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沈鸿雪侧身,挡住丽娜巡视的目光,目光不善的瞪了她一眼,“我的同伴只是受了刺激。”
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说危飞白,虽然对方现在确实有点呆。
就算被别人说了难听的话,危飞白依然睁着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目视着前方。
沈鸿雪知道,他现在无法对外界作出反应,因为他正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
——木僵。
是一种表现为沉默不语、思维迟缓、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对外界刺激无其他反应的症状,通常过一会儿患者就能自己
他曾经在心理咨询室中无聊的翻书时,看到过相关的描述。
无一例外,当患者出现这种情况时,都曾经历过巨大的心理刺激或创伤导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危飞白的这个情况事发突然,除了头顶快乐值的猛然增加和骤降外,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那他到底在这短短的几秒钟经历了什么?
又或者说他以前就存在心理问题,在遭受快乐值猛增骤降的冲击后应激了?
可他平常的表现很正常啊,不像是有心理疾病的样子。
不对。
沈鸿雪摇摇头,心理疾病不能用表象去判断,他自己本身也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但是他自己的表现就很正常。
“对不起。”
丽娜的道歉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丽娜根本没想那么多,她以为沈鸿雪的摇头是对她的不认可,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的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沈鸿雪只是淡淡道:“道歉不应该对我,等他恢复了你再亲口跟他说吧。”
说着,又提起另外一个话题,“你说你一直被困在这里?”
“对!”丽娜点点头,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追问道:“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不小心误入的。”沈鸿雪避重就轻的回答道:“那你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
丽娜摇摇头,沮丧道:“没有,如果找到了,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走,我带你四处走走看吧。”丽娜道。
沈鸿雪没有拒绝,牵着乖巧的危飞白走在丽娜的身后。
丽娜像是介绍旅游景点一样,兴致勃勃,“这个地方很古怪。相信你也发现了,每个人头顶都有数字。”
沈鸿雪扫视一圈,确实,每个人头顶都有几个数字,只有数字多与少的不同。
在这些人群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散发着微光的透明“人”影。
丽娜指着他们眼前的一排方形的机器道:“在这里,可以游玩一些竞技类游戏,赢者可以获得快乐值,也就是我们头顶的数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下注。”
沈鸿雪看着这些在他看来十分古老的机器,感觉似曾相似,似乎在哪里见过。
然后,丽娜又带着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的食物与酒水堆积如山,摆放的到处都是,宛如食物的海洋。
好多的人坐在食物山当中,他们全部都肥头大耳的,身上的肥肉都是一圈一圈堆叠在一起,但他们似乎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异样,都在拼命的吃吃喝喝。
把头埋在盘子里,边吃边掉,食物残渣从他们的嘴边掉落,凶残的吃法抹的他们满脸都是。
让沈鸿雪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纪录片里,被喂食的猪群。
虽然那些人看起来令人作呕,但是在沈鸿雪的眼中,那些人旁边的食物却看起来分外的美味,香喷喷的味道直往他脑子里钻,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象味道,同时口舌生津,止不住的吞咽口水。
丽娜拍拍沈鸿雪的肩膀,“清醒一点,在这里所有东西都对我们充满诱惑力,同时,所有东西都会让我们的快乐值飙升。”
丽娜指了指食物山中的一个人,“你看。”
沈鸿雪连忙把自己脑中那些想法都甩出去,顺着丽娜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的那个人还在猛吃,像咀嚼都不带咀嚼一下,直接吞下的模样,然后那人拿起身边的酒水猛灌了下去。
他头上的快乐值飙升,迅速突破了1000大关,来到了1253。
刹那间,那人的所有动作都僵住了,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渐渐的向着沈鸿雪曾见过的“人”影靠拢。
不过一会儿,他就完全变成了透明的“人”影,呆愣在原地。
沈鸿雪十分震惊,问道:“怎么回事?”
丽娜耸耸肩,指了指自己头上345的数字道:“这是我刚来就发现的,只要是超过了1000快乐值的人,就会变成怪物,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维持居中,才能控制理智。”
听到丽娜的这样一番话,沈鸿雪连忙看了看自己和危飞白头顶的数字。
43、184。
就在他看着的同时,又下滑一点。
糟了,怎么降了这么多?
一时间,沈鸿雪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放轻松,放轻松!”
丽娜安慰道:“这些滑落都是正常的,在这里,快乐就是一切,你越是惊恐,越是自我怀疑,快乐值就会降得越快。”
“放松,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能像我一样,让它稳定住。”丽娜指了指自己头上根本没有变化的345道。
沈鸿雪深呼吸几次,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
丽娜看沈鸿雪准备好了,便道:“那我们继续走吧。”
这次的距离有点远,他们走了好几分钟还没到。
忽然,一股甜腻腻香味飘了过来。
沈鸿雪以为,这种甜腻的味道会让他十分难受,没想到只短短的不适了不到一秒种。
甜腻腻的味道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在悄悄改变,似乎是清雅的木香,又掺杂着一缕缕的皂角味,很清爽。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到了。”丽娜停下脚步,介绍道:“这里是另一种快乐。”
这是一个昏暗的地方,轻微的呻吟声四处响起,给这里添加了些许暧昧的味道。
不远处的沙发、床垫、座椅上,到处是三三两两围成的一小簇一小簇人群,他们像是失了智一样相互缠绕着,□□在一起。
淫-靡的水声、微腥的气味、低微的呻吟、狂乱的派对……
让沈鸿雪打开眼界的同时,一路从脚红到了头顶,整个人像是煮熟了的虾子。
单纯的沈鸿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他一下子把头转了过去,不看那些堕落的人群。
却一眼看到,危飞白用着空洞无神的双眼,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银乱的人们。
他一把拉过危飞白,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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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离得太近了,他又闻到了那股淡雅的,掺杂着皂角的木制香。
“对了,我忘了说了。”丽娜看起来对着一切都习以为常的样子,“空气中的味道,会为了让来者产生欲念,加入他们,从而变换成心仪之人身上的气味。”
沈鸿雪愣了一下,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
心仪之人身上的气味?
“唰”的一下。
沈鸿雪再次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你怎么了?”丽娜问道。
“没什么。”沈鸿雪欲盖弥彰的回答道:“就是有点热。”说着,他眼神乱飘,没有牵人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扇扇风,似乎真的很热的样子。
没想到越扇,空气流动的越快,那股别人身上的味道直往他脸上扑。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越扇越觉得燥热,只好讪讪放下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他以为这一连串的举动都很隐蔽,没人发现。
却没发现,都被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眸尽收眼底。
刹那间,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光……
第82章
走了一大圈之后,丽娜最后还是带着二人回到了最开始的区域。
丽娜介绍道:“这里,是我探索的最后一片区域,赌博区。”
“这里和前面几个区域不同,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就算呆久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所以我通常都在这片活动。”
闻言,沈鸿雪想到之前那几个乱七八糟的区域,带给他的巨大冲击,便赞同的点点头。
他想了想,试探道:“既然你在这里这么久了,真的没找到一点离开的线索吗?”
丽娜苦笑着撩了下自己的头发,虎口上的“L”纹身夺人眼球,另一只手摆了摆。
“你可能也察觉到了,这里看起来像是室内,实际上却像是草原,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
“我在这里这么久,别说离开的线索了,所有能交流的也就你们几个,剩下的那些人,都把我当空气,别说询问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丽娜提到这里,焦躁的直揉头发,“你敢相信?在人什么多的地方,我差点就要得抑郁症了!”
这一趟走下来,丽娜热情的帮助沈鸿雪他们,而且也让他掌握了不少信息,他也不好意思再隐瞒下去,适当的讲述了一些他们所掌握的信息。
“什么?”丽娜的怒吼道,声音十分的尖锐,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尤为突出。
不过还好,其他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所以都没有投来目光。
“你是说,只要快乐值达到1000就能出去?”
沈鸿雪点点头。
因为这是门票,据他推断,不管入场还是出场肯定都需凭证的,况且他们跟着丽娜在这里逛了半天,根本就没有发现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猜测,如果没有门票,他们就看不见那个楼梯,所以同理,他们自然也找不到离开的大门。
当他把他的推测告诉丽娜后,丽娜十分的暴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大步流星,气的踱来踱去。
她几乎把她自己所知的脏话都骂了一遍,整个人歇斯底里,癫狂的像是疯了一样!
“玩我呢?!1000!1000!该死的1000!”她唾骂着。
沈鸿雪看着面前发狂的女人,心中五味繁杂,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这其实也不怪她。
如果把他也放在这里,什么也不告知,让他自己探索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快乐值低了会疯,快乐值高了也会疯,而超过了1000就会变成怪物。
谁能想到呢?
离开的条件却是,快乐值刚刚好好卡在1000整。
多么讽刺。
这个女人在这里不知道呆了有多久,一直把快乐值维持在适当的数字,不敢超出,也不敢降得过低。
正是因为她的聪明,让她现在还是个正常人,却也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沈鸿雪看着丽娜头顶的快乐值以每秒-2的速度一直掉着,直到他认为不能再让它掉下去时,制止了丽娜的发泄。
“冷静,冷静点,你头上的快乐值快掉完了!”
丽娜听到快乐值的字眼,才如梦初醒般,停了下来。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沈鸿雪看到丽娜终于冷静了下来,不由的松了口气。
在这一路上他经历的太多,让他有些心神疲惫,情不自禁的想找个地方靠一靠。
忽然,他看见旁边有个椅子,鬼使神差的坐了下去。
“别!”丽娜惊呼道:“不能坐这里!”
沈鸿雪立马想站起来,可他的屁股像是黏在椅子上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
此时,他才注意到,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椭圆形、绿色桌面的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沈鸿雪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丽娜连忙走到他的身边,面色慌张,“你触发了游戏,必须玩完才能结束。”
顿时,沈鸿雪惊的冷汗都下来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游戏规则。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请下注。”
下什么注?
沈鸿雪一头雾水,还没等他弄明白,他右手边的人便推出了两个筹码放在他的身前。
下一刻,所有人好像又能看到沈鸿雪了一般,集体把头转过来,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他。
沈鸿雪顶着他们的视线,扫视一圈,绿色的牌桌周围加上他自己,一共坐了四个人和一个站着的灰白色的“人”影。
而整个桌面上,只有他身边那人推出的两个筹码。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请下注。”
依然是那个阴冷的声音。
沈鸿雪循声望去,竟然是那个灰白色的“人”影在说话!
众人的目光,突然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压在沈鸿雪的身上。
他能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压力,仿佛是大山具现化一样,快把他压扁了。
丽娜连忙解释道:“快下注,只要是你拥有的,下什么都行!”
沈鸿雪苦思冥想,他身上什么都没有,除了衣服就是鞋子,他能压什么呢?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压的他腰都弯了下去。
再这么下去,他很有可能会被压成一滩肉泥!
忽然,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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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娜闻言一慌,他不会要做什么傻事吧?
但她看着沈鸿雪被压垮的脊梁,满是汗的脸庞,以及他那亮晶晶,充满光的眼眸,愣住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正在受难的天使,充满苦难,却依旧光明,怜悯众生般的慈悲。
她的孤寂的灵魂仿佛得到了救赎,她听见自己说:“对,什么都可以。”
沈鸿雪有些高兴,他知道下注什么了!
他记得,人身体里有一个极其无用的器官,甚至还会莫名的发炎。
幸好,他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它一直没有发炎,所以也没有切除它。
当他决定要下注的东西后,单手在台面上一挥。
一块血淋淋的人体组织忽然出现在桌面上。
参与游戏的几人集体看向那块血淋淋的肉,目不转睛,口水都快从嘴角滴下来了,再也维持不住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丽娜更是惊呼一声。
下一秒,那块血淋淋的肉,被绿色的牌桌吞噬,变成了两块筹码。
沈鸿雪把那两块筹码推出,淡淡道:“跟注。”
瞬间,原本覆在他身上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沈鸿雪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弯曲的脊柱也挺了起来。
丽娜问道:“你下注了什么?”
沈鸿雪镇定自若道:“阑尾。”
丽娜情不自禁的再次打量起这个男人。
阑尾?
那不是人身体中最无用的器官吗?
她最开始还想着要劝对方,千万不要动自己的快乐值。
因为他只有不到50,如果真的压了这个,下不了牌桌就得疯。
实在不行舍弃几根指头也是个办法。
没想到他却在这种情况下,另辟蹊径!
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丽娜暗自感叹道。
当沈鸿雪下注完毕后,站在牌桌中间的灰白色“人”影的背后,忽然伸出好几根灰白色的触手。
触手的尖端带着两张纸牌,依次发布在众人面前,盖在牌桌上。
沈鸿雪有点好奇,想揭开一角看看。
却没想到,那两张纸牌像是粘在牌桌上一样,怎么扣都扣不起来。
丽娜指了指其他人身前的空位道:“别人还没下注完,你不能看牌。”
紧接着,沈鸿雪左边的人突然卸下一条手臂,放在牌桌上。
手臂的断口平整光滑,没有留下一滴血,那人的胳膊下面同样如此。
像是磁吸的人体拼装玩具一样,轻轻松松,那人的表情上也没有一丝痛苦。
手臂在桌面上变换成四块筹码。
丽娜面色一变,连忙道:“待会儿到你了,你弃牌就行。”
沈鸿雪根本不清楚规则,问道:“怎么回事?”
丽娜解释道:“第一个人加注后,后面的所有人都得加到和他相同的注,你是前面下的注,待会儿到你了,弃牌就算你这局结束了,不用跟注,只是失去了阑尾而已,划得来。”
沈鸿雪点点头。
不出所料,后面的加注越来越离谱,那个人上了一只手,另一个人上了一只脚,沈鸿雪身边的人更是加上了一手一脚。
终于到沈鸿雪了,他迫不及待的喊道:“弃牌。”
下一刻,他桌面上的牌消失,表达了他出局的意思。
沈鸿雪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站起来,可牌桌上的加注也越来越疯狂。
有一个人抵不住压力弃了牌,另外两个人在他弃牌后,开了牌面。
就在牌局结束时,原来一点感觉的都没有的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右侧小腹有点空落落的,似乎阑尾消失了一样。
牌局的结果是,一个人狂喜,一个人痛哭。
所有的筹码都被狂喜之人拥入怀中,他头上的快乐值激增,痛哭的人快乐值骤降。
沈鸿雪不理解,问道:“他要这些筹码有什么用吗?这不都是些人体组织吗?”
丽娜摇了摇头,“不,这些筹码虽然是别的东西转化成的,但它同样可以转化为别的东西,比如快乐值、黄金、衣物等,只要你想,它能变成任何东西。”
说罢,丽娜拍拍沈鸿雪的肩膀,“走吧,难不成你还想打下一局吗?”
沈鸿雪摇了摇头,刚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仍然动不了。
他的脸色煞白,问道:“牌局结束了吗?”
丽娜不明所以,“当然结束了。”
沈鸿雪苦笑,“那,我为什么站不起来?”
丽娜脸色大变,“难道这是死斗?”
丽娜连忙给沈鸿雪科普规则,“死斗就是,牌局会一直继续,直到所有人都死完,只有一人存活才能结束游戏。”
沈鸿雪面上惨白一片,刚才的一局已经让他失去了阑尾,他不敢想象,再轮几把,他又会失去什么。
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丽娜安慰道:“这个游戏还是比较看运气的,而且你看,别灰心,我们临时抱佛脚,给你讲讲这个游戏的规则……”
伴随着丽娜的讲述,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这次是沈鸿雪第一个下注,他可以选择下注的大小。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智齿,挥手间,一颗智齿出现在台面上,但始终没有变化。
那股催促的重力,又重重的压在沈鸿雪的身上。
难道是不够吗?
他把手悬在台面的智齿上,下一秒,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直到第四颗智齿出现,才被牌桌吞下。
牌桌不情不愿的吐出一枚筹码。
这时,才让沈鸿雪松了口气。
纸牌发到面前后,另外的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洞悉了沈鸿雪的想法一样,都没有拼命的加注,反而都是一点一点的跟。
你一块手骨、他一块肋骨……
钝刀子割肉,不疼,但极为难受。
第二圈,转到沈鸿雪的时候,台面上多了三张牌。
方片8、桃心9、黑桃A。
沈鸿雪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张牌,是黑桃10、桃心J。
根据丽娜讲述的规则,一般会进行四圈,第一圈下注,第二圈发三张公共牌再下注,第三圈再加一张公共牌下注,最后一圈同上,再明牌比大小。
一共台面上会出现五张公共牌,这五张公共牌任选其三与自己手中的两张结合,进行比大小。
同花顺>四条>葫芦>同花>顺子>三条>两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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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么多陌生的知识,一股脑塞进沈鸿雪的脑子里,他都怕他自己记混了。
他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只要公共牌中再来个Q或者7,他就能凑齐顺子。
可顺子在他丽娜跟他讲述的大小中,只排在第五位,如果有比他还高的,他就输了。而且他也不确定下一张公共牌会不会是Q/7。
现在该他做决定了,是加注还是弃牌?是赌一张Q/7,还是弃牌?
沈鸿雪身上一沉,催促的大山再次压在他的身上。
他到底加不加?
弃牌还是加什么?
顺子能赢其他人吗?
下一张公共牌万一不是Q/7怎么办?
那一瞬间,沈鸿雪感觉天旋地转,面前牌桌上的人们都变成了一个怪物。
它趴在桌子上,八只纤长的手臂从背后伸出,它的肢体上没有头颅,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切面,而手臂的关节处镶嵌着一颗颗眼睛嘴巴被封起来的头颅。
它的手掌张开,像是花朵一样扭动着,有的掌心是一个乱转的眼睛,有的是一张伸着舌头的嘴。
沈鸿雪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想动,却一点都不能动。
仿佛整个人被困在一具躯壳当中。
这个怪物爬上桌子,挥舞着手臂向他爬来。
它的手臂长的像是枝丫,一截一截的。
扭动的手掌们露出滴答着粘液的舌头,贴在沈鸿雪的眼前,仿佛在嗅闻这个人类的芬芳。
沈鸿雪的瞳孔紧缩,他感觉到无边的恐惧,仿佛下一刻怪物就要舔舐他的瞳孔,吮吸他的眼球。
刹那间,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前覆盖上了一只温暖又干燥的大手。
“别看,都是假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熟悉的声音与清新的木制香把他从恐惧的深渊拉回了现实。
他察觉到身侧传来的温暖体温,便毫不犹豫的靠了上去。
身体被控制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他情不自禁攥紧那人的衣摆,把自己埋在对方的怀中,试图以此来汲取力量。
那人的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安慰的抚了抚他的背。
“抱歉,我来迟了。”那人如是说道。
危飞白傻了的视角(可能算个番外?)
其实危飞白一直是清醒的,除了最开始的那几秒。
最初,他错愕、震惊、恐惧、愤怒……然后是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仿佛大脑被清空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他无法说话,也无法行动,非常的无助,甚至恐惧。
直到那个人,牵起了他的手。
他能感受到那只手的温暖,仿佛是一针强效的强心剂,一瞬间,他感到了莫名的安心。
那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牵着我?
危飞白想问,但却开不了口。
那个人牵着他,他的身体不受他的控制,自动的跟着对方走。
他感觉,他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不听他的指挥,却对那个人无比信任。
就在他对自己的身体产生质疑时,另一个人也靠近了他,似乎还想伸手碰自己。
不受控制的身体根本无法避开,但阻止不了他心中泛起的厌恶感。
他察觉到,自己似乎很讨厌别人的触碰。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身体一拳砸了过去,也把只存在脑海中的他吓了一跳。
虽然他不认识他们,但他也不想伤害陌生人。
幸好那个人拦下了他,他对那个人很满意!
他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那个人身上,同时也对他产生非常多的好奇。
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一直保护着我?
他的手有点小,但很温暖。
他好白啊。
危飞白没有注意到,他的思绪跑的越来越偏……
因为牵手的缘故,他也不能控制脑袋的转向,所以,他一直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危飞白的思维越来越奔逸,完全不受控制的在想七想八。
那个人的背好直啊。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自己一眼就能看到他藏匿在碎发中的耳朵尖,但真的好安心。
他的脖颈好白,有点像舔一口,是怎么回事?
咦,他脖子上那个暗红色的图样是什么?好眼熟啊……
直到他们走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到处是低哑的呻吟声。
危飞白看着那些交缠在一起的人们,他很好奇,他们是在做什么?
他看到那个人突然转过身。
第一次,他终于能看到那个人的正脸了。
雪白的肌肤沁染着淡粉,含着微光的黑棕色猫儿眼,神采飞扬,那副含羞微恼的表情,恍若惊鸿一瞥。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只觉得自己心脏好像中了一箭。
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驱之一空。
这副画面,仿佛那个人撞进了他的躯体,来到他的脑子中和他面对面。
直到那个人的双手扶着他的脑袋转过去,他才回神。
他的感官集中在扶着他脸颊两侧的手上,灼热却有些湿润,甚至因为距离,还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并不讨厌,甚至隐隐还有点喜欢。
很快,那个人给他转完头便放下了双手,他有些遗憾。
太快了。
他看着那个人单手扇风散热,却把自己越扇越红,还装模作样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好可爱。
真的好可爱。
他真的越来越喜欢对方了。
他被那个人牵着手,看着对方迈出的脚,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他的心口上,酸酸涨涨,无比喜爱。
……
不知何时,危飞白恍恍惚惚,所有的记忆在他脑袋中搅合在一起,像是融化在一个盘在里的五颜六色的颜料,不分你我、乱七八糟。
等他真正的清醒过来时,才发现沈鸿雪正坐在一个令他极其眼熟的桌子上,神色晦暗难明,满头大汗,眉头紧锁。
眼睛无神的瞪着空中,瞳孔紧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
危飞白急忙走了上去,单手捂住了对方的眼睛,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许久没说话的嗓子低哑深沉。
“别看,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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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
“抱歉,我来迟了。”
第84章
危飞白揽着沈鸿雪,让他在怀中缓了缓。
沈鸿雪虽然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但身上的重力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来气了。
他知道,这是在催促他尽快下决定。
危飞白从他弯曲的腰身上看出了什么,匆忙向呆愣在一边,惊讶于危飞白恢复的丽娜挥挥手,让她搬一个椅子过来。
丽娜虽然不明所以,但迫于危飞白恐怖的眼神,她还是照做了。
他从丽娜手中接过椅子,把它放在沈鸿雪背后坐下,然后双手一伸,覆盖在沈鸿雪盖在牌上的双手上,整个人环抱着对方。
沈鸿雪一惊,急忙想挣开危飞白的控制。
却不料直接把后背贴在对方的胸膛上了。
对方的脸放在他脑袋的侧方,似乎能感受到似有似无的呼吸声。
摁在自己手上的大手忽然握紧。
“别闹,听我的。”
低沉暗哑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吐息,轻轻的砸在沈鸿雪的耳朵上。
似痒非痒的感觉,让他心痒难耐。
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燃烧起来了,现在肯定红的都能滴血了!
沈鸿雪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会这个?”
危飞白点点头,他当然能看到对方鲜红欲滴的耳朵,又悄悄的靠近了几分,对着它道:“对,熟的不能再熟了,现在,把手里的牌打开让我看看。”
酥麻瘙痒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偏头想逃,可被控制在怀里的沈鸿雪位置受限,哪里能逃得掉?
沈鸿雪不禁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不知满面春光的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瞪人,而像是一个媚眼。
危飞白再次遭受了一次美颜暴击。
没有那些奇怪的系统框,也没有血条的视野,看起来无比真实。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在他视野中的沈鸿雪,居然那么鲜活,那么动人。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壁垒坍塌了,他似乎也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中了。
危飞白轻轻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奇怪的感觉,开始专注于沈鸿雪手中的纸牌。
很久以前,在他勤工俭学的时候,他曾经在一家赌场工作过,对于这些纸牌游戏,他简直熟的不能再熟。
他握住沈鸿雪的手,操控着他翻开牌面,扫了一眼公共牌,差一张Q/7就能组成顺子,还有两张公共牌没发,36%的赢面,可以赌一把。
他果断的控制着沈鸿雪手敲了两下桌面。
身上的重力瞬间消失,沈鸿雪一脸懵逼,仿佛头上挂满了问好。
危飞白不禁弯起嘴角,解释道:“现在是第三圈开牌阶段,你是第一个,你可以选择下注或者敲两下桌子代表过牌,过牌就不用下注了。”
沈鸿雪十分窘迫,他并不知道这个规则,丽娜也没有跟他讲过,他看上一把其他人都是下注,自然以为每次都得下注。
危飞白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道,“没事,我教你,这个游戏不难,就是规则相较于其他游戏来说,稍微有一点复杂。”
这一圈,所有人都选择了过牌,比起上一把都显得非常沉稳。
灰白的“人”影伸出触手,再次向牌桌上递上一张纸牌翻开。
是梅花Q。
危飞白感觉到,他手中的手轻微颤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在意。
他的目光放在了其他参与者身上。
他们的面部没有一丝变化,这么长时间,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不交流,不发声,像是一个机器人。
这才是真正的扑克脸。
危飞白不禁感叹道。
他注意到,虽然这些人,面上无懈可击,可是手上确有一些小动作。
就好比刚刚,他看到一个人的手忽然握紧了一下。
第四圈,依然是从沈鸿雪开始。
危飞白抱着他,悄悄道:“我说一句,你复述一句,毕竟你才是参与者。”
沈鸿雪点点头。
“加注,我老公的五年记忆。”
“加注,我老公……”
沈鸿雪想也没想就复述道,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等等!我们结婚了?”
危飞白伸手摸着沈鸿雪脖颈上的暗红色图案,义正言辞道:“结婚证都有了,怎么能没结婚呢?”
沈鸿雪闻言一愣,忽然想起,刻印确实等同于“结婚证”,还是无法离婚的那种,但现在能刻印的向哨情侣少之又少,而且因为不能解除,选择刻印的情侣更是少之又少,这则法律落灰的都快被废除了。
要不是危飞白提起,他都快要忘记这条律法了。
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他们两个谁也没告白,怎么就结婚了?先上车后补票?
不对不对!
沈鸿雪暗骂,差点被他带偏了,转身抓着他危飞白的衣领问道:“先别说这个,告诉我,为什么是下注你的?”
危飞白心中轻啧一声,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转移话题道:“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是领过证的夫夫,相互属于彼此,自然能支配对方的所有,对吧?”
沈鸿雪极力反对,“可——”
危飞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放心,记忆这种东西,我多的是!”
沈鸿雪在他的手掌中一直“呜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危飞白不理,直接隔着自己的手背,轻吻一下。
促然放大的脸庞,让沈鸿雪瞳孔一缩。
他看着对方英挺的眉毛,纤长的睫毛,深邃的眉眼。
对方的眼中是说不出的温柔,和能把人溺死的深情。
一瞬间大脑空白,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危飞白已经把失神的他哄骗的啥都说完了,五年的记忆化作了五枚筹码摊在桌子上。
沈鸿雪有些恼怒,但看到他的侧脸,自信从容的表情,微微勾起的嘴角。
坏情绪一扫而空。
沈鸿雪悄声询问道:“咱们只是个顺子,上面还有好几个牌型比这个大的,现在加注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危飞白眼观六路,视线从未从眼前的牌局上离开,他附在沈鸿雪耳边,轻声道:“就是因为是个顺子,所以才加注,我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依靠这个大致能判断出其他人的牌型。”
不出所料,下一个人选择弃牌,下下个人选择跟注,他就是危飞白刚才注意到手突然握紧的人,而最后一个人也选择加注,但他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危飞白继续分析道:“你看,第一个弃牌的人,他肯定牌型不好,第二个人,你看他总是会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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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飞白又看向三个人,“而这最后一个人,我看不出来,他没有什么小动作,先不说他牌好与不好,但他肯定是个老手。”
沈鸿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第三个人,就是上一把的最后赢家。
跟注,已经轮到了第三个人,就在此时,那个人突然加注,他把上一把赢下的所有筹码全数抛出,正正好好三十五个筹码。
下一刻,灰白色“人”影发出最后一张公共牌。
是梅花8。
沈鸿雪扯扯危飞白的衣袖,小声问道:“我们还跟吗?这次再跟我们就要加到35个了!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哪里来这么多东西换筹码啊?”
危飞白轻笑一声,“为什么不跟?跟上次下注一样,压我的记忆。”
他看着沈鸿雪担忧的目光,把玩着对方的手指,“放心,这东西我真的有很多,甚至输都输不完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跟注试试看?”
沈鸿雪不太相信,刚刚压了5年了,现在再跟35年,这都40年的记忆了,可危飞白看起来也就只有20多岁,哪有这么多记忆可以下注的。
危飞白看出了沈鸿雪的迟疑,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沈鸿雪的指侧,“试试嘛,反正没有的话,牌桌也不会兑现筹码。”
沈鸿雪被危飞白的小动作弄得整个手都在发痒难耐,止不住的轻微颤抖,手指肚凸起的软肉都在微微发红。
搞得他心神不宁,只好按照危飞白说得那样去做。
没想到桌子上竟真的出现了35个筹码,意料之外的展开让沈鸿雪大吃一惊。
难道说危飞白已经四十多岁了?
可他的面容上并没有丝毫皱纹啊?
不对,沈鸿雪仔细思考,
他忽然想到,他下的注是他的记忆,并且他还说那东西他多的很——
他又联想起上次危飞白照顾他时讲的那个睡前故事。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危飞白看到沈鸿雪惊讶的目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方便了,如果你不嫌烦,我会讲给你听。”
他知道,沈鸿雪并不愚笨,凭借着一些线索很轻易的就能猜到真相,他也时候该跟他坦白了。
沈鸿雪摇摇头,他怎么会嫌弃呢,他知道,危飞白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他终于能走进他的内心了。
沈鸿雪转过头去,危飞白只听到淡淡的一句,“我随时有空。”
危飞白不由的唇角勾起,他听懂了沈鸿雪话中的意思,代表着不计较,说不说也由他做主。
沈鸿雪把全部的主权都交给了危飞白。
他心中甜蜜的喜悦翻涌而出。
这么贴心的大宝贝儿,谁能不爱呢?
……
跟注来到了第二个人,他却犹豫不决,迟迟下不了决定。
危飞白继续跟沈鸿雪讲解道:“这是最后一圈,转完后,大家明牌比牌型大小决定赢家,这一圈,也是押注的最后狂欢,因为这个时候如果对自己牌型非常自信,就可以allin(全下),当然也有一些耍诈的人会在这最后时刻赌一把。”
沈鸿雪不明所以,“耍诈?”
危飞白介绍道:“假如这里只有两个人参与,一个人是散牌,一个人是两对,按理来说的话是一对大对吧?”
沈鸿雪点点头。
危飞白补充道:“但如果这个拿散牌的人全程都很自信,从头到尾一直一点一点加注,拿两对的人也对自己的牌很自信,也跟注,在这最后一圈的最后时刻,散牌突然allin,拿两对的人是不是会质疑对方拿的什么牌?从而对自己牌型不自信,导致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弃牌。”
“一边是allin去赌输赢,另一边是及时撤退保留没下的一半身家,你会选哪个?”
沈鸿雪也迟疑了,“正常来说,应该是撤退,但是如果知道对面的牌型肯定是赌到底。”
危飞白笑了笑,“他当然不知道啊,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及时止损,这就是耍诈。”
“这个游戏,不仅仅是策略与运气那么简单,还有心理博弈。”
这个时候,第二个人终于下决定了,他选择了跟注,因为上一把输了太多,没有那么多筹码,他allin了。
“哦?”危飞白充满兴味的看了对方一眼。
沈鸿雪十分好奇,问道:“他不是一对吗?为什么不弃牌还继续跟?”
危飞白意味深长道:“他在赌。”
“公共牌区出现了四个花色,自然不可能出现同花,所以最大的牌型是四条、葫芦,后面才是顺子。”
沈鸿雪有点慌,“公共牌区已经有个对子了,那他们要是个四条、葫芦怎么办?”
危飞白淡淡道:“没有那么容易的,四条的概率是四千分之一,而葫芦的概率则是六百多分之一,所以他是在赌,赌下家会不会相信他是葫芦而弃牌。”
沈鸿雪却说:“那他要真是个葫芦怎么办?”
没想到,沈鸿雪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已经弃牌了。
现在就剩下危飞白和那个疑似是葫芦的人了。
灰白色的“人”影裂开口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请明牌。”
沈鸿雪着急的抓着危飞白的袖口,他仍然惴惴不安,紧张的不行,手指用力,关节发白,对方的袖口都扯得有些变形。
沈鸿雪对面的人也大口的呼吸着,深沉的呼吸声在这里震耳欲聋。
他似乎也非常紧张。
危飞白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到,反而气定神闲,宛如吃饭睡觉一样的轻松,慢悠悠的掀开了自己的牌面。
他不慌不忙对着沈鸿雪道:“在第一次开公共牌时,他没什么表现,第二次开牌时,他有些心不在焉,到最后一次开牌,他显得非常紧张,而别人加大赌注时,他虽然犹豫了很久最后却还是allin了,代表着他的牌型不大不小,却可以博一把,所以,他大概率是个三条。”
“而三条,没有顺子大。”
就在危飞白说完后,对面的人掀开了自己的手牌。
一张梅花8,一张方片7,
和公共牌组合起来,确实是个三条。
那个人面无表情,脸上惨白一片,他的肢体上的剧烈颤抖却出卖了他。
灰白色“人”影无情的宣布——
“三条对顺子,顺子胜!”
下一刻,对面那个颤抖着的人,如同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两只手在牌桌上狠狠的抓挠。
他的脑袋仿佛被不知名的存在一点一点擦除,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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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剩的双手在牌桌上攀爬,指甲断裂,鲜血迸流,留下一道道带着血迹的抓痕。
最后同他的躯体一样,消失不见。
在场所有人都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为他感到悲哀,只有沈鸿雪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在他消失之后,所有的筹码都归沈鸿雪所有。
“唰”的一下。
沈鸿雪和危飞白二人头顶的快乐值开始激增。
飞快跳动的数字让他们胆战心惊。
超过1000可是会变成怪物的!
幸好,那些数字很快就停了下来,沈鸿雪的停在了733,危飞白的停在了467。
二人松了一口后,心又悬了起来。
这游戏赢了一把能给700快乐值?
赢得分明是沈鸿雪,为什么危飞白也加了200?
二人面面相觑。
第85章
王五和往常一样,推开酒馆的大门,径直走向最里面,深处的牌桌。
他一屁股坐在牌桌前,洋洋得意的把几摞筹码放在自己的手边,色眯眯的对着性感的荷官吹了个口哨。
王五是这个镇子里知名的混混,到现在都没有结婚,秉持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天天招猫逗狗,不干正事。
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挣一天钱,玩个几天,没钱了再继续去挣钱,这样的生活他持续了很久很久。
忽然有一天,他的狐朋狗友告诉他,赌-博比打工来钱更快,他半信半疑的试了试,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小挣一笔,从此他就成了酒馆的常客,靠赌-博维持生计。
这一次,和往常不一样,他准备干票大的。
在上一次输光所有后,他足足打了一个月的工,拿着他所有的钱来到酒馆,准备一次性挣够足够养活他后半辈子的钱。
王五摸摸下巴,观察着他这次的对手,一个打扮邋遢的老汉,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最后是一个非常面生的俊秀白皙的青年。
他看向最后一个人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作为一个“著名”街溜子,这个镇子上没有人不认识他,同样,虽然有些人他叫不上名字,但不碍于他面熟别人。
王五敢打保票,他绝对没在镇子里见过这个人!虽然有可能是他记错了,可这张优秀的面容他从未听人提起过!
尽管这个小镇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游客过来玩了,但他几乎能一口咬定,这个人一定是从镇外来的!
作为一个从小就在镇子中长大的人来说,他也是向往镇外的世界。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那个面容俊秀的青年,“你是从外面哪里来的?”
青年似乎没有听见王五的问话,头都不带动一下的。
王五以为这里的噪声太大,青年没有听见,又大声的重复一遍。
“喂!你是从外面哪里来的?”
王五的声音很大,他保证青年一定能听见,可他等了半晌,青年依然自顾自的在装聋作哑。
这一举动让王五恼羞成怒,他认为青年是瞧不起他,故意让他下不了台。
他感觉到酒馆中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的窃窃私语是对他的嘲笑。
如果王五回头就会发现,酒馆中没有一个人看他,就算是他发出那么巨大的声音,也没有一个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可没有回头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对青年恨之入骨,想着什么时候收拾青年,却不在脸上表露,他给自己找了台阶后,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好,很好!
第一局,青年似乎拿的牌不是很好,所以很早就弃了牌,愤怒无法发泄的王五对着其他对手开刀,慢慢引诱他们下注跟注,赢了个盆满钵满。
这让王五的心中舒服了很多。
紧接着第二局,王五拿的牌并不好,可他没有表露出来,他扫视着全场,发现青年的表情滴水不漏,中年人和老年人的表情都不是太好。
果然,轮到中年人时,他弃了牌。
开了公共牌后,王五注意到青年皱了下眉,他不由的心中窃喜,可算是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
就在王五摩拳擦掌,准备使坏的时候,忽然一个英气逼人的帅气男子坐在了青年身后,手把手的带着他打。
王五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虽然他在小镇生活,却也不是闭耳塞听,他知道几年前国家通过了同性婚姻,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太不知廉耻了!
他不愿和这两人继续下去了,坐在他俩身边真的非常耻辱,刚想准备弃牌,却看到对面那个老头拿着牌的手颤颤巍巍。
忽然一个邪恶的想法促使他加了注,还是大注——是他上一把的所有胜利品。
他不由得勾起唇角,接下来你们该如何应对呢?
他像一个观众一样坐在那里,欣赏着他们二人的博弈,然后在最后一刻,弃掉了自己的牌。
最后的赢家竟然是青年,王五大失所望的看了一眼老年人。
老年人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浑身颤抖,手掌撑在牌桌上抓挠,像是什么病发作了一样。
王五没有去救,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很嫌弃老人的邋遢。
只是单纯的冷眼旁观着。
老人昏黄的眼睛中充满泪水,他似乎喘不过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祈求的看向众人,皆无一人所动。
酒馆中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个老人。
忽然,老人昏黄的眼睛闪过一丝清明,他的目光中充满理智与冰冷,最后,在他倒下之前,看了一眼王五。
酒馆中热闹非凡,大家说说笑笑,只有王五一身的冷汗。
王五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只觉得那个目光让他恐惧,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对方两声。
这一茬,间接性让他忘记了起身换位。
第四局,王五摩拳擦掌,准备把输的都赢回来,最好再给青年一个教训。
谁知道青年根本不上套,匆匆弃牌。
第五局,王五拿了手特别好的牌,他装作牌不好的样子继续下套,青年似乎上套了,跟了大注,中年人全部allin。
此时王五露出獠牙,同样allin。
中年人面色慌张,忐忑不安,但是他已经无法撤回了,只好等最后明牌一搏。
轮到青年时,他面色凝重,沉默许久后选择了弃牌。
最后,不出所料,王五赢下了全部!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青年,炫耀着他赢来的一切。
不知何时,中年人也消失在座位上了。
王五并没有在意,他以为中年人只是输完离场了。
他看着青年身边孤零零的几个筹码,不由得拍手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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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桌面上就剩他们二人。
发到王五手中的牌不能说好,只能说烂的不行。
但王五毫不在意,青年的那两个筹码他眨眨眼就能拿下。
公共牌还没揭开,王五就开始了加注。
他想以此逼退青年。
却不料青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筹码,跟他加注。
王五牙都要咬碎了,怒骂青年藏筹码!
可荷官理都不理他,因为藏的是筹码又不是牌。
一时间给王五弄得又下不下台来。
他的牌不好,如果此时退却,那他下的筹码都是给青年送钱。
看着青年赢钱,赢得还是他自己的钱,比杀了他都难受!
王五心一狠,绷起表情,开始一点一点加注,给青年增加压力。
可青年次次都跟上了王五的注,也不加,就跟。
这同样也给王五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不停的在心中骂着对方,怎么还不弃牌!
翻开公共牌,王五大喜!
他的两张烂牌对上了两张,是两对!
此时王五心中燃起了巨大的希望!
他深知,这个游戏70%的牌局都是比对子比点数的,什么同花、顺子、四条之类的都很难遇见。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加注,试图吓退对方。
轮到青年的时候,他眼都不眨一下,几乎没有思考就选择了跟。
王五开始质疑,对方的牌真的有这么好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必要继续和对方僵持下去。
可是之前的下的注怎么办?
王五想了又想,沉默好久,不行!他不能接受!
王五选择了继续跟。
第四张公共牌揭开。
王五大喜,和他手中的牌配上,刚好能成为葫芦!
六百多分之一的概率!
他赢定了!
他果断开始加注!直接allin!
轮到青年的时候,青年开始犹豫。
王五喜滋滋的想,拿什么和我斗!你输定了!
他看到那个帅气的男子不知道和青年说了什么,青年明显很犹豫,但还是选择了跟注。
场上两家全部allin,荷官翻开所有的公共牌。
王五没有在意,仍然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之中。
他大声的笑着:“哈哈哈哈,让你跟我斗!”
“输的倾家荡产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荷官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笑声,“葫芦对四条,四条胜!”
“什么——”王五不可置信,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四条?哪儿来的四条?”
他扑上桌子,翻看着公共牌堆。
忽然,他看到他没在意的最后一张公共牌,整个人呆愣住了。
他喃喃自语的嘲笑道:“哈哈,四条!四千分之一!四千分之一的概率!哈哈哈哈!”
青年冷静的目光,让王五十分愤怒!
他指着青年和男子,大声的喊道:“别看着我!”
“你踏马很得意吗?赢了老子很得意吗?”
“等着别走!我下次——”
王五的话还没说完,他视野内的东西开始扭曲。
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一个气球,正在慢慢飘升。
他心中的所有情绪,轻而易举的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他有些疑惑,我刚刚说了什么?
下次?
下次什么?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着摇摇头。
没有下次了。
他想起了,他已经死了,他们都死了,和小镇一起死了……
……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发狂的人慢慢被擦除后,皆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沈鸿雪头上的数字开始逐步攀升,
235、526、781——
最后稳稳的停在了999这个数字上。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危飞白看着沈鸿雪点点头,沈鸿雪兴奋的扑上来抱住他,“我们成功了!”
危飞白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用力的抱了一下。
这是他们从丽娜口中得知,“赌赢也是一种快乐,而且会根据情绪增加不同的快乐值”后,定制的计划。
他们先是把手中的所有筹码,不留痕迹的输个精光。
同时控制情绪,来把握快乐值增加的偏差。
赌完筹码后,把一部分快乐值换成筹码,降低数字。
最后再赢下所有的筹码。
这个计划看起来很简单,施行起来却非常的困难,里面充满了许多的不确定性。
在最后的下注阶段,身上没有多余筹码的沈鸿雪,全靠危飞白的记忆现场兑换的。
幸好危飞白的记忆充足,管够,不然在跟注的时候,他就已经失败了。
幸运的是,运气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最后翻出的那张关键牌,帮助他们拿下了胜利。
在这个计划中,最特别、最难的就是控制情绪这点,简直不可能实现。
但沈鸿雪还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