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贤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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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晋安往太平宫来,江鹤同君悦素知她脾性,于是胆战心惊、满面堆笑地迎接她。江鹤半弓着腰,殷切道:“公主来了,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晋安知道江鹤的身份,也不给什么脸子看,轻轻一颔首:“孤等着。”君悦立时搬出一个小椅子来,请晋安坐等。等了片刻,江鹤带着笑脸出来请晋安进去,他微微示意,让君悦跟进去伺候。君悦会意,抢在前头为晋安引路。

徽予当下得空,穿了一身深竹月金丝飞鹤的晏居袍子,盘坐在榻上看书。见晋安进来,将书卷一放,问:“怎么又过来了?”

晋安请了安,才在备好的圆凳上坐了,她捻着帕子,半是真情,半是假意,道:“去看了太妃娘娘,见她不大好,心里难受。所以过来找父皇,想请父皇拨个得力的太医过去,好好看看太妃娘娘。”

“这个是自然的,皇太妃照顾你时没有不尽心的,若非她身子不好,否则还能再抚养你几年。”徽予深以为然,“你也是个有孝心的,没辜负皇太妃疼你的一片心。”

说到此处,晋安一下泫然带泪,哽咽道:“是了,若非太妃娘娘身子不好,她是能送我出嫁的。当初她偶感风寒,因身为太妃,不想闹出来,说捂热了睡一觉,发散出来就好。我也是心急,好在盛娘娘心善,配了药给我,说偷偷熬煮给太妃娘娘吃了就能好了。可惜天公老爷不作美,太妃娘娘的身子还是败下去了。当初若没有那一场风寒闹的,现如今或许一切都不尽相同。”

徽予平淡无波的神色一变,剑眉一蹙,一下又舒展开来。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别担心皇太妃,她心里念着你,你多去瞧瞧她,也能叫她好得快些。”

“是。”晋安将眼泪一擦,心里痛快了好些。

“后来分了府,同驸马相处得还愉快吧?”徽予有些刻意地引开这个话题,“虽然分了府,但婆母、公爹还是你的长辈,就算你是公主,也不得倨傲不尊,该去请安问好的,别落下。”

晋安同婆母闹得不大愉快,公爹见得不多更不必说,也只和驸马还处得来些,于是只得敷衍过去。后来又说了几句,时候不早,晋安也就起身告辞了。

等晋安走了,江鹤又进去伺候,君悦瞅准了时机,一下溜去了禀告给韫姜。

韫姜打寿康宫回去,因看今儿天气不错,就转道去了御花园千鲤池喂鱼,君悦去未央宫扑了个空,只好一路去寻,还好给找着了。

他将晋安所说之事简要说了:“不过皇上没多大动静,好像是听过就完了,既没追问也没谈下去。”

“多久的事了,查也无从查起。”韫姜捻了一点鱼食掷入池中,顿时喁喁的锦鲤聚集而来,争抢食吃,换了话问,“你上回子不是同泷儿说,瞧见小城子同婵杏拉拉扯扯、挤眉弄眼的?”

听到泷儿,君悦下意识望了泷儿一下,才回:“是了,娘娘您是知道的,小城子和霄华是后来跟着师傅的,霄华倒还实心眼,就是这个小城子,有一回差事办得迟了,奴才过去一瞧,正和婵杏闹不清呢。”

“后来怎样,又有交集么?”那件事盛妃吃了瘪,看来是没进圈套,把韫姜的心思给看破了。但是小城子是御前的人,韫姜不信盛妃肯轻易放过这块香饽饽。

“奴才得了娘娘的意思,多盯着小城子,有些无关娘娘的话,也透给小城子听。不过后来婵杏没来找过小城子。但是上一回奴才出宫,带着小城子同去。那小子背着奴才偷偷儿去了一趟首饰铺子,娘娘说他又能买给谁呢?”君悦恭声回答,言下之意大家也都明白。

韫姜微笑,眼中带了一份感激之意:“也劳烦你巴巴儿跑过来一趟,同本宫说这个了。”

“娘娘这是折煞奴才,同奴才客气了。跟娘娘通口气,不止是师父允准的事儿,连皇上都是默许的。娘娘也别觉得奴才是辛苦或者为难了,都是应当的。”他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份干净的笑意,温柔的眼神往泷儿身上停了一下。

韫姜立时会意,笑吟吟地叫泷儿去送君悦一程。那二人走了一段,君悦从袖中取出一只掐银雕花的镯子来塞给泷儿:“你最近忙得很,我也没空来找你,这镯子一直没机会给你。入了秋,转眼就是年节了,穿戴上喜庆些主子也喜欢。这银镯子我看着很不错,就给你买了,你下回过节就可戴上了。再有,九月廿七是万寿节,你也能打扮,不怕没地方用。”

泷儿笑生两靥:“才九月份,你就想到腊月的事了!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每次出宫就巴巴儿买东西给我,镯子、钗子,我是有几双手、几个脑袋呀,怎么戴的过来。”

君悦害羞地挠挠头:“我去首饰铺子里一转,看着觉得都适合你,每个都想买。就怕你念我,才只买了一个。”

泷儿手细,一套就戴在了腕子上,展示给君悦看,说道:“你瞧见了,我可戴上了,不许再买别的了。我又不是主子娘娘,要当差事的,穿戴上不必那么上心,不埋没了未央宫的风头就好了。”

她一偏头,问:“小城子和婵杏是怎样?”

“我冷眼瞧着,婵杏未必对小城子怎样上心。不过是小城子喜欢她,所以巴巴儿的什么话都讲给她。”

“他们同我们也差不离的,原本不该管他们,谁叫他们碍着德妃娘娘的事了呢。”泷儿一抿唇,小声道,“娘娘同我讲了,今年年节的时候,满宫里最喜庆。娘娘就替咱们开口,求皇上一个恩典。”

这个恩典不消说,君悦也知道是什么,他欢喜的几乎要窜起来了,四下一看没人,壮着胆亲了泷儿一下,把脸红了要滴血:“那我当差事去了!”

泷儿看他一溜烟蹿得飞快,还时不时回头看自己,自己捧着脸,也嗤的一下笑了。

这边韫姜逛了会儿,也觉待久了无趣,正巧回宫路上途径朝阳宫,便想着问一句好。正巧宁福守在外头,见是德妃过来,带了笑恭敬接待,还说:“请德妃娘娘留下吃盏茶吧。容妃娘娘正在里头同贵妃娘娘说上个月的宫务,贵妃娘娘还念叨要请您来呢。”

“那倒也是凑巧,你去通传一声吧。”韫姜颔首,并不直接跟着进去,千璎因在外头,就请她廊下来坐。

朝阳宫的人很少带着十分的殷情招待哪个主子,从前韫姜过来,千璎他们也不过是按着规矩,很少看他们带着一份礼敬的笑。不过现在就连千璎这最有头脸的,也毕恭毕敬地带着笑行动,可见是恪贵妃特意吩咐过的。

才坐了片刻,宁福就亲自出来请韫姜进去。里头夫芫让出长榻边的位置给韫姜,容妃只在下首圆凳上坐着,反倒显出一股亲疏之别来。

等人皆落座了,夫芫才示意容妃:“正巧说到遇喜的那几个,你就继续说吧。”她一面朝向韫姜,“你没听到的,本宫等会儿才同你说就是了。”

韫姜温默颔首,只听容妃继续说:“才说到瑃容华,她月份虽是最小的,但胎气却蛮稳的……”

她话尚未说完,一阵脚步声截断了她的话,是宁福。他站在碧纱橱外,垂下了手,因打搅了主子们说话而略微有些局促:“启禀三位娘娘,瑃容华见红了。”

韫姜同夫芫下示意对视一眼,连容妃也觉得格外诧异:“怎么会,她的胎一直很稳的,从没出过岔子。”

“难保不是有人动了手脚了。”夫芫把脸一沉,“刚回宫就出了差池,莫不是……”她话没说明白,但韫姜心知肚明。瑃容华碍着谁的眼了,大家都明白。之前那桩事,瑃容华和盛妃也算撕破脸了。现在盛妃落寞,她反而凭着越来越大的肚子风生水起,盛妃不忿,也算情理中事。

三人不敢耽搁,当即起身往瑃容华那去,一路上容妃还絮絮地念叨:“臣妾谨记贵妃娘娘的教导,诸事上心,不敢有懈怠之处。瑃容华那吃的、用的、穿的,说破嘴了,哪怕是近身三尺之内的一只小飞蝇,也要叫人查过妥不妥当。再加上瑃容华她娘家——广陵侯府送进来的辟毒、验药的物什,真真是防得滴水不漏。就是到了现在,因事情还没有全交代完全,臣妾也没有松懈下来。难不成这盛妃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韫姜知道她怕得个失职之罪,而十分情急,所以温和地回她:“狠毒之人防不胜防,你不是没尽心。就是事情真到了那步田地,皇上也不会责怪你的。”

容妃心急如焚,自己离夫人之位也就差一步之遥了,偏偏闹这一出,岂不叫她心烦?

三人到了瑃容华的住处,她身边的宫女钗屏出来迎接,却不是一幅急着请她们入内去主持大局的样子,反而是躲躲闪闪地道:“劳烦三位娘娘来了,我家主子已经无碍了。”

“落了下红,一个不仔细就会小月。你说无碍就无碍么?太医来了吗?”夫芫哪里把她一个奴婢放在眼里,剜了她一眼,抬步就要往里去。现在她同韫姜是实打实摄六宫事的,事关皇嗣的事岂能怠慢?

钗屏颤颤巍巍地追上,有意无意地拦着韫姜她们:“我……我们娘娘的胎都是胡太医跟着照顾的,结果今儿胡太医被拨去办别的差事了,这会子不能赶来。别的太医,主子也不敢放心使唤,但、但已经拨人紧赶着去请了,皇嗣事大,想必很快就能过来。”

“你也知道皇嗣重大,为什么只盯着胡太医这一个人,太医院旁的都是死人么?”韫姜看她神色有异,顿觉事情大有蹊跷,不容她辩解,就吩咐,“泷儿,去把和大人和华大人请来。”她朝向钗屏,“这两位太医是专司伺候本宫的,绝不会出岔子。但凡他们有猫腻,本宫担待,这会子可行了吧?”

钗屏一下瘫软在地,脸色煞白,夫芫蹙眉,刚想诘问,只听里头瑃容华的声音:“多谢德妃娘娘,不过嫔妾已经没事了。”

三人往里走去,只见瑃容华压抑着满脸的惊慌,想要下床却又一下子停下了。容妃倒也不是关心她,是生怕伤着她腹中龙胎,于是加紧步子抢上前去拦住她:“你下了红,别下床走动、行礼了。”

韫姜眼瞅着她气色欠缺,显然不是没事的样子,于是狐疑着:“瞧妹妹脸色奇差,怎么能说没事呢?只怕是妹妹担心麻烦了本宫,这点子你毋须烦心。医者仁心,不拘伺候谁,何况龙嗣之事呢。”

瑃容华簌簌发着抖,往床角缩去,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时候东窗事发。只要孩子还在……只要孩子还在,应该就不会有大事才对……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抖得越发厉害了。

这下连心急的容妃也察觉了异样,问她:“你怎么了?”瑃容华淌着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事该怎么开口啊!她怨毒地瞟了容妃一眼,要不是胡太医不在、要不是她献殷勤,塞了这么多人盯着,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这下红的事也不会闹出去。

她正绝望之时,徽予同和、华二人前后脚来了。和如命过来把脉,华惠允则去查验用物。瑃容华见和如命过来,整个人僵在床上,迟迟不肯伸手,直到徽予开口唤了她一声,她才发着颤把手伸向了和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