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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还清楚自己的身份吗!”景司忆抓过茶盏重重一磕,有泄愤之意,“朕心底清明,明明白白少卿因何入狱!然而这是一套连环计,重在乱其民心,不是要毁掉朕就是要毁掉梅家!即便查出真凶,若不是百姓想要得到的结果,在他们心中,不过是朝廷为洗污秽找来顶罪的罢了!”
温离眸子满含怒火,毫不遮掩地瞪着皇帝,“所以陛下认为少卿做这替罪羊最合适!他是功臣,他救了陛下的命!而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牺牲他,只是达到扶正朝廷,扶正您名声的目的!就像你明知天机策根本救不出被押送的官员,还仍旧命令他们赴死是一样的!自私冷血!”
“附离!”景司忆呵斥。
“你的子民不是傻子,什么样的结果能令他们满意?陛下,你太想当然了。”温离不惧龙颜大怒,牙尖嚼着字似地说:“你以为找出合适的替罪羊就成了吗?百姓对权贵高官的畏惧和不信任的心是永远也捂不热的,就算牺牲掉少卿的名誉,只要你还是南晋的帝王,只要阆居此举的意欲在于陛下的性命,他们内心深处的芥蒂仍然不会改变,他们依旧认为他们的陛下是为保自己性命可以轻易牺牲子民的昏君!”
“放肆!”景司忆大喝,一掌打在书案,墨汁从砚台里飞溅出来,“附离,朕最后奉劝你,惹恼朕的后果不止是少卿一人下狱。”
“忠言逆耳,陛下的赤子心难道因为这场大病而变得脆弱不堪了吗?”温离声音高亢,“人心难测,纵然你贵为天子也不可能将其稳稳握在掌中。何况宁远将军亦不愿自己的弟弟受这等污名,还望陛下好自斟酌轻重,避免得不偿失。”
景司忆情绪失控,捉起茶盏砸向温离的面具,滚烫的茶水滴溅眼眸,温离固如山石不避不闪,承受皇帝的满腔怒火。
“你敢威胁朕!”
殿门扣响,李庆祥不合时宜地询问:“陛下,刑部侍郎石仲安,石大人求见,声称有紧急要事呈报。”
景司忆青筋暴怒,他狠狠瞪了一眼狼狈的温离,闭眸深深唤口气,平复心绪应道:“宣。”
石仲安进殿时,见温离面具还淌着茶水,搅合下巴的血滴落衣摆,膝前白瓷碎了一地。他有些心惶地下跪叩拜皇帝,怕是逃不掉殃及池鱼之苦。
“石爱卿有何事禀奏?”景司忆秀帕擦拭手指,温声道。
石仲安不敢抬首看着皇帝,低垂视线盯起面前的一块碎片说:“微臣今日巡视大牢,发现葛龄借皇城之变越狱,涉案的周素也一并逃走了。”
“周素!亏朕还如此信任他。”景司忆咬牙切齿,“下令通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旨!”石仲安起身领命。
景司忆眸子一转,落到仍然纹丝不动的温离身上,“附离,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押送大理寺狱密室关禁闭一月,给朕好好反思反思!”
温离默声叩谢。
——
风荷双腿盘坐房梁,抱剑守着梅宅,忽地捉见一抹身影,他警惕几步飞檐紧随,却发现黑影跃进了二爷的相思苑。他跳下屋檐,环顾四周,卧室的灯骤然亮起。
温离摘掉面具,上面裂痕斑斑,仿佛即将如茶盏一般破碎。额头流下的血迹已经干涸,顺脸颊的轮廓蜿蜒而下,凝结在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