹一紧,低头一看,是贺知行的手环了上来。一头浓墨色的短发挨着他的腰和半边屁股,扎得他有些痒。

人没醒,完全是一种睡梦中出于本能的反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贺知行昨晚抱着他睡了一夜,好似将他当作了一个等身抱枕或者巨型玩偶。

他觉得贺知行当初否认自己有皮肤饥渴症那句话,十之八九是假话。

方霁没有推开他,而是去□□他的手指,一边听电话那头的时臻潭转述要事,一边把玩着,就跟上学听课时百无聊赖地转笔一样。

贺知行的手掌宽阔,既有岁月磨砺的痕迹,又不失细腻之处,大拇指和中指上的茧子比较厚,手心处则干燥而温暖。

方霁捏到他的中指,想起什么,尝试将贺知行的三指并拢在一起,在看清宽度后晃了一下神。

所以昨晚上他那里……

被撑得这么大?

这居然都没有坏掉,方霁对人体的极限感到不可置信。

“方霁?”时臻潭说完了,等了片刻都没有听到对面传来动静,“你还在听吗?”

方霁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嗯”了一声。

“我听见了,辛苦。”

“小事,记得加钱就行。”时臻潭没忘了在车上时跟他的对话,“虽然谈钱伤感情,但是不谈钱没感情。”

方霁这回倒是很快骂了他一声,“银行卡号记得发我。”

“得嘞,我就喜欢跟方总这样的爽快人合作。要是再有需要,欢迎回购啊,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

方霁心想大概率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在一个地方跌倒可称之为意外,要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就是蠢了。

“话说,你怎么一点也没有大仇得报该有的高兴?”

方霁轻笑一声,抬起头缓缓道:“因为我相信,邪不胜正。”

时臻潭一愣,随后跟着笑了:“你当初怎么不报考公安类专业?说不定现在连警督都混上了。”

方霁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揶揄,道:“我要是真当了警察,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他不了解时臻潭具体在从事什么工作,却清楚一定涉及在法律边缘徘徊的灰色产业。

方霁知道与这样的人为伍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殃及自身,但时臻潭的人品他信得过。

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最后这通电话以时臻潭要去陪女朋友吃饭结束。

方霁挂断电话,一扭头,就见贺知行不知何时醒了,正眼神幽幽地盯着他手机看。

这画面简直太过熟悉,方霁觉得好笑:“又吃醋呢贺总?”

空气中弥漫的醋味浓得方霁感觉自己都快跟着腌入味了。

贺知行坐起来,直认不讳:“嗯。”

“又是哪个男人?”

一醒来就是兴师问罪,方霁啧了一声表示不满。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将如何认识时臻潭到找他帮忙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地告诉了贺知行。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真的是纯友谊,他还有个谈了两年的女朋友。”

“另外,麻烦您下次开口前,多斟酌斟酌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字。”

方霁说到最后一句时将头扭了过去,去放手机:“我现在就你一个男人,别一天到晚乱往自己头上安绿帽。”

贺知行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时,就暂时将时臻潭从情敌列表中剔除了,听到最后一句,更是从身到心都十分受用。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

房间内没有配备饮水机,但有一个可以烧水的铁壶。

贺知行不敢保证其卫生性,最终没有选择使用,拿了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这里没有热水,嗓子干得难受的话先喝一点矿泉水润润吧。”

方霁后半夜叫得太狠了,又出了那么多汗,嗓子肯定会不舒服。

“算你还有点良心。”方霁接过,一次性灌了好几口。放下塑料瓶时,余光瞥见贺知行的左臂,将人招到了面前来,不禁眉头轻蹙。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贺知行的左臂上俨然有一片淤青,形状不规则却异常醒目,颜色由边缘的淡青渐变为中心的深紫,仿佛暴风雨过后的乌云压顶。

在多年克制的欲望一朝得以释放的情况下,他们昨晚上做得是疯狂了些,方霁身上到处是吻痕和手指印,贺知行身上同样有不少方霁留下的抓痕。

但方霁可以确定,他没有在这块位置留下任何东西。

而且这看着不像是做爱时产生的痕迹,反倒更像是某种撞击下导致的外伤。

因为常年健身,贺知行练就了一副皮糙肉厚的结实身体,加上一些先天基因,皮肤表面不似方霁那么敏感,不会第一时间就显印。

“是扑倒杨氨那个时候受伤的?”方霁猜测道,除了这个可能性他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贺知行扫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昨晚上还没有,要不是方霁提醒,他都没发现这里青了一片。

“没事,皮外伤。”

方霁当然看出来了,没有破皮出血,但那淤青颜色很深,肯定不好受,他心疼。

“这个房间里有没有药?”

贺知行第一反应是昨晚的事,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俯下身,要去掀开被子检查。

直至一只脚踝被握住,方霁才意识到对方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我是说给你上药!”

方霁挣扎了一下,试图将腿收回来,谁知却用力过猛,牵扯到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没忍住发出一道轻嘶。

一晚上六次,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是个人都受不了。

方霁不由得庆幸,好在他年轻,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错,否则真得死在床上不可。

贺知行听见那细微的抽气声,更加坚定了要给方霁检查的决心,将他的腿分开。

本来昨晚睡觉前就想先给他看看的,但方霁不肯,催促他快睡,只好暂时作罢。

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从中间向两侧打开。果不其然,虽然没有撕裂,但肿了,周围一圈都是红的,中间仍旧无法完全缓过来合拢,张着个笔头大小的口。

“昨晚应该先上些药。”贺知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懊悔。

如果及时上好药,兴许就不会肿得这么厉害了。

“这有什么?”方霁的手肘压上一只膝盖,手掌撑着下巴,姿态随意又轻佻,好似对此并不在意:“我昨晚不是说了,可以做到让我下不了床。”

再说当时那个点哪里还有药店开着门,他更不想看着贺知行从他面前离开。

至于昨晚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情绪,方霁自己也想不通,姑且将其归为人与人之间产生亲密接触后的一种生理性依赖。

他用脚尖去碰贺知行的腹部,“我现在还能动,贺大总裁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昨晚上是不是不够努力?”

贺知行微微一怔,他以为那句话只是床上用来增添情趣的,没想到方霁是认真的。

他抓住方霁不老实的脚,短短两个字里多了几分危险和低沉,“别闹。”

他当然有办法让方霁真下不来床,但这种事做多了伤身,不宜轻易尝试。

方霁听出他语气中的微妙变化,视线下敛,错愕地问:“你这么不经撩拨?”旋即捧着肚子一阵发笑。

贺知行再过几年就要变成别人口中的“老男人”了,在这方面的反应竟然青涩到还不如人家初高中生。

贺知行板着张脸,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人,认真道:“仅限对你。”

方霁好不容易收住笑,想了想,认识的这十一年,除去中间他出国的一年两人无法见面,确实没见过和听过他对谁产生感情上的兴趣。

贺知行的长相摆在那,曾经自然有过异性大着胆子上来追求他,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绝。

那冷漠无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性冷淡,要不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方霁却亲身验过货,大,持久。

爽是真的爽,但要命,得限速。

“披着人皮的狼。”方霁嘲道。

贺知行故意拿他昨晚说过的话来耍流氓:“还要再来?”

方霁往他胸口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笑骂道:“去你的,你见过只付一次门票钱,第二天继续来玩游乐设施的吗?”

虽然他今天没有事情要做,但也不想真在床上荒废度过。

“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浴室还有冷水。”方大人只管放火,不管善后。

贺知行默默承受下所有的火气,最后提醒道:“马上六点了,要吃点东西吗?”

贺知行口中的六点不是早上六点,而是傍晚六点。快一整天没吃东西,睡着的时候不觉什么,但这会就开始感到胃部隐隐作痛了。

方霁没跟他客气,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我要吃白米饭,不要面食跟汉堡。”

贺知行说好,“出去吃还是我一会顺路给你带回来?”

“出去吃吧。”方霁也从床上下来,去找自己的衣服裤子,“躺的够久了,活动一下。”

第69章第69章

他们这一觉真的睡得很久,似乎将最近这段时间欠下的觉都补了上来。

七年过去,S国有不少地方都进行了翻新,唯有某些经典地标和高大建筑依旧屹立不绝,烙刻着岁月长卷的记忆。

方霁到底在这里生活过一年,脑海里还保留着不少清晰的坐标。

他吃不惯当地居民的饮食,拉着贺知行去了一条唐人街,这里过去有着一家由一对华人夫妇经营的小餐馆。

他们过来的时候很幸运,店面尚未随着时间的洪流被取代。方霁拉着贺知行进去,味蕾在熟悉的菜肴中得到慰藉,满足感油然而生。

从餐馆出来,两人沿着附近的街道逛了一圈,在快十点时到药店买了消肿和活血化瘀的药回去。

三日后,两人订的同一班飞机票回国,座位并排相邻。

贺知行这几天除了陪方霁在S国四处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同时了解了关于杨氨那件事的详细经过。

先是车辆被强行截停,接着又是绑架、开枪,这三件事无论哪一个单挑出来,都是小说级别的存在。

“你事先有思考过杨氨会做出这些吗?”

国外不像国内对枪械管控严格,方霁此行真可谓是单枪匹马过来的,出事的时候除了时臻潭在身边,再没有第三个人。

他认识中的方霁,不像是会冒失莽撞、做毫无把握之事的人。

方霁沉默片刻,他清楚贺知行话里的另一层顾虑,而这些他之前就猜到了。

“其实我知道杨氨会主动找上来,因为我到S国的消息还是我故意透露给他的。”

杨氨说派了人盯着他,殊不知时臻潭早就查明了这一点,最后反被他们所用,让他放松对他们的警惕心,来一招引蛇出洞。

杨氨是一个自负又心浮气躁的人,过去还在他手下办事时便有迹可循。倘若发现了他即将采取行动对付他,绝对不可能被动地坐以待毙。

“他跟了我六年,表面上人模人样,但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简直太熟悉了。尤其发生挪用公司资金那件事后,更加让我确定了他的真面目。”

他本来以为提高员工福利待遇,严苛遵守劳动法行事,公司的员工就算不是对公司毫无怨气,至少也会顾念着昔日情谊,不会轻易做出背叛之事。

而他就是抱着这种天真和期待,一次次相信了杨氨,结果却养虎为患。

先是杨氨,再是赵平,接连两件事让他认清人性贪心不足的本质。

“时臻潭告诉我他有走私行为,但他在这件事上十分谨慎,我们这边尚且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我想要是他真通过绑架的方式来跟我见面,肯定不会选在我们已经查到的地方,那样太容易暴露位置,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进行走私交易的地方。”

尽管有不少赌的成分在里边,但事实表明运气的天秤偏向了他们。

前几天杨氨安置他的那个地下仓库,事后警方进行搜寻,发现了大量弹药和枪支,远远超出法定限度。

当时地表上还有一些杨氨雇佣来负责看守的人,由于是金钱关系,犯不着真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一见了警察,根本不需要严刑逼供,就立刻将知情的内容交代了干净以换自保。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你搭上的就是自己的命。”贺知行望着方霁,瞳孔深处泛起明显的后怕和不安。

对付杨氨的办法绝对不止一种,方霁却选择了最剑走偏锋的。

“为了对付这样一个人,真的值得吗?”贺知行严肃问道,似乎难以理解。

方霁对上他的视线,心脏仿佛蓦然被人揪了一下似的,一时语塞,全然没了刚才分析时的冷静和从容。

他知道贺知行这回是真生气了。

贺知行这个人就犹如一道冰川下的暗流,外表冷漠至极,却永远不会真正凝结成冰。

他的冷静和理智,几乎达到了令人畏惧的地步,看起来不像自然法则铸就的正常生物,反而更接近于精密计算的机械产物,每一个动作、每个决定都透露着不容置疑的逻辑性。

好似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就算是山崩地裂、世界末日,他也能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方霁却在他脸上见到过太多次情绪波澜与失控。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乌什湾村,接着就是他出现应激反应那次。

口舌上的激烈争吵对于解决问题没有半点作用,贺知行的怒意从不在言语或面部表情上显露,它深埋心底,如同死火山下的岩浆,并不活跃,但不等同于无。

方霁承认他事先谋划了许多,设想了各种可能性,却唯独低估了杨氨同归于尽的勇气,没料到他在最后一刻会开枪。

当然,他最没想到的还是贺知行的出现。

“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不会不清楚我的性格。”

方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这人小心眼、记仇、不肯吃亏,杨氨做出的事情足够我记恨他一辈子。如果活着的时候不能将他绳之以法,我就是做鬼,到了阴曹地府,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贺知行并不反对和批判他的报仇行为,相反,若是方霁愿意接受,他同样可以倾尽所能帮忙。

但他见不得方霁受伤,见不得他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如果是六个月前,你问我值不值得,我会肯定地告诉你‘值得’,如果是半个月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或许会在两个答案之间有所犹豫。”

方霁看着他,一双桃花眼澄净如山涧中悠悠的泉,却又浮出几分坚韧,“但如果你是想听我现在是怎么想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非常不值。”

甚至是后悔差点将贺知行牵连进来。

当一个人了无牵挂,那么苍茫天地间的一切繁华喧嚣,不过浮云掠影,可随时舍弃。

当一个人有了牵挂,那份依恋便会生长成根深蒂固的情愫,编织成无法割舍的纽带。

“为什么?”贺知行顺着他的话问。

或许他的心底是有一份猜测的,只是面对方霁,他总是缺乏去确定答案的勇气,正如这横距十一年的喜欢。

方霁明白他想听什么,低眸轻笑道:“大概是知道有个家伙将我当做了一块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要是我再有个什么好歹,他估计会半夜躲在被窝里偷偷哭鼻子。”

“放心好了,我说过我很惜命的,不会再有第二次。”

贺知行闻言轻轻皱了下眉,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方霁很早之前就对他说了自己惜命,结果不还是为了促成一项合同,出去应酬喝得伶仃大醉。

方霁看出他眼底的怀疑,觉得这个话题再探讨下去就该变得危险了,轻咳一声转而道:“我记得你那栋小别墅离机场挺近的,贺大总裁今天能不能大发慈悲,下飞机后收养我这个落魄户一晚?”

贺知行听出他是在转移话题,尽管无可奈何,但也只能将此事翻页。

他正准备开口,方霁凑了过来,用仅他一人听见的声量道:“作为报酬,这次我可以自己动手扩。”

贺知行眸光一顿,宛若被定住的木头人般,全身上下失去了行动指令,久久未能回神。

方霁瞧见他耳尖上渐渐蔓延的绯红,不由得心生笑意,暗忖有时候调戏贺知行还挺有意思的,算是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飞机上开了空调,方霁撩拨完人,拿了一件外套盖在身上,随后调整为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闭上双眼准备休息,徒留某位总裁的亲兄弟独自在一旁“兴奋”。

贺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好一会才终于勉强挪开视线-

随着杨氨被依法遣返,方霁的法律顾问倾力接手案件后续事宜,两人串联起先前搜集的所有证据,逐一提交法院,剩下的只需要耐心等候判决结果。

某日临睡前,无意间瞥见手机屏幕显示的日历,方霁这才惊觉再过两天就是跟甄均约定好的时间。

他答应了会去参加温泉度假村的开业。

正式开业这日,碧空万里,暖阳洒落林梢,斑驳陆离的光影交织于地面,形成一副天然画卷。

方霁白天公务缠身,所以只能下班后再过来帮忙捧场,上午的剪彩仪式自然是赶不上了,为此他提前给甄均发了消息进行解释。

“没事,正好晚上泡温泉更舒服,也可以放松一下方哥你劳累了一天的身体。”

“一定要记得来啊,我特意给你备了红酒~”

方霁感觉甄均现在的说话方式越来越肉麻了,光是这么两句不到二十秒的语音,就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泉度假村建在山脉的怀抱之中,选址独特,利用地理优势和人类智慧共同打造。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盘旋而上,翠绿浓荫间,隐约可见一片古韵悠悠的建筑群落。木质结构与石砌墙体相得益彰,散发着原始淳朴与精致艺术的双重韵味。

橘红色的晚霞在远方天边绽放,温柔覆盖万物,从距离目的地五百米的位置开始,道路两侧就有序地安装了指引灯。

方霁依据导航抵达对应位置,甫下车息,紧接而来一辆黑车映入眼帘。

方霁站着的位置只能看到车屁股,驾驶座上坐着的是谁瞧不见,却觉得这串车牌号和车型都有些眼熟。

不出三秒,他就在心底有了定论。

果不其然,贺知行迈着一双长腿从车上下来。褪去平日肃穆的正装,换上日常服装,依然散发着疏离冷峻的气息,但略减凌厉。

他的腕间佩戴着一块手表,与此前的款式不同,崭新的。

方霁却在看到那块手表时一愣,陷入短暂的不解。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款式的手表他也有一块,不常戴,却印象极深,正是蓝书柳上次托贺知行转带给他的礼物。

为什么贺知行也有?

是他事后又买了同款,还是当初阿姨挑选了两块?

贺知行朝这边走来,方霁道:“你怎么会过来?”

“今天不是正式开业吗?”贺知行顶着张不苟言笑的脸,风轻云淡道:“我来泡温泉。”

方霁无语地呵呵了一声,“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第70章第70章

方霁都不用猜,贺知行绝对是那晚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仍旧心有芥蒂,所有特意追来的。

从国内追到国外,现在回来了又继续,方霁就没见过像贺知行心胸这么狭窄的人。

除此之外,他到现在还忍着一股昨晚遗留下的火气。

从S国回来的后面几天里,他一直是住在贺知行家里。本来他只想住一晚就走,毕竟以贺知行那不经撩拨的永动机,要是他们真同居了,无异于自投罗网,第一个受不了的绝对是他。

可事实上他住了有四天,家里的洗衣机都快因为超负荷运转罢工。

谁说做0不累的,做0可太累了!尤其是当1还半天不出来的时候,次数上的差异真能要人命。

方霁想,今后谁要是再站着说话不腰疼,说0只是躺着享受,他高低得上去赏对方一丈红。

第五天,他实在吃不消了,趁着贺知行出去买早餐和新的消肿药,利落收拾完行李打车回家。

其实他挺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因为他前脚刚坐上出租车,和师傅报完地址,下一秒就看到贺知行提着东西出现在了小别墅门前。

本以为不住在一起后就能歇口气,晚上好好睡一觉,但他忘了另一件事:贺总的贴身内裤。

这段时间以来,他还是会每晚穿到贺知行的贴身内裤上去。

当然,除了对方不穿内裤的时候,就没有前面的“贴身”属性了。

但这样的时间很短暂,一般只有洗澡的时候,其余时间贺知行不可能真挂空挡。哪怕是一个人在家里,良好的家庭教养还是会令他往身上套个睡衣或者浴袍。

他才从小别墅离开不到二十四小时,当天晚上,也就是昨晚,某贺姓总裁又和他的五指来了一场亲密邂逅,并邀请了并不愿意加入其中的内裤。

方霁正是那个倒霉的后者。

以前他以为“夜欲七次”是夸张的说法,现在来看,还是太保守了。

贺知行绝对是有性瘾在身上的。

贺知行听见他的质问,脸不红心不跳地坦然道:“不信。”

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泡温泉,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没有再去掩饰或者辩解的必要。

方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仿佛所有的无奈都随着气息弥散在空气中。

他不想再去过分追究贺知行的粘人行为,或许这就是谈了恋爱后每个人必经的流程,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热恋期”,哪怕是贺知行这种冰山型人格亦不能幸免。

可能等再过一段时间,这股劲淡下来,贺执行就不会盯得那么紧了。

既然已经来了,他也不可能再将人赶走。

“一会进去别乱说话,不知道怎么回就闭嘴,点头微笑,看我脸色行事。”方霁从车辆后备箱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下来。

好在他备了多份,能够将其中一份拿过来给贺知行装装样子。

今天毕竟是人家的开业日,中国传统文化中向来注重在大喜日子以送礼的方式表达美好祝福和良好意愿,总不能真空着手进去。

只是等他转过身,注意到贺知行竟然已经备了一份礼物。

方霁的视线落在那个不到巴掌大小的纸袋上,眼底浮出一抹怀疑:“你这里面装的该不会是砒霜或者手榴弹吧?”

他还记得两人不对付的事情,贺知行一直将甄均臆想为自己的情敌,所以介意甄均的存在,这一点方霁能够理解。

至于甄均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贺知行,方霁尚且无法完全确定,只好姑且视为“你讨厌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你”的幼稚行为。

说实话,甄均虽然生理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方霁估计他心理上的实际年龄连十五岁都不到。

贺知行直接告诉了他里面装的东西,“车钥匙。”

“你要送甄均一辆车?”方霁面色一怔,带着惊诧的神情又往那个纸袋扫了一眼,“送的什么车?”

“五菱宏光还是三轮车?”

贺知行道:“跑车。”

方霁:“……”

真不怪方霁这么惊讶,实在是这两人无亲无故,私下没有任何联系,此前还斗得恨不能将对方天灵盖给掀了。

现在贺知行突然说要给对方送一辆跑车,就如同你的导师写了一篇高水准学术论文发在SCI上,但一作是你的名字。

“为什么想到送这个?”

方霁估计这辆跑车就算没个千万,也是百万级别的。

这家伙真是钱多得没处花吗?

“他是你弟。”贺知行下一秒道。

方霁是独生子女,父母在他刚上高中没多久就和平离婚了,并且双方今后大概率都不会再重新组建家庭,所以从逻辑链上来讲,方霁不会有存在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而甄均则是他唯一称作弟弟的人。

以方霁重情重义的性格,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肯定很珍视跟甄均之间的情谊。

如果他真的和甄均将关系闹得太僵硬,方霁夹在中间肯定不好受,好比儿子夹在媳妇与母亲之间。

“我也可以将他视作弟弟来对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霁不可能听不出贺知行是什么意思。

“你还挺会提升自己的地位。”

他那句话,换个意思不就是要当甄均的“哥夫”。

方霁合上后备箱,拿着礼物往里走,无情打击道:“可惜你这算盘打错了,我国婚姻法中不接受同性领证。”-

今天是温泉度假村开张的第一天,得益于宣传和福利活动,已经有不少游客前来这里进行消费体验。

大门口还留着上午开业剪彩时装饰的彩带,地面散落的爆竹残骸仍能依稀嗅到一股淡淡的硫磺香。

方霁和贺知行从大门口进去,虽说是个中小型温泉度假村,但实际上地方看起来不算太小,对于第一次来这儿的人仍旧有迷路的可能。

【甄均:方哥你到了吗?现在人有点多,我怕你找不着位置,到了的话发消息给我,我出来接你。】

方霁收到了甄均给他发来的消息。

【方霁:我已经进来了,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不用管我。】

甄均手上捏着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字回复。

【甄均:有空,是方哥的话怎么都有空。等我两分钟,我马上过来找你。】

方霁回了个“好”给他,扭头对一旁的贺知行道:“我们在这等一会吧,一会甄均过来领我们进去。”

贺知行点头。

“记住不要乱说话。”方霁再次提醒道,觉得这话听起来可能没什么威慑力,又在末尾补充了一句。

“否则接下来一周亲也不行。”

他的手上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把柄拿捏贺知行的事,此前是微信上的拉黑功能,现在倒是多了个好使的。

贺知行是上面那个又怎么样?

到了床上,还不是要听他的。

只要他说不让亲,不给做,贺知行就算是临近爆炸边缘也得给他忍着。

甄均很快找到他们,在看清方霁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后皱了下眉。

方霁瞧见他,率先以轻松的口吻道:“我多带了一个人来,你会介意吗?”

方霁都这样说了,甄均就算再怎么看贺知行不顺眼,哪里还敢介意。

他迅速整理好神情,扯出一个标准的职业性假笑:“怎么会,贺总愿意纡尊降贵过来是我的荣幸,只要他不嫌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就行。”

甄均话是对着方霁说的,却对准贺知行投去审视的目光,如同草原上两大强者相遇,空气中隐隐荡漾着挑战与较量的火花。

贺知行谨记着方霁的话,此刻仿若磐石般屹立,沉默寡言,对他的挑衅一律视若无睹。

方霁唇角弯了弯,勾着轻浅的笑,替贺知行回答道:“那就好,他不敢嫌弃的。”话落,他递上礼物,巧妙地切换了话题。

“一点小心意,算是祝贺开业大吉。”

甄均表现得受宠若惊,道出那句经典话术,“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物。”

旋即接过礼物,“谢谢方哥。”

“……怎么是两份?”甄均看清礼物的数量。

方霁看向身边的人,道:“还有一份是他的,你不正好喜欢跑车吗?”

甄均听到是贺知行送的时脸色马上变了,但又捕捉到后面的“跑车”二字,最终一咬牙道:“谢谢贺总。”

“下次礼物来了就行,人不用到。”

一个是“贺总”,一个是“方哥”,光从称呼上的差异就能听出其中的亲疏之别。

方霁对他最后一句话忍俊不禁,道:“今年最新款,你应该会喜欢。”

甄均哼哼了两声,“方哥,我们先进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好地儿。”

“行。”

往里走的间隙,方霁便随口问起他怎么突然想起来投资旅游行业,还专门弄了这么个地方。

“就是觉得自己年龄到了,也该学习一点经营技巧,提前攒攒今后的养老金。”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说是两个月前投资的项目,到现在大概也才三个月,这么快就建成了这个地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方霁忍不住担忧道。

他很乐意看到甄均改变过去不思进取的态度,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是真的怕他初入社会太过单纯,被谁骗了去。

路上他就打量过整个温泉度假村的设计,许多细节方面都能做到精益求精,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边。可居然只耗费了三个月,未免有些太快,别不是豆腐渣工程。

甄均耐心向他解释道:“这里之前就是一个旅游景点,只不过废弃了。很多设计都是利用此前现成的,我只是接手后进行了二次开发和修整而已。”

方霁问:“你那个合资对象是谁?”

甄均面对这个问题时,神情却略显闪躲,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含糊不清道:“就一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