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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沈璞等官员瞧见公公举止有失体统,忙不迭推椅起身,心头不祥骤生。公公是一路跑来的,脸颊上小雨混着汗水分不清地直流,他上完台阶便手脚摔趴在地,连喘粗气道:“各位大人,陛下,陛下病重!”
李庆祥按素日的时辰进殿唤陛下洗漱,不料片刻也不见屏风后传来动静,他再连唤几声也未等到答应,心慌之余便斗胆步入殿中,看帷幔不动,又轻喊了几声陛下,还是不答。他慌乱挑开一侧帷幔,只见陛下唇色发白,额头汗如雨下,天崩似地立即命禁军传唤太医。
永延殿里苦药味充斥,太医施针方唤醒烧得昏沉的皇帝。景司忆背倚软枕,头晕目眩地用完药,他染疾已有十二个时辰,再加之近日劳心伤神,身心抵抗不住瘟疫猛劲,险些在短短的休憩里一觉不起。
帷幔挂起半边,景夙临坐龙榻边,捧着适才给景司忆喂药的空碗,他净帕拭着额面的浮汗,温声道:“好好歇息。”
“皇叔,”景司忆病容奄奄,竭力保持神思清醒,他捂帕虚声说:“若忆儿走了,皇叔,皇叔可要善待阿沅和阿齐。”
太医来前李庆祥吩咐宫婢速速掌灯,现下永延殿敞亮,景夙眉眼轮廓清晰可见,景司忆在说这番话时,能明显看到景夙逐渐攒起的眉。
景夙帕子抚过的眼眸,里头填满了可怜和乞求,他从未见过景司忆这副神情,就如同未见过那一副罗剎面孔,它们都来自同一人。
他安慰说:“皇叔会找到根治的药方,眼前你只需好好按时服药,其余的政务我另行处理,必不拖延。”
“可……”景司忆薄唇微张,浑身被疾窜的瘟疫热得汗涔涔。
“明日,明日巳时,我来殿中同你说今日处理的政务。”景夙替景司忆揩拭颈项,他眼不离一双秋水眸,脆弱的神情竟令他隐隐有丝愉悦。
景司忆任景夙擦拭汗珠,他现在整个人使不上劲,如架火堆般烫得要紧,也做不得别的事,只好乖巧地点了头。
景夙垂手迭帕,扶人躺下掖好被衾,揉了把景司忆略湿的发,“睡吧。”
“嗯。”景司忆脸颊微红,昏昏沉沉地应着,阖眼很快便睡去了。
景夙由李庆祥推门而出,就见被禁军的长枪阻在石阶下的景司沅。
景司沅眼见阶上的景夙,手捉枪杆,衣袍发顶覆满莹莹水珠,迫切道:“皇叔,我五哥怎样了,我也不可以进去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