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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蝉收回目光,饮一口茶结束早餐:“没关系,或许是花季过去了。我倒要问你,那款花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去其他花店咨询。”
“名字?哪有名字啦,寻常黄玫瑰,不稀奇。”
“可它并非黄色,更似橙色。而且不是玫瑰,是月季。”
翁姐已冷汗袭背,编不下去。
闻蝉好心放过翁姐,将刚读完的一页纸张放到一旁,再拿起下一张。
那几天她都在仔细研读烂船研究公司出具的报告。报告写得可谓事无巨细,当时她正看到兆周集团的重振史。
兆周集团为制香企业,阿公话事时,企业规模尚小,主要生产成本低廉的线香,薄利多销。传至周秉德手中经营不善,兆周几乎面临破产,全靠蔡漪奉献体己支撑。适逢六十年代世道艰险,黄赌毒猖獗,直到一九七四年廉政举措启动,才略有收敛。
周秉德在乱局之中成立舆楼会,仅用两年时间便壮大到一个成熟的社团,最为忠心的几名手下被称为慈山四大太保,正是罗佬等人,如今只剩下三位。周秉德虽不够聪明绝顶,到底有些手段,运作社团组织并非为什么江湖义气、呼朋唤友,他利用舆楼会的黑帮势力,起先在慈山活动,与腐败警探勾结,走其老路,强行向普通市民高价销售兆周生产的线香,现在还在人世的慈山遗老大多遭受过舆楼会的暴力殴打,已造成心理阴影。
但周秉德如愿打开了销路,遗老之间互相推销,按人头计算可抵折扣,其后代也奉父命,直到今日仍在购买兆周的香制品。兆周因此步步壮大,成为越城当之无愧的国民品牌,周秉德两手事业一起抓,也曾风光一时。
报告还附带了两张早年的新闻剪报,无人在意的迷你版面,定然还是舆楼会的一时疏忽,立即就会派罗佬前去打点,虚惊一场,风平浪静。
一九七三年,舆楼会与另一黑帮社团弘社分庭抗礼,频繁发生械斗。周秉德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惹出桃花债。
此处一笔带过,原来周秉德不止有婚外情,这段婚外情还是强抢民女的套路。那位苦命的女子不知结局飘零何处,只是据其同乡传闻,人已疯癫,不知所踪。
轻飘飘的一页纸,写尽一段年代的悲哀,因此变得厚重。闻蝉像放下一块巨石,怜悯这位女子的多舛命途,但又不得不承认,虽然对周秉德有了一些新的认知,虽然周秉德在周自秋去世后对她态度冷淡,可她毕竟受益于他良多,这艘烂船的目的便是重伤周家命脉,难保没有牵强附会、捕风捉影。
往事席卷心头,闻蝉想起与周秉德初识的光景。
那是一九九五年一月,春寒料峭,仁心老人院,周秉德携礼前来,探望结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