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欺花感到拘束,所以她离开。
如今,她把这些都告诉厉将?晓。
他?错愕,但也?温和地商讨:“这些不是问题,可以磨合,我?可以包容。”
“但你用了包容这个词啊。”谢欺花说,“我?这性格,说白了就是爱折腾人,我?想找那种能?乐在?其中的人。”
“老是一个人迁就另一个人,这种爱情也?不会长久吧。”她不希望老板为了爱情而屈从谁。说到底,她更欣赏初遇时那个锋芒毕露的厉将?晓,不染尘世的精明、偶尔毒舌、不失儒雅。
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啊。
谢欺花原本是不太相信的。
“……可我?愿意,迁就你。”
这次,他?以坚决的心坦诚。
坦诚他?爱她不行。
把尊严踩进泥泞。
“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乐在?其中的机会。”厉将?晓迫切地握住她的手,“我?会好好表现的。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去学,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只?要你别……像这样躲着我?。”
他?太心急,甚至提出了开放式关系。
对历来传统的人来说,是一种羞辱。
谢欺花不愿意这样,太伤人了。她从他?手里抽出,没抽动,他?握得?太紧。
她说:“老板,我?们也?不年轻了。”
她三十一,厉将?晓三十六,的确。
她朝他?笑了笑:“何必呢,厉将?晓?大可以放下?了,或者移个情呗。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满街都是呢,愿意和你好的,肯定?也?不在?少数。你看我?,也?不年轻啦,但永远都有年轻的人。”
以厉将?晓的身份。
想要别恋并?不难。
你可以找一个和她像的人。谢欺花,那时候的她,穿着简洁大方?的正装,闲适地坐在?她那辆破旧的斯柯达里,若你说她的车,她保准和你闹脾气。
你当然可以再招一个司机,年轻的女性,但没人会用那样鲜活可爱的笑容拉开车门,在?一簇晨光里对你说老板早上好,再小心翼翼观察你的反应。
没有人能?比拟她。
像一场绿地的梦。
谢欺花从他?的怀里挣开,也?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他?一分开指间,她就自然而然地飞走了。厉将?晓至此再无理?由去挽留她。她就着冷风向他?告别,他?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抬脚去追。
两只?手不约而同地将?他?摁住。
一左、一右,如双生的荆棘。
“过分了吧,我?姐都那样拒绝你了,怎么还死缠着不放?”平玺说,“见好就收啊大叔,别闹得?太难看了。”
一旁的李尽蓝勾起?唇。
既是对亲弟弟同仇敌忾的满意。
也?是对老情敌不再得?势的畅然。
“真是今非昔比啊。”
上位者轻声地感慨。
厉将?晓问:“所以,你就有戏么?”
李尽蓝偏过脖颈,残忍的笑容绽放。
他?扯了扯洁白的衬衫衣领,意在?展示领口处那道玫红的吻痕。是方?才车上悱恻缠绵时,谢欺花无意间留下?的。
厉将?晓显然注意到了。
他?神色倏然如至冰窖。
李尽蓝慢条斯理?地示威:
“姐姐早就把我?要了。”
第76章勾栏样
李尽蓝说得半真半假,这样荒谬的事,偏偏他还有证据、有把柄。就那?样风骚地敞开领口,旖旎的唇印,配上?他那?年?轻而邪媚餮足的脸,端得是一副小三的勾栏样式、爬床的做派。
厉将晓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他不?觉得谢欺花会心甘情愿和李尽蓝发生些什么,如果有,也?是李尽蓝强迫她。
想到这里,厉将晓的情绪险些失控,他分明的下颚暴出几条狰狞的青筋。
“你……简直罔顾人伦!”
“为什么不?是两情相悦?”
人越缺少什么,越会强调什么,如此高调,反而说明还没成功上?位。厉将晓渐渐冷静下来,他衡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头一回,他感?受到自己的地位可?能被威胁。他得探探李尽蓝的底。
厉将晓严谨地审视李尽蓝。
而李尽蓝回以微眯的冽眸。
一旁的平玺还不?谙世事,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哥哥衣领的吻痕,再加上?姐姐在车里解释得很清楚了。他以为李尽蓝朝情敌虚张声势呢,再转念一想———这家伙不?也?是自己的情敌么?
平玺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决定先放下和哥哥的争夺。
停止内战。
一致对外?。
这傻小子,为了让哥哥的谎言可?信度更高,他也?扯开自己卫衣领口,露出一小段雪白而深邃的锁骨:“对,姐姐把我?也?要了,你没有任何机会!叔叔,你都快四十了,你已经老了!”
一时间,对峙的两人都陷入沉默。
李尽蓝率先反应过来,轻笑出声。
年?龄。
对于功成名就的男人来说。
最值得探讨的话题之一。
厉将晓脸色一僵,固若金汤的防线被击溃。平玺没想那?么多?,只是无心的一句话,然而却?最能戳中人的痛处。
厉将晓如今三十六。
李尽蓝,二十有七。
李平玺不?过二十三。
男人花一样的年?龄。
李尽蓝笑意难止,玩味地摁住眉心:“平玺,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平玺搞电竞的,难听话是信手拈来:“老东西,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把你那?三瓜俩枣的棺材本?留着?吧。我?和我?哥可?还年?轻着?呢,能伺候好我?姐。”
伺候。
平玺太单纯了,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李尽蓝笑得堪堪扶住他的肩头,瞥了一眼难绷的男人。
准确的说。
“老男人。”
李尽蓝揽着?弟弟。
“平玺,走?吧。”
如有外?敌,李家兄弟俩当然是一致对外?。可?一旦外?敌不?构成威胁,两者又会陷入内部斗争。就比如当下,密闭的电梯里,李尽蓝立刻松开了平玺,而平玺也?心有戒备,往旁挪了两步。
平玺不?知怎么的:“哥。”
李尽蓝冷淡抬眼:“说。”
平玺不?服气地指出。
“我?比你,也?年?轻。”
李尽蓝:“……”
俩兄弟到了家门口,一推家门,才发现是没关的。谢欺花站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放风,她招呼两兄弟到栏杆边,指了指楼下那?块发生过争执的空地:“你们知不?知道我?能看?到?”
两人都错愕了一瞬。
李尽蓝反应迅速,看?到不?等于听到,姐姐只是知道他们和她前男友发生了争执:“我?和平玺又没有做错什么。这些年?他对你死缠烂打,电话骚扰不?说,还贼心不?死地追到小区楼下。”
“对啊。”平玺还委屈上?了,这份天赋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撒娇仿佛是生来具备的手段,“姐,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他还要追你,太可?怕了,要是追到咱们家可?怎么办呀?”
他越说越生气:“还好今晚我?和我?哥在,要是不?在呢?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要是图谋不?轨……”
“打住、打住!”谢欺花无奈抬手。
她说:“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平玺嗯一声,外?面有点冷,他想劝姐姐回客厅,可?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在谢欺花抽烟的时候去打扰。
李尽蓝当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他也?熟稔地点了一根烟,陪着?姐姐抽。
谢欺花只好对平玺一个人说:
“进去,别在这里抽二手烟。”
平玺说:“不?要,等你们抽完。”
“我?和你哥有事要说,你进去。”
平玺私心不?想让他们独处:“姐……你不?能背着?我?和哥哥有秘密……”
“我?去你的!”谢欺花踹了他一脚,“有个屁秘密!有维多?利亚的秘密!神经了是吧?大过年?别逼我?扇你!”
李平玺被心爱的姐姐一脚撵回屋里。
坐在客厅里,他仍紧张地盯梢阳台。
“你弟脑子不?要就给有需要的人!”谢欺花支着?烟,朝李尽蓝抱怨连连。
“你起码比他正常一点!”
李尽蓝微微一笑,把这不?算夸奖的话应下,平玺对他暂时还构不?成威胁。
他有意把话题往厉将晓的身上引。
“你前任这么快就知道你回来了?”
“狗日的。”谢欺花果然被撺掇出了郁气,“肯定是那?个杜总呗,看?着?做小伏低,跟条老狗似的,精得很。”
李尽蓝说:“但?他要跟厉将晓通气,也?得知道厉将晓心里想什么才对。”
谢欺花闻言怔愣住。
她还没想到这深度。
这不?就证明杜总私底下和厉将晓关系不?差么?还是说,为了重新?回到集团才如此献殷勤?不?,杜总知道厉将晓对她穷追不?舍,而厉将晓并不?是乐于将私事公诸于众的人,恰恰相反,他爱低调行事。如果杜总明里是厉爹的人,暗地里却?一直为厉将晓做事……
如此想来。
许多?事存疑。
杜总是有家室的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在茶水间里揩油女同事。他那?么做,后来小舒被辞,像是一种隐性暗示,引导所有人猜测这是厉爹的手笔。
如果厉将晓并非完全?不?知情呢?
越琢磨越有,谢欺花还真后怕。
看?来她也?把厉将晓想简单了,他从好早就开始走?这盘棋。仔细想想,这才是厉将晓,他才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蠢货。谢欺花竟然因此更欣赏他了。
人么,就该只为自己做打算。
厉将晓现在就得到他想要的。
除去这人太痴情,对她穷追猛打,前男友还真是值得追随的上?司。如果不?是收了厉母的钱,谢欺花想回去给他当司机。可?惜人不?能没有操守,且上?了年?纪,她更偏向年?轻力?壮的床伴。
李尽蓝暗地里调查了许多?,对厉将晓那?是上?足了眼药。没想到谢欺花非但?不?对前任有意见,反而有吃回头草的趋势?这可?不?行。李尽蓝试探地问:“厉将晓要是还来,你怎么办?”
谢欺花理所当然:“躲呗。”
“总是躲,也?不?是个办法。”
“少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
谢欺花不?咸不?淡,烟头一掐。
“进屋。”她利落的。
“咱们先管管平玺。”。
于是,整个过年?期间。
平玺都被催着?去相亲。
谢欺花说:“什么不?想相亲?莫给我?闹啊,你哥让你去,你就去!不?找女朋友就滚出这个家,知道了没有?”
李尽蓝说:“明天还有两个,许小姐和梁小姐,联系方式都发给你了。”
前者是真心实意希望平玺好,后者却?不?乏挤兑情敌的意图。平玺终于忍无可?忍了:“为什么哥哥不?去相,我?要去相啊?姐,我?不?想去相亲了!我?和那?些女生聊不?来!我?要回基地了!”
“你就是回基地也?没用?,逃到哪里都没用?!放了假也?要回来给我?相亲!”
她选择性忽略了李尽蓝的病症。
平玺却?不?依不?饶:“那?哥哥呢?”
李尽蓝:“平玺,现在是讲你。”
如果不?知道哥哥也?喜欢姐姐,平玺或许还听得进去,但?知道之后,他心里就清楚:哥哥就是不?想他和姐姐好。
虽然姐姐明确表示过谁都没机会,但?她一偏袒李尽蓝,平玺就会害怕,害怕这两人不?知何时背着?他暗渡陈仓。
归根结底,是平玺对自己没自信。
而哥哥是他永远越不?过的那?座山。
平玺如今已经不?愿再听他的话了。
两兄弟争执不?下,气氛趋于尴尬。
“行了!”谢欺花把桌子拍得震响。
她做不?来调和。家长只需要做决定。
“你!李平玺!”她指着?小的,“你学你哥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哥已经确诊神经病了?不?谈恋爱不?结婚,一天到晚发癫要杀人,哼哼,这些腌臢事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他已经被我?们家除名了!我?都不?认他这个弟弟了!你要是也?不?想被认,那?就走?你哥的老路,不?然就赶紧给我?找对象!”
李尽蓝的脸色倏然沉了。
“你看?看?你哥,要不?是你李平玺说想过个好年?,我?愿意和他在一个房子里待着?吗?你哥纯纯外?人!他和咱俩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我?管他?哼,他配让我?管吗?但?你想不?想被我?管?”
李平玺被哄得服帖:“……想。”
“好,那?你就听我?的话去相亲。”
李平玺兴高采烈地去相亲了。
谢欺花坐在沙发上?重重叹气。
她压根没注意到李尽蓝的情绪,还盘算平玺找对象的事,想着?想着?就犯了困,打算睡午觉。起身回房的时候,她被李尽蓝攥住手腕,他平静地抬头看?她:“你那?些话是哄平玺的吧?”
“不?是啊。”这家伙跟谁俩呢?
“我?说实话。我?没事哄他干嘛?”
“我?没跟你说过吗?”谢欺花讶异,“李尽蓝,你可?是新?年?限定啊。”
“……什么意思?”
“新?年?限定不?明白?”谢欺花好整以暇,“特指过年?才会出现的弟弟。”
李尽蓝沉默了。
“你以为呢?要不?是为了给平玺过个好年?,我?才不?想见到你!话说你是不?是忘了去年?商量好的事?我?说什么你还记得吗?我?说以后就当彼此死了,见到就算诈尸,回头自己跨火盆。”
李尽蓝深吸了一口气。
“我?记得。”他起身。
逼近了,恨恨地抬起她的下巴:
“你吃饭的时候不?怕被毒死么?”
这回换谢欺花不?懂:“什么意思?”
“嘴巴这么毒。”李尽蓝说罢俯首。
几秒后,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不?是挺甜?”他微笑。
谢欺花脸颊涨红,再次抬手的时候,李尽蓝不?躲也?不?闪:“我?们晚上?还有宴要赴呢,你现在把我?脸打肿了,我?见不?了人怎么办?而且,你知不?知道每次打我?,我?都爽的要泄出来了?”
谢欺花大脑宕机了。
不?是,这是中文吗?
谁要和你赴宴啊?
谁管你见不?了人?
你爽的……什么?
而李尽蓝趁她懵逼的功夫,打响指。
数余人推着?一排排礼服推车走?进屋。
“打扮她。”他指着?自己的姐姐。
“作为今晚展会上?,我?的女伴。”
谢欺花目瞪口呆,温香软玉环绕着?,把她往卧室里推。卧室的门没人关,只能听见姐姐一声赛一声的惊呼。
紧接着?,姐姐身上?的睡裙被扔出了房间,落在站在房门口的李尽蓝脚边。
非礼勿视。
他绅士地背过身去。
第77章廊桥恨
晚七点。
展厅门口。
“狗日的……”
谢欺花从加长的林肯上?下来,她一手提着冗赘的孔雀蓝鱼尾礼服的裙摆,一手扶稳了身旁那年轻男士的臂弯。
她以明艳动人的妆容。
和不共戴天的眼神。
“李尽蓝……我会找你麻烦……”
这之前,她被摁在梳妆台前。
度过了无比煎熬的三?个小时。
李尽蓝替苦大仇深的姐姐打开车门,他身着服帖正装,略倾身,摆出?殷勤可爱的笑?容,简直称得上?无懈可击。
“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在心上?人的耳边轻声央求吧。
李尽蓝:“就帮帮我吧,起码今晚、起码现在。你不是总说我精神不正常么,你瞧,压根没有异性愿意陪我出?席这种场合。你难道忍心看到我因为没有女?伴,而在媒体面?前丢脸吗?”
“扯。”谢欺花冷笑?,“我是对你有意见,但?我不是一个瞎子好不好?”
单以李尽蓝的容貌来说。
没有女?人缘?谁信呢?
摄像头过来了,她没心情和他争吵。人前多大的恩怨都要搁下。更何况家丑不能外扬,关起门她当然可以随手打骂他,可出?门在外,脸面?是互相给予的。李尽蓝丢脸,她也跟着丢脸。
闪光灯烁然如群星。
名利场最爱捕风捉影。
她问:“话说,媒体会怎么写?我?”
“我怎么清楚?”李尽蓝淡定自若。
“毕竟在你之前,我可从来没携女?伴出?席过这种场合。不过,这些媒体大多争抢噱头,说不定明天就编排姐姐你是我的情人了呢?也未可知吧。”
谢欺花一听,毁人清誉,这还得了:“这是诽谤啊!我要告到中央!”
李尽蓝摁住她欲挣脱的手臂,轻笑?着安抚:“怕什么?这种花边压下来就好了。一道丑闻的效力,不是从‘发生?’开始,而是从‘发现’。这些都有专门的人员去处理,不用担心。”
谢欺花认同他的话,下意识地颔首。
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中了他的语言陷阱:“不对啊,咱俩之间?发生?什么了?李尽蓝你别瞎误导啊,搞得好像我和你真有一腿似的!”
嗐,没能得逞呀。
李尽蓝略感失望。
进了会展内厅,谢欺花才恍然。
“这不是华中移动通讯展吗?”
这回真见了世面?,谢欺花惊喜地道:“你不早说是这个展啊!早说我不就陪你来了吗?这展的含金量多高啊,都是大佬!说不定还能见到霍展科技的老板!我好想?和他合个影啊!”
李尽蓝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笔,在签名纸上?落款。他的笔尖略微停顿。
因为她提起别的男人。
“……我比他差在哪里??”
谢欺花说人不能一概而论?。
“光从创业的角度,他比你成功。”谢欺花针砭,“人家祖上?可是霍老将军,世世代代都给国?家做事。到他这一辈还是民族企业,搞的高尖科研,时刻为国?防效力,为民生?谋福祉。那都超脱资本的本质了,能比么你?”
李尽蓝还未理论?,谢欺花瞥见熟人:
“那不是巫小姐么?她也来了啊!”
谢欺花对他的吃味简直避之不及。
于是立马撒了手,和巫染聊天去。
“我说李尽蓝身边怎么有女?人呢。”巫染抿唇,“原来是你啊,姐姐。”
她伴行的男士风流蕴藉,和巫染十分般配,他薄唇下有一颗点睛的墨痣。
“这是徐经?纶。我的新婚丈夫。”
“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声!”
事实上?,她听到她结婚的消息还很失望呢。巫小姐和李尽蓝在平花集团共事,大多数时候是离他最近的女?人,就算上?次相亲一事闹得不愉快,这近水楼台、同一屋檐下也是有戏的呀。
好吧,看这徐氏集团的太子爷也是一表人才,估计李尽蓝是彻底没戏了。
巫染说:“在老家办的。明年打算大办,到时你和李尽蓝一定要来啊。”
“必须的!”谢欺花应下。
李尽蓝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不过,巫染之所以是巫染,就因为她的不稳定性:“诶!那是霍宥鄞!”
“什么!”谢欺花瞬间?精神了。
美色当前,两?个女?人热闹起来。
“是那个吗?你认真的?”谢欺花辨认出?来,瞬间?心神荡漾,“原来霍先?生?这么帅啊?他可真低调啊!这一身中山装,衬得他气质可真儒雅呢!”
“霍宥鄞如今快四十,看不出来吧?他长得剑眉乌目,传统中式美学。”
谢欺花难得扭捏:“我想合个影。”
“当然可以,李尽蓝和他很熟呢。”
“他?”谢欺花只觉巫染在开玩笑?。
话音未落,霍先?生?竟朝这边走过来。
李尽蓝同他握了手:“好久不见,霍大哥。没想?到您能来,有失远迎。”
“不客气,尽蓝。我在武汉读过书,算半个本地人,谈不上?有失远迎。”
谢欺花咋舌:“这还真认识啊……”
巫染:“霍和李封光早年有交情。”
霍宥鄞将视线移过来,朝巫染温和地笑?:“耿艾说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最近都在国?内……”巫染心虚,急忙撇开话题,“您看这是谁!”
“谢小姐您好,尽蓝常谈及你。”
“您好您好!”谢欺花诚惶诚恐。
“久仰大名,找您合个照可以吗?”谢欺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是十年霍展老粉!从数字系列到去年Rozinr迭代,我一直在支持!实不相瞒,我的第一款手机就是展望1!”
她一个平民老百姓,何德何能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赶紧掏出?手机拍照。霍宥鄞非常配合,他太高了,于是俯身入镜。看到她用的是rose二代,他说:“三?代的发布会在六月中旬。”
“届时可以请你拨冗前来?”
谢欺花热泪盈眶,说没问题。
“不用太客气。”霍宥鄞把她欠着的身体扶正,“你们的父亲,李封光,和我相识许多年了,按辈分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大哥。等过一段时间?,我也许会和你家最小的孩子见上?一面?。”
“……李平玺吗?”
“是。”霍宥鄞说。
“我们旗下即将推出?G系列游戏机,平玺是策划部有意接触的代言人。”
谢欺花受宠若惊:“真的吗?唉!我们家平玺如今也是发达了,连霍展都代言得上?!”她又拉过一旁沉默不语的李尽蓝,“赶紧给霍大哥鞠个躬,这孩子也真是的,没一点眼力见!”
李尽蓝克制地鞠躬,些许不情愿。这是醋上?了,霍宥鄞清楚小辈的心思。
他并不受这礼数,只是对其余人说:“我和尽蓝还要谈一些合作的事宜。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在展会上?到处看看。公司的展厅在那边,有智能驾驶体验,你们或许会感兴趣。”
巫染识人脸色,拉着谢欺花往别处。
徐经?纶落在两?人后,不紧不慢跟着。
巫染热情地给谢欺花分享她和徐经?纶的旧事,很快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去。
到了霍展的展厅,竟然遇到昔日同事周可可,她又陪着叙旧。两?人边走边聊,等回过神来,已经?到展区外头。
可可姐情到深处,回忆了一番曾经?共事的美好岁月,挽着谢欺花的手臂温声细语:“我和小舒都挺想?你的。”
谢欺花心想?我又何尝不是呢。
但?复职么,大抵是不可能了。
“你们能继续跟着老板就好。”
谢欺花笑?了笑?,轻拍她的手背。
“……谢欺花。”
远处有人喊她。
谢欺花顺着那道声音望去。
桥廊在夜色深处扑朔。
厉将晓立在石桥那侧。
可可姐略带歉意地解释:“我的任务完成啦,今晚……是老板想?见你。”
他等待着她。
周全而体面?。
永远是如此,老板行事谨慎而低调,这也顾及了她的颜面?。他来参展了,早就看到她,却把她约在这静谧而无人的地带。谢欺花因此无法疾言厉色———她做不到对温柔的人儿发火。
从前是身份使然。
如今却碍于余情。
谢欺花落在原地。宴厅黯淡的光晕,将她孔雀蓝裙摆映得极尽神秘梦幻。
她踌躇于走向他。
像隐世蔽林的精灵。
厉将晓恍如在昨夜。
昨夜夏风依旧,浮躁人心。
她绿珐琅的宝石耳坠和颈链,在浑浊的夜色里?摆荡,像午夜十二点来回摆荡的钟摆,来去是一场童话的美梦。
三?分朦胧的美。
两?瓣难舍的梦。
在他臂弯之间?。
在她裙摆之下。
厉将晓在黑暗处,低声呢喃:
“过来吧,和我说一会儿话。”
谢欺花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她隐隐感到有几分不对劲。
“……厉将晓?”她试探地问。
“我在。”厉将晓朝她走过来。
“欺花。”他说,“我这样叫你?”
“不、不用。”谢欺花终于看清他。
早春时节,尽日冥迷。此刻乌云好不容易被拨开,无疆月色洒下来。厉将晓的脸略微低垂,岁月或许在眼角眉稍留下一些风霜,但?瑕不掩瑜。他在月光的照耀下,极不自然地微笑?着。
“老板,你……你喝多了吧?”
谢欺花并不害怕,只是担心他。
厉将晓捧起她施过粉黛的脸颊。
“李尽蓝把你打扮成这样么?”
“什么?”她错愕了一瞬。
“你和他们俩都上?过床了?”
“……不!”谢欺花愤怒于他竟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太不像厉将晓了,这实在太冒犯了!可能他喝醉了吧。谢欺花稳住心神,好生?解释,“呃,不会的老板……我的家教不允许。”
厉将晓沉默了片刻。
他仍然没有松开她。
“……老板?”她抬了抬眼睫。
“你会不会怨我?”他突然问。
“什么?”谢欺花以为他说的是年前小区楼下那事,圆滑的职场人打着哈哈说,“不会啊,老板家访前员工,这不是挺好么?而且我弟他们对你那么不客气,应该是我和你道……”
歉。
厉将晓毫无征兆地。
吻住她。
下一秒,无数闪光灯围了过来。
作为两?人缠吻的。共同见证者。
第78章湿蝶园
“扣下。”李尽蓝抬掌。
变故往往发?生在一瞬间。
只见?刚才还举着长枪短炮的狗仔们,被突然涌入的大批黑衣安保们拦停。紧接着,处于拍摄状态的摄像机被尽数夺去。谢欺花还来不及从厉将?晓的怀里挣开,整个人处于茫然的状态。
巫染巧笑倩兮:“抱歉,会展里溜进了?老鼠,真是打扰大家的雅兴呐。”
她若无其事地盯着指甲,讥诮至极:“不过这些?老鼠是被谁放进来的?”
厉将?晓沉默不语。
谢欺花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厉将?晓今夜如此反常,闪光灯之下强吻了?她,是指望狗仔拍下来大肆传播?他买通他们,通稿会怎么写?他要让自己身败名裂?亦或是……逼迫她嫁给他?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厉将?晓。
“老板……你是认真的?”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谢欺花以惴惴不安的眼神注视着他。她本?可以不用如此,换而言之,厉将?晓本?可以维持那份应有?的体面,可如今计划败露,他心知肚明,一切都没有?回头路。
“谢欺花。”他只在乎她的答案。
“我做了?这些?……你会怨恨我吗?”
比起愤懑,谢欺花更多是感到不解。她是干脆利落的人,绝不拖泥带水,此刻也是如此。她几乎失声地质问?:
“为什么啊,老板?我不明白!有?事就?不能好好说吗?干嘛非要……”
以尔虞我诈的心理。
以不堪入流的手段。
她不明白。厉将?晓满腔的凄楚无处宣泄。如果能面对面好好说的话?,她何必躲着他不肯见??其实但凡成年人都该清楚,这就?是不宣于口的拒绝。可在这基础上,厉将?晓争夺他想要的。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成者为王、败者总为寇。
从前输的人是李尽蓝。
不过今夜是他厉将?晓。
“我是想同你好好说,但你不愿意和我沟通不是吗?我总要想办法的。”
李尽蓝未说话?,巫染倒是冷哂一声:“有?的人的办法不是一般的卑劣!”
厉将?晓不应,他只在乎她的答案。
谢欺花轻呼出一口浊气:“行?。”
“你要和我理论,那就?好好的理论,把话?都说清楚。没什么是好好说不能解决的。”谢欺花环顾四周,此刻庭院里人声鼎沸,巫染胁迫着狗仔们删照片,许多不明真相的宾客在观望。
徐经纶适时道:“谢小?姐你去谈吧,这里交给我和染染来处理就?好。”
谢欺花无言以对,惟有?道谢。
这些?都是李尽蓝的朋友。
她还沾了?一回弟弟的光。
“这里人太多了?,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她沉吟,朝李尽蓝抬了?下巴,“你带路,找一个清净的地方。”
出了?庭院,是泊私家车的空地,一方露天?的花房仅作点缀。静谧处草木掩映,空旷而寂寥。花房里灯光如昼,是人为开拓的光明。房中央有?两方木桌椅,被大片大片的郁金香簇拥着。
谢欺花坐下下来,她累极了?,身心都渴望休憩。她把碍事的高跟鞋脱去,穿着它站一晚上,人干不出这事。
“说吧。”她把礼服裙摆撂在一旁。
这些?对于她而言,只是冗杂的枷锁。
厉将?晓看了?一眼她身侧的李尽蓝。
谢欺花说:“大人谈话?,边儿去。”
厉将?晓以为李尽蓝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不搅局不是他的风格。然而他却轻易地让步,走到花房的门口,背对着点起一支烟。事实上,当谢欺花决定?一件事情,绝无可能受他人干涉。
李尽蓝为何如此了?解谢欺花?
他从十四岁就?开始揣摩她了?。
谢欺花也点起一根烟,交叠双膝,手随意搭在腿间。她和以往不太一样?,或者说,在涉及到原则时,一个女人会变得狠戾和果决。谢欺花本?不想在前任面前展露出粗鲁的一面,至少在厉将?晓的面前,她也想体面一些?。
只是现在,似乎不太可能了?。
她熟稔地吁出一口浓郁烟雾。
“说吧。”尼古丁浸润的嗓音沙哑,“我也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想法。”
他说:“今天?是我太冲动。我本?来不想逼你,只想再为自己争取一番。”
“争取没用。”烦躁浮出她黛色勾勒的眉眼,“我说过,我们没可能。”
厉将?晓于是不说话?了?。
空气里只剩烟雾飘渺。
“你听不明白是吧,厉将?晓?”
谢欺花偏着头看他,并无愠色。
厉将?晓轻声:“我确实不明白。”
“没问?题。那我再换一种说法。”
“你想要的,无非是和我结婚。”谢欺花以分析的口吻,“不然你为什么安排狗仔拍那些?想用舆论造势呗,你觉得这样?就?可以和我有戏了。厉将晓,其实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清晰地剖白了自己:“我虽然爱慕虚荣,还很好面子,但远远没到在意世俗眼光的程度。你拿什么媒体什么报道来要挟我,没用的,你这样?做无非是向你父母示威罢了。你觉得只要他们认可,你就?可以把我娶进门了??我在乎的是这个吗?你至今仍然觉得你妈给的支票是我心上的一根刺?你该不会觉得我还因此和你怄气吧?”
厉将?晓哑口无言。
他的旧爱,头脑过分清醒,从不感情用事,口才更是一等一的好。她对他从来都只说好话?,以至于厉将?晓竟忘了?她是如此才思敏捷的人。此刻她的言语利刃般刺穿他,他才顿觉惶然。
她真实的一面,让他措手不及、应接不暇。然而,这不意味着他被祛魅。
他反而更受她吸引。
当她句句犀利时。
简直是光芒万丈。
“我和你,不合适,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她笑了?笑,又流露出愧色,“我说了?那些?话?,你还爱我吗?”
她支着烟,倨傲地瞧着他。
让他明白她并非什么良人。
厉将?晓:“我爱的也是这样?的你。”
“好。”谢欺花说,“我再问?你。”
她把烟灰点落在地,动作行?云流水、恣意洒脱:“就?假如我同意了?,是,因为你这些?计谋,我谢欺花答应同你结婚,然后呢?”她嗤一声,“厉将?晓,你没有?考虑过今晚之后的事。”
“我考虑了?。我说过,现在集团是我在掌权,没有?人能对你指手画脚。”
“好!那他妈的好!”谢欺花猝然大笑起来,恶狠狠地拍着桌子振声。
“那我再问?你,我弟怎么办?”
她指着夜风中寂寥的李尽蓝。
“你说你考虑了?。”
她瞬间收敛了?笑意。
“那我问?你,我和你在一起,或者说我结婚了?之后,他又该怎么办?”
厉将?晓索性揭露李尽蓝:“他对你心思不单纯,你更应该疏远他才是!你不知道他很早就?对你起了?心思,绝非姐弟之情那么简单!他迄今为止还在查我,你明白吗?他查了?很多人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你就?不好奇,那些?保镖是如何突然出现的?”
“那你的人就?不是突然出现的?”
立场相反时,每个人都自诩正义。
谢欺花:“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我不是偏心李尽蓝,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你的做法也算不上正派。厉将?晓我就?想问?你,你背地里没打听我?杜总是你的人,可可姐也是你的人,该不会小?舒也是你的人吧?”
“之前公司内斗的事,我以为你厉将?晓是受害者,没想到单单我一人被蒙在鼓里。我不是苛责你,实际上我也没损失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好不痛快,被别?人瞒着,还要被你瞒着。”
厉将?晓:“……抱歉。”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想说的是。”厉将?晓闭了?闭眼,“你不认同我在公司里的处事方式,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绝对不把你当外人,我做这些?事的初衷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我厉将?晓把所?有?的身家都交付给你。可李尽蓝他呢?他心甘情愿把整个平花集团交到你手上吗?他难道愿意把所?有?股份转给你吗?我可以,只有?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行?了?!!”谢欺花打断他。
她的胸膛急促而剧烈地起伏。
“你说我不知道李尽蓝对我有?心思?不是!我很早就?知道,他十八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谢欺花顿住,扯出荒凉的笑容,“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李尽蓝有?神经病?”
厉将?晓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有?精神病,十四岁就?开始自残,这些?我没和你说过吧。”谢欺花说,“这些?年我不是没去问?过医生。你知道医生是怎么说的吗?她让我给李尽蓝多设立目标,既然他听我的话?,那我就?对他寄予厚望。我就?告诉他要成才,要报效祖国,你以为我真对他有?那么高的要求啊?哼,不是的,他能活下来就?行?了?。我给他设目标,他才不会总想死,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我问?你婚后该怎么办,我是问?你李尽蓝该怎么办。他有?神经病啊,他真的会杀人啊。我结婚他捅死你怎么办?好,就?算我拦着他不让他捅你,他割腕怎么办?他跳楼怎么办?我家就?这么两个弟弟,你给我折腾死一个,我找谁赔啊?再说李尽蓝有?个三长两短,他弟弟该怎么活啊,李平玺也记恨上你,那我是帮他还是帮你,还是我看着你们斗个你死我活?”
他没办法考虑到这些?。
当然,谢欺花不怪他。
她用掌心扶住额头:“我家人死的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么两个亲人,让我舍弃他们也做不到啊。你不考虑我两个弟弟,也该考虑考虑我么,我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她用手背咽去本?就?不明显的泪。
纠结、麻烦,和取之不竭的爱。
这是亲情带给她的。
怎么可能轻易割舍。
“所?以我才怕你说那些?话?,我真怕李尽蓝听到了?,以为你在激他。你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吗?他要是把他所?有?资产给我,然后转头就?跳楼了?,我找谁说去,我那么大个孩子找谁去要?”
谢欺花也是心酸至肺腑,难得掉了?些?眼泪。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尖:“不是要和他比么?来,李尽蓝你过来。”
她把李尽蓝招呼到跟前,“我现在让你厉将?晓跪在地上,你肯定?是跪不下去的。我说,李尽蓝,给我跪下。”
李尽蓝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谢欺花俯身,捏住他的下巴。
“厉将?晓说你查他,你查了?没有??”
李尽蓝没有?丝毫迟疑:“我查了?。”
谢欺花伸手就?给他一巴掌。
把他紧绷的脸颊打出血痕。
“跟人家道歉。”她命令道。
李尽蓝声色冰冷:“对不起。”
她转而看向厉将?晓:“所?以我说他有?神经病吧。你看哪个正常人,人家一让他跪就?跪,扇他巴掌也跟没事人一样?。他心理有?疾病啊,老是说不正常的话?,做不正常的事,这种人你跟他计较干嘛呢?他都病成这样?,我把他管好,不给社会添乱不就?行?了??”
都说家丑不能外扬,谢欺花如今把一桩桩丑事抖出来,反觉得畅快多了?。
随便吧,随便厉将?晓怎么看她,她反正是不在乎了?。这时雷声愈发?震耳,春雨落下,露天?的场所?无处可躲。
李尽蓝的司机把林肯开到花房。他撑着伞,快步过来,却是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李尽蓝,把伞遮在谢欺花的头上。在李尽蓝身边做事的人要有?这个觉悟,无论何时,谢小?姐是优先级。
“谢小?姐,雨下大了?。”司机说。
“走吧。”谢欺花感到疲惫极了?。
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拎着鞋,涉水的小?鹿般,行?走花丛间。雷暴响彻天?际,两只蝴蝶的翅膀被淋湿了?,受到惊吓,在花房的玻璃上徒劳撞击着。
林肯打着车灯远去。
徒留落魄的男人们。
可不过十几分钟,谢欺花去而复返。她撑着伞气冲冲进来,看也不看厉将?晓,一把拽起仍跪在地上的李尽蓝。
“你傻啊!没上车不知道说一声!”
其实是她还没准许他从地上站起来。
李尽蓝被姐姐牵住手。
两人在细雨中走远了?。
第79章做与爱
加长林肯,驾驶位与后排隔断。
这意味着绝对不容侵犯的私密。
总算知道为什?么有钱人爱坐这玩意。
隔音好呗。滚床单都不会被人听见。
折回去接李尽蓝的路上,谢欺花也?淋了一些雨。裙摆是湿沉的,坠重拖在脚踝边,她干脆一把撩到膝盖之上。
早春的寒气仍能沁入四肢百骸,更别提雷雨天气。好在车里开?足了暖气,随着温度攀升,谢欺花冷冽的面色松懈下来。她环着臂,视线四下巡视:
“这车是你租的还是买的?”
李尽蓝说:“集团购置的。”
谢欺花若无其事地颔首,又问:
“公车私用?,不算违反章程?”
“章程都是人为制定的。”
“有钱烧的慌!”她冷笑。
李尽蓝置若罔闻,揩去身上的水渍,动作并不局促,端得是从容、大气。
谢欺花打量他,像打量陌生的男性,她感到荒谬又可笑:“你知道么,李尽蓝,我现如今觉得你讨厌极了。”
姐姐讨厌他么。
李尽蓝停下动作。
“……那我去死。”
他本就?罪有应得。
“又说神经话。”谢欺花扼腕叹息,“你听着,我讨厌你,不是因为你本身让我讨厌,我是讨厌如今面对你的这种?感觉。你知不知道,当?你用?那种?语气和表情?,说‘扣下’的时候。”
谢欺花效仿他那手掌轻抬的矜重。
“唉,我还真模仿不出你的气势。”
李尽蓝总是谦虚:“没什?么气势。”
他心想?,比她说跪下的气势差远了。
她有些绸缪:“我不明白?你们,这些在名利场上的人,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太冷血了,翻脸翻得很快。为什?么那么多算计?你也?是,他们也?是,我会觉得很陌生。你小时候不这样的。”
李尽蓝微微垂下脸庞。
水珠从漆黑发?梢淌落。
算了,她心想?。
人总是会变的。
“过?来。”谢欺花抽出了几张纸巾。
李尽蓝凑近,她擦拭他颧骨上的血。
“我打你疼不疼?”
她手上戴一枚矢车菊蓝宝石戒指,戒托两面环着荆棘刺,实在太过?锋利,须臾就?把李尽蓝那美丽而珍贵的脸刮出两排狰狞的血痕。她没想?那么多,惩罚他,但也?不愿意给他留下瑕疵。
“不疼。”李尽蓝拢住她的指尖。
他歪头,真挚而浪荡地同她对视。
他太风骚了。
谢欺花感觉到喉咙变得干渴。
她压下躁动,抽回自己的手。
“我说真的。我很讨厌你,李尽蓝。你以为你今晚做的天衣无缝?你以为挤掉厉将晓,你就?可以成功上位了?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像什?么人吗?一个妒夫,或者一个争风吃醋的男妓。”
李尽蓝不无骄傲:“男妓?姐姐,当?男妓也?要长相好、器大活好才行?啊,我在你眼?中优秀到这个地步了么?”
“我没在夸你!!”
“……我知道啊。”
他把脸埋在她腿间。
滚烫而潮湿的气息。
把皮肤熨烫得敏感。
李尽蓝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可谢欺花并未允许他亲密。
她骂了一句极难听的,一度挪腿让他起开?,他却莫名地坚持,抱住她的大腿,温声而细语:“我知道你骂我啊,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好话?但是我伤心,想?自己哄哄自己也?不行?吗?
“那你就?……下贱啊!”她从牙齿里挤出,“一个大男人脸都不要了!”
“对啊。”李尽蓝蹭了蹭她的裙摆,轻声嘟囔,“我就?是连脸都不要了。你明明知道我到处查你的前任,但是你又不报警抓我,你就?是心疼我。我有精神病,你怕我自杀,对不对?”
贱人。
仗着她心软。
谢欺花绝无可能承认:“我怕你自杀个屁!你现在跳车,看我拦不拦你就?完事了!我告诉你李尽蓝,你这样做毫无用?处!你以为把我身边的男人赶尽杀绝了,我就?会和你上床吗?!”
车内,无人应答。
沉默是今夜的雨。
“姐姐,我困了。”李尽蓝闭眼?。
他妄图逃避。谢欺花也?不想?多言。
这家伙学平玺,在她腿上睡觉。看在他今晚没犯错的份上,谢欺花忍了。
车泊在小区楼下,回到家,谢欺花累得说不出话,奢华的礼服,看上去光鲜靓丽,实则紧束到让人喘不过?气。
她只想快点儿脱下。
礼服是露背款式,一个人当然不方便脱。谢欺花忙活了好半天,连拉链都没找到,气的想?把这几缕布料给撕了。当?然,只是想?想?,这么贵她哪里舍得呢。她只好把李尽蓝喊了进来。
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李尽蓝上前帮她脱下。
“这衣服沾了水,估计退不了了。”
李尽蓝说:“别退。我晚上要用?。”
“……你!”她瞠目结舌。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憋了好半天,“不行?!”
“为什?么?”李尽蓝捏住藏在轻纱里的拉链,却不着急往下拉,而是慢条斯理地同她拌嘴,“我是个男人,用?什?么纾解欲望是我的自由吧。你也?不用?装纯,毕竟你的内裤我都用?过?。”
“我的内裤也?不行?!”
她要转身和他理论。
却被他强行?摁住肩膀。
“别动,拉链太紧了。”
行?,让他先忙活。
没想?到,李尽蓝又发?问:“为什?么还是拉不下来……姐姐,又长胖了?”
“放屁!这简直是危言耸听!”谢欺花瞪着眼?,“你都没有拉到腰线好不好?是老?娘的胸太大了才会卡住!”
“是么?”李尽蓝发?出低低的笑声,裹挟的热汽像羽毛,刮挠在她颈间。
十分的痒。
“谢欺花。”他以成年人该有的方式掂量,“你自己说这话不心虚么?”
“一只手就?能……”
谢欺花于是破防了。
“李尽蓝你这个装货!”她气得理智全无,竟然翻起了旧帐,“你之前吃的时候怎么不说?小你还一直吃一直吃,连吸带啃弄个没完?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有本事别———”
下一秒,皎洁蔚蓝的丝绸从她单薄的肩上,滑落。李尽蓝不知何时已经把拉链拉到最低端,轻轻一扯就?能让她身无寸缕。他和她吵,放松她的注意力,导致她捂都来不及,被他含住。
“嗬……”太烫了。
别这样。她往后退。
裙摆落在堪堪盖住腿根的位置,既是遮挡私密地的唯一布料,也?是限制她挣扎的桎梏。她好怕掉下来,拖沓着步调一点点退后,正?如李尽蓝也?一点点前进。两人之间形成微妙的平衡。
啾。
他的唇离开?被吮得润红的一端。声音太突兀。不是!为什?么故意弄得这么响啊!谢欺花脸颊瞬间充血。在不断的推拒中她被逼到落地窗前,他突然托举她,背部?抵在冷冰冰的玻璃上。
她低吟了一声。
小幅度地瑟缩。
“怎么了?”他就?是在明知故问。
谢欺花尴尬地解释:“……冷。”
“抱着我,就?不冷了。”李尽蓝把她的屁股往上抬,方便她双臂抻在他肩上。那样不就?如他的意么?谢欺花不要,她愈发?紧密地贴住身后的玻璃。
她要把自己冷死。
她确实该降降火。
李尽蓝领略她的赌气,却是轻轻拨弄着:“至于么,都冷得立起来了。”
谢欺花一愣,随即更恼了,拳打脚踢地要他松开?,李尽蓝却是忍俊不禁。
谢欺花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不过?李尽蓝确实不会让姐姐挨冻,他把她抱到床上,欺身而上。这么做的时候,他还不停地笑呢,不是,有什?么好笑的呀,谢欺花愈发?想?问,于是她问了。
“其实我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直很害羞。”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
确实,烫极了。
“那你就?放开?!”谢欺花训斥。
她不能,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李尽蓝摇了摇头,他说不好,凑得愈发?近了,要吻她。谢欺花赶紧偏过?头去,倏然感觉到腿间——“李尽蓝!”他的手!什?么时候?绝不行?!她屈起膝盖去踢他!
李尽蓝一掌括住她的膝盖。
“现在……还是不行?么?”
他说:“姐姐明明想?要了。”
她意识到他动真格的,该死,本来就?是不行?,怎么还被他说得模棱两可?
她与他僵持,同时缓缓沉下脸色:
“李尽蓝,我陪你闹够了,出去。”
“……为什?么?”
一瞬间什?么都变了,李尽蓝刻意维持的轻快氛围分崩离析。他也?收敛所谓“害羞”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质问,“我做的不够好么?我吸得你不够舒服吗?那你刚才还拱着腰享受……”
话音未落,他挨了一巴掌。
谢欺花指着门?:“滚!!”
她歇斯底里,即便如此衣衫不整,也?爆发?出绝对不容许他侵犯的威严。李尽蓝竟是生理性地畏惧,身体僵硬地撤离几分,但又凭借意志力停顿住。反复挣扎中,他额头青筋突突暴跳。
“你给我。要么可以,要么不行?。”
“不行?!我他妈说了一万次不行?!”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亲?让我舔你的?”李尽蓝促狭地眯起眼?,他一把攥住她的两只手,强行?分开?,揩了一把,展示着指间的晶莹黏腻,玩味地,笑了,“谢欺花,你玩我呢?”
李尽蓝疯了。
谢欺花反而冷静下来。
她盯着他漆黑如林中死水的眼?:
“李尽蓝,你也?要我把话说开??”
李尽蓝沉声:“我想?不出理由!”
“对!我确实没有理由拒绝你!”
谢欺花不怒反笑:“但是你不知道为什?么!你比我年轻四岁,在你这个年龄,已经达到别人不能企及的高度。你有钱,且皮囊足够英俊,你确实让我有感觉,好!我他妈就?此承认!”
“但是你不知道这对你李尽蓝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要给我当?情?人,你以为情?人好当?吗?你知道我谢欺花对待感情?是什?么态度吗?我会玩你啊!我都三十一岁了,我缺什?么男人,我缺什?么钱?你看我在一段感情?里安生吗?你三番五次搅和我的私生活,我都装作不知情?,你以为我在纵容你?”
“因为那些男人对我来说!就?像衣服一样!老?娘想?穿就?穿!想?脱就?脱!”她一把扯下了腰间那块遮羞的布料,“你以为我谢欺花是什?么很纯贞的女人?我在你面前遮着,因为你才是那个纯的!我他妈分分钟能玩死你信不信?但你有想?过?后果吗?如果我和你变成那种?关系,我又玩腻了你。”
“你不就?……你不就?……”
你不就?会心碎么,傻小子。
谢欺花本来没想?说那么明白?。
他,李尽蓝,那么那么纯情?。
她怎么好意思。
把事实摊到明面上。
但李尽蓝要明白?,有些事,不能做。不是因为做过?一次就?彻底万劫不复了,哪有那么简单?哪有那么容易?这东西就?像蛊,像毒,一次不会有什?么,第二次第三次呢?乳水交融了,巫山共赴了,等那情?欲的美妙滋味深入了骨髓,他一个未经世事的男人,做和爱,李尽蓝,分得清白?么他?
谢欺花倒是容易抽身而出。
那李尽蓝呢?他如何解脱?
她没想?到。
李尽蓝怯怯低下了头。
泪从他的眼?眶里夺出。
他不想?选。
他既想?和她爱,又想?和她做愛。这愚蠢的小子啊,真是贪心,都还没开?始呢,他倒痛心于所谓分别了。谢欺花从未觉得李尽蓝哭起来如此美,作为一个孩子,或者一个男人。他垂下浓郁的眼?睫,泪盈满了眼?楣,落在下睫,再不堪重负地,到他浅的卧蚕,他高的鼻梁,最后汇至通红的鼻尖。
不可以心软。
她告诫自己。
可李尽蓝始终在落泪。
第一滴。
第二滴。
第三滴。
等待他将落不落的第四滴泪,这过?程简直太漫长了,漫长到谢欺花再也?无法?忍受。她蹙着眉,急促地喘息,濒临暴怒与愤恨之间,却是一掌抬起李尽蓝那苍白?的脸颊,迫切地吻上他。
第80章这么纯
李尽蓝被姐姐吻住。
缠绵的冷香将他包裹。
李尽蓝能清楚地感受。
姐姐在轻抿他的下唇。
于是。
第四滴泪未能落下。
它被姐姐的手掌心温柔地揩去了。
是的,她在亲吻的同?时为他擦泪。
李尽蓝心脏停了跳。
他不敢动?弹分毫。
唯恐惊扰了美梦。
纵横情场多年,谢欺花的吻技绝对?称得上精湛,认真起来的时候,李尽蓝这种小处男是招架不住的。还没有伸舌,仅仅是一抿一吮,李尽蓝的灵魂被抽出。他失了神,完全无?法回应。
谢欺花也发现了。
她轻轻挑起眉梢。
这么纯啊?
李尽蓝呐。
她似笑非笑地分开他,拇指在他唇瓣刮蹭:“不是会亲么?之前接吻的时候可没这么呆啊。还是说?那些都是装的,其实你什么都不懂?李尽蓝,没人告诉你,接吻的时候要专心点?”
她慢条斯理地起身,双手摁在他的肩上。这次换成熟的女人居于高位。姐姐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她不是他那种靠言语占据上风的人,她并不需要。
屋里没有开灯,仅仅是窗外繁重的夜色。晦暗的崇光落在姐姐身上,一丝也不挂,玲珑的曲线是欲望的象征,大片肌肤像空白纸张,亟待有情人的填补。姐姐如果想要,那张素来冰冷薄情的脸颊沾染上酡红,她从不引诱他,难道是因为,她不精于此?道么?
不。
李尽蓝的呼吸急促起来。
那是因为她不能够如此?。
否则每个男人都会失控。
李尽蓝倏然伸手扣住她的腰,朝自己的方向?拉拢。谢欺花不避让的态度是宽容的、默许的。她垂落着脸庞,吻了吻他眼角的泪痕。李尽蓝感到她的发丝落在他脸颊,痒得令人心惊!
“……好孩子。”她鼓励了他。
李尽蓝情迷而意乱地寻她的唇。
“但?太急了。”谢欺花把恼人的发丝撂至一侧,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她太熟稔,情话是打动?人心的利器,把男人变成可笑的俘虏。谢欺花曾经?不愿意把李尽蓝纳入裙摆之下,如今他百般渴求使她明朗。如果想,那就做,她不会因为他年轻就放他离开。
李尽蓝的指节落在布料上,扣弄。
濡湿的痕,以证明心急的不是他。
以为她会避,至少?像前几次那样略微抵触。但?李尽蓝没想到她就着他的动?作而坐下,把他的掌根压在她腿心,往深蹭了又蹭,就着他的错愕,轻笑出声,曼妙的笑声像铃铛、像夜露。
清澈而怡情。
“傻小子!”她轻拍他的脸颊,揶揄地道,“要学的还有很多呢。要当我的情人,光长得讨人喜欢可不行。”
李尽蓝急不可待:“还需要什么?”
谢欺花端详他隽秀而潮红的面容。
“想讨我欢心?我喜欢你对?我撒娇,李尽蓝,你知道你这样很纯么?”
李尽蓝深谙此?道,他就是要让姐姐心软,那样她才肯对?他点头,同?他享受天伦之乐和?床笫之欢。
“姐姐……”往她掌心里蹭。
谢欺花却突然抬起他的下巴。
“李尽蓝。”她目光清明,望进他那漆黑的眸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这样么?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李尽蓝这么说?着,但?眼泪又可耻地流了下来。他闭了闭眼,“你玩我吧,姐姐,让你玩是我的荣幸。你玩腻了,那就是我没本?事,没有那个福分。”
谢欺花叹息道:“……净说?胡话。”
分开双膝,示意他做讨她高兴的事。
李尽蓝不敢迟疑,他已经?把今晚当成人生中?最后一个夜晚。藉此?他凭借着情感与技巧,发自真心要使她愉快。
谢欺花有段时间未经?情爱,并不好开拓。她承得吃力,扶着他的肩头,也支撑不住,颤巍巍地挂到他身上。
“先……别……太快。”她飘飘然。
李尽蓝在她柔腻的后背摸到薄汗。
他想尝一尝那汗珠的滋味,毕竟他的腹腔里已经?空荡到了无?生机。所爱之人就在眼前。李尽蓝这时已经?从最开始的惊与喜,变成更?深层次的追求。
他发现自己只要略微停下,耳边就有一道声音说?,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吧,他几乎对?那个自己言听?计从。
李尽蓝把她平放在床。
捧起她那轻颤的水潭。
啜饮。但?搅浑潭水的两指也不撤离,而是愈发激烈。谢欺花这时意识到不对?劲,匆促地喊了两声他的名字,李尽蓝一边轻轻地、温柔应着,一边以濒临失控的粗暴。
把她推上情潮。
几乎是在那一瞬,李尽蓝将泊泊的温液吞入腹腔。他在……喝她?饶是谢欺花如此?开放也不能接受这个,没有人会饮下去的,那太变态了!她羞赧地制止他。
可来不及了。
李尽蓝解了渴。
谢欺花踹了踹他的肩膀。
她气喘吁吁地别过脸:“你上哪儿学的?国外现在已经?开放成这样了?”
“……我也不清楚。”李尽蓝不愿意浪费时间,他再?度俯下脑袋去吃她。
谢欺花吓得差点往他脸上踢。
“你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啊?!”
他不知道。
原来女人是要休息的。
李尽蓝诚恳地道歉,他说?不知道在床上除了亲密还能做什么。谢欺花其实也不知道。她让他去她的包里拿烟。
“等下,还有套,拿两只出来。”
他应声下床,谢欺花再?喊住他。
“你……”她目光逐渐下移。
非常直白,把住他的物什。
“啧!”她的套估计还不合适。谢欺花暗暗心惊,蹙着眉盯着李尽蓝看了几秒钟。李尽蓝问怎么了,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哼,长着这么一张单纯的脸,尺码却那么吓人。
“去楼下,买最大的号,明白没?”
李尽蓝想了想,笑了,甜甜地说?好。
他千万不要那么笑!谢欺花心想他笑了,她就笑不出来了。等待李尽蓝买日用品的过程里,她倚着床头抽一支烟,眯着氤氲的眼思索着。她马上要和?他上床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
唉。怎么就这么荒唐呢?
明天该怎么办?以后呢?
她有些惆怅,好在李尽蓝没有给她反思的时间。不过抽了半支烟,这孩子就回来了。李尽蓝把一大袋子生计用品放在她的床头。谢欺花简直傻眼,怔愣地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小方盒。
她问:“人家老板没骂你神经?病?”
李尽蓝说?:“他问我是不是群趴。”
“你真是!”谢欺花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扶额冷笑,“这东西又不是黄金,别一次性囤那么多,好吗?”
“反正也要用。”他开始拆包装。
“我烟还没抽完呢,你急什么你?”
谢欺花让他坐过来,瞥见他略带红润的脸,和?衬衫下轻微起伏的胸膛。难怪这么快,这孩子是用跑的。谢欺花懒散地把烟递给他,让他也抽一口,又问他在国外学抽烟是不是因为她。
“嗯。”李尽蓝没必要说?谎。
谢欺花就笑了笑:“傻孩子。”
她又问他的囗活是从哪儿学来的,还有那些浪荡的招式,简直奇技淫巧!难道国外已经?开放到那种程度了吗?
“不是。”李尽蓝说?,“你教的。”
“放屁!这事你通知过我了吗?!”
“在梦里。”他咬着烟辩驳,“我的梦里,你让我跪下,教了我那些。”
“这不是诽谤?”谢欺花冤枉极了,“你自己思想污秽,梦里做的荒唐事也要我来认?你混蛋!不是东西!”
李尽蓝细心地翻看说?明书,不多言。
她还是好奇:“你经?常梦到我吗?”
“嗯。”几乎每个晚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尽蓝挑衅一哂:“你敢知道么?”
“我是你姐!有什么不敢知道的?”
“十八岁生日。”他说?,“我腿脚不便?,你半夜帮我把尿,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她眉飞色舞,“你当时多要面子,给你请护工都不让!”
“……等等!”谢欺花勃然大怒,“别告诉我,你那时就做这种梦!”
李尽蓝不说?话,招手让她凑近。
她凑近些,他在她的耳边袒露心声:“更?早,第一次帮你揉腰的时候。”
“好啊你!李尽蓝!”谢欺花果真气得发笑,“我那时候把你当小孩子才让你给我捏!你他妈占我便?宜是吧!话说?你当时还是个未成年吧?小流氓!没良心的!你个臭不要脸的!”
她笑骂,来教训他。
李尽蓝轻笑着躲闪。
“你没良心!你这就是没良心!”谢欺花也被他笑得没了脾气,温香软玉的男人。“养你养了十几年,就这么报答你姐我?嗯?梦的都是些什么?你晚上梦我,白天又是怎么看我?”
她原本?只是开玩笑。
李尽蓝却收敛了笑。
“这些年,我只能那样。”他解释,“我试过远离你,也试过和?你吵架,有时候有用,有时候……不管用。”
谢欺花怔住,也止住了笑意。
这些年的回忆纷纷涌上心头。
心照不宣的是,她给了李尽蓝太多太多的伤害,他心理扭曲也许和?她分不开关系。那当然不是她的问题。李尽蓝给她的爱太畸形了,即便?现在,此?时此?刻,谢欺花都没办法全然接受。
亲情与爱情,该如何分明?
这是李尽蓝带给她的困题。
她就着朦胧的烟雾同?他对?视。
沉默了片刻,轻轻笑叹一声。
“你怪我吗?”她摁灭他的烟头。
李尽蓝沉着眸光看她,抿唇不语。
“你还……恨我吗?”她吻了吻他。
李尽蓝依旧不说?话,眼眶隐隐泛红。
“……哭什么?”谢欺花无?奈地哄,“老是哭老是哭,动?不动?就哭,知道自己长得帅还老让我心疼做什么?”
李尽蓝仰起他那张晶莹剔透的面颊,泪珠颗颗滚落,像临危搏命的羚羊,险崖间跨越,即便?摔死也义无?反顾。
他义无?反顾。
才有了今天。
“我怎么哄你?”谢欺花问。她拆开一旁的包装盒,给他套上,随后抬起身,勉强地坐下去。她含他的根,太不容易,竟然像永远吞纳不到尽头。
他的也太夸张了。
谢欺花这样惯着他。
她如今可真难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