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卿浸在软香里,嗅着怀中人,“这便换作大哥不懂了。他虽为我苑里人,但同大嫂是不一样的。他身份敏感且与我有牵绊,那头宫里盯得紧,这头他又因失忆总是惶惶不安,我待他纵使千般万般好,他却始终难以安心接受,常庸人自扰觉着我是不是身揣目的有意如此。”
他顿了顿,颇为无奈地说:“他愿意接受这样有目的的接近,可我不愿,然我解释也行不通。世间俗事我都可以解决,唯独拿他没办法。我原想他入仕的原因颇多,当中不乏希望他可以凭势与我并肩同站,不想他帮衬我任何,只想他心底有丝平衡便好。”
梅鹤琅对温离的了解仅限于梅鹤卿书信里的只言片语,他慷慨接受是出于梅鹤卿的为人和眼光。作为大哥已经娶妻生子,家族传宗接代的使命不必落到他二弟的身上,祖父不做为难,他便也欣然。
“不想你也有痴人的一面,当真是深信不疑。倘若他偏于权势,在陛下跟前说了些不该说的,你可有想过?”梅鹤琅凝望春雪下的百草权舆,高耸的相思树绽出嫩芽,盎然勃发。
他仍记得儿时,弟弟终日枯坐此处,痴痴发愣的样子。
“不曾。”梅鹤琅话音刚落,梅鹤卿应声答了。
他眼眸深邃含情,笃定道:“那般,他恢复记忆定然追悔莫及。我行事大哥尽管安心落意,卓兰苦于迷惘却是心里有我。我不将他困在笼中,而是囚在心底。”
梅鹤卿垂手去拨那玉足的铃铛,无心自响,动听得紧,他心满意足说:“任他何去,皆在掌间。”
梅鹤琅也非顾忌温离,问问不明之处罢了。闻言自觉他这弟弟爱得过于偏执了,但鹤卿自小比他省心,想必也无须他操这心,“你这比做父亲还累。”
“谁说不是呢?”梅鹤卿低声在耳畔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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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祸不单行(二)
京城自叛乱平息,再沉陷漫长的死寂。苍天停了雪,风声渐小,密密麻麻落起雨来。京中三军齐心,外有灵朔铁骑及京畿守备军相助,木棚搭建迅速,不日便完成病患转移。
皇宫外诸事尚顺之时,议政堂出事了,一时间宫中戒严,密不透风。
皇帝今日未有按时出席议事,连摄政王也不见踪影。堂中官员随时辰流失愈发如坐针毡,他们面露焦虑,巴巴望向议政堂殿门。过去半个时辰,外头终于来了动静,传话公公步履急促,上石阶的功夫几欲跌倒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