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你能离开他吗
魏斯明和岳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店,岳沐坐在靠窗的位置,还没等魏斯明来就给他点了一杯和自己同样的热美式。
背着最朴素的背包,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腕上不超过四位数的机械表和手上的相机,透过玻璃,他凝视着门外的beta,
他见过太多和魏斯明相似的年轻人,这群人的成长模式也大多一样,从小成绩优异,不会犯下任何大的过失,作为同龄人里的前百分之一,自然而然的升入全国最高学府,在每年招聘时成为岳氏的目标员工人选,他们当然是所谓的精英,每天行色匆匆地奔忙,为学术,为公司卖力,打磨出一点成年人的虚伪和圆滑。
岳沐不否认他们的优秀,只是这种能复制的优秀在精英扎堆的岳氏里显得那么平凡,那么无趣,像一杯可有可无,但也对身体无害的凉白开。
他是真的不明白,岳鸣钦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一杯寡淡无味的凉白开?
岳沐收回目光,还没等魏斯明落座就率先发问:“为什么要随身带着相机?”
“您知道的,最近因为解除标记,我一直挂在热搜上,该说是平生第一次处于舆论的中心吗?”魏斯明扶了一下镜框,对着岳沐微笑。
他一笑,身上就有一种很微妙的亲和力,像一个小小的漩涡,虽然不起眼,但是一靠近就会不可避免的被吸进去。
“平时经常会遇到想要采访的记者,一次两次我还会主动和他们沟通,表示拒绝,但是出门被拍的频率已经高到影响我的日常生活,所以”
“所以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相机拍那些不良的媒体?”岳沐交叉双手,头靠后仰,表情里带着居高临下的玩味。
“算是吧,在成为被凝视的客体后最需要做的不是反思自身,而是先适当的回击,这是我从鸣钦身上得到的灵感,”
魏斯明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抬头和岳沐对视,“虽然我知道在您眼里我连成为被凝视的客体都还不够资格,我不想浪费您以秒计数的时间,”
“不想浪费?”岳沐收起手,身体向前靠,无形中的威压让他看起来像处在进攻状态的猛兽,
“岳鸣钦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还不算多吗?我确实给了他足够的个人空间,但如果你看到一颗精心培养多年的树在半路长歪,难道不会急着用工具修正吗?”
“我不太明白,”魏斯明摇了摇头,“您养了多年的树难道只是一天没看住就能长歪吗?树木的生长需要雨水,阳光,我确实不知道这些变量对树木生长的具体营养占比,但是岳先生,我不知道您口中所谓的多年是从何而来,”
魏斯明感觉自己的心里包着一团火,这股无名的怒火并非毫无缘由,他是真的为岳鸣钦不平,为那个在相册里总是一脸倔强的孩子不平。
“我不也知道您的行为在法律上是该归为民间送养还是单纯不想履行抚养的责任,岳鸣钦在您眼中可能也只是生意场上的谈资,是岳氏不用花一份钱的代言人,早在和贵公司合作前就听闻岳总足智多谋,擅长用最低的成本撬动最多的资源”
“鸣钦是我唯一的孩子,”他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对魏斯明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刚硬的态度有些震惊,也似乎是不屑于再多说一句话,直接问:
“你能主动离开他吗?”
他终于问出这句话,魏斯明反而笑了,反问:“您愿意用什么筹码交换?钱?权?还是名利?”
“这些我都不需要,”他的语气平静,“您也大可以反过来问,岳鸣钦会离开我吗?我相信您的答案是不会,不然您也不会亲自来找我,”
魏斯明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信息,问:“岳总不介意我再点一杯橙汁吗”
“当然,”他耸了耸肩,“那我们今天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他戏谑地笑,“就这么简单,”
“岳总不介意的话作为岳鸣钦的伴侣,其实我还想问很多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他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有没有哭,他第一次下水的时候害不害怕,他在中学里是不是游泳社的社长,”
提起岳鸣钦,魏斯明的眼神明显温柔很多
“只是岳总您恐怕都不知道吧?”
他们正在说话时,柳延之推开车门,哒哒哒朝魏斯明跑过来,看见对面的岳沐先是很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叔好,然后缩在魏斯明怀里用吸管小口喝着橙汁。
柳延之其实和小时候的岳鸣钦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或许是因为岳昂的缘故,魏斯明能感觉出来他身上尖锐的气场被削去大半,最后看了一眼柳延之,对魏斯明说解除标记的后续流程往后再谈就起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魏斯明从超市里买了两大箱不同口味的果汁放在冰箱里,柳延之高兴地满屋子疯跑,岳鸣钦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放在儿童浴缸里,熟练地从这家伙的帽子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再从兜里掏出两瓶果汁。
“小朋友吃太多糖牙会全部掉光光,”alpha掰开他的嘴,仔细检查有没有蛀牙,“柳延之选手夺冠之后记者采访,张开嘴,结果——”
“结果怎么样,”柳延之着急的拽着他的衣领,“结果延之没有一颗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被诅咒的老巫婆,”
alpha夸张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延之把今天喝的果汁都吐出来,”
“果汁?斯明哥哥今天带你去喝果汁了?”
“我坐在车里,当时,”他攥紧拳头,吼出了怒音,“看见一个很凶的叔叔坐在斯明哥哥对面,我赶紧用电话手表给他打电话,嘟嘟嘟,电话一响,我就立马挡在他面前,用赛迦终极拳加烈火爆球赶走了坏蛋叔叔,”
岳鸣钦拍拍他圆滚滚的肚皮,吧唧一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看来柳延之大英雄又一次成功拯救了世界,”
这家伙的脸立马爆红,故作洒脱的挥挥手,朝后一倒,摆出一个冷酷的表情:
“只是第三千七十三次而已,”
至于坏蛋叔叔是谁,岳鸣钦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柳延之虽然平时看上去像只没心没肺的小猪,但关键时刻的的感知力比岳鸣钦想象中的还要更敏锐,上一秒魏斯明才给他戴上平安锁,下一秒他就在原地呵呵呵的傻笑了一阵,然后又突然皱起眉,扒着alpha的耳朵,板着一张小圆脸严肃的问:“你是不是和斯明哥哥亲嘴了,
岳鸣钦掐着他的脸,理直气壮地问“不行吗?”
“那你爱他吗?”这家伙问
从一个小朋友嘴里不经意间冒出来的“爱”字总是显得更加圣洁。
“可是你不能……不能菇”
辜负这两个字对小朋友实在太难,柳延之脑袋卡机,蹲在一旁想了半天,从绘本里画的红蘑菇想到一碗香喷喷的蘑菇面,于是很坚定地和岳鸣钦对视,说:
“那你要一直给他做蘑菇面,而且只能给他一个人做,做好之后你要先吹凉,呼呼,”他对着alpha的耳朵吹气,
“就像我爱向日葵,想要给他喂很多很多好吃的,但是也不能太多,”
可怜的向日葵作为一只不到一岁的中华田园犬,这辈子第一次去看兽医就是因为柳延之半夜偷偷地给他喂了太多狗粮。
“就是要对他一直好,但是不能只想着自己,要考虑他的感受对不对?”
柳延之其实不能完全听懂岳鸣钦的意思,只是靠在alpha的怀里悲伤的点了点头,不过好在小孩子的情绪切换得比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还快,又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嚷着要吃蘑菇面。
岳鸣钦在出去找吹风机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见了靠在门框上的魏斯明,他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阴影里死死地盯着alpha。
他这个样子,岳鸣钦本能地以为他今天受了委屈,正打算抱一抱他就被魏斯明用手护着额头压到了墙角,爆发力之强让一个S级alpha都汗颜。
“你”魏斯明用恶狠狠的眼神盯了他大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你多喝一点我今天买的果汁。”
“就是说这个?”岳鸣钦低头作势要亲他,在魏斯明眼皮微微抖动时又错位,凑到他的耳边,拉长音调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斯明是个追求对称并且很讲礼貌的beta,具体体现在和岳鸣钦确定关系的第三天不知道又从哪学了什么邪门歪道,岳鸣钦亲他一下,他会牢牢地记在心里并且找时机回吻;岳鸣钦抱他一下,他会半夜偷偷醒过来给alpha一个熊抱。
但是问题在于,如果岳鸣钦什么都不做,那,如果岳鸣钦什么都不做,那魏斯明也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岳鸣钦知道魏斯明身上的秩序感很难打破,但是去他妈的,alpha想,谈恋爱就是他每天一看到魏斯明就想像个流氓一样,想随时随地亲他,抱他,想无数次标记他,在他的身上灌满信息素。
有时候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住了一个外星人,但是每天看着魏斯明像个呆呆的人机一样也实在很可爱,于是他故意不主动,两人在热恋期就已经初步达到了相敬如宾的成就。
魏斯明不说话,向前两步把头埋在岳鸣钦怀里,alpha一愣,低头去摸他的脸颊,只摸到了满脸的泪珠。
第52章我的天才beta
岳鸣钦心疼地捧着他的脸,也顾不上去拿纸巾,傻傻地用袖子去擦他的眼泪。
但魏斯明这家伙十分固执,无论alpha怎么追问都不说话,只是用半抱半推的方式把他放倒在沙发上,更确切地说,是放倒在魏斯明的怀里。
他的手覆在alpha的后背上,像哄柳延之睡觉一样轻轻的拍打,岳鸣钦的头靠在魏斯明的心脏旁,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如果忽略由于alpha太大只,强塞进魏斯明怀里的姿势太过诡异的话,这实在是一副十分温馨的画面。
“你喜欢喝热美式吗?”他没头没尾地问。
“能喝,但是不喜欢,”
alpha不明白到底是踩中了魏斯明的哪根弦,他箍在自己身上的手收得更紧,“那以后都不要喝了,我给你买很多果汁,你喜欢喝甜的吗?你喜欢”
“所以你今天买那么多果汁不是给柳延之买的,是给我买的?”岳鸣钦才反应过来,“你买那么多种口味,是不是还要偷偷地观察我最喜欢喝一种?”
“嗯,”魏斯明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很难在一个27岁的beta身上找到这样一双纯情又清澈的眼睛,因为快要夺出眼眶的泪珠而泛着流转的光彩,像天然的猫眼石,岳鸣钦忍不住抬头,吻他的唇,很轻,很软的几下。
“你想把我当成小孩养?”
魏斯明没有否认,问:“你第一次上幼儿园的时候有没有哭?”
“没有,”岳鸣钦从小就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岳昂和柳锦也不愿意把丝毫多余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小小的岳鸣钦一个人昂着头走进教室,像丝毫没听见周围堪称残暴级别的哭声大合唱。
“那你初中的时候穿的校服是什么颜色?”
“水蓝色,其实就是很常见的校服款式,非要说特别的话就是胸口的校徽是一只银色的老鹰,和游泳社团的logo一样,有一次一个教练故意针对我,骂我不应该在水里游,应该上天,在天上飞,我回答,”岳鸣钦尴尬地放低音量,
“我对教练说我岳鸣钦注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然后第二天把校徽上的鹰用马克笔盖过,重新涂成了一只鲨鱼的形状,还在下面添了一片很难看的海浪,”
这些青春期中二的片段alpha还记得很多,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魏斯明这样专门跑来问自己,像幼儿园的老师,问岳鸣钦岳鸣钦你幼儿园是什么样子的,岳鸣钦岳鸣钦你初中时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种伸出触角带着试探性又拐弯抹角的亲昵无疑是属于魏斯明的独家风格。
“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都过得很艰难?”
站在魏斯明的视角,岳沐自负傲慢,柳锦神经质敏感,岳昂更是盘踞在alpha身上的吸血包,岳鸣钦身边除了柳延之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
他不知道岳鸣钦的童年是不是和热美式一样苦涩,只是孩子气的为alpha感到不甘,岳鸣钦这么好凭什么从小把他送走,凭什么把他当成生意桌上的资源?
“其实也不全部是这样,幼儿园的时候虽然没人来接我放学,但是我很早就混成了里面的总领,不管大班小班的孩子都争着给我送糖,一直到中学时候其实也是,我几乎一直在带领校队夺冠,”
“不是,”魏斯明摇了摇头,他摸着alpha的额头,无比真挚地说:“岳鸣钦,我有的时候很想把你整个人剖开来看,”
魏斯明对人的了解大部分时候都来自日常的观察和被二次美化过的书籍,他从未和任何人建立过比和岳鸣钦还要更亲密的关系,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拥抱,肆无忌惮的亲吻,十指交叉的亲昵,他都很喜欢很喜欢,但是像个第一次尝到糖果的婴儿,
“对不起,”他轻声叹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更好,我太想了解你的一切,你一个人走出幼儿园门口的时候会不会感觉落寞,从楼上跳下来骨折的那一次躺在病床上有没有人照顾你,有的时候我很容易揪住一个细节深想,虽然你当时可能并没有这些多余的想法,但是我就是”
魏斯明低头吻alpha的眉眼,“我很心疼你,但是我太笨了,好像连该怎么心疼你都不知道,岳沐给我点了热美式,其实我很生气,他是个自负的空心alpha,他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的岳鸣钦又从小把他送走呢?小孩子不应该喝这么苦的东西长大,所以想给你点一杯和延之一样的橙汁,还想给你买很多果汁,”
这家伙明明连自己都从未被任何人真切的爱过,所以连观察的样本都没有,只能傻傻的,像柳延之这样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从外面搬来很多自以为对alpha好的东西,然后再一股脑都塞进岳鸣钦的怀里,
“所以你哭是因为太心疼我?”
岳鸣钦问,怎么会有beta心疼自己心疼到偷偷落泪呢?他捧着魏斯明的脸,有些粗暴的亲他的眉眼,亲他脸颊上的每一颗泪珠。
“魏斯明,你不是笨,你是全世界最聪明,最会爱人的beta,”
岳鸣钦看着他通红的眼圈,用手掌托着他的脸颊,心软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你还喜欢什么”魏斯明刚刚哭完,还带着鼻音,“我还想给你买很多巧克力,”
他的话没说完,柳延之围着一块鹅黄色的浴巾,手里还拿着小鸭子,从门框里嗤的一声蹦出来,正准备来一个引人瞩目的开场,看见躺在魏斯明怀里的alpha又愣了一下,脑子非常理智地想往后退,腿却更加诚实地向着魏斯明一步一步地挪。
“延之也想吃巧克力,哥哥一个人吃太多会蛀牙,”他用气音说完,立马蹲下去假装自己不存在,朝着沙发后面绕圈。
岳鸣钦起身,攥着魏斯明的手,低头看着柳延之冷笑。
“柳延之,你后脑勺上长了一个奥特曼,”
“啊?真的吗?”他伸手去摸,只摸到了一大团泡沫,想拔腿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低着头承认,“你给我洗过头之后,延之突然,突然发现——”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alpha用手指了指他手上的小黄鸭,“发现小鸭子溺水了你要跳进浴缸里拯救它?然后沐浴露自动飞到浴缸里,搅拌出了一缸的泡沫,只有躺在里面和怪兽大战的柳延之小朋友是无辜的?”
自知理亏的柳延之转过头来揪着魏斯明的裤脚,然后毫无意外地被魏斯明一把抱在怀里,
“那我们延之重新再洗一个澡好不好?”
beta的身上用一种十分独特的香味,柳延之喜欢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嗅来嗅去,觉得上面有冬天阳光晒过被子的味道,还有向日葵洗香香后毛发外层的味道。
柳延之平时洗澡其实非常费劲,因为他先要集齐满二十只小黄鸭的鸭子军团,两只手还要抓着赛罗和迪迦,岳鸣钦嘴上抱怨,其实也很宠他,每次都在一旁安静围观完世界大战后才敲他的脑袋开始洗头。
然而换了魏斯明,这家伙立马就比向日葵还要乖,不捣乱,只是眨巴着大眼睛静静地盯着魏斯明,然后用还带着热气的手臂搂着魏斯明的脖子,用脸贴住他的额头,啵一下亲魏斯明的脸颊,用甜甜的小夹子音说:
“我最最最最最喜欢斯明哥哥了,”
小马屁精,
alpha勾起一块浴巾,盖在他的头上帮他擦头。
浴室里水汽氤氲,暖白色的灯光打在柳延之的头顶,眉目深邃的alpha用手敲敲他的脑袋假装恐吓,一旁的beta举着吹风机,反复试了几次温度,捋着他的发丝耐心地调到最小的档位,柳延之靠在魏斯明的怀里,眼皮睁开又闭合,迷迷糊糊地抓着alpha的手臂,嘴里嘟囔着巧克力,低头咬了一口。
这家伙咬下来的力度不小,魏斯明拿了一个创可贴,低头凑到咬痕所在的位置观察了一周,然后皱着眉头贴了上去。
其实这么微小的痕迹对一个S级alpha根本撑不上伤口,但岳鸣钦还是没阻止他,看着魏斯明紧张兮兮又十分克制地在客厅里踱步。
“魏斯明,”alpha一边叫他一边指了指自己的怀里,beta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头撞在岳鸣钦怀里,岳鸣钦用带着创可贴的手臂直接抱着他的腰,把人完全架在自己的怀里。
“我想再多给你取几个称呼,更亲密一点的,你有小名吗?”
魏斯明冥思苦想了一阵,抬头问:“小明算吗?”
“中学课本里的小明?”alpha笑,“你喜欢我这么叫你?魏老师,”
他贴着魏斯明的耳朵说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情侣之间的爱称?”
“爱称,”alpha的目光里有某种太过灼热的亮光,魏斯明僵硬地避开目光,嘴里冒出一个问句:“亲爱的?”
“亲爱的?”岳鸣钦虽然是反问,然而目光始终注视着魏斯明,从alpha嘴里说出的“亲爱的”带着性感的余波,魏斯明忍不住低头看他的唇,嘴唇是红的,牙齿是白的,偏偏就是这张嘴,接着往外吐让他兴奋又下意识躲避的词组。
“你知道我想叫你什么吗?”alpha扣住他的手,十指缓慢交叉。
“斯明,阿明,宝贝,我的天才beta。”
第53章我的易感期快到了(二合一章节)
魏斯明虽然是个不太会撒谎的beta,但也喜欢往心里藏很多小秘密,就像一只守在洞穴旁的笨龙,虽然外表可怖,但是嗅到来人的味道就会乖乖地打开洞门,如果有人愿意摸一摸这只笨龙的头,甚至抱一抱它,那它一定会像一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把洞穴里的所有珠宝都悉数奉上。
但是突然有一个人,打破了所有秩序,他不仅给这只笨龙很多拥抱和亲吻,更是手拿宝剑劈开洞穴,说看守洞穴并不是你天生的责任,这只笨龙当然高兴地快要飞起来,恨不得立马张开翅膀和他仗剑走天涯。
前半生都追求作息规律的魏老师半夜睁着眼,把alpha口中的那句“我的天才beta”在脑子里循环了一万遍,然后半夜打开台灯,拧开钢笔的笔盖,把事件的全经过都记在笔记本。
这是魏斯明的第一个秘密:专门记录用来岳鸣钦的恋爱日记。
他不敢直接把“恋爱”这两个字写在封面,于是在扉页上用规板的正楷写了一个爱字,又在很角落的地方画了一个小小的,调皮的爱心。
日记里记的东西很多,包括岳鸣钦的喜好和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比如他在训练期外的休息日喜欢在大半夜看鬼片,美名其曰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实际是戴着眼罩用背景里的尖叫声助眠;
比如他会不定时给柳延之带几袋零食,实际是因为他路过柳延之的零食罐总是会很欠的从里面顺走几个,一时良心不安急着补偿。
魏斯明还会在里面记alpha今天亲了自己多少次,又抱了自己多少次,然后再找机会还回去,当然,他不介意甚至隐隐期待着能还回去更多,他太想和岳鸣钦亲昵了,
岳鸣钦会回应他,岳鸣钦会夸奖他,岳鸣钦会叫他宝贝,岳鸣钦爱他,
综上所述,岳鸣钦在魏斯明的笔记里刷了满屏,岳鸣钦和一切温暖的,亲密的事物都挂钩,于是——
于是他克制的把两人亲密程度控制在最浅的一层,即使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就能擦出火来,魏斯明依然只是青涩的拉拉他的手,然后躲在背后像个变态一样偷窥alpha。
冬日的阳光照进抽屉,在他每天细心擦拭的一堆蓝色香水瓶后透出像海浪一样清透的光波,这是魏斯明的第二个秘密:收藏了一整屉和alpha的信息素最为相近的太平洋寒流。
“斯明哥哥快出来快出来,”柳延之猝不及防地敲响房门,“昨天晚上下了好多雪,院子里,车里,哥哥说堆起来有三分之一个我那么高,”其实这家伙根本不懂三分之一是什么意思,只是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皮球,兴奋地想要跑出门滚在雪地里。
“我们快一起出去打雪仗,延之会推很高很高的雪球,堆奥特曼,堆大肚子雪人,”
“一起和你堆雪人,”岳鸣钦也靠在门外,手里拿着厚厚的帽子和手套,“一起吗?”
他走近,把帽子套在魏斯明的头上。
室内当然没有那么冷,但alpha依旧俯下身,帮他调整帽子的角度,魏斯明呆呆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托起来,然后戴上羊毛手套。
魏斯明的手掌比alpha的小,岳鸣钦觉得他戴上白色的帽子像只傻傻的白熊,故意拖着时间,摩挲他的每一根手指,俩人心照不宣地把头凑在一起,硬是把戴手套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拖出了十分钟之久。
屋外大雪纷飞,柳延之蹲在车后,一边对魏斯明说:“我要和你组队,打败坏蛋哥哥,”,一边费力地滚起一个很小的雪球,只是还没等扔出去,就被站在不远处的alpha精准击落。
“柳延之,要不你先过来让我教教你什么才叫雪球,你手上的那团东西连雪堆都称不上,”
alpha的手里举起一个滚圆的大雪球,神情嚣张的对着柳延之挑衅。
“看我,”魏斯明轻声耳语,从背后掏出一个压的更紧实的小雪球,飞速抛出,然后正中alpha的胸口。
“邦,哥哥被击毙了。”
“我是北方人,”魏斯明眉宇间带着淡淡的骄傲,刚刚上前想要解释,就被alpha手上更大的雪球击中了肩膀、
岳鸣钦摆出一个冷酷的表情,“雪仗也是仗,战场上的战士从不同情敌人,”
“哦?”魏斯明意味深长地反问。
在连续抛了几百个雪球后,就连原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延之疲惫了,默默地找了一块安静的雪地堆雪人。
“我赢了,”魏斯明重复强调,“我是北方”
他没说完,被alpha一把扑倒在雪地,岳鸣钦按着他的手,冻得通红的鼻尖擦过魏斯明的侧脸,“你不是北方人,你根本是一只北极熊,”
“北极熊,”魏斯明低声念,试图从岳鸣钦的脸上找到答案,“我很抗冻?还是,”他的目光流转,带着一瞬骄傲的灵光,“我的战斗力很强,就像,”
魏斯明翻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按着岳鸣钦的肩膀给了他一记过肩摔,
“你还是输了,”
“输了吗?”岳鸣钦突然抬头,啵的一声亲了一下魏斯明的唇角,然后在他发愣的间隙重新把他压倒,牢牢地反扣住他的双手。
“计谋也是战争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魏斯明,”alpha低头,和他鼻尖碰着鼻尖,“我说你是北极熊不止是夸你抗冻,还是夸你可爱,”
“但是,”魏斯明盯着岳鸣钦的眼睛,他的睫毛太长,因此沾上了不少雪粒,俯身向下看的时候更像一泉深潭,积雪的睫毛像生长在潭边的雪松,
“但是你更可爱,也不是可爱,”他摇摇头,“是很好,是很闪亮,”
“什么是闪亮?”岳鸣钦顺着他的目光,拽起埋在衣服里的银链,这根链子是很久之前alpha的忠实老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吊坠是一只张开翅膀向下俯瞰的鹰,他的脖子上不止带了一根项链,下面就是魏斯明送的平安锁。
“你喜欢这个?”alpha问,“还是?”他捏了捏魏斯明莫名红透的耳垂,
“你喜欢我戴着这根项链亲你?”
岳鸣钦是个那么聪明的alpha,怎么可能看不透这家伙自以为掩盖得天衣无缝的小心思,但还是很配合地陪着呆呆的魏斯明过渡最初的这段适应期。
毕竟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岳鸣钦也好奇这家伙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憋得越久到时候反弹的才能更猛,alpha也才能更彻底的拥有这头笨笨的北极熊。
“不是是,”
岳鸣钦撑着下巴看着他,“到底是不是?”
Alpha的唇很软,低头的时候银链会落在魏斯明的锁骨上,像阴凉的泉水,魏斯明睁着眼,看着天上垂落的雪花,落到岳鸣钦的睫毛上,再落到自己的脸上,
魏斯明以前经常能从无味的雪中闻出一点寂寥的滋味。
但他俯身,把头埋在岳鸣钦的肩窝里,魏斯明的第27个冬天,看过的第162场大雪,终于闻出了雪的第二种味道——
是蔚蓝色的海洋味,是冰冷,又温暖的,独属于人体肌理的,岳鸣钦的味道
窗外立着两个丑丑的雪人,柳延之不吃饭,固执地带着向日葵蹲在雪地里。
“今晚有糖醋排骨,”alpha站在屋里喊,“今晚还有樱桃肉,”
“不要不要,延之要陪着朋友,”
“回来,”
“不要不要,”
“没叫你回来,我叫向日葵回来,你呢,愿意一直蹲在外面做一个小雪人我也不会拦着你。”
向日葵是一只性格及其稳定,温顺的好狗狗,一时扭着头在柳延之和岳鸣钦之间左右为难。
“向日葵你先回去,在外面冻太久的话会生病,你是有人关心的好狗狗,延之只是不会听话的小雪人,”柳延之摸摸它的头,让它进屋。
“延之怎么又成小雪人了?”魏斯明蹲下身,把委屈的小家伙抱进怀里。
“我要陪着他们,万一太阳一出,或者刮很大的风,我堆的雪人就消失了,我不想看到他们消失,”
“延之喜欢自己亲手创作出来的雪人对不对?”魏斯明伸出手,调正雪人岌岌可危的胡萝卜鼻子,
“延之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只是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们。”
“嗯,”他回头,看见大门已经完全紧闭才放下心来。
“哥哥有时候很笨,”柳延之缩在魏斯明怀里,闭上眼睛,“他总以为我像只小猪一样,放到床上就睡着了,但是,”他搂着魏斯明的脖子,悄悄的凑到魏斯明的耳边,很轻很轻地说:
“其实延之有时候都睡不着,”
“那延之告诉我,你为什么睡不着?”
“这是秘密,延之只和你说,不要,”他用力地挥挥手,“不要让哥哥知道,他也会伤心,”
“好,斯明哥哥答应你。”
“其实有时候我很想爸爸,虽然他很少来看我,妈妈说他也很爱延之,但是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好多人都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是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的话,就像小雪人,一样,延之是不是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了?可是,”他擦了擦红红的眼角,
“延之是小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所以延之总是憋着不哭,”魏斯明掏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延之是坚强的小朋友,但是难过的时候哭一哭也没关系的,”
“延之也有一颗敏感纤柔的心,就像最清澈的水晶,延之是所有羊群里最纯洁的小羊羔,但是这样的话,总会有很多大灰狼盯着延之,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是,”魏斯明亲他的额头,
“妈妈爱延之,爸爸爱延之,哥哥爱延之,斯明哥哥也爱延之,我们都会保护延之不受到大灰狼的伤害,所以难过的时候要直接讲出来,即使一直哭延之也是小男子汉,难道奥特曼哭了一次就不是大英雄了吗?”
魏斯明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拥有水晶一样的心是延之的优点,延之心疼小雪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孩,但是不管你陪不陪着他,小雪人总会融化的,但他们才不会消失,延之把他们放在心里,小雪人会很开心。”
岳鸣钦站在窗旁,静静地注视着缩在魏斯明怀里哭的柳延之,alpha其实从来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他的一贯理念都是放养,但对柳延之这种外表大大咧咧实则内心细腻敏感的孩子来说,魏斯明显然是更加适合的家长。
好在柳延之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后就又立马把所有悲伤都抛在了脑后,甚至吃了比平时还多的两大碗饭,又来找alpha帮他揉肚皮促进消化。
这种悲伤在晚上又代际转移到了岳鸣钦身上,他像一个快要融化的软糖,黏在魏斯明的周围。
“我不高兴,”alpha厌厌地靠在魏斯明肩上,他很少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魏斯明抬手揉一揉他的头,问:“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接下来的比赛次数会很多,而且我要全国跑,陪你和延之的时间会更短。”
因为上一次的失利,所以针对他的训练周期变得更长,训练强度也变得更大,只有在像今天这样的休息日才能抽出一整天的时间陪他们。
“但是你会夺冠的,”或许是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无形中给alpha造成压力,他立马改口,“游泳是你的梦想,不对吗?有梦想总是更好的,不像我,”
“为什么说不像你?”
“因为我最近才意识到,其实我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梦想,就像我之前度过的27年,在每个重要的阶段都有一个主要的任务,中学的时候是读书,上班的时候是做研究,教书育人,我并不排斥这些事情,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产生过非我不可的欲望,”
“那你……”
魏斯明看着他有些忧虑的目光,开口打断“不要认为是接触标记给我带来的麻烦,我是个有独立经济能力的成年人,没复职这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我一天不上班地球也不会爆炸,我没有梦想地球更不会爆炸,”
“那岳鸣钦小朋友,”魏斯明笑,“你要怎么样才能高兴起来?”
已经是夜晚,魏斯明开着车带着岳鸣钦绕着他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区兜风,beta的车不是敞篷豪华跑车,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也无比冰冷刺骨,一点也没有影视作品里夜间跑车的浪漫。
岳鸣钦坐在副驾,听魏斯明讲他们刚才经过的地点是beta小时候最喜欢去的一家旧书店,是他上学的时候绕不过的几个小摊。
车仍然在路上行进,岳鸣钦认真的看着窗外,企图从飞逝的残影中,从时间的洪流里捕捉到更多和魏斯明有关的片段。
“小小的魏斯明要长成现在这样真是不容易,是个,”
魏斯明把车停在影院旁,alpha牵着他的手,说:“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和普通情侣一样,他们买爆米花,坐在影院的后排,看了一场很烂的电影,魏斯明试图把剧情拼到一起,抬眼一看,岳鸣钦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alpha在睡着的时候身上有一种不设防的孩子气,魏斯明用手掌隔空覆盖在他的眉眼上,轻声说:“小小的岳鸣钦长成世界冠军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在一家卖玩具的商店里,魏斯明给岳鸣钦买了一个万花筒,卖万花筒的老板是个异国的大胡子大叔,盯着岳鸣钦猛猛看了半天,再要了十多个签名后毫不手软的在原本的标记上加了三位数的价格。
又在路边给他买了一束要价还要更夸张的玫瑰花。
岳鸣钦确实不再难过了,他比较替魏斯明的钱包感到肉疼。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柳延之早已经熟睡,alpha和魏斯明睡不着,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看着雪人,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无聊的事情。
但岳鸣钦恰好借着这次机会实践自己蓄谋已久的想法,他坐在魏斯明背后,点开论坛随机找出一篇最近更新的同人文让魏斯明朗读。
【像岳鸣钦这样的顶级alpha拥有无人敢与之较量的力量,魏斯明在他占有欲强烈的目光下战栗着,他摘下镜框,露出无比娇嫩的脸蛋】
魏斯明沉默,接下来的片段长达两页,堪称内容丰富,种类繁多。
“我的脸蛋像花儿一样娇嫩吗?”
岳鸣钦没有否认,只是翻到另外一篇,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篇一定有创新之处。
【奔驰在沙漠中,岳鸣钦是令周围一切生物闻风丧胆的狼人,任何猎物都逃不过他的追捕。此刻的小白兔魏斯明正在梦中熟睡,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改变他一生的的危险人物正在朝着目标迫近,】
又重现翻一篇:
【大名鼎鼎的岳鸣钦公爵到了适婚的年龄迟迟没有选定订婚的人选,举国上下都为他担忧。然而这位公爵显然很有自己的想法,在一次森林的打猎中,他偶然见到了住在小木屋里一贫如洗的木匠,这位木匠身条纤弱,脸蛋艳丽,实在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每篇都看过?”魏斯明问,
“也没有,我看的都是比较经典的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这类文学载体具有一定的时代研究意义,”alpha没注意到魏斯明一直放在兜里,因为紧张而有些颤动的手指,“算是创作者灌注热情的作品,只是,”
他变得有点结巴,“只是有浮夸的成分,”
“浮夸?”岳鸣钦反问,“我不觉得浮夸,易感期不断处于生理热的alpha,反复的标记,beta伴侣的筑巢,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行为,”
魏斯明本身学习三性生理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常识,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雪是冷的,岳鸣钦的目光是烫的。
魏斯明转头去整理系在雪人身上的围巾,又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以便柳延之以后留恋。
“魏斯明,我最近的一次比赛是在四天后,几乎跨越了大半个国家,你和柳延之应该没办法到现场去看我比赛,但是,”他没给魏斯明逃避的机会,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我下一次的易感期恰好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
第54章我的宝贝
连魏斯明自己都没想到,他和岳鸣钦的第一次争吵会来得这么快,原因其实很简单,其一是沈渡白给柳延之寄的一封信,严格来说沈渡白并不是寄信人,整封信都是小卷毛写的,包括信封里夹带的,小卷毛自己画的圣诞贺卡。
沈渡白最多只是中间的翻译人和跑腿,他一向是界限分明的alpha,在回到M国之前就已经删除了魏斯明的所有联系方式。
其二是岳鸣钦在本科阶段研究过的一个小课题——alpha在进入易感期的前一周都会变得莫名暴躁,并且无比渴望来自伴侣的信息素以及肌肤接触。
魏斯明当然无法给予岳鸣钦信息素方面的抚慰,只能试图在其他方面给予一个S级alpha更多的抚慰和关怀,然而问题恰恰就出在:
一方面从来没有人给过魏斯明真正的抚慰和关怀,他只能给自己施加压力,去照着书里完美的范本模仿学习;其次,虽然极力在alpha面前掩饰,但他已经把岳鸣钦放在了太重要的位置,某种程度上,岳鸣钦在魏斯明心里的等级已经远远高于了自己。
所以毫不意外的,魏斯明再一次陷入了优等生困境。
alpha当然察觉得到魏斯明的困境,只是他更知道,对魏斯明这种无比固执的生物来说,陷入一个四面都是墙的胡同,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从天而降把他解救出来,而是让他把四面墙都撞一遍。
岳鸣钦也并不是毫无私心,沈渡白在魏斯明之前的人生中占据了太早,太长的篇章,像一根细小的银针插在alpha的心里,即使他尽全力洗脑自己,一个合格的alpha伴侣不应该斤斤计较,
但是去他妈的,岳鸣钦承认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妒的alpha,每多看一眼魏斯明想用最粗暴的方式问他,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beta吗?是完全,毫无疑问,毫无选择只属于我一个人的beta吗?
岳鸣钦没有时间问他,因为比赛已经拉开了序幕。
决赛的前一天,alpha收到了来自魏斯明的最后一条消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会等你”,外加一个低着头的小熊表情包。
魏斯明向来不喜欢在社交软件和人聊天,因此和alpha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但是自从上次在雪地里岳鸣钦说他像一只笨笨的北极熊之后,魏斯明就经常选在alpha训练休息的间隙给他发单个的小熊表情包。
只是想象着魏斯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在社交平台上到处找关于小熊的表情包,岳鸣钦就已经心软得想要立马给他打电话,但是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在手指接触到屏幕的最后一刻,alpha还是放下了手机。
窗外黑云压城,天色浓郁如墨,载着魏斯明的航班降落在举办赛事的相邻城市,因为异常低温加上暴雪的缘故,去往C市的航班和列车都已经被临时取消,魏斯明只能另辟蹊径,从邻市驾车赶往C市。
夜晚的高速公路还在飘雪,魏斯明在独自驾驶了四个小时后暂时在最近的服务站停下休整,凌晨气温接近零下,前方还在堵车,魏斯明接了一杯来之不易的开水,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点开了和alpha的聊天界面。
魏斯明不擅长给人制造惊喜,也不擅长在社交平台上聊天,发给岳鸣钦的小熊表情包,是他在各个平台上收集了很久的成果。
就连最近参加的一个摄影大赛都和岳鸣钦的游泳决赛撞了时间,因此alpha默认魏斯明不会到现场去看他的决赛。
但是实际上,一向是优等生的魏斯明并没有所谓的摄影天赋,认真对待的参奖作品更是进入一轮游的机会都被全票否决,只是岳鸣钦对魏斯明太自信,默认他在任何领域都能做得很好。
迟钝如魏斯明,都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对彼此严重的认知偏差,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即使知道所有的航班都被取消,即使知道高速因为暴雪很大几率上会被堵死,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路
万众瞩目的比赛现场,自上一次失利后首次现身的岳鸣钦以绝对的优势摘下金牌,是当场媒体和讲解员口中:“当之无愧的王者归来。”
赛后的记者采访环节,alpha照例首先感谢了教练和队友,其次是一直支持,并期盼自己归来的粉丝,岳鸣钦一向是公私分明的alpha,但是面对闪光灯,他还是举起金牌,罕见的对着镜头笑了:
“最后致谢的一位,是我的beta爱人魏斯明,虽然他今天没能来到现场”
他们的相遇其实没魏斯明想象的那么顺利,当天的高速不仅还在堵,魏斯明租来的车还在城区出了问题,于是完美错过了岳鸣钦的决赛,
自驾了几百公里没有合眼的魏老师不得已打了一辆出租车,有些狼狈的和alpha在体育馆的停车场里撞见。
出租车的车灯打出一条白色的直线,魏斯明逼近光源的起点,alpha是真的呆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没来现场”却又宛若天降的beta。
不知道为什么,魏斯明看见岳鸣钦的第一反应先是胆怯,那道白光明明最多持续不过两秒,那么短,却又那么长,他走到alpha的身边,竭尽全力想要讲一个冷笑话缓解气氛,
他问:“我是不是很有赛车的天赋,”
出租车走后的停车场里一片漆黑,魏斯明说完这个或许连冷笑话都算不上,甚至有些莫名奇妙的问句后,几乎是瞬间就后悔得脸红了。
岳鸣钦却几乎在一秒内就明白了魏斯明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俯下身来,很认真地问他:“魏斯明,你开车开了多少公里?”
alpha并不是在质问,不知为何,魏斯明突然有些羞于启齿,似乎在beta的过往经历里,坦率地说出自己为了达成一件事所做的努力是一件没那么光彩的事。有天赋,不费余力就能成功的孩子才是大家夸奖的对象。
有些羞怯地,他回答:“643公里,”
虽然只是六百多公里,但长时间的自驾叠加暴雪带来的堵车,再叠加复杂的路况,让魏斯明几乎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站到岳鸣钦面前。
避开alpha的目光,魏斯明解释:“其实六百公里不算很长,只是”
只是什么?岳鸣钦实在听不下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并非普通的抱姿,alpha抱着他,就像抱起一个和柳延之年龄相当的小孩,就像抱起一个默默做了好事需要得到糖果和夸奖的孩子。
岳鸣钦从未如此庆幸因为长期的训练和健身锻炼出来的臂力能够轻松抱起一个像魏斯明一样经常去练拳击的成年beta。
“魏斯明,你怎么这么笨,”alpha低头,带着分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魏斯明的怒火,用力的咬了一下他后颈靠近腺体的地方,
“我的比赛又不止有这场,下这么大的雪,你在路上出意外怎么办?”
魏斯明沉默了一会,这种抱姿亲密到让他几乎有些羞耻,他本应该在岳鸣钦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就挣扎拒绝的,
但他没有,反而低头埋进alpha的怀里,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岳鸣钦身上的味道。
“我不会出意外的,我会很小心,”魏斯明抬起头,望着alpha的眼睛,有些迟疑的问:“岳鸣钦,那我做得好吗?”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明明这么难,还要跨越这么多公里来找我?”
“因为,”他扯了扯岳鸣钦的袖角,alpha确实长了一对鹰隼一般的眼睛,在他的目光照射下,魏斯明觉得自己压在心底的,任何隐秘而又阴暗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岳鸣钦,我们是不是在吵架?”他问,仰起头,魏斯明用脸颊蹭了蹭alpha的侧脸,“我不喜欢吵架,我只是很想很想见你,但是我很担心,对不起,都是我太胆小了,我怕你一旦知道我很爱你就会被吓怕,就顺着水流飘走,再也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他怕alpha听不懂,想要更加用力的解释:“真的,真的只是六百多公里而已,”
“笨,”岳鸣钦攥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撞了一下魏斯明的额头。
就连alpha有时候乍一听都不知道魏斯明在感情里到底是段位太低,还是已经高到了润物细无声的地步,在其他人眼中是为了伴侣做出牺牲,是能拿来证明,炫耀感情的点,到了魏斯明这里就变成了甚至要拼命撇开的一句:
“只有六百多公里,”
岳鸣钦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段位是低是高,他只知道自己每天都被这个笨蛋beta迷得晕头转向。
“魏斯明,”alpha冷笑,“我这次真的得惩罚你了。”
酒店里的房间依旧没开灯,魏斯明的手里紧紧攥着房卡,alpha砰地一声砸上门,低头来牵魏斯明的手,只是虚虚抓到了指尖,岳鸣钦修长而又有力的十指顺着骨骼的脉络,有些轻佻,又有点漫不经心的,慢慢往上叉开beta的手指。
房卡上都是魏斯明手心的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却任由alpha赏玩自己的手指,“我我先把房卡放下。”
岳鸣钦没说话,S级alpha的视力就算再黑夜里也远比beta明晰,他慢条斯理地拉了一点上衣的项链,特意把里面雕着鹰隼吊坠的银项链露在衣服外面。
魏斯明吞了一下口水,凭着触觉和对酒店房间一般的格局推测,把这张轻若鸿毛的卡片放在了最近的一个柜子上,正要往后退,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或许是木柜,或许是玄关,发出很钝的一声响。
还是砰的一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alpha的吻已经密密麻麻的落在了脸上,岳鸣钦一手握着他的脖颈,一手攥着他的下巴,粗暴地撬开他的唇齿,热情的,几乎是下流的,舔吻魏斯明的唇舌,
魏斯明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滩沸腾的岩浆,混乱无序,但又终究是炽热的。分不清是逃避还是迎合,他睁开眼,用余光盯着alpha随着动作摇晃的银项链。
银色的鹰隼吊坠随着岳鸣钦的动作在魏斯明的锁骨处轻微的晃动,冰冷的,金属的凉意带来些许痒意,他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alpha身上滚烫的温度,还是因为这抹凉意在战栗。
“魏斯明,你怎么还分心,”岳鸣钦低头,语气里有些不满的意味,但终究还是笑了,擦着他的耳边笑,嗓音性感得一塌糊涂,“就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他问,一手取下这条项链,一边低头,咬了一下魏斯明的下巴,用的力度很轻,不像是惩罚,倒像是挑衅似的调情。
“那给你戴,”
他摸着魏斯明颈后的人造腺体,轻轻地,给他戴上项链,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摆在橱窗里,易碎的洋娃娃。
但还好,或许只有岳鸣钦知道,魏斯明从来不是什么柔弱的洋娃娃,果然——
魏斯明低头摸了一下冰凉的吊坠,抬头,眼神明明那么懵懂圣洁,却又掺杂了一丝不明不白,像是站在擂台上看见对手,想要一较高下的意味。
“我想学,”他说,“我都想学。”
扯着岳鸣钦的领带,他试探着,咬了一下岳鸣钦的唇,然后像个初次做坏事得逞的好学生一样,和alpha接了一个绵长的吻,虽然吻技远远赶不上岳鸣钦,但alpha发现魏老师格外喜欢扯着他的衣服到处往后撞,然后再补偿性亲一下岳鸣钦的脸颊,像一头带着攻击性的良兽。
“你觉得我这次做的好吗,”他问,似乎是因为太用力,额头上流了一点汗,一双周正漂亮的眼睛却亮晶晶,带着欲拒还迎的,傲娇的神情,似乎在等待来自alpha的夸奖。
“你觉得呢?”岳鸣钦低头,吻他的额头,眼角,“斯明,”他的手摩挲着beta的人造腺体,
“斯明,我的宝贝,再学更多给我看。
第55章给你一切
是魏斯明主动开的灯,一盏散发着微弱光源的夜灯,打在人体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暧昧黄光,但也足够alpha和魏斯明看清对方脸上每一瞬的表情变化和每一滴汗珠。
魏斯明不可能不羞怯,alpha想,按照这家伙的一贯思路,在做这种事之前应该周密地筹划好一切步骤,配套的工具,整洁无菌的环境,甚至上床之前要再宣讲一番三性生理知识或者诸如爱的哲学,把床变成冰冷冷的手术台或者讲桌,
如果靠近的话,大概率还能闻得到福尔马林的味道——
极度洁净,极度有序
想到这里,岳鸣钦突然低头笑了一下,一手揪着魏斯明的衣领,一手捧着他的脸,低头擦着beta的脖颈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我不是omega,身上没有信息素,”
只是陈述事实,魏斯明仰头,并没有对自己无法分泌信息素这一事实而感到羞愧,与之相反,alpha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种矛盾的自信和类似恃宠而骄的意味,
“因为你是魏斯明,所以信息素什么的都是狗屁,因为你确认我百分之百,这辈子只可能爱你一个人,因为你是能一拳打翻S级alpha的beta,还因为,”
岳鸣钦用手,抚摸他的眼角,抚摸他脸颊上微小的汗珠,“因为你在渴求我,不止心灵,还有身体,”
欲望是最神奇的东西,就算自律如魏斯明,也无法完美掩饰,
魏斯明没有否认,反而追上来吻岳鸣钦的唇,焦急地拽开自己的外套,他的唇齿滚烫,不得要领但又急切地撞进alpha的怀里,像个想要把对手KO的三流拳手,
“我爱你,”他的声音擦在岳鸣钦的耳边:“我爱你,”,他重复,“想要你的一切,所有的,所有的,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皱起眉,一双眼睛明明那么清澈,眼神中却满是愈发焦躁而又无法缓解的欲望,可是正因为这种矛盾,正因为他眼中蛊惑人的欲望,让他看起来那么美,那么鲜活,仿佛剥开外层画着一条冷冻鱼的外套,里面却是一尾鲜活的,火红的金鱼。
岳鸣钦喜欢金鱼。
“不知道什么?”岳鸣钦脱着他的大腿再次把他抱起来,一只手顺着魏斯明的衣领摸进去,摸到一手细腻的肌肤和饱满的肌肉,“不知道我是个流氓alpha,要抱你,亲你,标记你……”
剩下的话,alpha咬着他的耳垂,用最粗俗,最直白的话语说给他听,每多说一句,魏斯明的身体就跟着颤抖一下,岳鸣钦当然不会因此放过他,伸进衣领的手揉搓得更加用力,一边抱着他往床边走。
魏斯明的手攀在alpha的脖子上,岳鸣钦能听见他发出的哼哼声,他明显克制了自己的音量,但带着磁性,像在隐忍又像在无意识撒娇的呻吟声,alpha舔他眉间的那颗小痣,分泌的信息素已经浓到了一个极值。
“宝贝,”他攥着魏斯明的下巴,简单地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把人粗暴地摔在了床上。
魏斯明的上衣被拽下一半,露出一截细韧的腰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兴奋,皮肤泛着一层粉嫩的红色,铺陈在纯白的床单上,几乎像某类色情网站上的写真,他睁着眼睛,看着岳鸣钦三两秒撕开拉链,扯下上衣,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
易感期的S级alpha,魏斯明的思维放空了一秒,看着alpha手臂上绷起来的青筋和性感的喉结,突然想起来最开始认识岳鸣钦搜集关于他的资料的时候,某个盘点最想睡的alpha排名榜上,岳鸣钦蝉联了三年的榜首
汗从alpha的额头上滴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魏斯明确实一直都是学习能力无比强大的优等生,抬头看了岳鸣钦一眼,他俯身,亲了一下alpha的脸颊,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水痕,听着alpha的闷哼,他突然笑了一下,很低的一声,像只害羞又狡猾的狐狸,
“我学了很多年的三性生理,所以”
所以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已经被alpha扑倒,绝对的体型压制,皮肉的摩擦,一切都源于原始的生理欲望,他几乎来不及反抗,就被处在易感期的alpha十指相扣,坠入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一切下流的,肮脏的,原始的,潮湿的总和,魏斯明又被岳鸣钦攥着下巴,接了一个又一个湿淋淋的吻,
真的能亲密到这种程度吗?像两块因为高温而融化,又重新混合在一起的软糖。
岳鸣钦握着他的脖颈,犬齿一次又一次穿透腺体,尖锐的,让魏斯明想要尖叫却又无法逃脱的快感,戴在魏斯明身上的项链一颤一晃的闪着银光,alpha吻他的额头,
“你是我最漂亮的宝贝,”可是他说
“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岳鸣钦抵着他的额头,用手摩挲着他眼角,“我爱你,宝贝,魏斯明,我们永远不会分离”
并非是肮脏,下流,相反,岳鸣钦让魏斯明知道,欲望是闪耀的,是流动的,与生俱有,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