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双喜(1 / 2)

🎁美女直播

“来得早,快些坐吧。”盛淑妃哄着再奕,见宛陵过来,邀她里头来坐。宛陵这几日消瘦了许多,更是纤瘦可怜,弱不禁风的似的。

她过来行了礼,盛淑妃哎唷一声:“怎么瘦成这样了?”她生怕宛陵身上有些病气,于是说着话,顺势就把再奕抱给了乳母,扬了扬脸,示意乳母退下去。

“吃的不多又睡得不安生,所以瘦了些。”宛陵抚上清癯的面颊,果真是一点肉也没有,瘦得脱了相。

“瞧着怪可怜见儿的。”淑妃愁着脸,拉了一把宛陵枯瘦的手,“我待会儿叫人包些补品给你送去,可别由着这样。”

宛陵低着头,眼窝都凹陷下去,看着是触目惊心:“反正我是没什么活头了,再说也没人来关乎我的死活。我现如今活着只为一桩事罢了。”

淑妃忍住心里的嫌恶,缓缓收回手,隐在宽袖底下,拿着丝帕狠狠擦了手,口头上说道:“说起她啊,今日奕儿满月酒,她还是没来。”

宛陵神色一黯,小声道:“这还没开春,照寻常来说,她的身子是好不了的,没来也是正常。何况她的性子,淑妃娘娘你也是知道的,但凡身子不爽,这些宴席是一概不来的。——皇上由着她,谁又敢说她什么。旁人不来,免不了要被奚落一两句不给面子、架子大,至于她么,没人敢说。”

淑妃短笑两声:“谁心里没数呢?瞧你这样,还得把身子养好了,否则还没熬过她,岂不是可惜?”

宛陵沉口气,挺直了背脊,点点头:“是。”

“这如今生了孩子,才知道孩子是为娘的命,你没了孩子,所以不振成这样,本宫不是不能理解你。”淑妃目光深切地瞥向宛陵。宛陵一怔,知道淑妃素来是话里有话的。

她噎了一下,韫姜的软肋自然是再阳,如果对再阳下手,只怕韫姜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她这样想着,不禁蹙紧了眉头。

淑妃见状,冷声道:“你不敢?”

宛陵十指相扣的双手抖了一下,讪笑道:“没有,只是兹事体大,必得好好打算才行啊。”她不是不敢,她是不怕死的。她摊开手,腕子上一只珍珠手钏松垮垮躺着,是徽予给她侍妾的名分时,韫姜送的贺礼。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抬头微笑道:“我是不怕死的人,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否则牵连了淑妃娘娘又该怎么办呢?”她抚上那珍珠手钏,“德妃总和我说有盼头,那我们就叫她的盼头大些,再糅碎了,岂不更好?”

淑妃还是很娴静的微笑,叫人看不出是在谈这样惊心动魄的事:“你是个聪明人,从前放不开胆子,所以被掣肘了。不过本宫是信你的能力的。”她将案几上的糕点往宛陵跟前一推,“晴婕妤偏向德妃些,有这样的好妹妹在身边,动起手来麻烦。”

“晴婕妤正是新宠,又是萧严将军的幼妹,只怕动不得她。”宛陵不是不知道淑妃的深意,只还装傻充愣。

淑妃知道她的秉性,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自然是动不得,本宫也没这个意思。是要你动些心思,依你现在的身份,亲近晴婕妤,傅德妃不会说一个不字。或者离间了她们,最好。”

宛陵知道淑妃的深意,这才微微笑:“知道了。”

婵杏欠身进来,恭声道:“启禀淑妃娘娘,人都来了。”淑妃站起身,命乳母抱着再奕一同出去,一面说:“走罢,一起坦坦荡荡出去。”

宛陵柔声应下,跟着往偏殿设宴处走去。淑妃有权有宠,算是头一等的贵人,众人或真心或假意,都涌上来相看,赞美之词是“络绎不绝”。

晴婕妤曾帮衬着她的嫂嫂许氏照看小侄儿,因此对婴孩极为喜爱,跟着看个不停。淑妃笑着叫她抱一抱,逗着再奕说:“瞧你一抱,奕儿就不哭闹了。看起来你们有缘分呢。”

再奕躺在晴婕妤的怀抱里,目不转睛盯着晴婕妤看,晴婕妤去逗他,他便咯咯直笑,把众人也逗得直乐。

淑妃捂嘴一笑,转脸望着徽予,和声道:“不想萧妹妹才十五岁年纪,这样会哄孩子!”

徽予微微笑,温柔地望了晴婕妤一眼,只听她说:“我在家时常帮衬着嫂嫂照拂我的小侄儿,所以会些哄孩子的功夫。七殿下白白胖胖可爱的紧,我真是喜欢!”

淑妃听她提及许氏,心内暗喜,面上只欣欣然说:“你呀,合该自己生一个,那才好呢!”晴婕妤虽则开朗,却也是刚出阁的女孩儿家,被这么一揶揄,忍不住红了脸。她悄悄儿瞄了眼徽予,却是四目相对,她咬唇一笑,极为俏丽。

那边这样其乐融融,容妃看了有些触动情肠,想起再澈满月的时候哪有这等阵仗,于是忍不住对贵妃说:“娘娘,澈儿也大些了。上回我去见他,他哭着不要我走的。他也是念母亲的,求娘娘一个恩典,让我把澈儿接回来养着吧。”

贵妃压根懒怠去看淑妃的儿子,只远远坐着,她往那热闹处瞥了眼,见没人注意这头,才不耐烦道:“那是太后亲养过的孩子,是太后亲口称的福子。你要想他平平安安的,就该让他呆在馺娑宫,否则你以为淑妃放得过你儿子吗?你要想养他,那淑妃为她儿子铺路的第一块砖石就是你的好儿子!”

容妃浑身一怔,掖着帕子死死堵着嘴,才不至于哭出来。她低下头:“可是我想我的澈儿,我生育后容貌身量都大不如从前,皇上已经不大来瞧我了。长夜漫漫,这样孤寂,没有澈儿陪着,我该怎么办呢。”

贵妃白她一眼,没好气地呷了两口茶,才说:“你不是养猫儿逗狗的么?去多抓几只来,养猫养狗的费工夫,也就好打发时间了。”

容妃畏惧贵妃,也心疼自己的儿子,于是忍着泪,闷声点了点头。

那厢的玲顺容站在外边陪着笑了两阵,就踅回来挨着贵妃坐了,贵妃哼笑两声:“怎么不继续陪着了?皇上可在那,别白费了好时机。”

玲顺容努了努嘴,拿眼瞄着晴婕妤:“晴婕妤在呢,绕是谁费尽浑身解数,也是无用!连东道主的淑妃娘娘也高看她三分,拉着说话、陪着说笑,我在那有什么趣儿,还不如回来陪着娘娘说话解闷呢。”

一直默默无语的姝贵嫔也缓缓出声:“齐国战事正如火如荼,皇上日日累于国政军事,近来鲜少入后宫来。就是来了,也只在未央宫或者贵妃娘娘那坐坐,侍-寝的更不用说,贵妃娘娘从来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除了娘娘,只得晴婕妤那一位而已。”

端着茶喝了两口,贵妃不骄不躁:“你们放心,晴婕妤也不会长久的,现下局势所定,难免偏宠她些。可是你们也得争气,皇上渴了就递茶,饿了就送果子点心,总要顺着皇上的心意,琢磨着去伺候,恩宠也就来了。一个个的只管唉声叹气,不思进取,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你们。”

她说到后来有些疾言厉色,玲顺容等人忙的噤了声,敛声屏息地去听,一味地称是。

这边徽予陪着坐了一会儿,中途江鹤递来消息,说齐国战事递来军报,徽予便起身走了。众妃也是扫兴,好在淑妃表面功夫极好,招待着开了酒席,明面上还是热络的。

酒席过半,淑妃叫众人随意,示意了乳母嬷嬷抱着再奕过去给众妃们瞧,一面自己抽身出来到晴婕妤那,她温柔道:“适才听你说起你嫂嫂许大姐姐了,我自入王府后就不曾见过许大姐姐了,只有在长姐的家书里听她提起过一两句。听说你兄长极敬重她,刚才见你的样子,想必同她也极亲近的。”

“嫂嫂为人和善,上孝下善,我是极喜欢她的。淑妃娘娘说的长姐想必是盛大娘子了,她也常来我们府上做客的,同嫂嫂的感情一直很好,听说是手帕交的好交情。不过我那时候没出阁,也不能常去前院见人,统共也没有见过她几次。”晴婕妤和气地回她,话里语气里生出几分冷淡来。

淑妃最善察言观色,不是体悟不到,她心内一震,下意识将身子往后倾了倾,转了个身子,半侧着对晴婕妤说:“这倒是,你的满月酒我是来吃过的,想你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她客客气气地一笑,晴婕妤点头:“这个我哪儿还记得呢。”

淑妃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表情端持地稳稳妥妥,看着和善又温柔,看不出一点怒气。她身边的婵杏有些挂不住脸,腹诽着堂堂一个一品淑妃纡尊降贵来客套,却吃了这一个“闭门羹”,多少没脸没皮,这样想着,不自觉就把脸冷了下来。

正巧再奕哭闹起来,婵杏忙欠身贴近淑妃:“想是殿下念着娘娘了,娘娘快过去罢。”淑妃温婉的神色丝毫不变,不忘招呼晴婕妤自在些别拘束,一面才起身走了。

临淑妃走了,琼如才慢慢为晴婕妤斟上一盏梨花白,徐徐道:“果不其然,如同少夫人说的一样,淑妃娘娘准要借着这层关系同小姐攀说。”

晴婕妤将酒吃了,才说:“我嫂嫂同盛大娘子是她们的事,和我挨着什么了?再说哥哥千叮咛万嘱咐了,千万别仗着家里的人脉在宫里找关系——皇上最忌讳这个了。所以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我都不好亲近,只有德妃娘娘才好,傅家同我们家拐着弯也打不上什么关系,那样才清白,何况淑妃娘娘这样同我亲近,可知心存远志,我可怕她这样。还是德妃娘娘亲和,同她说话我自在。而且皇上指了兄长教导德妃娘娘的儿子,可见心中信任德妃。”

琼如小声道:“可不是么,将军一门心思忠君报国,才得皇上信任,哪能叫她们趁了东风,反而来败坏皇上对我们家的信任。少夫人是个明白人,把话都说分明了。她的交情归她的交情,那是因为盛大娘子性格稳妥,不贪不骄,所以我们少夫人同她好。可是京城盛家么,不敢恭维的。”

夹了一筷子菜吃了,晴婕妤盯着满桌精致的菜色,道:“是了,我入宫是皇上赐的隆恩,我们千万不能辜负了。”她想起徽予,脸微微有些滚烫,她抬眸,害羞道,“皇上也疼我,所以不能叫他生气。”

琼如笑得春花烂漫:“是啊,皇上待小姐多好!”她收起笑脸,不忿道,“她们多多少少就是瞅准了这个,虚与委蛇的,不值得我们小姐结交。”

“德妃娘娘没来,听说是身子不大好了,等会儿宴席结束了,我们寻了季姐姐一道去看一看德妃娘娘。”晴婕妤觉得和德妃说话投机,这几日功夫交情也深了好些,分外记挂着她。琼如连声答应。

后来散了宴席,晴婕妤刻意等着?诗,?诗却因精神头实在不好,推了不去。宛陵见是时机,婉声对晴婕妤说:“我正想着去见一见姐姐的,我们做个伴儿一道去吧。”

晴婕妤也知道和昭仪是德妃身边要好的姊妹,于是欣欣然答应下,一起携手过去。晴婕妤直率:“和姐姐消瘦好些了,若是叫德妃娘娘见了,岂不心疼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