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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燃攥着帕起身,一脸不明所以,走上前去与霍沐作揖,询问道:“将军您这是做甚?他们重疾染身不宜搬动。”
霍沐还揖,正容亢色说:“季供奉,卑职奉摄政王旨意办差不便透露,还请配合些。”
“这。”季燃还欲还口,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他抬眸见沙月摇首示意,他便不再作声。
沙月拽着季燃胳膊拉到边上无人的地方,他看那头莲净在与霍沐说话,压嗓子说:“摄政王怀疑药方出现偏差,是有宵小背后从中作梗,此番举动便要揪出其中蛛丝,一查到底。”
“在此处不行吗?他们遭受病痛折磨,孱弱至此,仿佛一阵风都能要了命,任由禁军搬去别处,难说路上不会出现不测。”季燃推掉胳膊上施压的手,眸光炯炯,“月郎,你须与我说清楚。”
沙月每每望着这双眼,脑海便浮现大雨里哭得红彤彤,又叫他怜惜得不能自已的可怜样。他挫败地瞥眼别处,“宫里那位性命岌岌可危,主子与摄政王想法一致,都认为皇帝春疫不愈是有人趁其之危。”
季燃大惊失色,沉声道:“弑君乃是谋逆,这般说来,那些原可治愈的百姓如今死了,不过皆是那奸贼掩人耳目的牺牲品。这人委实歹毒阴狠,他弑君目的为何,也无法取而代之,还枉送无辜性命!”
沙月转眸,眼神复杂地注视季燃,那双眼眸蕴含愤怒,言辞真切不假。他话中藏话说:“无法取而代之,却能使南晋再换新帝。天子垂危,何不趁他病要他命,如此,新帝便有顺理成章登上龙椅的机会。如若这么猜想,你觉得口中奸贼是谁?”
季燃略微仰头,迎视一双探究的锐眼,仿若滚滚巨石砸压胸腔,使他喘不过气来。他受不住后退,沙月一步逼近,他肩背抵在红柱,辩解说:“倘若如你所言,便不会放我出城求援了。”
沙月足足高季燃一个头,生得虎体狼腰,一步就将季燃似兔儿般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再加之沙月面相和眼眸凶野邪性,逼视时直叫季燃心底无助生怯。
“你怕我?初见时你不怕的。”季燃的眸光令沙月有些不是滋味,这副眼神曾在雨里向他寻求过依靠,“即使是酒后失态,你也不曾怕过我。”
季燃心底的另一面平静咯噔落了石,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波澜,他解释道:“我害怕的并非是你,于你我是不怕的,我怕的是……”他默声不语。
“那你怕什么?你父亲?”沙月追问。
“嗯,我明白月郎话中的意思。”季燃解下挽作层层的袖口,他坚定看向沙月,没有躲闪和怯意,“我不怕月郎,我怎会怕月郎。”
一声声月郎唤得沙月心软,与那竹萧少年唤他小狼时不同,哪里不同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沙月自个暗暗琢磨,季燃的眸光如实质的火,将他烫得再睹去别处,“要和你父亲有关,只要你不参与,也与你没干系,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