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地呼吸,手脚都泛冷。
李尽蓝。李尽蓝。如今她怎么看他??李映重是?那样的人,李尽蓝和他?斗,最后还斗赢了,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真的如此吗?李尽蓝自己的双手,是?否也……沾染了许多污秽?
他?的狠戾、他?的手腕,如今他?向她展现出来的这些。谢欺花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了解多少?。那有如实质的陌生感和隔阂感,又出现在她与他?之间。
她突然想起曾经的李尽蓝,那个即将出国的李尽蓝。夜风之下,以温柔、以哀伤。他?说不得不,她就相信了,于是?乎,缔造了她这么多年?的怜悯。
如果,不,不是?如果。李尽蓝本身就流淌着?李家?人的血液,斗争和夺权,就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就像狼天生就知道咬住猎物最脆弱的咽喉,蛇生来就妄图吞噬大于自己数十倍的东西。
如果李尽蓝不是?被强迫的。
他?本身就甘于沉迷此道呢?
真是?荒谬,他?变成如今这样,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只有她知道他?李尽蓝可?悲,十足的可?悲。她看到的李尽蓝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男人,金玉其外,内里只有一颗空荡荡的心。
人的一生中,最该追寻理想、寻找自我价值的,无非就是?这十来年?,李尽蓝竟然拿去?复仇。老天!他?就不能像平玺一样去?勇敢追寻自己的理想吗?
他?为什么非得、非得做这样的蠢事?
瞧他?,竟然如此耿耿于怀,简直像他?方才描述的那个人了!这是?李家?人的旧恨吗?这是?李家?人都患的病症吗?
这是?李家?人的
———宿命么?
谢欺花心里咚地一沉。
像一颗黑石坠落水底。
她干涩开口:“你……是?不是?……”
李尽蓝神色瞬间凝固,紧盯着?姐姐。
突然,气流不稳。
飞机产生了颠簸。
只是?微小动荡,她攥住身下的沙发。可?下一秒,李尽蓝的气息铺天盖地。
“……姐!”
他?抱住她,准确的说,抱住她的腰。仍维持跪坐在地的姿势,有力?的双臂把她环桎得严实。她发觉他?在颤抖,雪白?的衬衫领口里,一段一段的脊骨都颤栗,连带着?他?整个人抖如筛糠。
“怎么了这是??”她不明所以地问?。
李尽蓝把脸埋在她腿上,额角冒汗。
“那天……”他?喃喃道。
“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什么?”
“你回武汉那天。”
李尽蓝说:“我不是?故意说……希望你死在飞机上的……”他?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流淌到通红的鼻尖。
“我只是?太?害怕了,爸妈都是?在飞机上遇难的,我害怕、害怕你也……”
谢欺花愣了愣,她怎么会放在心上:“这有啥呢,我当时不也和你怄着?气么?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担心我啊?”
李尽蓝放下心来,可?仍旧不愿松手,湿漉眼睫颤颤,想也知道被吓到了。
她遇难那件事吓到他?了?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了?也许某一时刻,和多年?前听闻噩耗的那个小少?爷重合上吗?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心软,摸了摸他?的发顶:“行了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谁教?你这样边跪边哭的?”
李尽蓝不说话,把她的手挪到泪湿的脸颊边。他?趴在姐姐膝间,一下一下吻她的手背。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好吧。谢欺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身不擅长?应付突如其来的煽情?。
李尽蓝如果跟她大吵一架,那还比他?掉眼泪好些,起码她心里没负罪感。
但他?因她感伤,谢欺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可?李尽蓝不是?棉花,是?棉花地里的蛇。很?快,他?不满足于亲手。
忠挚的吻变了味,他?吻到手指缝隙,伸出湿软温热的舌,轻轻舔舐起来。
“嘶。”谢欺花头皮发麻。
李尽蓝大掌分开她的双膝。
“还有七八个小时才落地呢。”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摩挲她大腿的裤料。
“……不做些什么吗?”
泪还没流尽,倒是?先想着?淫享了。这小家?伙,变脸怎么这么快。谢欺花不是?不喜欢他?这样,李尽蓝端着?楚楚可?怜、闭月羞花的容色,就是?清楚能讨她的欢心:“我们昨晚都没做……”
“那是?谁的原因?”谢欺花冷笑,又四顾,“是?能做的地方么?也不怕被人听见?这是?你租来的私人飞机?”
李尽蓝摆出邀功的笑容:“嗯,隔音很?好,听不到的,除非专门呼叫。”
“套呢?”
“有的。”
“……你真是?万事俱备。”
姐姐的责备中也有默许。
李尽蓝欺身而上,不乏心急,帮姐姐脱下衣服之后,才发现自己还穿得周全。这有些好笑,谢欺花制止他?自己宽衣的动作:“我替你脱。你练这么好,我还真想一颗颗扣子地解开。”
李尽蓝坦白?:“特意练给你看的。”
“真乖。”谢欺花说,“凹一个。”
李尽蓝立刻挺胸收腹。
腹部的刻度如柳刀锋。
“……漂亮。”她是?从上往下解的,却因为他?的美而分了神。想到李尽蓝还是?个经不起撩拨的男人,谢欺花忍住笑,轻声?让他?撩起衣摆。然后她凑近,舌尖轻轻在他?的腹肌块间滑过。
“嗬啊……”李尽蓝低吟。
谢欺花抬起手指放在唇边。
“嘘。再叫出声?音,就不和你做。”
李尽蓝沉醉在她逗弄的坏心眼里。
“姐姐……”李尽蓝软绵绵唤她。
下一刻,咬住唇,防止呻叫泻出。
李尽蓝反应很?大。
几?乎是?一吮一颤。
因为喜欢他?的反应,谢欺花一手摁住他?的手腕,反身把他?压住。如果李尽蓝有一丝丝不想,她当然做不到。关键就是?李尽蓝太?想了,想的不行。她跨坐时重心不稳,他?还去?扶她的腰。
谢欺花叹息一声?,不满地嘟囔:
“给我一点被强迫的态度呀。”
年?轻的情?人立刻心领神会:
“姐姐……你轻一点呀……”
他?叫得她有感觉,天然的滋润,也很?方便她纳入。李尽蓝一回生、二回熟,两者之间配合得愈发默契。
“我来还是?你来?”她问?。
他?说:“让我伺候,姐姐。”
并不需要过多指导,李尽蓝在这种事情?上也有天赋。他?的力?度使她适宜,因为那就是?贴合着?她的反应而演奏的爱曲。她时而轻蹙、时而舒展的眉端,像缰绳,牵引他?这匹马的步调。
不可?以太?重,也不可?以太?轻。更不能太?快把姐姐干累,不然她就不肯让他?伺候了。李尽蓝谨记这些要领,姐姐也太?脆弱了,怎么深两下就喘了。不像他?,只想钻到她肚子里。
他?也可?以被她吃掉呀。
不是?含得难舍难分吗?
比他?想的要快,也比她想的要快。
这让双方都没有想到,两厢对望。
李尽蓝竟率先笑出了声?。
“姐姐。”他?好整以暇。
“你先到了哦。”
第87章小玩偶
尴尬、窘迫。该死的,这才?短短几天没做,李尽蓝的活儿就这么好了?
他背着她去报班了?
她瘫软在他的胸膛:“你去学了?”
他吻她汗湿的发:“读了些文?献。”
“文?献?哈!我以?为你看片学呢,不过那种没用,很?多都是演出来的。”
李尽蓝蹙眉:“……你看过那个??”
“看啊,你姐我初中就开始看了。”
“不可以?。”李尽蓝惩罚性顶一下,惹的姐姐惊呼一声,“不许再看了。你看别的男人,我心里会不舒服。”
“这也要比?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很?多男优都太丑了,身材那么差劲,玩意儿也中规中矩,还?不如你的呢。你要是下海,我保证买一百部碟子?支持你,厉将晓下海我都只买五十部。”
李尽蓝气短,又?顶一下。
“一部也不许给他买!”
小?家伙,一点醋也受不得。
谢欺花撑起身子?亲了亲他。
李尽蓝顺势把她抚平在沙发,再欺身而上,他表达出想从后?面骑的意愿。
李尽蓝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姿势。谢欺花也感觉到了,可为什么?他受到什么启蒙?啊,也许是帮她揉背吧,他情窦初开时,最先悸动的是这个?。
“喜欢我的背么?一直摸个?不停。”
李尽蓝确实爱不释手:“很?漂亮。”
“那就好好看着!”她冷艳地道。
霸道的命令,“不要动,我来。”
李尽蓝屏住了呼吸。也就是一瞬间,视野里静止而美谧的线条活了过来。姐姐在自己动。居然可以?这样鲜活、居然可以?这样美艳。这是李尽蓝这个?人能享受到的么?他的视线一时间不知该聚焦在何处,是她那两?滴轻曳的腰窝,还?是她那两?朵洁白?的团云。
还?是。
交汇的云雨。
她喜欢的节奏和他的不一样。为什么时快时慢的呢?姐姐,难道不能次次都到底么?为什么含得那么累,腰上都积出汗水来?他帮她扶住肩头,以?便?她更好取悦自己。这一刻,李尽蓝真心意识到自己是玩具、是物件。李尽蓝存在的意义就是服务好姐姐。
如果?姐姐不舒服。
李尽蓝毫无价值。
为了让她舒服,李尽蓝可以?发出羞耻的声音,可以?假装经受不住人事。听到他仓促而青涩的喘吟,这样让姐姐更有感觉,她可以?摆送得更欢快些。他干脆就在她的耳边喘,她爱听就让她听个?尽兴。李尽蓝不知道的是,他叫得太骚,谢欺花也受不了。
“你、你乱叫什么啊?!”
这男人叫得啊。
连她一个?女?人都自愧不如。
“我忍不住……”李尽蓝怕自己装得太过了,又?心虚地凑近咬她耳朵,“好姐姐,求求你……”
叫得那么勾人,简直是欠日的货色!她恨李尽蓝这么不要脸面地勾引他,用尽了办法和手段。他有千百种技巧来爬她的床。她的弟弟是个?浪货,怎么拦都拦不住!
他要,给他又?何妨?谢欺花咬住唇,随他的诱语而堕落。细碎水声呛出,伴随相撞的轻响,李尽蓝的叫唤也压制不过,她听得很?清楚,却被欲望操纵得难以?停下。
因为要、因为想。
因为她快要到了。
可。
李尽蓝突然撤出。
“……!”
谢欺花被奇妙的空荡击溃了,她睁着尚且朦胧的雾眼,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李尽蓝扶着,慢条斯理地撇弄,却不着急再进入。她和他对视,他抬起头微笑,眨了眨莫测的漆眸。
“你搞什么?”她催促,“进来!”
“搞情趣啊。姐姐,别太心急了。”
别太心急了。
他在报复她。
因为她第一次时说他心急,所以?他现在报复她。谢欺花想到得要命,压根没心力和他计较,试着往后?坐了去。
李尽蓝再撤,她再坐,再撤,终于忍无可忍:“李尽蓝!你有种别……”
她没能说完,被他摁住肩膀,整个?人失重往后?一坐,坐的同时又?承纳住他的庞然。
“……嗬啊!”
这体位太恐怖了,她抻着颈直哆嗦。至砌至凿的深度,是肌肤尽致相贴的饱和,也是李尽蓝的翘器带给她的。
无可取代的滋味。
必须承认他的悟性、他的技巧,他成熟的身体和与之违背的纯情,一切让女?人沉醉的本质。李尽蓝是她亲手养大的男人,所以?才?如此了解她吗?他为什么能够使她快乐到这个?份上?
他是她养的。
就该她享用。
怎么能那么想呢?那不成变态了么?她暂时不去胡思乱想了,扬起潮红的脸颊,竭尽全力去吐息。李尽蓝从身后?牢固地抱住她,他是她的座椅,双臂是安全带,严丝合缝扣在腰间。
气流是湿润的。
红眼航班颠簸。
“这样就不害怕了……姐姐……”制造动荡的人如是说。害怕的人是他,然而索取无度的人也是他。李尽蓝,那么复杂,唯一清楚的是他很爱她。
她倚在他的怀里,抵御气流的冲袭。飘忽忽、失重般的快乐,在于航程的每一次柔晃,在于雷暴里的警报。
“唔……”她抓住他的小?臂。
“快了、快了。”他承诺她。
可突然间,电话铃响起。
李尽蓝的手机屏幕亮了。
谢欺花清醒了几分,“你的。”
李尽蓝本想立刻挂断。
可瞥一眼,指尖停顿。
“呵呵。”他轻快的笑如淙淙溪水。
谢欺花感到不对劲,下意识看过去。
一瞬间僵住。
李尽蓝感受到她的紧绷,忍俊不禁:“是找我的,还?是找你的?谢欺花,你说这电话我是接呢,还?是不接?”
“……你等会儿再接。”
“让平玺等我们做完?”
“说得和偷情一样!”好吧,本来就是。谢欺花感到羞耻,“要么就停下来接,要么就赶紧做,你不能……”
边做边接。
“为什么不呢?”
李尽蓝恶劣地。
他接通。撞起来。
她立刻捂住了嘴。
“平玺。”他在作弄他们的姐姐。
且,若无其事的语气,“怎么了?”
“哥。有件事想和你说清楚。”
撞得她酥软。“说,什么事?”
“我决定……继续追求姐姐。”
此言一出,动作的人停了下来。
感受到了。她的诧异、惊恐、惶然,通过最原始的方法传递给他。她尴尬而可爱的情绪。啊,这可怎么办,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未必是件坏事。
李尽蓝牙关里泻出无可抑制的喟叹。
他将手机拿远一些。
口型问出,怎么办。
谢欺花以?湿漉漉的、不情愿的眼神对他发号施令。当然不可以?,那怎么可以?呢?平玺追求姐姐,简直是疯了!不正常的行?为!李尽蓝作为哥哥必须帮他矫正。是的,李尽蓝理应如此。
可他带着那惬意的笑。
“……那你去追吧。”
说罢他挂断,随手扔在一旁,就着她短暂的错愕,攥紧她的腰开始大起大落。谢欺花很?快反应过来,李尽蓝那算是什么!什么叫你去追吧?有这么管教弟弟的吗?她刚要骂出口,发出的声音却饱含了别的韵味。
高亢的轻呼。
尾调却婉转。
谢欺花吓一大跳,这还?是她吗?该不会她也被李尽蓝同化了?很?快,更多断断续续的呻语被他撞了出来。她刚要捂嘴的手被他攥住,手背贴掌心式的交握,他说姐姐叫得比他要好听。
这是夸人的话吗?
算了。这家伙折腾她,她泄给他看!他的西裤还?在膝盖上呢,这么想着,索性放纵了去,云里雾里弄他一身。
李尽蓝面露不悦,倏然急停而止,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感到十分?———
浪费。
那可是他要吃的东西。
怎么可以?让别处享用?
不过,姐姐晕乎乎的模样也很?迷人。他低头就能看见她汗湿的额发,沁红的脸颊和那吐息着冷香的唇。因为是姐姐,李尽蓝可以?压抑胸膛中妒火。
她到了,他还?没有。李尽蓝以?眼神示意她继续。谢欺花却大惊失色,差点扇他一耳光:“什么意思?两?次我已经很?累了,你真的想我死?”
才?不呢,他心疼。李尽蓝笑了。
他亲密地厮磨姐姐的耳边湿发。
“谢欺花。”居然这时候喊她名字,“我还?是更爱你死在我身下。”
她弄了他一身。
他给她说情话?
这都不生气。
装货。她想。
又?讽:“下飞机我就说你尿裤子?。”
“姐姐喷了,还?要栽赃嫁祸给我?”
“反正湿的是你裤子?。”
她大言不惭地道。
真是一个?缺德的坏姐姐。
还?好她有个?周全缜密的弟弟。
“没关系,盥洗室有备用衣物。”
谢欺花顿感扫兴,但意识到什么。
“你不是说租……”
她随即意识到李尽蓝在胡诌,这特么就是他的私人飞机!她嘴唇颤颤,竟然不敢问多少钱,飞这一趟又?要花费多少。她不是怕花钱,只是没见过那么大世面,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
李尽蓝温柔地做事后?处理,用湿巾替她擦拭。他换完衣服,谢欺花问起入境的事,护照怎么办,语言不通呢?
“护照年前就替你办过了。语言不是问题,我会派一个?随身翻译给你。”
“夸张了吧……”谢欺花沉吟片刻,又?问,“李映重那案子?大概什么时候审完?你总得给我个?准信儿吧。”
“不会超过一个?月。”李尽蓝提议,“这段时间就在纽城逛一逛?或者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陪你。”
谢欺花抿唇不语。李尽蓝摁住她轻皱的鼻尖,没忍住又?吻了吻:“就当陪我出个?差,嗯?姐姐,陪陪我吧。”
“不是。”谢欺花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在想,现在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是多少?要是购物的话会不会亏?”
姐姐就是姐姐。
李尽蓝勾起唇:“这好办,刷我这本地人的卡,不就不用担心汇率了?”
“有道理。”她颔首。
又?歪着头打?了个?哈欠。
“累了?”他问,“再睡一会儿?”
“好饿,先吃饭吧,这里有饭吗?”
“有的。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做。”
谢欺花瞪大了眼:“还?可以?这样?”
“这些都是标配。但这个?厨师只擅长做西餐,中国菜略逊色些。你要是实在吃不惯,回国之后?我再聘几个?。”
“别!穷讲究!你姐我可不挑嘴!”
早餐很?快端上来,浓汤和香片。谢欺花觉着挺好吃,比很?多西餐厅做的都好吃,但具体哪里好吃,她也说不出来。李尽蓝吃得慢条斯理,当他咀嚼的时候,目光不从姐姐的脸上移开。
李尽蓝善于品鉴食物。可很?多时候他准备食物给姐姐享用,也仅仅在一旁看着。李尽蓝自己的食欲并不旺盛。
他喜欢吃的东西在眼前。
而不是所谓的盘子?里面。
喜欢到极致的人,会想吞吃入腹吗?还?是动物有这样的本性?难怪姐姐做了那样的梦,她是否察觉到危险?李尽蓝收敛迷恋与饥渴,问她味道怎么样。好吃,没别的,她就这些评价。
在餐厅吃完早饭,谢提花提出休息。
其实是李尽蓝需要休息了,她看到他眼底几缕红血丝。回到休息室,发现有人来清理过,想到这一室的荒唐。
垃圾桶里的也清走了。
谢欺花不免窘迫难言。
李尽蓝不在乎其他,把她抱进怀里,两?人裹着柔软舒适的昵毯交颈而眠。
他为什么这么粘着她?
李尽蓝的肢体语言无不表示他有多么喜欢姐姐。他的脆弱只对她而展现。那股无端躁郁的风情、神经质也是。
他像一只漂亮的小?玩偶、扮相精致的小?狗,用难以?掉色的油彩绘制,放在精美橱窗里。但剖开他华丽的外表,却是一颗千疮百孔、流血流泪的心。
他没有安全感,一点也没有。她和别的男人有一点多余的接触,他都可能做出极端的举措;铲除她所有短择,再急不可耐、用尽手段爬上她的床。
李尽蓝没有安全感,即便?做的时候,他不愿意她把眼闭上,面对面交融时非要十指交握,后?入时更是贴得紧密无间。他是如此、如此的依赖她。
谢欺花闭着眼胡思乱想,也许是李尽蓝给的爱让她喘不过气,也许是刚才?放纵时还?有眼泪没流干净,她的眼角淌下水渍。很?快,被李尽蓝发现了。
年轻的情人用温热粗糙的拇指抹去。
天幕暗下来,是李尽蓝亲吻她额头。
明明是他困顿。
她却很?快睡着了……
李尽蓝确实给她安排了翻译。
这位翻译脸上有骇人的暗疤。
“……谢女?士。”文?森佐轻声颔首。
寸头,西方脸孔,却讲标准的国语。
“这家伙……”谢欺花打?量眼前这位身高马大的男人,“你确定这是贴身翻译,而不是一位退役的雇佣兵?”
“文?森佐之前在大使馆担任的翻译。他的一外是中文?,二外才?是英语。”
“他不是美国人?”
“他来自意大利。”
“真不是《教父》里那种黑。帮?”
文?森佐:“我不从事那方面工作。”
“可——”瞧瞧他这西装都包裹不住的贲张胸肌,谢欺花还?是将信将疑。
“开庭前这几天,我在集团内还?有些事要处理。白?天就让文?森佐陪你。”
“晚上也?”没事她就爱点儿犯浑。
李尽蓝眯起冷眼:“……谢欺花!”
“没、没大没小?!是你该喊的吗?”
真是奇了怪了,她也有心虚的时候。
“行?吧,文?森佐是吧?”
谢欺花摸摸鼻子?,“也不用称呼什么女?士了,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这……恐怕……”
文?森佐诚惶诚恐地看向李尽蓝。
老?板并未发话,他也不敢乱喊。
有李尽蓝在,文?森佐始终很?局促。好在驱车送李尽蓝去集团后?,车上只剩谢欺花和他二人。文?森佐问她是否有想去的地方,谢欺花压根没出过国,她首先想见识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
“待会儿估计要下小?雨。如果?您打?算在市区内徒步到话,我带一把伞。”
“你考虑得真周全!”谢欺花感慨,“文?森佐,你看着……还?挺年轻啊,你多大?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我……”文?森佐说,“抱歉。”
道歉是几个?意思,谢欺花不解。
“李先生吩咐,若您问起我的私事,一律不予回答。”文?森佐克制地道。
谢欺花大惊失色,李尽蓝这狗东西怎么跟防贼一样?再说了,文?森佐可是他的手下,是他自个?儿安排给她的!
“你听他鬼扯!他脑子?有病又?不是一两?天了!”她怒哂,“我首先是一名女?士,我找你聊天也要看他脸色?”
文?森佐迟疑片刻:
“……我明白?了。”
他于是把个?人信息交代了一通,应聘似的中规中矩。谢欺花惊觉他居然比她小?那么多:“你今年才?二十四?不是吧,也就比我最小?的弟弟大一岁,你这黄金板寸……恕我看不出来!”
“很?多人说我看不出年纪,也有发型的原因。小?心碰头,我来关车门。”
“你真贴心!”对肌肉猛男不应吝啬赞美,“你比我小?,喊我姐就好。”
“如果?您要求的话。”
两?人边逛街边聊天。
谢欺花注意到对街的动静:
“那是什么?好多人围着。”
“街头艺术家,在演奏钢琴。”
“好浪漫啊!走!去看看吧!”
只听下一秒。
几声嘹亮的枪响。
人群四散。
“那是……”她没听错吧?
文?森佐迅速地以?背护住她。
他像蓄势待发的弦,警惕地朝那处张望。因为离得远,周遭的路人并无多大反应。但他还?是打?了一通电话弄明状况:“是抢劫,那边的古驰店橱窗碎了,估计是街头抢了街尾就卖。”
“……感情是零元购啊!”她咋舌。
“下城区很?少发生,但不是没有。”
很?快就有警车开过来,虽然也无补于事。文?森佐说,其实曼哈顿城区算是相对安全的,不过在人人都能持枪的地方,当然要率先考虑自身安全。谢欺花问,你是保镖,而不是翻译吧。
文?森佐没想到这就被当面拆穿了。
但保护她,是他的根本职责所在。
也许他天生不适合扮演这类打?官腔的角色。文?森特反而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是,我会尽职尽责保护好您的。但是也请您放心,我考过了HSK七级,日常翻译方面完全没问题。”
“太酷了,文?森佐!”她拍手称赞,“文?武双修!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那就好,他还?以?为她会因此感到被冒犯。谢小?姐却说,李尽蓝应该给你发两?份工资,因为你干了两?份的活儿。
文?森佐真心喜欢这样不作态的女?性,和她攀谈仿佛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在这之前,他深觉忐忑,认为李先生交付过分?艰巨的工作给他。文?森佐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因此压力很?大。
好在老?板身边的人都是男性,他也不接触异性,文?森佐一度以?为老?板同样不近女?色。直到有一次巫小?姐闲谈,才?得知老?板有心系的人,是他姐姐。
情感方面,文?森佐单纯极了,尽管秘书们私底下都议论那位亲属,但他始终觉得老?板重亲缘,东亚人都这样。
没想到东亚人搞禁忌恋也有一套。
停!文?森佐!不能这样揣测老?板!
老?板是严肃的人,老?板的姐姐不是。两?人在时代广场购物,大包小?包放进车里,谢欺花兴奋得脸颊红扑扑的:“该死!有钱人的生活原来这么爽!又?能买买买,又?有帅哥帮着提袋!”
文?森佐微笑:“那您不妨定居纽城,这样是常态,老?板完全养得起您。”
谢欺花也微笑:“谁养谁呢?我挣钱养你们家老?板的时候,他还?在黑工地上搬砖、装大学生给人当家教呢!”
他失言了。文?森佐立即住嘴。
东亚家长的压迫感名不虚传。
“怎么,帮你老?板说好话?”谢欺花无奈勾唇,“你跟了李尽蓝很?久吧?我看他挺放心你,不然就他那尿性,男的想见我都得先结扎。你既然给他卖命,那我倒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您、您说。”文?森佐喉结滚了滚。
他感到紧张,即便?她并不疾言厉色。
李先生的,姐姐。
她让他也这么叫。
好像把关系也固定住了,交谈了短短半天,他就能顺从喊她姐姐。她的潇洒、爽朗、敞亮,比起老?板是两?个?极端。老?板也顺从这个?人?这么想着,文?森佐不觉得自己屈从于她很?丢人。
“你对李映重这个?人了解多少?”
“或者。”她说,“李家的事。”
文?森佐道:“这个?我无法告诉您!”
谢欺花:“你要拒绝我的需求么?”
她看向车窗外,雨点纷纷落下。这是陌生的国度,霓虹却仍旧熨烫,繁华地方大都相同。无非是涌动的人流、纸醉金迷的车水马龙……但又?不是完全陌生,至少离曾经的真相愈近了。
“即便?您和老?板告我的状,我也不能告诉您。或许……您去问老?板吧!”
谢欺花意识到文?森佐如此衷心于李尽蓝,以?至于自己问不到一丝丝隐情。
李尽蓝能告诉她就怪了。她静止在靠背上,头脑却转得极快,很?快又?道:“也许我该考虑和李映重见一面?”
“……!”
文?森佐紧张起来:“绝对不行?!!”
“为什么?”她眯起明亮狭长的眼。
“他是……”文?森佐试图咬紧牙关,略哑的声音如风从漏缺的窗里泄出。
“您、您不会想和那种人打?交道的!他是一个?……十足的……恶魔!”
“那李尽蓝呢?”她抿起一根烟。
“李先生!李先生起码没有……”
“……起码。”谢欺花冷笑着重复。
文?森佐哑然,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
他决心不再说一个?字了。
第88章毁掉我
傍晚时?分。
李尽蓝和姐姐共进晚餐。
在?纽约之巅的露台餐厅。
视野绝佳的观景位、盏如明灯的烛火台、精心打扮的亲密爱人……
谢欺花的第一句话却是:“那文森佐呢?李尽蓝你缺德啊,就?准备两张椅子,人外国小孩就?不吃饭了不是?”
李尽蓝那潇洒倜傥的笑意僵住。
文森佐立刻道:“您们吃就?好!”
“一起?来吃!”谢欺花招呼他,“不是多双筷子和碗的事儿吗?你这正值壮年的,又是一身腱子肉,不吃点东西怎么维持?你们健身人士不是总说?什么,掉肌肉?你不怕掉肌肉吗?”
文森佐心中拔凉,赶忙推阻:“餐厅使用定?制菜单,不能临时?加餐位……谢谢姐体谅,我?稍晚些再吃就?好。”
“这么多讲究啊,好吧好吧。”
文森佐颔首,刚要?退至一旁。
李尽蓝以极寒的视线刺向他。
“……姐?”他重?复那称谓。
“呃、不是。是谢小姐。”
文森佐意识到?自己失格。
“不是,文森佐和平玺差不多大,喊我?一句姐怎么了?”谢欺花蹙了眉,“你别一天天的没?事找事啊李尽蓝。你不让人帅小伙和我?说?话,我?忍了,你虐待员工,这我?真的忍不了!”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谢欺花发号施令,“别私底下?苛待人家?啊,文森佐可是我?的导游。文森佐,你要?是在?他那儿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去对付他!”
于是。
夜深之后。
“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李尽蓝阴恻地笑了起?来。
尽管在?做愛,但他说?不上多愉悦,妒忌更甚。于是把姐姐的屁股压到?漆黑如暮色的床单上,狠狠骑了数下?。
谢欺花叫苦不迭,她为晚饭时?放下?的狠话付出了代价。李尽蓝在?外面给足了她面子,是为了能在?床上把她干得脸面全无,是为了他卖个惨,说?两句可心话,她就?心甘情愿撅着给他操。
“是谁的姐姐?”他逼问?,“嗯?”
有必要?么,谢欺花啜着泪花瞪他。
姐姐一剜李尽蓝,他就?美了、爽了。她含羞带怨却对他无可奈何的神情,当他在?她耳边用语气词时?,她明显有反应的挤仄。姐姐好喜欢他呢,用身体告诉了他。李尽蓝美得找不着北。
并且,必须得承认,李尽蓝的尽兴和这是在?他的地盘脱不开干系。曾经只有他哀怨地思念着她的份儿。在?这间空荡荡的豪华公?寓,他想她想得快疯掉。现如今,他竟和她缠绵于此?处。
谢欺花不适应他这无处挥霍的热情和精力,至此?她感慨,一个人成功也许和作息分不开干系。就?像李尽蓝,好像不用睡觉、不用吃饭,更遑论什么倒时?差。
她累极了,被前前后后折腾,李尽蓝置若罔闻,把她抱起?摁在?落地窗前。在?冰冷坚硬的玻璃上反复擦过,他只用两指留恋一侧,而冷落了另一侧,并且不容许她私自去触碰。
她急得骂了两句。
又被顶得没?脾气。
李尽蓝让她睁开眼,看看是谁在?操自己的姐姐呀?谢欺花喃喃说?他疯了,睁开朦胧的泪眼。璀璨的城火在?视野里晃曳,像星云团,又像水中交织的碎月,让人分不清虚实。玻璃平面上有她那潮红的脸,李尽蓝则因略远而模糊,那是一张微微低垂,蕴含无限风情的隽美脸庞……理应赏心悦目。
可事实并非如此?。
李尽蓝非但没?有表露情爱时?的惬意,反而面色凝重?,目光如刃,浑身散发出浑厚的戾气。谢欺花不免恍惚,这还是李尽蓝么?他为什么用这副表情看她?她在?那莫名的注视下?濒潮,尖锐解意刺进小腹,痉挛、久久不止,已经不可以了李尽蓝,为什么还?!
她攥住他的手。
不要?了。尽蓝。
你叫我?什么?
李、李尽蓝。
姐姐刚才喊的是两个字吧?
尽、尽蓝,好了,你停吧。
李尽蓝再最后几抽,在?姐姐脱力的一瞬,扶稳她,撤出。腿间倏然涌出一大片。谢欺花不可置信,这么多居然全被他堵在?里面!她通红着眼眶给他一巴掌。
他摸着被打的脸颊:
“姐姐尿了就?打人。”
“……滚!”她臊得脸红脖子粗。
李尽蓝温声哄她,抱她到?浴室去。
接连几天,李尽蓝在?床上都很卖力,这卖力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像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白天和文森佐出游,这位忠心的保镖也再没有失言,谢欺花明白,如何试探他都是徒劳。
她原以为这事没?有后续了。
可变故就发生在开庭前夕。
咖啡厅里,文森佐去取两人的饮品,谢欺花在座位上发呆。距离开庭的日子近了,可她没?有一丝头绪,后续会如何?她不是李家人,无权干预他们的内斗,她在?乎的只有李尽蓝而已。
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为什么不肯听话些?
就?在?谢欺花默默犯愁时?,面前又坐了个人。却不是文森佐,而是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对方朝她低声道:
“是谢小姐吧,李映重?先生想找你说?两句,就?在?楼上,您可方便移步?”
这很好,她没?找这个李映重?,对方倒是先找上她了?谢欺花没?怎么犹豫,拎起?包跟上她。两人到?了店内二楼,竟空无一人,确实是适合谈论私事的场所。李映重?坐在?无窗的角落位置。
出乎谢欺花的意料。
他打扮得十分得体。
李映重?。对他的印象大多道听途说?。她觉得他该是一个颓靡、败坏的人,不是的,原来人仅仅靠皮囊就?能粉饰太平。李映重?长相阴柔而斯文,眉目含情。岁月没?有过多蹉跎他,或者说?李家?人都独得时?光偏爱,抗老基因优渥,即便李父这个年纪也风韵犹存。
他一身亚麻布料衬衫,沉稳而低调。其实不然,他朝她微笑,温柔灿烂。
“你好。李尽蓝异父异母的姐姐、抚养人,当然,也是他唯一的情人。”
谢欺花看向他被发蜡熨贴过的发型:“我?以为你会被关在?看守所里呢。”
“取保候审。当然,活动范围有限,不能离开市内,且随时?受人监视。”
“受到?公?安机关的监视?”
“不,更多是你的情人。”
“李尽蓝?”谢欺花挑眉,“真的假的啊?他要?是正在?监视你,怎么可能让我?见?你呢?文森佐难道是摆设?”
“当然不是。”李映重?双手交叠在?膝前,轻声细语,“你注意到?刚才请你上楼的那个女人么?她已经离开了,与此?同时?,你的手机早就?不见?了。”
谢欺花这才注意到?。
手机早已不翼而飞。
“你会拿到?手机。”他做出了承诺,“但你手机上的定?位共享,它让我?们俩都陷入麻烦,所以瑟琳娜必须把它带到?别处去。我?们也要?珍惜瑟琳娜为洽谈而争取来的时?间,不是么?”
“你想谈什么?”谢欺花说?。
“不,应该是你问?我?一些事。”
她感到?好笑:“你费尽心机找我?谈,却是为我?答疑解惑?我?还以为你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然后告诉李尽蓝,你的情人在?我?手上,赶紧准备大把的钞票和一架直通海外的直升机呢!”
李映重?笑了两声:“我?做不到?呢。”
“为什么?因为你的良心不允许?”
“我?的腿废了。”
李映重?平静地道,他撂开自己的西裤裤腿,一截金属支撑着空荡的地方。
“那也还好。”谢欺花轻飘飘地道,“李映重?,你只是废了一条腿而已,可李封光和谭菁丢掉的是命啊。”
“我?并没?有向你卖惨的意思。”
“那你意思这是李尽蓝搞的?”
没?有任何恻隐,谢欺花大笑了起?来:“他应该的。你怎么不对他说?声谢谢呢?你该给这孩子磕一个才对呀!”
李映重?始终维持着平和:“你说?我?罪有应得,我?没?有异议。我?只是在?解释为什么不逃,这身体逃不了多远。”
谢欺花盯着他的假肢。
“你会被执行死刑吗?”
“毋庸置疑的。”他说?,“但你还有事要?问?我?,不是么?关于李尽蓝的事,不然我?拿什么筹码和你聊?快些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尽蓝正往这边赶来。”
谢欺花略微思索,抛出第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你是为了争夺家?产才陷害其余四兄弟,还是因为你生母?”
“你的问?题似乎和李尽蓝无关呐。”李映重?仍然解答,“都有吧,不过在?我?的生母去世前,我?没?想过做什么。但她死后,我?感到?很孤单,后知后觉自己深爱她。这份爱不是孩子对一个母亲的爱,如果?要?类比,李尽蓝对于你的爱?我?想这是最合适不过的。”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不认为能够类比。
他所谓仇恨的根源,是他对他的生母产生了畸形的爱,并且仇恨当初那个抛弃她远走高飞的李家?男人。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对失职的父亲的仇恨,也是一个男人对情人被辜负的怨怼。
“所以你想报复的其实是你生父?”
“没?有,我?也嫉妒李家?其余子嗣。”
“当我?和我?母亲居住在?狭小的阁楼里的时?候,他们却在?豪华庄园里生活。那种美好的生活,他们和他们的母亲过了半辈子,我?和我?母亲呢?我?一定?要?报复他们,即便他们没?做什么。”
他把丑恶的情绪全然揭露。
他永永远远地活在?阁楼里。
这一点莫名像某人。
她的背后冒出冷汗。
谢欺花:“那你谋杀李封光的时?候,有想过会遭到?他儿子的报复么?”
“人不会在?意被踩在?脚下?的东西。”李映重?抬起?眼,“害过的每个人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什么都要?忌惮,那也走不了太远。一个殚精竭虑的人往往容易看得太远,却被脚下?绊住。”
“不过追悔莫及是无用的,技不如人就?是要?承认。”他以极幽微的语气,“但你对我?的厌恶,其实也等同于你对李尽蓝的厌恶,你不觉得他和我?很像么?同样的情结,同样的城府。”
扯淡。
“你不信我??”他叹息。
“你挑拨离间得太明显。”
“我?若挑拨的都是真话?李尽蓝能斗得赢我?,你以为他用的全部都是上流的手段?你以为他干净着,他手底下?的人也是干净的?就?说?文森佐,呵,你以为他真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保镖?他为什么独得李尽蓝的信赖?他为李尽蓝卖命啊,他脸上的疤怎么来的你知道么?那起?车祸废了我?一条腿,而李纭的父亲是他推出来的替死鬼,如果?有人追究,只会追究到?他头上。”
李映重?语速太快,话语落点很跳脱,让谢欺花云里雾里。其实李映重?已经尽可能阐明了,但他的时?间实在?捉襟见?肘,他需要?尽可能去揭发李尽蓝:
“我?说?这些你肯定?听不懂,事实上,我?和很多人说?,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就?像当初其余兄弟说?我?残害他们,我?父亲也觉得他们胡诌,其实不是的!李尽蓝才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魔鬼……比他出国更早!……更早!”
“……什么意思?”
谢欺花蹙眉看他。
“李纭你总知道吧?”
李映重?眼里焕发光彩。
“他死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他不是在?拉斯维加斯赌死的么?”
“哼……”李映重?鼻腔里轻蔑一哼,“李尽蓝净做这种不脏手的事……”
“别瞎说?,李纭那事和他没?关系!”
谢欺花头脑很清醒,极快地否认。
“出事之前李纭就?找我?要?过钱,是我?没?给他。那时?李尽蓝还在?上高中呢,他一个高中生,怎么去陷害人家??”
“一八年的二月份,你尾号0129的账户给李纭汇了钱,之后又陆陆续续打了两笔钱,总额在?五十万左右。”
谢欺花当然不信,但隐约记得被银行的客服打过电话,李尽蓝告诉她是诈骗电话。那段时?间确实很流行电诈。
所以她没?有多想。
“之后李纭在?拉斯维加斯失去踪迹。直到?三天后,有人在?胡维水坝内部发现他,已经是一句浮肿的尸体了。”
李映重?的声音愈发轻,却像一架失控的列车,直直往轨道尽头冲撞过去。
“当时?有叠码仔说?他被大佬设局了,其实能全身而退,但没?能及时?止损。如果?不是李尽蓝三番五次给他汇钱,他绝无可能赌到?肝脑涂地的地步!”
谢欺花一下?子懵了。
不可以相信,她告诉自己。
但李映重?说?的……太真了。
“你不信我?,就?自己去查,或者问?李尽蓝,看他敢不敢跟你当面对峙。”
李映重?咬住自己的指甲,狡黠地眨着眼,那一刻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孩童。
很难想象这幅表情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的脸上,竟然一点儿也不违和。
他高兴的,咧开唇笑起?来,“没?想到?吧,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烂掉了。”
烂掉了吗?
她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她和李映重?谈完了。他要?告诉她的就?是这些。
她起?身,往楼下?走去。脑子里的信息被李映重?拍散了,迷雾也随之散去。
一切都在?不断地重?构。
李纭的事首先要?追溯到?襄阳。那时?他骚扰李尽蓝,要?他和平玺回美国去,还拿他做家?教的事来威胁。李尽蓝不堪重?负,甚至数次割腕。他恨李纭,理所应当,所以才选择了报复他?
后来呢?李纭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么?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想利用李尽蓝还债?而李尽蓝也需要?一个接近真相的契机?无论如何,李尽蓝目前做的这些事已经远超出她预料,李映重?透露的更是扑朔……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她这当姐姐的一无所知的?
她怀揣着复杂的心情。
她下?楼,而有人上楼。
于是在?拐角处相遇了。
李尽蓝一身漆黑的风衣。
漆黑的发、漆黑的眼瞳。
漆黑的。
他像不认识她了,准确的说?,是谢欺花不太认识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多年相伴的弟弟,明明昨夜还肌肤相亲、交颈吻眠。现在?的李尽蓝确实太不一样,他略抬起?那双死水般静谧的眼,看向她,毫无波动,随即移开目光。
他错开她。
径直往楼上去。
楼上空无一人。
楼上只有……李映重?。
李尽蓝一手藏进风衣。
他维持着即将拿出什么的姿态,却始终没?有。谢欺花突然想起?,从前老汉口还很乱的时?候,六渡桥那片发生过命案,凶手把刀藏在?衣服里,到?了受害者跟前才迅速露出,捅进再捅出。
李尽蓝就?是这副模样。
他手里也是,漆黑的。
她茫然四顾,咖啡店内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文森佐守在?门?口,门?口的还有许多男人,都和他相同的装束。
谢欺花整个人都清醒了。
妈的。李尽蓝。
李,尽。蓝。
她朝他冲过去。
清脆的上膛声。
砰。
一枪射歪了。
“李尽蓝!!”
她从身后抓住他衣襟,死命的拽扯,两人一时?间失重?,骨碌碌滚下?楼梯。
绝不能伤到?她。李尽蓝立刻收起?枪,反应迅速地护住谢欺花。把姐姐揽进没?有温度的怀中。一瞬间,他的心从荒芜中复苏,即便摔坠的疼痛让人颤栗,但他一声不吭,没?有丝毫怨言。
几套桌椅被摔下?楼梯的两人打翻了,咖啡杯落地,甜蜜而苦涩的液体溅在?人的身上。不合时?宜,却无端浪漫。
谢欺花跨骑在?他的身上,狠狠地砸了他几拳。一开始打脸,但他的脸实在?该死的美丽!她只好略微挪开拳头。
李尽蓝胸膛起?伏得厉害,喘着粗气,眼睛亮晶晶的,但也有哀伤在?涌现。
他问?:“你都……知道了?”
谢欺花吼:“你差点犯罪!”
李尽蓝说?:“他本?来就?该死。”
谢欺花气的哆嗦,扇他巴掌。
“他就?是想毁掉我?。”
李尽蓝一字一顿道。
谢欺花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哪有两句话就?毁掉一个人的?他说?的是毁掉姐姐心目中的他。他是那样在?乎她,她就?是他的全世界,或者全世界唯一不容许憎恶他的人。姐姐要?讨厌他?不可以,所有不安分的因子都消失。
他不允许【李尽蓝】这个人出现一点点瑕疵或污垢。他可以永远戴着无暇的面具,只要?能陪伴在?姐姐的身边。
他可以收敛起?獠牙、利爪。
只要?姐姐愿意把他抱回家?。
这就?是这只小狗。
所期盼的结局。
第89章镜中媾
李映重始终坐在原处。
他静静地聆听着?一切。
即便子弹擦着?发梢几寸的距离而过?,李映重没有丝毫畏惧,只用?那张历经了?风霜但仍可以童真的脸,微笑着?。
他有得逞的狡黠、隐秘的悲哀。为李尽蓝,也为他们这种可怜可怕的人。
这是他给李尽蓝的最后的报复,沉重到极致的、灵魂相通的绝击。他要他失败,要他永无可能获得他的所爱。
害怕么?
被厌恶。
会?死吧。
心?死。
李尽蓝确实心?死,这是他的弱点。爱一个人无非是殚精竭虑,维系好自身所剩无几的优点。李映重太了?解李尽蓝,他们这种人太聪明、冷血,也太孤单了?,如果没有温热的爱就会?死。
就变成怪物。
磨牙而吮血。
必须有人给他们这种人拷上?镣铐、架上?枷锁,才能以正常的方式活在这个社会?里,从前约束李映重的是母亲,现在没有了?。所以他失控了?,变成身死心?犹在的厉鬼。现在他要李尽蓝也尝尝他的痛苦。他若射杀他,那他的姐姐如何看?他?一定会?畏惧他、憎恶他,绝无可能再施舍给他半分爱意。
李尽蓝果然悲怆地发问:
“你?……你?怎么看?待我?”
谢欺花说:“我对?你?太失望了?!”
李尽蓝的心?“咚”地沉如湖底。
他剧烈颤抖起来,随即眼底迸发出惨无人道的杀意:这是李映重的错因?!
他立刻起身上?楼,她?却一把拽住他,强迫他和自己对?上?视线。前者的锋利燎伤原野,后者却一览无余的平静。
“李尽蓝,你?现在还在持续做着?让我失望的事情!”她?冷声厉色警告他。
“你?确定要这样,是不是?!”
李尽蓝敛眉:“我只想解决一下。”
“你?什么都解决不了?、解决不好!”
谢欺花深吸一口气:“把枪给我!”
李尽蓝企图避让,她?却一把抢过?。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以为沾上?它以后,你?还洗得清了??”她?咬牙切齿地枪指楼上?,“李映重就是要以身入局!他本身就是一步废棋!你?若杀了?他,只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我已经洗不清了?。”
李尽蓝轻声而细语。
在她?的眼里,在她?的心?中,李尽蓝已经变成一个恶人。她?一万次告诉他要走正道,远离那些?歪门邪道。他费尽心?机用?鲜花装点,努力藏掖腐溃的伤痕,到头来还是成为她?最厌恶的人。
他下定决心?要得到她?的爱。
若不能,他立刻摔碎自己。
“我怎么看?你?就那么重要吗?你?爱我到这个地步?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是。”李尽蓝忠贞不渝。
“好。”谢欺花缓缓抬臂。
枪口指着?他的心?脏。
“再回答我一遍。”
是或者不是。
是,是,是。
谢欺花也松了?一口气。她?把枪口偏移,几发子弹都射进他脚边的地板。
直到枪彻底空了?弹。
“以前的李尽蓝死了?。”她?面无表情把枪扔给他,“那个做过?坏事的李尽蓝,我可以不和他计较。但这个在乎我的李尽蓝,我不希望他再做任何坏事,任何违背我心?意的事都不行?。”
“听明白了?吗?”她?看?他仍在发愣。
后知后觉的,李尽蓝说,听明白了?。
咖啡屋里甜腻的香气让人窒息。
谢欺花扶着?额头,走出了?店门。
文森佐还恭敬地站在一旁。
连带那群黑衣冷面的男人。
谢欺花抬手:“你?们待会?儿进去收拾一下,该修理修理,该赔偿赔偿。”
他下意识躬身,这让他自己都惊讶,随后又问:“李映重怎么处理?”
“按正规流程走。”她?说,“瑟琳娜呢?怎么还押着??赶紧给人放了?!”
“好。”文森佐示意手下。
一名下属递还了?她?的手机。
这些?都是李尽蓝的部下,却对?她?毕恭毕敬,这反而让谢欺花不大适应,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哼,还以为把你?们老板打了?,你?们要和我拼命呢。今天这事,是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文森佐迭声否认,心?想老板不仅挨训还被拿枪指,这场面还是头一次见。东亚女人果真名不虚传,扇男人巴掌都扇得这么有魅力,扣动扳机时,那英姿勃发的劲儿啊!
老板和姐姐。
绝妙的搭配。
不止文森佐,在场其余人也是这种想法,所以当事人驱车离开后立刻开始八卦:“你?们说,老板这么顺从他姐姐,背地里会?不会?一些?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真该死,你?看?他姐姐那霸气侧漏的样儿,别说老板,我都差点给她?跪下!简直是女人中的女人!”
“别肖想啊,老板听到了?肯定要停你的职了。”有人打着?哈哈,“而且你?又不是文森佐,有老板他姐护着?!”
文森佐被他们侃得窘迫极了?:
“行?了?,别妄议上司的事了!”。
要不是谢欺花没有美国驾照,她?是绝对?不会?让刚握过?枪的人开车的。唯恐李尽蓝一打方向?盘回去找李映重的麻烦,她?始终提心?吊胆地待在副驾驶座上?,紧盯路况,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好在李尽蓝没有。
他把车驶回公寓。
这对?姐弟坐在沙发两侧,相对?无言。
因?为打斗,他们身上?都沾了?咖啡渍。
方才那些?画面,在眼前一帧帧回溯。
谢欺花到底是正常人,她?坐不住了?。
“我先去洗澡,洗完好好聊一聊。”
没等他回应,她?拿起衣物钻进浴室。
后知后觉,她?感到惶恐。
她?的手如今也碰过?枪了?。
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有射击的勇气,气。枪都没有碰过?,更别提真枪实弹。想到李尽蓝熟稔上?膛的姿态,迅速、果决。他差点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谢欺花喘不过?气来。
不,比那更恐怖的是,当她?也握着?枪对?准他时,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权柄就落在她?的掌心?里。权利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拥有了?它,你?难免会?从凝视深渊的人,变成深渊本身。
人必须设立一条不能逾越的底线。
李尽蓝做不到,就由姐姐来代?劳。
温水能洗涤去身体及心?灵的疲惫,谢欺花埋进柔和的水流里,搓了?把脸,飞快做下决定:她?会?和李尽蓝说清楚,要么从此改了?,要么一别两宽。她?再怜他,也不能纵容他一错再错。
洗完,关停了?水。
玻璃外?人影浮动。
谢欺花竟是洗完澡才注意到。
她?不免有些?羞赧:“李尽蓝!”
李尽蓝丝毫没有被姐姐抓包的慌乱,而是用?一只手抵住玻璃门,低声说:
“姐……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先让我穿上?衣服行?不行??”谢欺花无奈地,“别抵着?了?,让我出去。”
“不,我不能看?见你?,你?的表情。”李尽蓝在玻璃上?投落的阴影,模糊而深重。“否则有些?话我说不出口。”
“好。你?说,我听着?。”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也没有李映重说的那么坏。”李尽蓝说,“其实今天是我第一次用?这个,在这之前我没用?过?,在这之后也不会?用?了?。”
“但是你?会?这个,并且很熟练,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谢欺花顿住,“我不知道你?是私底下练的,还是……”
“没有!”李尽蓝说,“我发誓。”
“如果你?用?过?,一辈子不能见我。”
世界上?最恶毒的誓言。
“你?敢发这样的誓,我就信你?。”
“如果用?过?,我这辈子不见你?。”
“还有呢?”
“以后也不会?。”
“一辈子不会??”
“死后也不会?。”
谢欺花总是做出让步。
“李尽蓝,说话算话。”
李尽蓝感到门那端的力道松懈了?。
于是,年轻的爱人轻易推门而入。
“……姐姐。”他委屈极了?,求和成功之后就立刻就抱住她?。这傻小子,她?还没擦身子呢,沾得他衣服裤子全是水珠,他也不嫌弃。算了?,算了?,谢欺花抬手抱住他的后背,拍了?拍。
“哭了?没?”她?去看?他的脸。
李尽蓝说没有,吻她?的嘴唇。
水雾里黏糊糊地吻了?一会?儿,李尽蓝被安抚了?。他说要陪她?洗澡,谢欺花不愿意,虽然不是没有一起洗过?,但她?刚洗完呢。粘人的小家伙攥住她?不让她?走。他说很快的,只是冲个凉。
他抬手脱掉沾染咖啡液的衬衫。
他用?过?分美好的躯体使她?留步。
她?要走,起码也得看?着?他脱完衣服再走。李尽蓝知道姐姐生性好色,还好他色相绝佳。此刻他调整呼吸、绷紧核心?,故意展露出棱角分明的腹肌,又把水关停,方便姐姐看?得更清楚。
谢欺花知道他在讨好她?。这么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居然靠色相,不免引人发笑。她?首先盯住他下颚的露水,温珠颗颗滑落,到深邃的锁骨、饱满的胸肌,刀雕的腹肌和人鱼线,再往下。
“这么容易就?”她?轻挑地歪着?头。
是,被姐姐看?着?,他很快有了?反应。
她?叹息:“可是我暂时还没办法以对?待正常人的态度对?待你?,你?知道吗?你?太奇怪了?,总是会?吓我一大跳。”
“我有时候会?害怕你?。”她?抬手摸了?他湿润的眼睫,“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比起平玺,你?更难猜明白,你?也从来不对?我敞开心?扉。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太难应付了?。”
“我不喜欢你?,你?太复杂了?,有时候让我头疼,有时候让我心?软。我不喜欢你?,你?是最不让我省心?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我不喜欢你?,你?总是情绪激动就伤害自己。”
她?对?他极尽贬义。
却做着?背道而驰的事。
把住他,轻轻地圈弄。“听懂了?吗,李尽蓝,我不喜欢你?,你?的身体、你?的性格、软弱的眼泪,易碎的心?。”
李尽蓝愈发粗重地喘息。“我不喜欢你?,你?对?我的喜欢、爱,你?对?我的欲望,对?我的忠诚或欺瞒。”她?把脸贴在他轰然的胸膛,轻描又淡写,“我最讨厌那样了?,我根本不喜欢你?。”
“嗬……呃……”让它轻颤。
她?口是心?非的情话让他魂颤。
“我不喜欢你?被我拿枪指着?,还那副心?驰神往、春情荡漾的鬼样子。跟我坦白吧,当时有没有反应?我当着?李映重的面偏袒你?的时候爽不爽?嗯?很想死在我的手上?吧?”
他呢喃:“想、想得要死了?。”
“嗯?怕不是想得要…吧?”
姐姐明显要他出来。李尽蓝往后避了?避,这轻微的欲擒故纵让她?挑眉:“喜欢我,就不要躲开。喜欢我管控你?,就听我的话。我现在就要你?死在我的手掌心?里。”
不可以的。
那种脏东西不允许弄脏姐姐的手。
李尽蓝以恐怖的心?智管控住欲望。
他从她?手里倏然抽离,急不可耐地关停水,又把姐姐摁到洗手台前,随手拿过?台间的方盒。他太急了?,她?一旦给他点奖励,他就急着?去回报她?。服务,似乎是李尽蓝与?生俱来的本能。
“姐姐也舒服……”
他吻着?她?的脸颊。
两指把今天的遭遇搅浑一半。另一半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那几声枪响仍然警醒她?,眼前的男人并非那样纯良。她?可以把自己交付给他吗?李尽蓝,她?能把项圈套在他青筋迸发的脖颈上?吗?她?是否具备那个本领?
“你?……和……李映重……”
她?摁住他那缓进缓退的手臂。
李尽蓝抬起眼注视着?她?,她?因?对?他说话而侧偏的脸颊,她?喘着?冷香而逼问的唇。她?在这时候逼供他,真是狡猾的姐姐,当然会?中计,当然要掏出真心?,恐怕任何一位圣人都无法免俗。
“要现在听么?”他尽可能简短地解释,“车祸是李纭父亲所为。李映重要把李纭的死推给我,他才是真正推他入深渊的人。当初他在赌城为李纭设了?局,我只不过?,是助力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在互相不认识的情况下……?那李纭的父亲呢……”
“他不在乎他的儿子。”李尽蓝揉得略重了?,“他和我是利益共同体,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他偿清了?李纭的赌债,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把最后几字,
咬得意有所指。
毫不怀疑他说的是谁。
当事人正被他拥有着?。
或者,也在享用?着?他。
这是互相吞吐的关系。
“那……”她?太有反应了?,已经忍出哭腔,“那李映重呢、一定会?被判?他还……还有机会?……翻盘……”
李尽蓝挺身,发出一声引诱的喟叹,细细捏着?她?通红的耳垂,“他不可能再有机会?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欺花被入得失了?魂。
她?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三个。”李尽蓝报出这个数字。
“呃、嗯、什么?”她?心?乱神迷。
“三个不相干的男人。”李尽蓝说。
“怎么可以在做愛时说别的男人?”
“……李尽蓝!”她?简直服了?他。
“别再聊讨厌的人。”他抱怨道。
“专心?享受吧,每一分、每一秒。”
说着?,他将她?滚烫潮湿的脸掰直。
面向?光洁明亮的镜面。
“……啊!”她?惊呼。
直面镜中香艳的秀色,姐姐,她?是多么纯洁无暇,多么多么诱人。潮红而荡漾的双颊,轻颤的眼睫,微微翕动的鼻尖,还有那张半开半阖的湿唇。她?知道自己这副让人疯狂的模样么?
“看?。”李尽蓝在她?耳边。
“好可爱的,姐姐,看?啊。”
不,并不可爱。那不是用?来形容她?的词。谢欺花企图闭上?双眼,她?没有疯狂到敢直面情爱中的自己,然而李尽蓝却敢。他把她?摁在冰冷台面,一遍遍端正她?几欲逃离的脸,一遍遍的。
一遍遍的整进整出。
好像,好像要坏掉。
看?啊。
看?。
快看?。
他一声声的蛊惑使她?缓缓睁开双眼,因?为她?难得顺应,李尽蓝微笑起来,更缱绻地诱哄道:“真是乖姐姐,不要移开眼睛了?,看?看?镜子里的你?,为什么那副表情?他让你?很舒服么?”
他?
镜中的李尽蓝。
不,为什么一副妒火中烧的神情?为什么紧紧地绷着?下颚?为什么像另外?一个邪恶的灵魂?他还是李尽蓝么?
谢欺花想要回头去看?,李尽蓝克制而重欲地扼住她?的喉,他说,别看?我。
别看?我。他说,姐姐你?又不知道,你?是多么的美丽啊。美丽,他竟然用?了?这样书面化的词语,来形容她?吗?他又说了?很多溢美之词,姐姐是好的,是温柔的、心?软的、是世间的珍宝。
但他也没有爱护她?啊,为什么,呃,要那么重啊。李尽蓝用?拇指的指腹、最柔软的部分,去摩挲口中的珍宝。
然而,话锋却突然急转,“怎么会?碰上?我这么恶心?、淫。乱无耻的人呢?”
“怎么会?,嗯?姐姐太可怜了?,遇见了?我,呵呵……”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眉骨深邃,眼眸清冷,鼻梁高耸而窄削,无疑是张值得赞美的脸,但被使用?者糟践得太过?邪气而妖冶。
不是,谢欺花心?想,可她?说不出口半个字。绵长的叫唤被他压抑得紧促高亢,那是李尽蓝给她?的快乐,抑或是痛苦。她?哆嗦着?被咬出牙印的唇,迟疑而懵懂地摇了?摇头,眼泪落下来。
李尽蓝多年来隐忍不言的自卑一旦泄出,立刻如火山般喷发。他从前最难以承认的,如今都说给身下的人听。
他太自惭形秽了?,面对?如此完美的姐姐,他怎么可以如此丑恶,一步步把她?拖进深渊里呢?他是一个很坏很坏的男人、妒夫、男妓,一条只对?她?发情的公狗?用?来形容他似乎正合适。
“你?、你?不要再说!”她?不爱听。
可这就是事实啊,我亲爱的姐姐。
“我不说么?那你?看?看?他。”李尽蓝一掌摁在镜面中那道媾缠的倒影上?,“姐姐,你?看?这个人怎么操的你??”
不,那也不要。
她?不要那个人。
“要他还是要我?”李尽蓝问。
她?说,要他乖一点,乖一点的。
好。如你?所愿。
李尽蓝停下来。
他把姐姐抱到床上?去,扮演起那个往日里温柔体贴的好弟弟角色。他给她?道歉,不该把她?撞得泄不出来。李尽蓝现在改好了?,已经是好孩子了?,让她?不要再生气。
“我没有、没有生气……”
她?只是不知道哪个是他。
或者,两个都是李尽蓝。
她?像被他和镜中人同时。
乱了?、什么都乱了?。他时而阴戾决绝,时而小心?翼翼,李尽蓝意识到自己太割裂,而姐姐已不堪重负。他将左手放置在她?面前,右手狠抠那苍白泛蓝的手腕。
立刻有淙淙鲜血流了?出来。
“……李尽蓝!”她?失声。
“我好像要坏掉了?。”李尽蓝把脸埋藏在她?的颈窝里,潮软的泪袭来,像晚春旖旎的薄雾。他支支吾吾地哼:
“你?……咬我吧……对?不起姐姐……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他因?为自责而惩罚了?自己。
可她?本来就不愿意他这样。
就是因?为不愿意。
她?才一再纵容他。
他把手腕摆在醒目的位置,谢欺花看?到鲜红湮过?的皮肤,和一些?深褐、黯沉的旧疤,那是他痛苦的痕迹,是他畸形的发泄的途径,伴随了?李尽蓝那难堪的童年,也将继续伴随他一生。
她?凝视着?他的手腕。
疼痛能迫使他清醒。
但谢欺花最终只是偏过?头。
在那道鲜红处珍重吻了?吻。
李尽蓝戛然而止。
因?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