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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直播

第91章

“嘀嗒——”

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嘀嗒——”

又是一滴。

听起来像是溶洞里的钟乳石上,寒气凝结成的水滴。

“嘀嗒——”

似乎是水滴在水洼里,耳边还萦绕着空旷的回音。

哪里漏水了吗?

危飞白皱了皱眉,不对,他记得他不在溶洞里啊。

他应该是在——

危飞白猛然睁开眼睛,他怎么睡着了?

难道是又中了什么招吗?

他四处巡视一圈,发现他还是在这间惨白无比的病房内。

他微微松了口气,懊恼的把手盖在眼睛上。

难道是他太累了吗?

他左看右看,确实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沈鸿雪不见了!

他连忙下床,忽然发觉原本纹丝不动的病房门竟然也敞开着。

危飞白捏了捏鼻梁,难道是沈鸿雪发现了什么,然后出去调查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叫醒自己?

危飞白的脑仁疼的一抽一抽的,不对。

他否定了自己的判断,无论如何沈鸿雪也不会不告而别。

他摇了摇头,脑子越思考越难受,抽疼的同时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眩晕感。

难道他真的是太累了?

他靠在病床上休息了会儿,感觉脑袋没那么难受后,他的心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出去看看。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站起身,就那样走了出去。

惨白的走廊,透亮的白炽灯,廖无人声。

一切都静悄悄的。

危飞白站在走廊上,他仿佛陷入了纯白无声的地狱,不知名的恐慌在他心中蔓延。

这条走廊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他就站在走廊的正中间,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是前进还是后退?

所有的房门都紧紧关闭,他根本无法分辨前方和后方有什么不同。

忽然,他听到了一点声响。

“砰——砰——”

像是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很轻,也很沉闷。

他顺着声音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廊左右两边的病房门紧紧关闭,门旁应该写床号房间号的牌子上空无一物,只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他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房间,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转过身,属于他的那扇打开着的房间早已看不见了,身前身后的景色达成了一致。

他机械的迈着步子,引起他注意的声音一直在前方,他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有在前进吗?

……

终于,就在他感觉脑子都要僵了的时候,他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的同时,发现了一扇与众不同的病房门。

那是一扇黑色的大门,在惨白的走廊里尤为瞩目。

那扇门似乎是纯金属的,上面有些红黄色的斑斑锈迹,在大门上方的位置上,甚至有一扇四四方方,被栅栏隔起来的窗口。

在完整的看到这扇门的时候,危飞白都愣住了。

这不像是医院的病房门,而像是监狱里关禁闭的大门。

“砰——砰——”的声响,有节奏的从这扇门内传出。

危飞白伸手轻轻推了推。

大门纹丝不动,但外面也没有挂锁,似乎是从内部锁上的。

他只好凑到大门上方的窗口,从这里去观察里面到底是什么在发出声响。

映入眼帘的荒谬场景,让危飞白瞳孔紧缩。

这同样是一间双人病房,装饰、摆设和他们的那一间一模一样。

但它不是惨白的。

血色的字迹布满他触目可及的所有墙面,甚至天花板和地板上都不放过。

字迹杂乱无章、大小不一,他依稀可以辨别出一些句子。

“原谅我”“宽恕我”“我错了”等等。

而他正面对的墙上,在这些句子的包围中却大大的写了“快逃”两字。

触目惊心。

右边的两张病床被洁白床幔紧紧包裹,大片大片喷溅上的血迹已经发黑,也不知道这张床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惨案。

左边的空地上,就是危飞白听到的声音源头。

一个匍匐的身影趴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他所听到的沉闷声响就是这个人磕头发出的声音。

那人磕头的地方已经被大片的血迹所覆盖,最边缘的血迹已经黑的能反光了,似乎都已经凝固在地上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磕了多久才能把血弄成这样。

那个人正面对磕头的墙上,同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有些他看得懂,有些他看不懂。

但是最中间,那个硕大的黑蛇缠绕逆十字的标志,他非常熟悉。

在看到那个标志的第一刻,他的头立马疼了起来。

钻心的疼痛,脑袋似乎要爆炸了一样。

恍惚间,他看到一群医生围绕着在说些什么,一眨眼,又变成一群人围绕着一个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说什么。

他们的面容扭曲、丑恶,上面写满了憎恶。

“啊!”他捂着头,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他的耳边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吵得他头晕目眩。

眩晕让他找不到平衡,他想扶着门,撑起自己无力的身体。

却没想到用错了力气,发出了巨大的噪音。

而门内虔诚叩首的人却像聋了一样,专注的磕着头,仿佛在祈求原谅。

耳边的呢喃变成了交谈,又变成了争吵,最后变成了咆哮。

他一手捂着耳朵,一手用力的用拳头砸门,一下又一下,砸的他手上门上鲜血淋漓。

真的太吵了,吵的他恨不得动手弄聋自己。

在片段式的幻觉中,他看到了很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场面,一群人的集会、医生翻看病例、被做手术的病人,以及某人正在写的日记。

他看到这样的一段话。

【我们相信,它会帮助我们战胜疾病,给予我们新生。】

日记的纸张太过洁白,在幻觉中发出神圣的光晕,最后他在一片白光中失去了意识。

……

当危飞白再次睁眼,发现他又站在这条深不见底的走廊上了。

他靠着墙,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头疼和眩晕的感觉还残留在他的身上。

刚才的那些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完好无伤的手,喃喃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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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前方病房的大门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嘀、嘀、嘀……”

熟悉的心电图声音从那个病房内传了出来。

那个房间里是他最想见的人。

他心底的声音如是说道。

危飞白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

他只知道,病房内硕大的窗户外,树叶是那么的茂盛,那么的嫩绿。

啊,看来是春天到了。

他走到病床旁。

心电图机“滴滴”的叫着,侧边悬挂的输液器中的透明液体在一滴一滴的掉落。

他不敢看病床上人的面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也怕自己会不争气的哭出来。

脑海中她的面庞已经模糊,他心中的愧疚如海,浓稠的快把他淹没了。

平稳有节奏的心电图机,突然发出长鸣——

“滴——”

上面有波动的曲线直接画平。

“不!不!”危飞白转过头,跪倒在病床前。

床上的人盖着洁白的被子,脸上盖着洁白的方巾。

危飞白拉着她冰凉的手,声音颤抖,“这不是真的!”

“你在骗我,对吗?”

他把她的手放在脸侧,轻轻的蹭着,眼泪无声的落下,“别这样,妈妈。”

他轻声呢喃着,“醒醒,别睡了。”

“再看看我。”

床上的人洁白无瑕、了无生息,他跪在床边失声痛哭。

空荡荡的室内,回荡着低哑的啜泣声。

床上人的面部的白巾柔软低垂,清晰的勾勒出五官的位置。

她唇部的突起忽然张开,白巾凹陷,声音温柔而冰冷。

“你回来晚了。”

危飞白双眼无神,喃喃道:“是我的错……”

她继续道:“你没救的了我。”

“是我的错……”

“你害死了我。”

“是我的错……”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越说声音越是颤抖。

双目无神,面容呆滞,这是崩溃的前兆。

她说:“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

“拿下我脸上的白巾,看看我的脸。”

危飞白麻木的沉默了,他不敢面对,他不敢想象白巾下面的模样。

她是什么模样?是否面容枯槁?是否变化太大?

危飞白颤抖着手伸向那块白巾,汹涌的痛苦、懊悔、自责席卷而来,他被淹没在这片海洋之中,丝毫没有自救的想法。

任由自己飘荡、下沉、窒息。

在触摸到白巾的那一刻,失去所有的意识。

……

当他再次醒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一个木偶,这个无止无休的走廊里机械的迈步。

他也不想去想些什么,这样大脑一片空白,也挺舒服的。

他走着,走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他遇到了一个人,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那个人跪坐在地上,背对着他。

他的身影让他感觉非常的熟悉,他不知道他是谁。

对方颈侧露出的暗红色纹身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看到他露出的后颈上满是汗珠,湿透的黑发贴在白皙的后颈,他心中涌出一个声音,让他去帮助他。

于是他搭上了他的肩。

那人扭过头来,灿然一笑,苍白虚弱的面庞也挡不住这抹艳丽的笑容。

他说:“是阿白啊。”

阿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麻木的脑子不允许他思考那么多,但他还是被这抹笑容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那个人苍白布满虚汗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他似乎非常高兴。

他拉起阿白的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羞涩又幸福道:“他快要出生了。”

阿白摸在对方肚子上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对方略高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让他的手心布满手汗。

对方羞涩的表情和手掌接触的体温,让阿白心中的幸福感喷涌而出。

忽然,对方痛呼一声。

阿白清晰的看到,他手下高耸的肚子上突然凸起一个成年男子大的掌印。

阿白犹如热夏洗了个冷水澡,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起来,他感到了无边的恐惧。

那人眉头皱起,脸色惨白,双眸却亮晶晶的。

嫣红的色泽蔓延在他的眼尾,他轻咬红唇,躺在阿白的怀里,乐观痛呼道:“他似乎要等不及了。”

阿白抱着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痉挛,颤抖。

一个红点在对方耸立的肚皮上蔓延、晕染。

由一个点,变成一个圆,然后又变成一片,最后都汇集在他的身下。

腥臭的味道萦绕在阿白的鼻尖。

阿白不知道对方是哪里在出血,他拼命的捂,拼命的盖,却阻挡不住血液的流逝。

对方的哀嚎声越来越弱,阿白手足无措,用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抱着对方。

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一点一点的没了气息,眼睁睁的看着他脸上越来越苍白。

阿白的眼睛越来越红,“不!不!不!”

他抱着对方的身体轻轻晃着,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他把脸埋到对方冰冷的颈间,痛哭的颤抖着,“小雪,别离开我……”

他想起了对方是谁,却阻止不了对方的逝去。

他呢喃道:“别这么对我……”

“求你了……”

他抱着尸体轻轻摇晃着,仿佛在哄对方睡觉一样。

怀中的尸体问他,“你爱我吗?”

“你会离开我吗?”

“你会抛弃我吗?”

“你回去了,还会回来吗?”

“既然你注定要离开,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它的一句句问话,像是在拷打他,拷打他的内心,拷打他仅存的一点良心。

他搂着它,用沾满鲜血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咽道:“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尸体说:“骗子!”

“骗子!”

“骗子!”

“向我证明,你是爱我的。”

他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刀。

尸体说:“让我看看你的心。”

他麻木的举起刀,毫不犹豫的捅进自己的胸膛。

第92章

朦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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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白……阿白!”

声音像是在水底,忽远忽近……

“阿白!快醒醒!”

一个声音在危飞白的耳边炸开。

他猛然睁开眼睛,恍惚惨白的光让他视线有些模糊。

一个人影在他的眼前晃动,他挥了挥手,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光影的变化让危飞白不自觉地眯了眯眼,这是哪里?

在愣神了几秒后,他才看清眼前人的面孔。

白皙的面孔充满着活力,仿佛能看见皮肤下血管的脉动,再也不是那副惨白僵硬的表情。

水润的双眸亮晶晶的,里面布满了担忧,再也不是那双漆黑无神,瞳孔放大的模样。

再次看到眼前这个人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不禁愣在了这里,眼眶都湿润了。

他一把抱住对方,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双臂越拥越紧。

沈鸿雪刚想调笑对方两句,却被一把搂在怀中,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双手还悬挂在空中,不知道要不要环抱上去。

但当他感受到对方的身体一直在细微的颤抖后,他忽然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毅然决然的环抱了上去,安抚着轻拍。

他有点疑惑,轻声的问询道:“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说着,学起了记忆中孤儿院里大人们哄孩子的动作,轻抚着对方的脑袋和背。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最终轻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对方的力气非常的大,勒的沈鸿雪感觉肋骨都有些疼了,但他也毫不在意,仍然环抱着他,然后把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压低,变得更加温柔。

他轻声的问道:“介意跟我讲讲吗?”

沈鸿雪知道,这种时候对方是不可能会立刻给出回应的,他有着充足的耐心,不介意慢慢等待。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几秒钟,或者是几分钟之后。

危飞白张开了嘴,他并没有回答沈鸿雪的问题,反而是说了一件不相关的事,“你知道么?我是个单亲家庭。”

他的声音低哑、深沉,娓娓道来,仿佛再说别人的事情。

“我的母亲,她是一个像茉莉花一样的人,娇弱、美丽,天真又善良,仿佛像是老天把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猜,她可能是被男人欺骗了,不然怎么会选择生下我,一个娇弱又漂亮的天真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谁都能想到她会遭遇什么。”

“可是她从不妥协,也不气馁,有的时候她受了委屈就悄悄躲起来大哭一场,哭完抹掉眼泪,转头又能对着我温柔的笑,似乎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难倒她。”

“后来呢,我们的日子过的也算不错,我渐渐长大,帮上了一些忙,她也轻松了许多。”

“等我上了小学后,她的工作也迈上了正轨,她天真又喜欢浪漫,所以开了家花店,终日与鲜花为伴。”

“或许是鲜花与美女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她的男人缘格外的茂盛,却也都是些烂桃花,不过好在,我已经能帮助到她了。”

危飞白说道这,眼色暗沉,一语带过。

也不提他是怎么跟踪调查,然后悄悄的威胁那些毛手毛脚、朝三暮四有家室的人的事。

沈鸿雪没有察觉到他话中的异常,只是单纯的以为是普通小孩的恶作剧,让他们讨厌从而远离。

危飞白继续道:“我们过的清贫却也幸福,可命运一直没有眷顾我们。”

“在我上高二的那一年,因为一场意外,花店着了大火,她的事业毁于一旦,赔完钱后寥寥无几,同时我也生了场大病。”

“家庭的重担再次压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她没有亲人,为了给我凑治病的钱,她打了好几份工,忙得连轴转,还要挤出一点几乎没有的时间给我送饭。”

“累了,在趴在我身边眯一会,然后又跑出去工作了。我那个时候瘫倒在床,根本无法自理,全靠护士们的协助。”

“我那个时候,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

“我病了一年,这一年里,她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为了让她放心,我在医院也没闲着自学功课,高考的时候强撑着上了考场。”

“最终,我考上了985院校,也顺利出院了,我还记得她那喜极而泣的表情。”

“再后来,我身体好了之后,我一边努力学习,一边挤出时间打工,想减轻她的负担。”

“或许,是她那几年太累了,伤了身体,她的精力越来越不好了,无法再夜以继日的工作给我挣学费了,她总是用愧疚的目光看着我。”

“说实话,那时我真的松了一口气,非常担心她的身体。”

“那个时候,我已经成年了,高昂的学费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总会有办法的,更何况我也并不笨。”

“之后的日子,是我们一起度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她自从知道我能挣钱,挣得也还不少后,她把她的精力投入到她的兴趣爱好当中了。”

“你可能不知道,她特别喜欢做饭,但她的那双手,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做什么都能做成黑暗料理,唯一做的好吃的就是蛋炒饭,据她所说,这是她妈妈教她的,是‘妈妈的味道’。”

危飞白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愉快的画面,轻笑一声。

然后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他又抿了抿嘴。

“好景不长,在我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的时候,她就因为晕倒住进了医院。”

他声音颤抖,“医生说,她是脑癌,最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沈鸿雪感觉到对方抓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大,不禁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

危飞白喃喃道:“这叫我怎么接受?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沈鸿雪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常,他记得危飞白之前的调查报告显示,他是父母是因意外双双去世,不是因病去世,虽然感觉不对,但他没有打断对方。

他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如果别人告诉他,他的哥哥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他会比危飞白还要歇斯底里。

危飞白道:“最后,我找到一家医院,他们是一种新型手术的试受点,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治疗脑癌,但手术费用需要好几十万!”

“她的状态也来越差了,最喜爱的长发也因为化疗掉了一干二净,她总是告诉我不要担心,不要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为了约上手术,我玩命的挣钱,好在,赶在临期的前一天,我终于凑够了费用!”

“就在我跑到医院大门前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飞了!”

闻言,沈鸿雪放在危飞白背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当我再次醒来,我竟然在一个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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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鸿雪的手微微一颤,他知道,危飞白要告诉他自己的秘密了。

“你知道么,我以为我在做梦,以为是死前的幻觉,我都快疯了!”

“我不信神,但我别无他法,我只能拼命的祈求,我就在医院门口了,我妈还在里面等着我救命呢!”

“我的命不值钱,谁都行,随便拿去,唯独我妈!我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谁去救救她啊!”

“刚开始,这个幻觉,我以为只是对我的惩罚,我在那里呆了三天,发现竟然不是幻觉,是真来到了这里,我穿越了!”

“当时我就绝望了,万年俱灭的我随手抄起那些破碎的、血迹斑斑的兵器,想都没想就捅向自己。”

“我以为我会死,我以为我死了之后就能回去。”

“可我再次睁眼,我仍然躺在这里,身下有大片的血迹,可伤口竟然消失不见了!”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我又试了几次……”

危飞白的笑声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自嘲道:“哈哈哈,世界上又比这更可笑的事吗?我竟然死不。”

听到这里,沈鸿雪紧紧的拥抱住了对方。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可只有他知道,对方是如何万念俱寂,才能这么多次伤害的自己。

“到后来,当我彻底的认清现实后,才在那里真正的生活下来。”

“我不记得我究竟活了多久,活到记不清从前,活到我母亲的面容在我记忆中都快消散时,再一睁眼,我来到你的世界……”

“原本,我打算浑浑噩噩的继续度日,但有一个东西找上了我,让我完成它的任务,就能送我回去……”

听到这里,沈鸿雪感觉一切都明了了,危飞白那么多的反常举动都有了源头,还没等他细想,就听到对方说:“小雪,对不起……”

危飞白一把拉开他,二人四目相对。

危飞白能看到,沈鸿雪眼中的真诚与关切,真挚的眼神深深地灼伤了他,他不敢多看,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沈鸿雪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愧疚,他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你骗我什么了?”

危飞白嘴巴又张又合,仿佛难以启口,“……对不起,我得回去。”

他一点都不敢看沈鸿雪,这一刻他是坐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的囚犯,而沈鸿雪就是宣判他的法官。

他不知道,也不敢猜测,更不敢看,此刻的沈鸿雪会有多么的失望。

危飞白抿起嘴,之前还在说爱他,不会离开他的人,没过多久就告诉他,自己终会离开他。

他很懊恼,自己就是个可耻的骗子。

他听见沈鸿雪说话了,声音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反而极为温柔。

他问道:“你爱我吗?”

危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刺激的话语,迅速抬起头,和沈鸿雪充满温情的双眸,四目相对,“我当然爱你!”

“是你把我从无尽的寻找中拉了出来,是你让我再次感受到我是活着,不是行尸走肉!”

沈鸿雪摇摇头,轻轻的吻在危飞白的唇上,一触及分,“这就够了。”

危飞白还想说什么,“可我——”

沈鸿雪再次亲上他的唇,抵上他的额头,“你或许不太清楚,在我们这个世界,伤亡率一直高居不下的,今天互诉衷肠的情侣可能明天就会遭受生离死别,而你只是离开,我可以接受。”

极近的距离,危飞白能在沈鸿雪透亮的眼眸中看到清澈的自己,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人满眼都是自己,他何德何能。

沈鸿雪非常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所说的一切字字泣血,同样他也爱他,所以极尽温柔的包容他的一切。

他说:“只要你在离开前,告诉我一声就好。”

说罢,便捧着危飞白的脸,虔诚的吻了上去。

被忽然堵嘴的危飞白瞪大了双眼,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随后又释然的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个温柔至极的吻。

他知道,他成功了。

不可否认,他是爱他的,他所说的一切也都是真的,愧疚也是真的,但他是故意。

他知道这很可耻,可他想让他认同他,偏心他,所以他狡猾的耍了一些小手段。

他没有料到,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在他讲述的时候沈鸿雪就猜到了一切,但对方却选择了包容。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鸿雪不是瞎子,而且还相当敏锐。

沈鸿雪知道危飞白是爱他的,他之前只是不知道危飞白为什么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拒绝他,也不坦明心意。

原来是他还背负着至亲之人的性命,让他无法放肆的建立羁绊,无法自由的去爱。

如果不是上次自己因为快乐值的影响,导致情绪崩溃,或许他还能继续憋着。

爱不是拘束,而是希望他好,所以他选择放他离开。

第93章

惨白的病房,密闭的空间,常亮的白炽灯。

死寂的房间中,只有电灯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回荡。

二人唇分,沈鸿雪脸颊微红,轻轻喘着气。

危飞白的双眸充满爱意,让沈鸿雪双颊发烫,不敢直视对方。

这里没有钟表,也没有窗户,被囚禁在这里的他们无法分辨现在是什么时间。

突然,他们头顶的白炽灯骤然熄灭,然后又再忽然亮起,频闪连连。

电灯滋滋作响,气氛十分诡异。

二人紧紧贴着彼此,睁大眼睛警戒着四周,以防灯亮起的时候出现什么敌人。

灯,再次熄灭。

这次熄灭的时间比以往都长。

危飞白抓紧沈鸿雪的手,二人心跳如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房间中,尤为明显。

“咔哒。”

一个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然后是令人牙酸的“吱呀——”

滋滋作响的灯管“嘭”的一声碎了。

仅剩一根的灯管再次亮起了起来。

可能是少了一根灯管的缘故,病房内的亮度刚刚好,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惨白了。

二人惊讶的发现,病房的大门竟然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大剌(la)剌(la)的敞开着,露出刺眼惨白的走廊,像是无声的指引。

二人对视一眼,无言的点点头,一前一后警惕的迈入走廊。

这间走廊,如同危飞白的梦境重现。

和他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无论前方后方都一眼望不到头。

他面色苍白,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噩梦当中,不由的攥紧手。

下一刻,手中的手挣脱了他的禁锢,他不禁回头望去,一眼便沉溺到那双充满担忧,温柔如水的双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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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掌温唤回了他的神志。

危飞白抬起与对方食指相扣的手,无声的摇摇头,轻轻的吻在对方的指骨之上,示意自己没事。

看着对方羞红的脸颊,和炸毛的表情,他微微勾起嘴角。

……

无边无际的走廊上,沈鸿雪和危飞白手牵着手,并肩行走着。

一路上,所有的病房大门紧闭,打不开,也没有窗口能看到里面。

这条走廊笔直无比,没有弯道,也没有尽头。

忽然他们看到了一块横着的门牌,在这个几乎是复制粘贴一般的病房走廊上,尤为突兀。

二人连忙向着那块凸起的牌子奔去,直到靠近才真正的看清牌子上写的字。

——医生办公室。

危飞白站在门口,屋内熟悉的结构让他汗毛竖起。

这是一间狭小的房间,左右两边摆放着书柜和病历本,中间是有着三个小沙发的会客区,最后面则是一个黑色的办公桌。

危飞白走到办公桌前。

宽大的椅子斜斜的拉开着,桌上左边有一杯,杯壁上带着咖啡渍的未喝完咖啡。

桌子的正中间摊开着一本洁白的日记,一根未合盖的钢笔随意的放在日记本的右边。

这一切都预示着这个房间的主人似乎才刚刚离去。

而摊开的日记本右侧的页子上写着——

【我们相信,它会帮助我们战胜疾病,给予我们新生。】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让危飞白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一阵眩晕。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梦中,从未出来。

他慌乱间一把扶着桌子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捂住眼睛,来缓解眩晕造成的恶心。

沈鸿雪见状,连忙凑到危飞白的身前,手足无措的问道:“怎么了?”

危飞白有些无力,他淡淡的描述起自己刚刚做的噩梦,把一切都告诉了沈鸿雪。

沈鸿雪摸摸下巴,推测道:“在你的梦中,你以另一个人的视角来过这里……”

“那这里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说不定线索就藏在这里!”

他几乎一锤定因。

这个时候,危飞白也恢复过来了,他看着沈鸿雪活力四射的样子,心中沉重的阴霾被挥洒一空,莞尔一笑,“那我们找找看吧?”

说罢,二人便分头行动。

危飞白拿起桌上的日记本从头翻起——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这是我来到小镇的第一天。

昨天坐了一整天的交通工具,从飞机倒火车,然后又倒大巴,倒完大巴还不算完,最后竟然又转乘了两个多小时的三轮车,才真正的抵达了这个荒僻的小镇。

可把我累坏了。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和外婆打过招呼后,便睡了个昏天暗地。

现在才爬起来写日记。

哦对了,忘了说,我是为了照顾外婆才来这个小镇的。

没办法,她死活不愿意离开这里,当初我父母也不愿意离开,要不是怀了孕为了我做打算,他们多半也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我倒是情愿他们从未离开过,这样就不会遭遇……

算了,不提了,照顾好外婆就行,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这是我在小镇生活的第二天。

虽然早就清楚这种偏僻的地方比较落后和排外,但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

你敢相信?

已经22世纪了,在这里竟然没有架设网络,我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成了摆设!

而且手机信号也差的离谱,时断时续的,刷朋友圈和接电话竟然都成了要靠运气才能完成的事!

啊!我的娱乐生活要怎么办啊!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这是我在小镇生活的第三天。

经过我昨天在小镇里的乱逛,得出了一个坏消息,手机和电脑真的要成为摆设了。

但有个好消息,就是我的娱乐生活有保障了。

不可思议,在这个几千人生活的小镇上,竟然配套设施极为完善,酒馆、教堂、医院,应有尽有!

天哪,这和我认知中的偏僻小镇完全不一样!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这是我在小镇生活的第七天。

生活上的事都已经安顿好了,接下来该找工作了。

事实上,是我高兴太早了,我本以为我这985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生,在这里找工作会很容易……

没想到是我小瞧了这里的排外,最后在外婆的帮助下,才能在小镇医院里挂个职。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外面我这个学历可是别人抢着要的,在这里我还得靠关系,而且还不让我上临床,只是让我在某个养老部门里混日子!

这些人,真的是太愚昧了!

不行,我得去找镇长谈谈!

x年x月x日(看不清日期)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

事实证明,和镇长谈谈还是很有用的,镇民可能愚昧,但管理他们的人不可能愚昧。

瞧,镇长还是识货的,这不就让我当上了精神科的主治医师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镇长说了什么,原本比较排斥我的镇民,今天都对我笑脸相迎。

可能是大家都知道了我算是衣锦还乡吧?哈哈。

奇怪的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我去找镇长说了什么,可能是我上了一天的班,累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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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几天来着?记不清了,算了不写了。

最近忙的脚不着地,虽然精神科的工作不忙,甚至能说很清闲。

但是在这个小镇里,大家都算的上沾亲带故的,别人都那么热情,喊我去帮忙,我也不太好拒绝。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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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月一次的礼拜日,小镇上所有的设施都放假半日,自发去教堂礼拜。

难得的休息,我也很好奇,所以就陪着外婆一起去了。

这个教堂好奇怪,刚开始我以为是基督教,因为建筑风格啊神父服饰啊这些东西都一模一样。

但是当我看到教堂里摆放着的神像时,我就确信这绝对不是基督教!

哪家基督教的神像会立被黑蛇捆绑在逆十字上的少女啊!

这难道是什么□□吗?

不行,我得调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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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调查,我有空就会来这个教堂坐坐,顺带和修士们套套话。

虽然一点进展都没有,但今天在职的修女主动和我搭话了,我相信马上就会有点成果了!

今天很高兴!

走的时候修女还送我到门口。

和她道别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神像,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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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做了个噩梦,惊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难道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

今天的报纸上说又哪儿哪儿发生自然灾害了,好像是山体滑坡还是地震海啸?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是死了十几个人。

该死的小镇!信息也太闭塞了!一周前的报纸怎么今天才送到!

也幸好我们这里地势优越,什么都没有发生。

糟了上班快迟到了,等回来了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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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不好,医院又忙了起来,不知道为啥,我们这精神科也忙的出奇,收入了好多个患者。

难道精神病也喜欢换季的时候一起发病?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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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感觉越来越累了,可能是那股无处不在的视线?

最开始我还一惊一乍的,害怕有人跟踪我,想对我图谋不轨。

后来外婆劝我,说:“这个小镇上所有人都互相认识,而且已经有几十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很和谐。”

我想了想,也是,谁会对一个一穷二白的精神科医生图谋不轨呢?

所以我放宽了心,到现在我不是还是安然无恙,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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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去教堂的时候,神父拦住了我,他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的教会。

天哪!真的有成果了!

我不漏声色的问了好多,包括教义信条之类的,假装自己是个虔诚的信徒。

神父说他们的组织叫做“神圣教会”,然后很高兴的给我解答了所有问题。

唔……这些东西看起来一切正常?

不过,加入教会为什么要去镇长办公室里举行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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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让我们从祈祷开始这崭新的一天吧。

上班前和外婆告别的时候,她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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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直都没有好转,雾越来越大了。

我发现我们科很多病人都是浸染了雾气后突然发病了,这一定是主降下的责罚!

是他们身上的罪孽,引起了主的愤怒!

主是如此仁慈,宽恕了他们的罪恶。

他们的癫狂、呓语、幻觉都是主给予的苦修,只有这样才能洗掉自身的罪责,进入甜美的沉眠。

我们相信,它会帮助我们战胜疾病,给予我们新生。

——————

日记就写到此处,往后翻只有两页被撕掉的痕迹,剩下的全都是崭新的白纸。

危飞白捏了捏鼻梁,这本日记披露出的信息量很大。

首先,这个小镇不同寻常,设施惊人的完善。

其次,镇上有一个统一的,所有人都加入的教会,“神圣教会”。

最后,是一个地点,镇长办公室。

从日记中的表述来看,这个镇长不是个普通的人物,在这里只手遮天,而且日记的主人每去一次镇长办公室都会发生改变。

危飞白闭上眼,洗脑?还是什么未知的手段?

不行,线索还是太少,无法分辨。

“阿白!你看这个!”沈鸿雪忽然拿着一个病历本冲到他的面前。

危飞白顺手把日记本交给沈鸿雪。

根本不用言语,非常默契的查看对方给予的资料。

病历本上没有照片,名字的位置上也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上面写的其他信息。

男,(看不清)岁,于(看不清)日(看不清)时就诊,主诉:从淋着雾气回家后,发现脑袋中有人在呓语,自己好像又多长了几根肢体,感到十分的恐惧。

在治疗方法那一栏写到:

雾是主的恩赐,该患者脑袋中的呓语是主的福音。

主已经把他的罪责驱赶至他的肢体,把所有的肢体切除后,该患者就能完全康复,回归最纯洁的姿态。

看完这个,危飞白不禁皱了皱眉,这是正常人能想到的治疗方法吗?

难道说医生已经疯了吗?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病例本上的字迹与日记本上的字迹完全相同。

真的难以想象,这个治疗方法是出自一个985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之手。

镇长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哐啷……哐啷……”

由远至近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二人迅速抬眼,向着敞开的门口望去——

四五个穿着绿色手术衣带着手术帽和口罩的身影,推着一个挂着吊瓶的病床,急速的路过。

“哐啷”的声响,是病床下的万向轮和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那些人眼睛都没转一下,专心的推着车,仿佛看不见这扇开启的门。

二人对视一眼,果断放下手上已经看完的本子,隐蔽且无声的追了上去。

他们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借着墙壁的遮挡悄悄的看过去。

只见原本无边无尽的走廊,忽然有了尽头。

那里是一扇带观察窗口的绿色双开门,最顶上有着一个写着“手术室”的牌子

那四五个人停在门前,有一个人在门右边的地方刷了下卡,然后大门自动的左右分开。

那些人推着病床依次进入。

等到大门完全关闭后,危飞白他们确定里面的人看不见后,才走了出来。

就在沈鸿雪最后一只脚离开医生办公室时,里面的一切像是无形的手用橡皮擦擦去一般。

一下,一片,速度越来越快。

眼看就要擦到沈鸿雪的鞋底了——

原本瞟向沈鸿雪的危飞白立刻捕捉到室内的异常,脸色大变,连忙抓着沈鸿雪的手,飞快的把他拉到自己怀里。

擦除的迹象与沈鸿雪失之交臂,只留下了惨白无暇的空旷室内。

“嘭”的一声,大门瞬间关闭,遮挡住他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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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右边凸起的写着“医生办公室”字样的牌子也被擦除。

只留下和走廊上其他病房一模一样的房门。

二人看着这一幕,惊魂未定。

沈鸿雪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这种无声的杀机虽然经历过很多次,但每次都非常庆幸自己能捡回一条命。

危飞白却没有这么豁达,他害怕的紧紧搂住沈鸿雪,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沈鸿雪被那个痕迹碰上了会发生什么。

他真的差点就要失去小雪了。

沈鸿雪察觉到身上人的颤抖,不留痕迹的轻轻拍拍他的背,无声的安抚。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手术室内传来。

危飞白无动于衷,仍然抱着沈鸿雪悄悄的撒着娇。

沈鸿雪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好啦,到此为止!”

危飞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手术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沉,然后立刻收拾好表情,乖乖的松开禁锢着沈鸿雪的手。

低落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

沈鸿雪看着他的表情,噗嗤笑了出来,之后有意无意的绑对方整理了一下领子。

然后迅速的抓着他的领子拉下来,轻吻了一下。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扭开头,“走吧,我们快速解决。”

危飞白都惊了,他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以为是错觉。

可沈鸿雪脸上浮出的娇羞红晕出卖了他。

危飞白心情大好,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心中的泡泡美的都快冒出来了。

他甚至觉得手术室里飘出的惨叫声都是如此的悦耳。

第94章

凄厉的惨叫声没有阻止他们靠近,反而使他们的好奇心越烧越旺。

二人悄无声息的凑近手术室的大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危飞白靠近大门一边上的观察窗,透过透明的玻璃观察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沈鸿雪同样紧随其后。

“赠嗡……嗡……”

细微的电钻声从里面传来。

眼前的一切令所有人都惊心骇目。

里面是一处不小的房间,空旷的四周挂满了透明的塑料布,也摆放着各种看不懂的医疗仪器。

房间的正中间挂着的手术专用无影灯,把房间照的灯火通明。

无影灯的下方,那几个穿着手术衣的背影正忙碌的做着手术。

伴随着一抬一伸的动作,电钻声嗡嗡作响。

危飞白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手上拿的并不是电钻,而是一个圆形的切割器。

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甚至都滋到了无影灯上。

但那几人丝毫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像是机器人一样完成自己手上的动作。

透过他遮挡不全的背影,危飞白能看到手术床上的人被捆绑在两侧的双手。

在无影灯的照射下,他的双手惨白无比,时而紧握,时而张开,紧绷的手筋在呐喊着他的痛苦。

掌心上布满他自己抠出的、流着血的伤口,他的指甲边缘的沟壑里,全是漆黑的血渣。

这时,那个忙碌的绿色背影忽然离开原地,露出捆绑在手术台上“受害者”的面容。

危飞白呼吸一顿,瞳孔缩紧。

他的胳膊上骤然搭上一只手,紧紧攥着。

危飞白吃痛,顺势望去,沈鸿雪面色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观察窗。

显然他也认出了被绑在病床上的“受害者”。

那人竟然是安荣轩!

安荣轩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在手术台上,脖子也被困死在那里。

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痛苦的痉挛,都无法挪动半分。

他的面容扭曲、涕泗横流,额头上有一道整齐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那里涌出,顺流直下。

脸上的血渍和水珠融合在一起,血红的颜色爬满整张面孔,分不清那些是汗,哪些是泪。

那个举着切割器的“医生”并没有离开,而是绕过安荣轩站在他的背后。

危飞白看不清他的动作,他只能听到“嗡嗡”几声。

鲜血从安荣轩的脑后滋了出来,似乎还伴随着碎肉,溅了“医生”一脸。

他脖颈伸直,四肢抽搐,大声的哀嚎着、惨叫着,嘴巴长得极大。

叫声尖锐又凄厉。

沈鸿雪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声音也能这么的尖厉,失真的悲鸣声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他用力拍打门框,想吸引里面人的注意,借此挽救命悬一线的安荣轩。

可无论他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里面的人都无动于衷,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道门仿佛隔出了两个空间,里面和外面互不干扰。

沈鸿雪情急之下,转头就对着门右边的刷卡器动起了手,手上电流涌动,试图破解门禁。

危飞白没有帮助他,也没有阻拦,他心中涌上一股奇怪的怪异感,感觉似乎不太对劲……

为了寻找答案,他继续观察着里面。

里面的手术仍在继续——

手持切割器的“医生”似乎切好了,他把切割器递到旁边人的手里。

与此同时,安荣轩的哀鸣声也小了很多。

接下来,那个“医生”,用他沾满血渍与血肉的白色乳胶手套,在安荣轩湿淋淋的头顶四处抚摩着,边按边摸,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顺着额头上那圈圆形的伤口摸了一圈,最后在他额头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的手指并拢,从伤口的缝隙间插了进去。

惨叫声震耳欲聋。

大汩大汩的血液从手和伤□□接处涌了出来,顺着眉毛淹过眼睛。

泛着血丝的眼珠刹那间被红色淹没,顺着他的眼眶继续向下。

看起来就像是他痛苦至极,流出了血泪。

“医生”没有停止,他的手伸进去后,用力的拉扯。

危飞白似乎都能听到锦布撕破的声音。

整块圆形,血淋淋的头皮挂在“医生”的手上。

下一秒,安荣轩的悲鸣声冲破天际,伴随着悲鸣,他的身体浑身狂抽不止,四肢呈畸形的僵直状态。

面上表情抽搐,扭曲又狰狞,乱七八糟的血水糊了他满脸。

“医生”用力的一拉,整块头皮掀起,露出残留着血水的白色头骨。

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太用力了,也或者是他切割技术不佳。

在揭开头皮的开口处,雪白的头骨上也有一道“裂口”,被“医生”拉扯着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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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安荣轩瞪大的双眼,忽然翻起白眼,浑身的抽搐与惨叫瞬间停止。

“哔——”

熟悉的心电图停跳声响彻整个房间。

饶是经历颇多的危飞白也未曾见过这个场面,有股不受控制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那几个“医生”来回看了看了已经了无生息的安荣轩,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生命体征后,纷纷摇头。

拿着安荣轩头皮的“医生”见状,随手就把那一坨像是破烂抹布一样的头皮随手丢弃在地上。

然后他们几人看都没看门口的危飞白和沈鸿雪一眼,陆陆续续的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大门离开了。

就在他们离开房门闭合的那一刻,只听“滴”的一声。

门锁打开了。

沈鸿雪满是汗珠的苍白面孔上,浮出一抹喜色。

危飞白意识到,沈鸿雪似乎没有看到最后,而是从那一刻就一直专注的破解门锁。

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挽救安荣轩的性命。

危飞白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告知对方安荣轩死亡的事实,更何况还是这样,被折磨至死,死不瞑目。

大门的滑轮慢慢滑动,惨不忍睹的画面即将印入沈鸿雪的眼睛。

危飞白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拉住对方,另一只手盖在他的眼睛上。

“别看。”

大门缓缓打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危飞白还在想他该怎么跟沈鸿雪说明眼前的情况,该怎么调整话语不要伤害到他。

谁知道沈鸿雪并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站在那里。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危飞白能感受到掌心下的睫毛轻颤,对方轻声的问道:“安荣轩死了?”

沈鸿雪的尾音微颤,声音晦涩。

危飞白也没想到,无数话在他脑袋中转了八百个弯,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对方直球打了回来。

他沉默了一会,轻轻的“嗯”了一声。

听到明确答复后,沈鸿雪深呼吸好几口,浓郁的血腥味差点把他呛住。

“我做好准备了,放下吧,我能接受。”

危飞白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放下。

他相信沈鸿雪能挺住。

就在他放下手的那一刹那,一双无形的手在他们背后猛地推了一下。

二人同时踉跄一下,迈入门内。

刹那间场景突变。

他们似乎是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空气中阴冷的水汽,以及淡淡的霉味,都在告诉危飞白。

这是一个地下空间。

还没来得及等他多观察,呕吐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沈鸿雪在干呕。

从危飞白放下手,到场景变化,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

但沈鸿雪还是不经意间瞄到了一眼安荣轩的惨状。

那扭曲的面容,暴露的头骨,七窍流血的表情,死不瞑目上翻的白眼……

“呕……”想到这,沈鸿雪再次干呕起来。

他感到恶心、愧疚、悲痛……

种种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安荣轩的惨状更是挥之不去,让他的干呕更加剧烈,眼泪都呕了出来。

被定格的他胃里根本没有东西,无法有效的呕吐,只能一个劲的痉挛。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危飞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的“背包”空间被封锁,无法拿出应急的东西。

他只能帮助沈鸿雪拍拍背,给予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危飞白抿抿唇,“是我的错。”他不该松手的,不该让沈鸿雪看到的。

不是说不相信沈鸿雪,而是那个惨样看一眼都是会做好久噩梦的程度,没必要让沈鸿雪经历这些。

沈鸿雪摇摇头,他一想到那一幕,又开始想呕吐了。

他确实高估了自己,他以为他能接受,没想到对方却是在他的阈值之上。

他只好惨白着脸,强撑着打起精神,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幅画面,剩下的等出次元门了再说。

……

在幽暗无光又死寂的环境,未知,会滋生不知名的恐惧。

危飞白签着沈鸿雪的手,慢步在这片黑暗中。

二人看不清前,看不见后。

沈鸿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他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手上的温暖,什么也感受不到。

安荣轩死后的面容在他脑海频频闪过,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他感到莫名的寒冷。

危飞白脚步顿了顿,他察觉到自己牵着的手的轻微颤抖,他看不到沈鸿雪的样子,也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怎么了。

他想问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可话到嘴边,却问道:“是不是冷了?”

沈鸿雪轻轻“嗯”了一声。

危飞白便拉着人席地而坐,“刚好,我也有点累了,咱们休息一下。”

不顾沈鸿雪的意愿,将人拉到自己的怀中,让对方坐在自己盘起的腿上,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对方颈窝里,强硬的环抱着对方。

强势的温暖刹那间将沈鸿雪团团包围,他的后背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他的脖颈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体。

满满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么温暖安全了。

像是冬日里温暖的被窝,柔和、舒适,全身放松。

这种柔软的想法、不恰当的比喻,让沈鸿雪的耳朵蓦然烧了起来,烫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眨眨眼,幸好,黑暗能帮助他隐去一切。

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

漆黑的环境,他们也没有钟表,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休息了多久。

忽然,不远处亮起几簇火光。

微弱的光线隐隐勾勒出周边的地形。

危飞白突然发现,火光在快速移动,而且是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移动。

是来找他们的吗?

不。

火光移动后他才发现,不是几簇,是十几簇!

而且速度极快!

危飞白当下就能判断出来,来者不善!

越来越近的距离,让他看的愈发清楚。

移动的火光,是十几根被人拿在手里的火把,而那些拿着火把的人,一个个身穿黑色的长衫,长衫上连带的帽子把他们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下巴。

火光照亮他们的上半身的轮廓和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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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飞白拉着沈鸿雪,试图找个地方躲起来,伺机观察。

可他左躲,那群人就朝着左边走,他往右躲,那群人就朝右边走。

他们仿佛掌握了危飞白的位置一般,无论他躲到哪里,那群人始终向着他“飘”来。

距离越来越近,能让他躲藏的黑暗越来越少。

马上,他就会暴露在那群人的视野底下。

危飞白站在原地,思考了所有可实现的方案。

二对十几,如果是次元门的人,他一个人能吊打所有,可这是破常规的次元门内,谁也不知道对面那十几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想避其锋芒,谋而后定,但他们似乎掌握着他的位置,奔他而来。

危飞白别无他法,他只能咬咬牙,抽出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

看来得死战到底了。

第95章

无边的黑暗中,飘摇的火光犹如闪过的流星,也如同砸向他们的陨石。

是美丽又富含希望的象征,也是充满危险之物。

随着火光的靠近,一股不知名的寒意扑面而来,仿佛坠入深冬。

火光越来越近,那群人的样貌也越来越清晰。

在距离危飞白他们不足百米的地方,猛然加速。

火光早已照亮了危飞白他们的身形,可那群人丝毫没有停顿。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续迅速逼近。

等危飞白他们反应过来时,早已来不及了。

那群人近在咫尺。

却没有向他们发动攻击,似乎视他们二人为无物,向着他们的身后冲刺。

这猛然的靠近,吓了他们一跳。

蓝紫色的雷光犹如利刃,划破黑暗,穿过那群穿黑袍人的胸口。

雷光转瞬即逝,二人不禁瞪大了双眼。

因为雷光竟丝毫没有给他们造成伤害,甚至身形都没有晃动一下。

危飞白看到这个情况,拉着沈鸿雪掉头就跑。

可那群人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

危飞白眼睁睁的看到——

自己的胸口忽然冒起火光,一只火把从胸口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只惨白的骨瘦如柴的手。

他反应迅速,抄起手中的匕首,向胸口不属于自己的肢体斩去——

此时,那段惨白的肢体像是接触到空气的镁纸一样,灿发出耀眼的白光。

诡异的尖啸声突然响起,震耳欲聋。

竟然这么有用?危飞白不由抽出几分心神,多看了两眼自己手中的匕首。

就在他转身,决定正面解决这群人时,沈鸿雪那边却糟了殃。

无数的斗篷人举着火把,紧紧追在沈鸿雪的背后,只留下少数几个干扰着危飞白的行动。

而沈鸿雪那边,他本身就落后危飞白一步,手中也没有能伤害斗篷人的方法,无可避免的陷入了包围之中。

当危飞白转过头时,只能看到那些斗篷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穿过沈鸿雪的身体,他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瞬间,眼睛却还在望着危飞白。

玻璃般的裂纹布满沈鸿雪的全身,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破碎的布娃娃。

危飞白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极端的情感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他们怎么敢!

危飞白的身周,爆发出无形的气浪,成倍的气浪立刻翻涌而出。

所有的斗篷人像是水母遭遇气泡圈一样,被气浪裹挟着翻滚几圈后,便化作黑烟,消失于此。

危飞白看着如同雕像一样僵在原地的沈鸿雪,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对方布满裂纹的脸庞。

冰冷的触感和无论怎么轻柔的都在掉屑的面庞,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他第三次,第三次没有保护好小雪……

就在危飞白陷入在懊悔与愧疚之中时,他的余光注意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斗篷人朝着他们飞速冲了过来。

危飞白什么都没来得及想,身体不受控制的抱住了僵硬的沈鸿雪,以一种最原始的姿态保护着对方。

刹那间,那个斗篷人化作虚影,毫不留情的穿过了二人的胸口。

泼天的寒意,席卷而来。

诡异的冰蓝色的裂纹,从危飞白的肢体末端飞速的缠绕而上,像绞死猎物的毒蛇一般,紧密而又致命。

他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

寒意让他僵在原地。

他感觉到他的血液在冻逐渐冻结,到最后,耳边只剩下了他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声——

“砰、砰……”

“砰……”

“……”

——

“……我们……欢聚于此……”

“……聚会……神……降临……神圣……”

一个熟悉的男声,忽远忽近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清脆的回响,以及众人的欢呼声,让危飞白头痛欲裂。

好像有无数把锤子在他的脑袋中敲击。

痛苦万分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疼痛让他愈发清醒。

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甚至让他忘了疼痛——

庞大的逆十字上缠绕着一只巨大黑蟒,凹凸不平的鳞甲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特殊的色泽。

巨蛇盘旋而上,在最顶端的位置向着他张开如同脱臼般的血盆大口,暴露出两颗闪烁着锋芒的毒牙。

滔天的危机感让危飞白汗毛炸起,这条蛇让他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继续观察。

当他注意到巨蛇头顶两侧的瞳孔时,才放松了下来。

虽然这条巨蛇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吞掉他一样,但在这昏暗,又有无数光源的环境下,不会反光的瞳孔暴露了它只是一个死物的事实。

一个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危飞白的思绪——

“我们欢聚于此,是为了迎接神的诞生!”

一个熟悉的身影登上高台,她穿着洁白的修女服,头戴黑纱。

过大的黑纱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向着危飞白的方向伸出双手,敞开怀抱,嘴巴张开,却发出的是诡异的男声:

“我们相信,神会净化这个邪恶的世界,会给予我们新生!”

“祂会让我们摆脱疾病与情绪带来的痛苦,脱离世俗的禁锢!”

修女嘴里发出的男声,让危飞白感觉熟悉万分。

他翻阅着脑海中的记忆,一丝灵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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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字样的纹身映入眼帘。

“是丽娜!”身旁的人惊呼道。

危飞白转头望去,虽然漆黑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身形,巨大的兜帽也盖住了他的面容,但熟悉的声音让他马上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小雪!”

对方身形一顿,小心的试探道:“阿白?”

危飞白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也穿着同样的服饰。

“神会帮助我们!让穷人摆脱金钱的困扰,让相爱的人永不分离,让受难者离开痛苦,让幸福者永远幸福!”高台上的修女仍然在高颂着教义。

“让我们高呼:赞美我主!赞美我神!”

“赞美我主!赞美我神!”

\"赞美我主!赞美我神!\"

\"赞美我主!赞美我神!\"

无数的声音从危飞白他们身边传出。

危飞白面色惨白,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身边周围竟然站着无数个斗篷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身旁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紧绷,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沈鸿雪安抚道:“你看。”

他伸出另一只手。

危飞白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手穿过了前方斗篷人的身体,还在他的身体里摆了摆。

他干巴巴道:“这……”

沈鸿雪解释道:“我也不清楚,可它们就像是一段正在播放的记忆,我们无论如何也干扰不到它们。”

“就像这样——”说着,他忽然大喊一声。

惊的危飞白连忙左顾右盼,可他们就像是聋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沈鸿雪看着危飞白慌张的模样,轻笑一声,“放心,我不是鲁莽的人,只是想展示给你看。”

他继续看着台上的修女道:“我们和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互相皆无法干扰。”

“所以我们只能看着。”沈鸿雪叹出一口气。

高台上,修女的演讲还在继续,“我们举办了那么多次的‘游戏’,是为了给神选出最好的祭品!”

“现在,我们终于集齐了665个了!”

无数的火光照亮了修女的身后。

那是一座,由一个个赤-裸-裸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山,高度直逼旁边的巨大而又狰狞的蛇头。

白花花的尸山上到处都是血迹。

看到这一幕的二人,不由的后退一步。

沈鸿雪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一幕,眉头紧皱,低骂道:“他们是疯了吗!”

危飞白沉默不语,暗自摇了摇头,他在想修女口中的“游戏”是指什么。

“让我们为这些迷途羔羊们的牺牲而赞颂!”

修女振臂高呼:

“感谢他们的无私,感谢他们的奉献,感谢他们的罪恶!”

台下的斗篷人齐声高呼:

“赞美罪恶!”

“赞美罪恶!”

“赞美罪恶!”

“是的!”修女甩手转身,“他们是罪恶的,是邪恶的!”

“恶在他们的身体中生根发芽,开出罪恶的花。”

“让我们用罪恶之人的血液,洗净我主诞生的纯洁之路!”

修女的话音刚落,无数的血水从尸山下涌出,汇集成一条鲜红的溪流,涓涓流到修女的身前。

然后又分散开来,在高台上画成了一个巨大的,密密麻麻的布满看不懂文字的圆形召唤阵。

“直到今天!”修女高呼。“我们凑齐了最后的一个人!”

圆形的召唤阵的最中间的地板突然打开,上升出一个半米高的长方形台子。

台子上躺着一个被铁锁链禁锢着四肢的人。

那人不停挣扎着,白大褂被蹭的歪七扭八,被塞住的嘴无法说出任何的话,只能“呜呜”的呻吟着。

危飞白和沈鸿雪几乎能同时确认,那是医生!

医生似乎也看到了他们,他的脑袋一直往危飞白他们的方向偏着,眼睛炯炯有神,一直“呜呜”不停,像是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默契的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然后直接穿过前方的斗篷人,飞快的赶到了医生的面前,一把揪掉了堵在医生口中的东西。

“呼!”医生喘了口气,急迫道:“快!没时间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把它召唤出来!不然我们都得玩蛋!”

沈鸿雪刚想说什么了,立刻被医生打断了。

“先听我说!”

“这里是梦境!虽然是梦境,但是千万别死了,死了在现实也就真死了!然后离开梦境的方法是找到做梦的人,弄死它!”

“我说完了。”叭叭叭医生连说一通,说完后才开始喘气。

他看着帮他解镣铐的二人摇了摇头,道:“不行的,你们是解不开的,我这个镣铐是梦境主人的力量,是无解的。”

沈鸿雪看着自己手中的雷光,能劈开土地却无法伤及镣铐半分,他沉默不语。

危飞白闻言拿出那把用途不明的匕首,用力的在镣铐上面砸了一下。

原本坚硬无比的镣铐,竟被砸出了一条细小的裂纹。

医生大喜,“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焦急道:“你们先别管了我!快去找梦境的主人!这个梦境是不会暂停的,马上他们就要召唤出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