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问灰鸦“死了,又活了”究竟是什么情况,而是指了指地上的血泥问:“这是什么?”
灰鸦不得不把斗篷又往上掀了掀,这才看到诺加指的东西。
“如你所见,一滩血而已。”灰鸦无所谓的说。
他的态度过于坦然,诺加甚至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难道这不是灰鸦的血?
灰鸦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感兴趣,直接带走吧,还有那堆骨头,不收费。”
诺加微微抿唇,面色沉静,“这是谁的骨头?”
灰鸦斗篷下的脸僵硬的牵动肌肉,露出一个堪称惊悚的笑容,“你觉得呢?”
“汪!”
小灰狗从教堂里跑了出来,后腿一蹬,从挡在门口的灰鸦腿上跳了过去,嘴里衔着一根白骨。
诺加看看小灰狗,又看看灰鸦,仅剩的一只瞳惊讶的缩了缩:“你把自己的骨头给它磨牙?”
这不是重点。
诺加的声音又拔高了一度:“你背着我给我和陆浮的狗喂你的骨头?!”
挖墙脚这么明目张胆,真不怕哪天出门被人打死吗?
灰鸦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不是你的。”
诺加气得笑出了声,“我养了这么久,怎么不是我的!它要是会说话都要叫我一声小爸!”
灰鸦不承认,“它也吃了我的骨头,那我是不是也能换一句小爸?”
诺加一个健步走上楼梯,双手拽住灰鸦的衣领,将坐在地上的男人拉了起来。
Alpha阴冷的眸子盯着漆黑的布料,语带警告:“你最好明白,我可以直接让你死在这里。”
你不可以。
灰鸦面无表情的想。
只要在神的目光下,谁也不可能终结他的生命。
小灰狗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剑拔弩张,蹲在草地里啃骨头,Aloha的骨头硬度极高,小灰狗咬了半天都没能留下自己的牙印。
它只能叼着骨头跑到诺加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叫声。
诺加松开灰鸦的领子,一边抱怨小灰狗麻烦一边任劳任怨的替它折断了骨头。
看到小灰狗高兴的尾巴都转成了风车,诺加又有些恼火的把骨头抢了下来。
“这破玩意有什么好啃的,回去我喂你吃好东西。”
小灰狗睁着黑豆豆般的眼,低下头在地面上嗅闻了几下,在一处草地上蹲下,“汪汪”的叫了几声。
诺加头疼的走过去,“又怎么了?”
小灰狗站起来,绕着自己刚刚蹲坐的地方转了几圈,诺加心领神会,五指成爪挖开了地表的泥块。
小灰狗叫的更欢了,似乎十分激动。
诺加挖了没几下,就挖到了一个硬物。
他饶有兴味的挑眉,从土坑中拿出了一个有些老旧的皮质手环,正中央镶嵌着银色的金属片。
诺加摸索了一下,找到了金属片下方的按钮。
金属片上跳出了几个红色的数字编号,接触不良似的不断变换,几秒后趋于稳定。
066。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灰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俯身看着诺加手里的皮质手环,低声问道。
诺加拍了张照片,将手环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意味不明的弯唇:“这就要问问,对这座教堂了解最多的人了。”
塞布星港口
卡勒中尉看着下方多如牛毛的星盗舰陷入了沉思。
S级星盗团灰鸦,A+星盗团赤兔,A级星盗团黑马…还有许多卡勒报不出名字但十分眼熟的星盗标志。
每个标志都代表着大笔通缉金额。
本来以为是二等功,没想到直接升职加薪养老退休一条龙服务。
这还不把傅以榕眼珠吓掉?
卡勒摩拳擦掌,二话不说给傅以榕发去了通讯申请。
然而,当傅以榕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卡勒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寒噤。
“有什么事吗,卡勒中尉?”
傅以榕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半个甜甜圈,戏谑的问:“你终于愿意接纳自己的性取向了吗?”
卡勒眼角抽了抽,没想到傅以榕居然这么松弛。
他低下头,将星舰下方的画面调了出来,“上将,您请看,这是塞布星港口的图像。”
红点代表S级星盗团,黄点代表A级及以上,蓝点代表B到D级,卡勒调出来的图像中密密麻麻全是红黄两色,看的人眼睛疼。
傅以榕沉默了几秒,忽的笑出声,“卡勒中尉,你运气一直这么好吗?”
卡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一直都是被称为幸运星…”
“有这样的运气,想必你一定可以把他们全部打包送去囚星的,对吗?”傅以榕没有耐心听卡勒自吹自擂,直接定下了要求。
卡勒未尽的话卡在了喉咙,不上不下的堵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上将,这,这会不会难度太高了…?”卡勒眉毛拧成了八字,苦着脸试图说服傅以榕。
银发Alpha将剩下半个甜甜圈扔进嘴里,似笑非笑的说:“比和灰鸦一起度蜜月还难吗,幸运星中尉?”
卡勒不得不闭上了嘴。
他现在只想把几分钟前给傅以榕发去通讯申请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顿。
神经病啊你去招惹他!
**
第一军校,Alpha地下宿舍
话题终于进入了正轨。
时旭给陆浮泡了被红茶,轻声道:“这次十二阀会议还没讨论出什么实际内容就被中途打断了,过段时间必然要再举办一场会议。”
赤裸裸的暗示。
时旭眨眨眼,银链从陆浮的脸侧晃过:“只不过,安保措施恐怕要再次加强了。”
时旭放在桌下的脚蠢蠢欲动,有意往陆浮的方向挪过去,Beta少年面上笑嘻嘻,瞬间避开了桌下踢过来的脚。
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
救命!
怎么还来!
【018:东南方向,躲!】
调情变搏斗,时旭收起笑容,沉下了脸。
接连避开“袭击”后,陆浮干脆将椅子一拉,靠着简焕白坐下,Alpha高大的身形非常给人安全感。
简焕白憋住笑,装傻道:“学弟,你怎么了?”
你再装呢?
我不信你没感觉到。
陆浮决定跳过这个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桌下打擂台的话题,问道:“听说谢四阀出事了,能和我说说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了吗?”
没想到他主动提起这件事,齐之裕的背猛地挺直了,和时旭无论是角度还是姿势都一模一样。
陆浮古怪的瞄了眼时旭的腰。
他不会真的很在意腰间盘突出吧?
两个Alpha熟练的眼神交流了几秒后,时旭笑着说:“当时的情况我也说不清,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等我看清楚的时候,谢为祯已经倒在甲板上了。”
齐之裕没去,只从齐列口中知道了个大概,他想了想,没说话。
简焕白倒是出乎陆浮的预料,他没有提袭击时的混乱场面,而是意味深长的说:“谢家安排的保镖似乎来头不小。”
他一开口,时旭也接话道:“是有些奇怪,给我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谢家私下培养的。”
是吗?
如是。
陆浮托着腮问:“谢家主得罪过谁吗?”
齐之裕嘲道:“那就多了去了,从人类到虫族,谁没被他剥削过。”
想起那个9。0抑制剂,齐之裕就一阵恼火,要不是谢家的抑制剂有问题,他怎么会在星舰走廊里发疯,给陆浮留下那么糟糕的二次印象。
这就是陆浮不知道的了。
他好奇的问:“谢家和虫族有关系?”
“这个嘛…”简焕白从鼻腔中哼出笑:“诺亚制药在虫族已经是垄断的存在了。”
“不过,皇室有自己的药业,绝不会用诺亚制药的产品,他们可不敢信任人类。”
提到这个,陆浮乖乖的举起右手:“所以,凶手也有可能是虫族吗?”
简焕白没给出明确回答,而是提起了一件已经被揭过的事:“一年级那只雌虫,叫什么…西八来着?”
“他那天晚上,不是去了趟医务室吗?”
Alpha别有深意的屈指敲了敲桌子,“就算这次的事和他没关系,他也一定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陆浮:天龙人是不是都不会记别人的名字?】
前有韦珂,后有西蒙。
【018:他们可以直接去人口管理局给你改名。】
你说的有道理。
**
塞布星
卡勒中尉驾驶的军舰十分庞大,一个能抵三个星盗团,理论上来说,在宇宙中完全可以横着走。
但是塞布星的星盗实在太多了,除了港口这些,里面一定还有不少隐藏的更深的,其中不少都是十分棘手的角色。
一个不小心,就是玩火自焚。
副官问:“中尉,我们是否要在港口降落?”
卡勒沉吟了一会儿,对着副官招招手,男人弯下腰靠近,卡勒在对方耳边低声道:“其实,我是A同。”
接下来的几秒,卡勒有幸见到了副官的面部肌肉有多么灵活,Alpha近乎惊恐的退后,眼神像是在看异兽王般仓皇。
他颤抖着声音,腰背紧贴墙壁,问道:“中尉,您这是什么意思?”
卡勒摇摇头,平静的说:“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副官的表情更难看了,好端端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硬生生被他一句话吓得汗毛直立。
Alpha咽了口干沫,强装镇定的说:“中尉,我先去检查一下炮弹填充。”
话落,不等卡勒批准,副官飞快的冲出驾驶舱,连门都忘记关上了。
卡勒惬意的躺在驾驶座里,眼神明亮而得意。
这不是挺有用的吗?
果然还是傅以榕的问题。
第46章齐列:笑不出来
争执。
又开始了。
齐之裕还记着齐列的提醒,又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和陆浮有关系,字字句句都有意无意的针对简焕白。
简焕白觉得有些好笑,先是齐之裕有求于他,又给足了好处,他才勉为其难帮他一把,现在齐之裕不需要他调监控了,又恢复了到处乱咬的疯狗本性。
和他小叔一个样儿。
巧的是,简焕白的脾气也是十二阀里少有的差,一张嘴就是大片的和谐词。
陆浮听到的全是“哔——”
【陆浮:我耳朵坏了吗?】
【018:我帮你消音了。】
谢谢你,但这和打游戏的时候收到仅剩两小时游戏时长的提醒窗有什么区别?
齐之裕战斗力超群,骂完时旭骂简焕白,他的词汇量未必比简焕白多,但他嗓门大。
吵架,比的就是一个气势。
陆浮含住一颗葡萄,酸甜的汁液在齿间漫出,右腿叠在左腿上方,一条手臂弯曲架在膝盖上。
堆成出小尖的葡萄山越来越矮,直至陆浮的手指捻起最后一颗葡萄时,双方的辩论终于走到了尽头。
“结论是什么?”陆浮问。
齐之裕摸了摸鼻头,心虚的垂眼:“简家并不是完全没可能安排人刺杀谢为祯。”
简焕白也嗤笑着补了一句:“齐列也完全做得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这不是什么都没争出来吗?
陆浮用指甲敲了敲果盘边缘,声音轻而脆。
“叫我来就只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吵架吗?”他兴致缺缺的叹了口气。
“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们说。”
“你们怀疑我参与了谢为祯遇害的事,还是怀疑我就是凶手?”
齐之裕眼神躲闪,简焕白只是笑,两人都不开口。
陆浮将视线移到了时旭身上,时旭勾唇,慢悠悠的说:“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你正好不在校内,而谢为祯遇袭也正好发生在这个时间段里。”
金发Alpha温柔的笑了笑:“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有些好奇,你去哪了?”
话落,他又将齐之裕一并拖下了水:“齐之裕也很担心你。”
齐之裕罕见的没对时旭怒目而视,用手背轻轻磨蹭脸颊,默认了他的话。
陆浮施施然站起身,“我应该没有向你们汇报行踪的义务。”
简焕白咧唇:“学弟,你可能不知道,我有权限调出整个首都星的监控。”
他用半威胁半调笑的口吻说:“你要是做了什么乱纪的事,我恐怕不能视而不见。”
见什么见。
南区哪来的监控,装多少都能给你拆了拿去卖。
恰在此时,时旭又笑着打了个圆场:“用不着简学长,谢家恐怕已经在通过监控排查嫌疑人了,以他们的办事效率,想必很快就能出结果…首席,我相信你。”
Alpha唇角噙着一抹笑,俊美的五官在灯光下放大了优势,多了些攻击性,但那双翠色的眸子却温柔的弯成细细的缝。
他用轻而缓的声音重复道:“我相信首席不会做出这种事。”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陆浮:我早说了时旭不能离开p图很打光灯。】
陆浮又看向垂下头的齐之裕,Alpha发觉了他的视线,眼眸赫然亮起来,耳边的珠串像是晃动的狗尾巴。
齐列一定交代了他什么,陆浮确信,齐之裕应该还没有告诉齐列他离校的事。
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
成煊?
西蒙?
既然已经不是秘密,那就没有保守秘密的必要。
他撇了眼笑得看不见眼的金发Alpha,问道:“可以出来一趟吗?”
时旭欣然同意了。
两人并肩穿过走廊,离开了Alpha宿舍,回到地面的那一刻,也夜风裹挟着月光吹了过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月光打着旋亲吻陆浮的发顶、侧脸、颀长的颈,时旭十分自然的一点点向着陆浮倾斜身体,最终握住了他的手。
陆浮半眯的眼蓦地睁开了,Alpha的手指缓慢的在他的掌心画了个圈,接着虚虚的勾住他的指腹。
陆浮抬眼望去,时旭对着他眨眨眼,翠色的眸子里裹着一抹笑,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信息素自时旭身上飘了出来。
带着求偶意味的气息目的性明确的缠上了陆浮的手腕。
【陆浮:这和当街拉shit有什么区别?】
【018:猜你想要:《语言的艺术》。】
“你没有告诉他们,我们去过南区的事吗?”陆浮问。
“秘密不就是用来保守的吗?”时旭道。
陆浮侧过脸看他,“秘密?”
“对啊,”时旭挑眉:“只属于我们俩的秘密。”
那完了。
诺加、季生、018…你要杀多少人才能和我拥有秘密。
陆浮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回校的时候遇到过…”
“我查过了。”
时旭五指收紧,将陆浮的手扣在掌心,他放轻了声音说:“只是一个五等星的平民Alpha而已,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只摘掉他的喉管。”
嗯?
嗯???
【陆浮:我好像听到时旭要摘诺加的喉管,这还是星际通用语吗?】
【018:给诺加留个十分之九尸吧。】
陆浮眯眼定定的看着神色自信的Alpha,时旭,不,天龙人似乎都有这样的通病,在进度条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时候就靠语言和心理将它粉饰成了百分之一百。
更何况,时旭有没有走完百分之五十还不好说。
“陆浮,我不是齐之裕,免费的事我不做,你也不想让谢家查到南区去吧?”时旭倾身贴近少年的面庞。
该怎么告诉你南区就是谢家的呢?
细碎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时旭直勾勾的看着少年的凌厉的眉眼,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唇上。
Alpha一时有些口干,想起那一盘自己根本没能吃上的葡萄,喉咙里隐约有些刺痒,心中也像是少了什么。
他拖着发干的嗓子说:“我替你保守了秘密,至少让我讨点利息吧。”
暧昧在月光中融开了,丝丝缕缕的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夜风撩起陆浮的发,将几不可闻的葡萄果香带到了时旭体内。
“利息?”
陆浮的五指突然插进了时旭的指缝,这样的行为无疑极具侵略性,让Alpha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陆浮根本没给他机会,死死的扣住了时旭的手指,桃花眼轻轻弯了弯,“你自己讨的,自己接好了。”
时旭面上的表情消退了大半,绷紧的面皮下藏着紧张和兴奋。
几息之后,陆浮拽住了他的领口。
“啪!”
一个耳光落了下来,将Alpha的脸打得偏到了一旁,皮肉相接的脆响带着血腥气。
时旭愣了一秒,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咬破了口腔内侧的黏膜,细密的刺痛感和脸上的胀痛彼此牵扯。
他不解的看向陆浮,生气了?
因为他的威胁?
“利息只有这个,”陆浮松开他被扯乱的领口,掸了掸不存在的灰,笑道:“一个巴掌。”
“回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陆浮先一步转身走出了信息素的包围圈,暧昧在顷刻间如潮水般退散。
没生气,疼痛也是利息。
时旭松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脸揉了揉,似乎要将这份疼痛在加深些。
今晚再准备一盘葡萄吧。
时旭快渴死了。
快步走进电梯里,陆浮靠在墙上无声的发出爆鸣。
【陆浮: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练成铁砂掌了!这些Alpha真的不能死掉一两个吗?】
太多了根本应付不过来啊可恶。
【018:总比被Alpha亲好吧,你不是过敏吗?】
随便说说的你真信啊。
【018:别担心,时旭只是前菜,想想谢为祯醒了之后你要怎么办吧。】
陆浮倒不怕谢为祯醒过来之后找他的麻烦,先不说虎视眈眈的其他门阀,就光是齐列要查诺亚制药的药物成分的事就够他忙的。
更何况,还有教廷。
谢为祯想要的太多,同样的,他也被这些东西绑架了。
“叮。”
电梯开了,陆浮看到了蹲在地上的Alpha,他顶着一头红发,像是大型犬一样蹭到陆浮腿边,他邀功道:“我已经让简焕白滚了,别听时旭胡说八道,他嘴里没有一个字可信。”
顿了顿,齐之裕小声说:“我也信你,就算你做了什么,也是谢为祯自找的。”
电梯门在背后合上,灯光渐渐被门缝吞吃,只剩下电梯内顶部投下的惨白光线。
齐之裕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我早就看谢为祯不顺眼了,仗着自己老就对我说教,小叔还总想让我和谢家人打好关系,麻烦死了,谢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说话阴阳怪气讨人嫌,活该一辈子挤不进上三阀。”
【陆浮:都录下来了吗?】
【018:录了,音质清晰一字不差。】
小甲虫趴在灯泡上,将齐之裕抱怨谢为祯的图像清晰的拍摄了下来。
齐列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份视频出现在维度直播手里吧。
第一次看见会长脚自己跑过来的把柄。
“叮。”
电梯回到了地面,铁门向两侧移开。
陆浮蓦地扯开唇,笑容明媚而热烈,月辉和星子亲吻他的面庞,流进了衣领。
Beta少年俯身摸了摸齐之裕蓬松的红发,夸奖道:“做的不错。”
齐之裕不明所以的抬眸,用头发蹭了蹭陆浮的掌心,露出一个笑。
【018:莫名有点同情他。】
【陆浮:不如先同情一下被侄子挖坑的齐列怎么样?】
时旭没想到陆浮又从电梯里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傻笑着的齐之裕。
他古怪的眯眼,还没开口,齐之裕已经扑了上来,单臂锁住他的喉咙把Alpha拖进了电梯。
时旭吸不上去,难受的屈肘凿了齐之裕肋骨一下,齐之裕倒吸一口气,却不放手。
他忍痛在时旭耳边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别想用假好心骗陆浮,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时旭只觉得莫名其妙,“刚才不是你跟个被缝了嘴的狗一样坐在那里当哑巴吗,我好心替你开口,你还怪起我来了?”
齐之裕直接捂住了时旭的嘴。
哥不爱听。
陆浮眼睁睁看着两人以打结的姿势被电梯重新送回了地下,歪了歪头,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
打起来好啊。
死一个更好。
**
回到Beta宿舍楼后,陆浮两眼一黑。
大批虫族和Beta学生聚集在一楼的公共休息厅,人挤虫,虫挤人,当陆浮走进大厅时,生物群中更是爆发出了尖叫。
“首席!有人给你寄了礼物!”
礼物…?
陆浮第一反应是炸-弹,第二反应是诺加的眼珠。
但是这些显然不足以惊动这么多学生。
陆浮左右看看,向前迈了一步,“哒哒”几声,围在一起的学生们齐齐向两侧退开,如摩西分海般硬生生从苍蝇都飞不进去休息厅里挤出了一条路。
付出的代价是数十余名不得不将自己的同窗好友、陌生异族打横抱了起来。
双方的表情都十分不忍直视。
【陆浮:不是,Beta公主抱雌虫,这对Beta的手臂是不是不太友好?】
【018:你怎么不说对雌虫的心理健康也有重大危害。】
因为我是Beta啊。
别人可能是玩梗,但我真的是Beta。
在这条路的尽头,西蒙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他将盒子对着陆浮晃了晃,嬉皮笑脸的说:“首席,你的礼物。”
忽视两侧的视线,陆浮径直走了过去,接过盒子掂了掂,很轻,没什么分量。
少年好奇的揭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小小的卡片和一颗只有网球大的深紫色球体。
他没有看卡片,而是直接将球体拿了出来,围观的人群小小的骚动起来。
这颗球体是星球转让后帝国银行给出的“钥匙”,持有“钥匙”的人可以任意支配该星球。
“绝对是伦德星,只有伦德星才有这种颜色的幻想星云!”
“谁这么大手笔,伦德星可是旅游星,比一般的星球值钱多了…”
西蒙也有些意外的扬起眉:“首席,快看看是谁送的,这可不是普通礼物。”
不用看。
陆浮将盒子盖上,转身踏上了楼梯,对于西蒙的话恍若未闻。
诺加送眼珠,灰鸦送星球,他这辈子是和球体脱不开关系了吗?
阿兰德不屑的翻了翻眼皮,“一个星球而已,我要多少有多少。”
西蒙闻言发出一声轻笑:“殿下,那些星球只是挂了你的名字,支配权似乎还有待商榷。”
阿兰德阴冷的瞪了他一眼,“待我继任大统,整个帝国的星球都属于我。”
西蒙耸肩,虫皇陛下虽然老了,但亲王们还正值壮年,阿兰德要继位怎么说也要等下下届。
到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局面呢。
神…啧,西蒙顶了顶腮帮子,祂真的存在吗?
**
塞布星
一艘巨型军舰和海洋中央的灯塔一样显眼,卡勒还没做好决定,下面的星盗就已经发现他了。
习惯了与军舰你追我逃的星盗们当即聚在一起,分析这艘军舰是谁的部下,有过那些功绩,该如何应对。
然而结果让他们无语凝噎。
卡勒中尉,傅以榕手底下唯一一个没干过任何事实,全靠混吃等死外加背后有人,几年来勉勉强强从少尉升到了中尉。
“我被他追过,说句实在话,他的军舰性能是军部数一数二的好,可惜跟错了人,在卡勒手里只能当可移动别墅用。”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混的,十年来无功无过查无此人,就这样还能死赖在傅以榕手底下领最好的福利,羡慕了。”
“我们把他抢了吧,这星舰看着真酷。”
“酷什么酷,你想开到一半和傅以榕隔着屏幕通话吗?”
所有的军舰都是实时定位,傅以榕可以直接锁定他们的位置,然后把他们变成一连串的功绩。
被骂的星盗抓了抓脸,反驳道:“我要是能和傅以榕面对面交流,也算是名扬星海了。”
“没出息!”一个啐了一口,喝道:“你看看人家灰鸦,他可是夸下海口要抢二十一颗一等星!”
“他也就是说说,这才多久不是又灰溜溜的回塞布星了?”
正吵着,诺加从教堂里走了出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吵什么吵,我看把军舰抢了的想法就不错。”
他残忍的眯起金瞳,“正好,陆浮以后是要进军部的,送他个军舰也不错。”
“比什么华而不实破星球有用多了。”
星盗们面色各异,黑马星盗团首领无愧于自己的名字,一马当先,替所有人问出了埋在心底的问题:“那什么,陆浮要是开着这个区域军部,不是人赃并获吗?”
“而且,如果对方反抗激烈,我们就算弄到星舰,估计也残缺不全了,作为礼物多少有些寒碜。”
灰狼星盗团首领适时的插了一句话:“还是二手的。”
诺加被他们说服了,但是礼物可以不送,军舰还是要劫,毕竟是卡勒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灰鸦也裹着斗篷走了出来,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只灰色的小狗。
他仰起头,露出苍白的下巴,隔着斗篷注视空中的巨大星舰,声音冷然:“追了我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卡勒浅眯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原本停在港口的星舰却都没了踪影。
他一惊,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啪”的按下通讯键呼叫副官:“那些星盗船呢?”
副官没回答,卡勒却听到了他那边传来的疾走声和重物碰撞声。
幸好。
他松了口气,副官已经做好了准备。
下一秒,星舰剧烈的晃动起来,轰隆隆的嗡鸣充斥了耳膜,卡勒面前的大屏幕陡然变成了红色。
【警告!警告!舰体遭到袭击,受损度百分之五!是否开炮?】
卡勒却不着急,还有闲情继续和副官隔空唠嗑,“你别太累着,只是几个星盗而已,用不着你亲自指挥,士兵们知道该怎么做。”
副官依然不答话,似乎已经下定了一辈子不再和A同上司说话的决心。
上方窸窸窣窣掉下了些许金属碎屑,卡勒掸了掸肩,警告声变得更大了,舰体损坏度也从百分之五提升到了百分之十。
卡勒忽的有些不安。
在他的预计中,舰体破损度不会低于百分之三十,但是这个破损速度有些太快了。
不正常。
“应副官!听到请回答!情况怎么样了?”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卡勒中尉,是吧?”
“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副官似乎没办法告诉你现在的战况,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
“咔哒”上膛。
枪口抵住了卡勒的后脑,灰鸦压低的嗓音像是最后的丧钟:“你以后还有大把时间和他复盘。”
卡勒一瞬间汗毛直立,颈侧泌出了细汗,衣物被洇湿后黏在身上,带走了体温。
他从屏幕中看到了自己背后的男人,黑色的袍子掩盖了身份,但卡勒一眼就认出了他。
灰鸦!
诺加双手插兜走了进来,单手压在卡勒的肩上,调笑的问:“这位长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卡勒眼珠动了动,余光瞄到了Alpha带在手腕上的皮质手环,他一愣,僵硬的表情显得呆滞。
“066…?”
男人的低喃逃不过两名Alpha的耳朵,他们几乎同时钳住了卡勒的双肩,“你说什么?”
卡勒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没说什么啊…”
诺加手下用力,将男人直接摔在了操作台上,他将手环举在卡勒面前晃了晃,“你知道这个?”
卡勒刚想否认,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耳垂。
“啊啊啊!”
Alpha痛的冷汗直冒,他高声叫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神经病啊跳过审讯直接开枪是谁教你们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比傅以榕还不讲道理的人。
第47章起猛了,竹马变天降了
Beta宿舍
陆浮终于能够稍微休息一会儿,打开终端却看到了诺加发来的消息。
明晃晃的红色气泡跟在诺加的名字后面,叫嚣着要人将它戳破,陆浮将终端丢到一边,眼睛一闭就倒进了床铺里。
睡觉!
谁也不能阻止他睡觉!
有什么阴谋诡计争锋相对争奇斗艳鸡兔同笼都放到明天再说。
【018: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这么说着的018眼睁睁看着陆浮的精神域陷入了一片宁和的平静之中,像是浇了水泥的地基,没有丝毫起伏。
有的时候真的会怀疑你是不是死了。
门外,阿兰德和西蒙并肩走了上来,阿兰德面色不愉,越走越快,似乎想领先西蒙一步,西蒙平常看着不争不抢,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边笑一边提速,和阿兰德始终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身后的雌虫们不敢卷进他们的战争中,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两虫之间空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间隙,足足能够塞下五个诺加。
“西蒙,你不觉得你有些失礼了吗?”阿兰德一边迈步一边咬牙切齿的低声说。
即使被迫卷入了竞走比赛,雌虫依然努力维持自己的体面与优雅,腰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弓箭。
西蒙满不在乎的耸肩,“殿下,我只是在走路而已,您别多想。”
阿兰德唇角挑了挑,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累的走路方式了?”
“锻炼小腿肌肉嘛。”西蒙笑道。
终于走到寝室门口,阿兰德突然一个闪身,抢在西蒙之前进了房间。
西蒙站在原地,无所谓的歪了歪头。
他只是随便一激,阿兰德就能像个看到红布的西班牙斗牛一样猛冲,他这么好强,要是知道虫皇陛下之上有个神在支配一切,还不把牙咬碎了?
西蒙有些期待阿兰德继位了。
**
塞布星
卡勒跪在一群星盗的包围圈里,双手安安分分的搭在膝盖上,佝腰塌肩,双眼垂下,注视着地面上的青苔。
军装裤被积水洇湿,雾气笼罩着大片的建筑,卡勒第一次来塞布星,就有幸见识到了塞布星糟糕的天气。
诺加挥了挥手,星盗们纷纷退远了,人影逐渐消失在雾中,只剩下灰鸦和诺加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卡勒身侧。
“来说说吧,长官,”诺加蹲下身,食指勾着皮质手环晃了晃,“这是什么?”
卡勒看看手环,又看看诺加和灰鸦,腰弯的更低了,他小声的问道:“那什么,我要是全都告诉你们,能不能放我走?”
他的声音陡然变实了些:“我保证再也不会靠近塞布星,也不追捕灰鸦!”
诺加垂下手腕,对着灰鸦扬了扬下巴,“你怎么说?”
斗篷下的男人退后一步,鞋底踩起一片水花,他面部表情的说:“随你。”
卡勒是死是活根本影响不到灰鸦,没有他,也会有其他追捕者。
诺加托腮沉吟了几秒,忽的扯住卡勒的衣领,Alpha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
我艹艹艹艹!
你要干什么?
我是A同,不是,我不是A同!
卡勒不安的伸着脖子,双眼四面八方转成了风车,像是随时要脱眶而出。
诺加按住他的脑袋,强迫卡勒直视自己,“你上头是傅以榕?”
听到傅以榕的名字,卡勒蓦地放松了下来,好嘛,冲傅以榕来的,那没事了。
Alpha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他讨好的眯起眼:“傅以榕是我的直属上司,我手里有他的联系方式和驻扎地址,哦哦,还有,我知道傅以榕的私人舰在哪,他平时都待在私人舰上!”
卡勒急着把傅以榕卖了,诺加却不吃他这一套。
伸了个懒腰,诺加站起身,语气微讥:“你是想骗我们去找傅以榕,然后被大名鼎鼎的傅上将一锅端了吗?”
卡勒愣了愣,连忙摇头,“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这个,那个,”卡勒不知道诺加的名字,只能折中叫了一声老大:“老大,你信我,你信我啊,出卖傅以榕我是真心的啊!”
诺加没想到一个Alpha居然能发出如此高亢的尖叫,捂着耳朵松开了卡勒的衣领。
“别叫了,”诺加不耐烦的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老老实实告诉我,我考虑留你一命。”
卡勒立刻收了声,笑嘻嘻的点头:“谢谢老大,祝老大早日脱单。”
这可祝到点子上了,诺加心情不错的扬了扬眉,“说正事吧,066是什么?”
卡勒重新低下头,轻声问:“老大,你们知道造神计划吗?”
造神计划?
诺加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灰鸦却开了口:“教廷用来人为干预选择新教皇的手段。”
诺加侧过身,仅剩的一只眼幽幽的盯着灰鸦,“你知道?”
灰鸦不理会诺加,对好奇的看着他的卡勒说:“你继续。”
卡勒点点头道:“距离最近的一次造神计划已经过去八年了,八年前,三百个孩子被分别送往不同星球的地下迷宫进行观察,他们每个人都被赋予了一个编号…”
教廷
卡勒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桌的最末端,他一身漆黑的军装,和披着白袍的神职人员们格格不入。
“斯牧星由钟连负责,阿塔鲁星呢?”
“还没定下来,阿塔鲁星环境恶劣,必须要选择一位能够吃苦耐劳的可靠对象。”
卡勒打了个哈欠,阿塔鲁星位于塞拉法帝国的边缘一角,受到监视的可能性很低,但同时,各类补给都有些跟不上,没人愿意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卡勒,你去吧。”
Alpha打了个激灵,二郎腿不跷了,哈欠也不打了,全身的细胞都精神了。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我还要在军部当双重间谍,哪有时间去管一群小崽子?”
提议的神职人员温柔的笑了笑,“你在军部不是至今没干出一点实事吗?”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
卡勒缓缓坐了回去。
抵达阿塔鲁星后,卡勒是抱着一种下乡扶贫的心态来的,没想打阿塔鲁星的地下迷宫建设的很不错,各项设备都备齐了。
“亚奇,孩子们在哪,带我去瞅一眼。”
亚奇不愉的皱眉,“现在是午睡时间,孩子们都是长身体的年纪,我们不该去打扰他们,卡勒少尉,你应该记住孩子们的活动时间。”
卡勒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我这不是刚来吗?”
亚奇虽然没继续说话,但卡勒已经察觉了对方的不满,识相的闭上了嘴。
转了几个弯,卡勒看到了聚在一起的神职人员们,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光屏,左右两边分别是两个孩子的照片。
041和066。
最有可能被神选中的孩子。
卡勒摸了摸下巴,“神是不是就喜欢看起来好欺负的?”
041长了张娃娃脸,066的照片看着胆子挺小,还是说单纯不喜欢拍照?
亚奇低声道:“066的眼睛天生比普通人更加灵敏,所以很讨厌闪光灯之类的东西。”
被拍照的时候难免有些躲闪。
下午,卡勒终于见到了被称为“神眷者”的孩子们,以及,被亚奇着重注意的041和066。
他以为好欺负的041推了079不说,还和077打了一架,两人胜负难分。
而看着性情冷淡的066才是本次斗争的最大受害者,衣服都被撕了。
那孩子怯生生的握着他的手腕,像是在寻求安全感。
因而卡勒没忍住问出了那句话:“神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那孩子的声音很轻,像是飘落的棉絮:“神说,祂能实现我的愿望。”
“等等!”诺加打断了卡勒的回忆,“你是说,066是个性子软好欺负的小可怜?”
卡勒点点头,“对啊,我就说神喜欢好欺负的孩子。”
不是。
这可能吗?
诺加捂住脸,不敢将陆浮和好欺负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难道说这个手环和陆浮没关系?
灰鸦压着嗓子道:“你说的066,长什么样?”
卡勒有些犯难,“八年前的事了,我哪记得那么多,就记得长得挺可爱的。”
“特征呢?”
灰鸦猛地向前一步,抓着卡勒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066的特征,还有041和077,你一个都不记得吗?”
卡勒没想到灰鸦情绪这么激动,绞尽脑汁回忆了几秒,迟疑的说:“好像,066好像头发比较长,然后,077、077…”
卡勒突然拔高了声线:“077的脖子旁边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灰鸦动作一顿,他松开卡勒的衣领,高大的Alpha整个人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呲牙咧嘴。
诺加双手抱臂看着这一幕,灰鸦的反常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吊儿郎当的问:“你也和造神计划有关系?”
何止是有关系。
灰鸦解开斗篷,长期不见天日的脸露了出来,比起清俊的外表和青白的皮肤,最引人注目的是脖颈上的一圈缝合线。
那块暗红色的胎记被缝合线从中间横穿,像是被割裂的心脏。
“神眷者”并不是被神眷顾的人,而是为了得神眷顾而献上一切的人,他们的生命属于神,他们不配拥抱死亡。
卡勒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灰鸦,“你是077?”
“那、那…”卡勒脑袋一撇,看向一脸不好惹的诺加,“你是041?不,不可能,041明明是娃娃脸…不而,男大十八变这变得也太多了…”
卡勒低下头捂住自己的眼睛,041能从娃娃脸变成大魔王,那066不会长成伏地魔了吧?
不要啊!
这比傅以榕是A同还恐怖。
“既然你就是077,那你装什么不认识手环?”
灰鸦白了他一眼,将斗篷重新披上:“我不记得了。”
如此敷衍的回答,诺加居然没多说什么,他踢了踢把自己团成球的卡勒,“那行,你继续说,帮我们灰鸦老大好好回忆回忆。”
卡勒拍了拍肩上的鞋印,隐晦的瞪了诺加一眼,唯唯诺诺的说:“066是个很乖的孩子,情绪一直很稳定,但是那天,他被神的偏爱吓坏了。”
在066的自我叙述中,神允许他许一个愿望,而当卡勒追问他究竟许了什么愿望时,066却只是含着眼泪摇头。
神不是真的仁慈,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神主动给予你什么的时候,你将万劫不复。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神禁止他坦露自己的愿望。”
那是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说到这,卡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猛地往前一扑,抓住了诺加手里的皮质手环,“这个手环不对!”
卡勒摸索着手环的内侧皮革,一片光滑,教廷就算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也不会放弃那些繁琐的规矩。
任何教廷的物品上都会有太阳形状的刻纹。
卡勒笃定的说:“这个手环是伪造的!这根本不是066的手环!”
有人故意伪造了假的手环埋在教堂里,伪造出066已经死去的假象。
谁会这么做?
只有陆浮。
诺加微微抿唇,他心知陆浮与神多少有些关系,不然他不会选择住在教堂里,066有极大的可能性就是陆浮。
所以,灰鸦才是陆浮的发小。
假的吧,一觉醒来我成天降了?
**
诺亚制药
谢为祯躺在浅绿色的治疗舱里,全身都浸在药液之中,心口的伤早就恢复如初,但男人至今没有醒来。
穿着白大褂的药物研究人员围成一圈,想尽办法尝试唤醒谢为祯的意识,然而Alpha精神域明明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谢家主的精神域恐怕吃不消了。”
“有什么药都拿来试试。”
谢为祯陷在一片黑暗之中,目之所及都是缓慢流动的黑泥,他的双脚也被黑泥吞噬了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谢为祯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抬起一只脚,这似乎是个值得高兴的事,谢为祯竭力挣脱缠在脚踝上的泥泞,向前迈了一步。
“哒”
一滴黑泥坠了下来,黑暗一寸寸崩塌。
恢宏的管风琴声在耳边吹响,红白两色的花铺满了红毯。
谢为祯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惊得一愣,他抬手挡住过于耀眼的光辉,透过指缝看到了身披雪白的长袍的青年自高台上走过,长长的衣摆在地面上呈现扇形铺开。
精致的花纹从衣摆一点点向上攀爬,将青年颀长的身体裹在其中,自肩头垂下金色的流苏,墨色的长发上挂着细密的金丝。
无数信徒跪伏在两边,双手向前伸直摊开掌心,一边跪拜一边高呼:“教皇冕下!”
青年眉眼带笑,面色温柔宁和,似画像中的春神。
教皇?
谢为祯不可思议的看着上首的青年,教廷早已在三十年前走向毁灭,而教皇更是被关进了黑鳞星的监狱最深处。
自此以后,“教皇”一词彻底成了禁忌。
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青年的衣摆,生怕冒犯到他。
鸟儿在桂树枝上用清脆的歌喉欢呼,人们是如此的爱戴他,谢为祯所知晓的一切都被颠覆。
青年一步步走进教堂,穹顶垂下的金红旗帜随风飞扬,一名Alpha站在红毯的尽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门阀权贵们站在教堂大厅中,向青年投去注目礼。
不得不说,新教皇年轻又生得出众,但他们却无法像教堂外的民众那样用欣赏眼神看待他。
齐家主被他扼住过喉骨,逼出哀鸣,在那个疯子的手底下露出过最狼狈的模样。
时家主被他踩住脊背,垂下头颅,在神明面前忏悔一桩桩值得被架上火场的谎言。
简家主与他同流合污,付出血肉与灵魂的代价,将他送上神国,让消失了三十多年的教廷卷土重来。
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青年漂亮的皮囊下是个多么残酷的刽子手。
“冕下,”时旭弯腰致意:“赞美您。”
青年不曾答话,向着高台上的座椅走去,属于教皇的宝座安然的待在那里,等待着新的主人到来。
齐列抿了抿唇,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恭贺您,冕下。”
这里的每个人谢为祯都认识,独独那个被称为“教皇”的孩子,他的记忆中从来不曾出现过这张脸。
不曾出现过吗?
谢为祯掌心抵住额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翻滚,记忆涌现,白光入侵了视网膜,Alpha忽的僵住了身体。
惨白的光束、雨幕、枪口、硝烟、血泊——
他是谁?
第48章大饼吃多了也会画了
谢为祯什么都想不起来,好似他的记忆被什么东西刻意封住了,又或许,他潜意识里并不愿意去回忆。
在异样情绪的驱动下,谢为祯沿着红毯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教堂门口。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将十二阀的面孔尽收眼底,他们无一例外披上了教廷的白袍,像是在向这位新教皇示好。
同样的,谢为祯也看到了谢家的出席人。
同他年纪相差八岁的私生子弟弟,谢寅。
谢为祯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是愤怒还是震惊,谢寅能够代表谢家出席只有一种可能——谢为祯出事了。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谢为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站在祭台前的青年。
青年顶着月桂枝编成的发冠,缠绕的荆棘与漆黑的发相交,秾丽的面容上挂着格格不入的温柔浅笑。
站在他面前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盛满透明液体的银杯,一手握着短刀。
青年微微弯下腰,从男人手里接过短刀,自掌心划开,冰冷的刀刃割开皮肉,血立刻连成丝,争先恐后的跳进银杯中。
圣水与青年的血并不相融,血珠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中年男人闭目说了几句誓词,转身将银杯中的液体混合物浇在了祭台上。
“伟大的圣乌洛神啊,您的信徒以血为证,终身侍奉您。”
“无论贫穷与富裕、疾病与健康、年迈与青春,您是唯一的支配与主宰!”
青年兴致缺缺的看着大主教的背影,这种场面话不会真的有神信吧?
【按规矩,每任教皇继位时都要立威,杀杀门阀的锐气,通常他们会选择将一名背神者送上火刑架。】
沙哑的声音爬进了耳道,祂的嗓子像是撕裂后重新缝合,嘶哑中藏着阴森的气息。
青年神色不变,眸子微微眯起,自弯起的月牙中流露出缱绻的冷意。
只有教皇才能听到的神音,神眷的象征,却是如此不堪入耳。
【陆浮:我需要立威吗?】
十二阀中,有几个没被他折腾过?
【规矩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吗?
待主教终于念完了颂词,盛装打扮的青年走到墙边,从骑士盔甲中“噌”的拔出利剑。
十二阀齐齐警惕了起来。
青年用剑尖隔空点了点第十二阀西提家族的出席者,对方咽了口唾沫,走了出来。
“教皇冕下,您…”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血花飞溅,面容扭曲的头颅顺着台阶咕噜噜的滚落,血污洇进了红色的地毯里,只能隐隐看到些许不甚惹眼的深色。
失去了脑袋的尸体猛地跪在地上,上半身不堪重负般晃了晃,“咚”的砸在地上,将金色的大理石地板涂抹成不详的暗红色。
全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青年秾丽的面容在灯光下浮起一层虚影。
白袍没有沾染半点不洁,金色的光晕在他的身侧晃动,新教皇的美毋庸置疑,然而刻骨的森冷也不容忽视。
陆浮轻描淡写的抖了抖剑尖,一滴血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进了齐列的酒杯里。
血点与澄黄色相撞,被酒液挤了出来,突兀的浮在表层。
谢为祯下意识想笑,齐列也有今天,但西提家主的死相又让他笑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斩下十二阀之一家主的脑袋,却没有一人敢置喙,教廷不仅仅是卷土重来那么简单。
新教皇的权利已经快赶上历史上那位最为残忍暴虐的第十五任教皇了。
这个梦不是由他的意志主导的,谢为祯也只能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背神者已死,庆典继续。”
陆浮轻笑着收起剑,转身顺着红毯走到上首,掀开深红的帘子。
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帘后,大厅里的乐曲声再次奏响,头身分离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原地,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齐列垂眸看着被污染的酒液,不愉的发出轻哼,手腕一转倒了个干净。
“啪啪啪!”
简焕白站起身,笑盈盈的拍了拍手心:“没想到西提家居然不敬于神,教皇冕下斩杀背神者,我们该奉上赞歌才对。”
他上前两步,轻蔑的踢了踢尸体的肩:“死得这么快,算你走运。”
如果说其他人对于西提家主的死无动于衷,谢为祯还有些意外,那简焕白的行为就是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
对嘛,简焕白就该这样。
这个梦也不是完全脱离实际。
**
帘子后方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一起。
“西提家恐怕盯上你了,一旦你有什么错处,他们就会如饿疯的鬣狗一样扑上来啃食你的骨肉。”季生穿着沉闷的黑袍,手里抱着本黑皮厚书。
“别看上我就行。”
与之相反,身着白袍的陆浮漫不经心的举着长剑晃了晃。
他突然抓住季生的衣领,将Alpha狠狠的掼在了墙上。
“呃!”
季生猝不及防,手里的厚重黑皮书砸落在地,摊开的书页上画着古怪的红色图案。
“怕吗?”
陆浮似笑非笑的看着Alpha,一手横剑抵着他的颈,一手从袍子里拿出银边眼镜带上。
秾丽的面容在眼镜下柔和了许多,少了些攻击性,多了些书卷气。
季生滚了滚喉结,隔着镜片看向陆浮紫灰色的桃花眼:“少戏弄我。”
Alpha捏了捏指节,劝道:“陆浮,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教廷虽然重新获得了权利,但是十二阀独大了这么久,不会甘心让教廷重新压在他们头上。”
“你就这么杀了西提家主,后患无穷。”
陆浮无趣的松开手,俯身捡起《神经》,“废话就到此为止吧。”
“历代教皇中直接屠杀十二阀的都大有人在,我做的可不过分。”
沉默了几秒后,青年用指腹摩挲着《神经》的封面,忽的笑起来。
他幽幽的看着季生,目光针一般刺穿了Alpha浮于表面的关心,直击肮脏的内里。
“你这些话,是替谁说的?”
季生怎么会这么多事的来劝他,他都恨不得腐烂在角落里。
【我知道是谁。】
祂又一次开了口,用陆浮不喜欢的音色。
【那个跟他一样有一头卷毛的孩子。】
陆浮了然。
恰在此时,谢为祯好奇的掀开了帘子,仗着这只是一场梦,没人能发现他,谢为祯直接闯了进来。
看到被抵在墙上的男人,谢为祯瞳孔骤缩,嗓子赶在脑子前一步动了起来。
“季生?”
谢为祯快步走过去,围着陆浮和季生转了一圈,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是季生,他下意识咬住唇内侧的黏膜,全身发寒。
谢为祯怔怔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也渐渐收缩起来,一张五官俊朗的脸皱成了饺子边。
如果这个人是季生,那新教皇究竟是谁?
为什么想不起来?
谢为祯身形一晃,他扶着墙低下头,指节有些发白,破碎的画面在大脑中拼拼凑凑,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你的名字是——?
“陆浮。”
季生说:“如果你死了,神就可以彻底吞噬你。”
Alpha的双目没有聚焦在青年的脸上,而是定定的看着虚空,“向神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浮只是笑。
要不怎么到了星际时代杀猪盘依然兴盛不衰呢。
愿望越大,受到的污染越严重,陆浮的愿望仅仅是“看一眼太阳”,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似乎已经被污染侵吞了躯壳。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陆浮对神许下了恐怖的愿望,不然那没法解释陆浮如何以平民Beta的身份走到这一步,将天之骄子们一个个踩在脚下,攀上至高的教皇宝座。
他们死也不愿意承认,陆浮没有依靠神的力量。
“陆浮…”谢为祯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
记忆涌现,诺加信誓旦旦的夸赞、齐列的针对、第一军校的直播间…以及,濒死前的惊鸿一瞥。
是你。
他直愣愣的看着地面,金色的地砖中似乎浮起一丝黑色。
当他再眨眨眼,金色彻底消失了。
谢为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黑暗又一次侵袭而来,陆浮和季生的景象碎成了一块块玻璃,被淤泥包裹直至彻底泯灭。
心口有些发冷,谢为祯本以为是陆浮那一枪导致的心理作用,没想到冷意越来越明显,他有些不适的捂住胸口。
恰在此时,一道怪异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信徒,不必害怕,那是我的力量。】
谢为祯的脑子停止运行了一瞬,信徒?什么信徒?
神的信徒。
谢为祯激动的睁大了眼,他环顾四周,入目只有大片大片的黑色色块,Alpha却不再感到不安,信息素在情绪的影响下“噗噗噗”的直喷。
谢为祯没有意识到,他此时有多么不正常。
他的精神域在刚才的幻觉的影响下岌岌可危,已经丧失了理智思考的可能。
【不必激动,信徒。】
“神啊,您果然是真实存在的!”谢为祯仰视着天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他不是虔诚的信徒,只是利欲熏心的商人。
付出代价又如何,陆浮当上教皇都活蹦乱跳的,想必这个代价也在风险范围之内。
神感受到了他的迫切,慷慨的给予了对方许愿的机会。
谢为祯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的野心袒露无遗:“我要谢家成为第一阀!”
神没有回答。
谢为祯静静的等待着,心口的寒意向着胸腔扩散,逐渐蔓延到四肢,Alpha有些站不住了,像一具冰雕般轰然倒地。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瞳孔中映出一片黑暗。
神终于给予了回应。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哔——!”
诺亚制药的医疗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实验人员们看着突然失去生命体征的谢为祯手足无措。
“发生什么了?你们用了什么药?”
“快!谢家主的心跳停止了!”
“精神域失控!不,不,谢家主的精神域停止波动了!”
只是最普通的枪伤而已,谢为祯怎么会死于这么荒唐的原因?
谢寅本来正躺在家里睡大觉,被董事会夺命连环call叫到了老宅,下车的时候Alpha头发还乱的像鸡窝一样。
位高权重的老人一锤定音:“从今天起,你就是谢家主了。”
啊?
天上掉馅饼,谢寅却不敢吃。
“哥哥呢?”他看了眼空着的主座:“这件事不和他商量一下吗?”
董事会成员们一言不发,谢寅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谢为祯死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暗自低骂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谢为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董事会成员叹了口气,“你哥哥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还有这种好事?
谢寅左右看了看,没从老人家们的脸上看到半点悲戚,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人选,不过,是不是他还有待商榷。”
谢寅好奇的问:“是谁?”
我要给他发锦旗!
董事会成员打开终端,推到了谢寅面前,一张冷淡阴郁的面孔占据了视网膜,雨幕在他的身后虚化,白炽灯从侧面打了过来,将本就病态的肤色照的更加苍白。
少年背着个吉他包,不用多想,正好能够放下作案的狙击枪。
谢寅顶了顶上颚,这张脸他并不陌生,近期活跃在各大头条新闻的Beta首席,传闻中触之见血的美人蛇。
“他是地下城的人。”
此话一出,谢寅怔了怔,地下城是谢家的产业,陆浮是谢为祯的手下,这一消息如果被维度直播知道又能大炒特炒。
“他,”谢寅表情复杂:“他为什么要对哥哥下手?”
“这不重要,”董事会成员收起终端:“他和谢为祯有什么矛盾我们无从得知,毕竟下面的人想杀老板是很正常的事,你要做的就是驯服他,他是很好用的刀,握住刀的过程必然会割破手。”
“你哥哥做不到,所以才会死的这么轻巧。”
谢寅低眸笑了笑:“您觉得我能做到吗?”
“你至少不会死得那么蠢。”
董事会成员的话虽然冷漠,但却是事实,谢为祯虽然足够黑心,却不懂得见好就收,他的欲望太大了,早晚有一天能把自己吞进去。
谢寅或许还年轻,缺少经验,但他有一个值得称道的优点:见风使舵。
**
我要睡觉!
陆浮崩溃的蹲在熟悉的黑泥之中,白天干活晚上拉磨,这日子还能过得更苦吗?
【信徒,你不愿意见到我吗?】
陆浮恍若未闻,脱下外套铺在黑泥上方,整个人像是断了根的芦苇般倒在衣服上,黑发披散在身下,似乎与黑泥融为一体。
他闭着眼,像是一具沉睡的艳尸。
018如果能看到这一幕,就会知道为什么陆浮的精神域突然变得古井无波,因为神非常没有礼貌的将他拖进了自己的领域中。
【信徒,你该向我许愿了。】
【你已经看到了太阳,下一个愿望是什么?】
陆浮叹了口气,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这么迫不及待的贪婪嘴脸能不能收一收,你这个水平去做传销都要被人举报没有职业素养。
他仰起脸,柔声说:“伟大的神啊,我现在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学生,随时有可能被谢家人抓进囚星,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向您许愿,您再等我十年,等我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再回来向您许愿。”
“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泽。”
神有些不解。
【向我许愿不需要资格。】
“不!”
陆浮坚定的摇摇头:“现在的我无权无势,不能给您好的教堂和昂贵的贡品,甚至不能让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阳光下。”
他说着,眼中泛起泪光,泫然欲泣:“我甚至不能挺直腰板告诉别人,我信仰着这世上最慈悲、最至高的神明!”
“您再等等我,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将圣乌洛神的名字重新送进-神-国!”
陆浮睫毛湿润,眼尾发红,他低头捂住唇,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我给不了您应有的待遇,又怎么能厚着脸皮祈求您实现我的愿望?”
所以你快点滚吧,我要睡觉了。
在许愿和祈祷之间,陆浮选择了给神画大饼。
少年脱了外套后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他紧闭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叹息声中藏着的不知是遗憾还是自责。
神茫然,神疑惑,神摸不着头脑。
【你要功成名就之后才能向我许愿吗?】
啊对对对。
这片空间本来温度就偏低,陆浮又脱了外衣,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配上他的表情看着真的像那么回事。
【好。】
【我等你。】
【等你事业有成,不要忘了回来找我许愿。】
不是,这个台词好像幻视了什么乡村苦情剧。
陆浮点点头,没有说话,所有的语言都融在那双上挑的桃花眼中。
正当陆浮以为自己可以回去睡觉时,神又抛下了一个炸弹,把困倦的Beta炸精神了。
【刚才,有个信徒向我许愿,他的愿望很有趣。】
陆浮配合的询问:“什么愿望?”
【他要让他的家族成为第一阀,这个愿望理论上实现难度极高,但我同意了。】
不用继续说下去,陆浮已经猜到了结果,又一个贪心鬼变成了神的饵食。
【他叫谢为祯。】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告诉我!
这还怎么睡得着!
陆浮咬住下唇,湿润的眸竭力克制着没有翻白眼。
勾八谢为祯!勾八神明!你们一个许愿一个吃饭爽了,最后遭灾的还是他。
谢为祯一死,除非新家主不在乎谢家的脸面,不然还不往死里查凶手?
陆浮两眼一闭,重新躺了回去。
囚星,你们的王来了。
【他被我神降前看到了一些幻觉,精神域波动非常古怪。】
陆浮像个仰卧起坐的僵尸,又一次爬了起来,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虚空,等着神明继续说下去。
反正睡不着了,不如吃点瓜。
【在他的幻觉中,你似乎,已经对我许愿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浮宁可相信自己在囚星里称王称霸也不相信自己会对神许愿。
“幻觉并不是真实,”陆浮淡声道:“您不必在意。”
【我喜欢他的幻觉。】
谁管你喜不喜欢。
陆浮笑了笑,“看来他死前还是做了点有意义的事。”
神或许也在笑,因为陆浮感觉到了地面在晃动,看到了空中有黑泥坠落。
几秒后,晃动停止了。
神恶趣味的透露了一部分幻觉的内容。
【在他的幻觉里,你成了我的教皇,在祭台前向我献上你的一切。】
【信徒,我很满意。】
陆浮:“……”
你梦里的献上一切。
谢为祯死得好啊。
第49章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神明终于滚蛋了,陆浮却已经失去了睡意。
新任谢家主是谁还不知道,但无论是为了谢家的面子还是作秀,他追查凶手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真凶是神这种话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陆浮睁开眼看着被夜色浸满的天花板,内心高声呼唤自己的脑子快点动起来。
亲爱的脑子,我劝你在天亮之前想好十个备选方案给我,等我看都不看一眼打回去重做后再选择最初方案,你不能拒绝我,要知道,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浮没有叫醒脑子,但他把018叫醒了。
【陆浮:谢为祯死了。】
【018:?】
【018:你不是说他死不了吗!】
别叫,我脑子疼。
【陆浮:已知,我们现在有齐列的把柄、谢为祯的把柄、教廷的把柄、军部的把柄…我是什么把柄收集家吗?总之,他们应该不会送我去囚星。】
【018:那他们会怎么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闭嘴的鱼才不会被钓。
死人才不会泄密。
陆浮打了个哈欠,眼尾湿润了些,好困,要不还是睡觉吧,脑子已经停止思考了。
不就是死吗,我都会自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
谢为祯去世的消息还没有公布,谢寅坐在旋转椅上转圈圈,从门口转到墙角,再原路返回,脑浆都快转匀了。
“少爷。”管家敲了敲门,在谢寅的眼神示意下走了进来,反手将门一锁。
“地下城那边要求通讯。”
谢寅伸了个懒腰,“接。”
墙壁上突然弹出一个巨大的光屏,红发金瞳的Alpha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笑嘻嘻的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哟,新家主这么年轻啊。”
谢寅:“……哇哦。”
这股扑面而来的混混味,果然是地下城土生土长的人。
“你有什么事吗?”
诺加歪了歪脑袋,食指在眼罩的带子上勾了勾,“我想和您做个交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诺加,您可能听说过我。”
确实听说过。
事务交接时,谢寅从董事会成员的口中听到了两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名字,一个是陆浮,另一个是诺加。
“陆浮脚边的疯狗”——他们是这样称呼他的。
诺加上半身前倾,神色认真了些:“我有一些关于教廷的情报,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如果我说感兴趣你就会告诉我吗?
谢寅双手托腮,“你想要什么?”
放凉的茶来回添了三次。
交易很顺利。
顺利到谢寅愉快的坐在旋转椅上跳踢踏舞。
管家微微鞠躬,问道:“少爷,齐家要求调查制药环节的事怎么办?”
谢寅闻言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他查呗,查出什么全推到谢为祯身上,反正他都死了,大不了把谢为祯的尸体送去齐家任他处置。”
管家有些为难的推了推眼镜,“但是,一旦齐家将之公布出去,恐怕会影响到药物的口碑。”
谢寅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起来,随手理了理褶皱的西装,边走边问:“我们家的药还有口碑?”
有的。
虽然不多。
管家低着头跟在谢寅身后:“少爷,您以前从来没参与过这些事务,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药物中掺了不少东西,外界只知道我们价格黑心,但从来不怀疑药品的效果。”
谢寅脚步一顿,转身问:“掺了什么?”
管家:“成瘾剂。”
我艹,谢为祯到底给他留了个什么烂摊子!
每逢战时,诺亚制药都会向前线大量运输药物,如果所有药里都掺了成瘾剂,军部恐怕已经是个马蜂窝了。
管家眼疾手快扶住谢寅后仰的身体,劝道:“少爷,您别担心,我们控制了用量,除非长期使用药物,不然不会有明显的成瘾效果。”
谢寅冷笑一声,双腿一蹬自己站直了,“我问你,塞拉法帝国上一次和虫族打长期战役打了多少年?”
五十年。
足足五十年都没被人发现,为什么?因为有可能成瘾的人都死在战场上了。
幸好没尸检,不然药里都找不到几滴血。
谢寅拍了拍自己的脸,挥了挥手让管家滚,转头就给齐之裕拨去了通讯。
好兄弟,我来找你玩啦。
凌晨两点,齐之裕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脑子里是陆浮的手和陆浮的笑和陆浮的笑和陆浮的笑笑笑——“叮!”
Alpha被打断思绪,没好气的拿起终端,谢寅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七彩的炫光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四处乱窜,给齐之裕的眼睛狠狠来了两拳。
齐谢两家关系紧密,齐之裕和谢寅年纪相仿,相处的也挺融洽,尤其谢寅被谢为祯按的死死的,齐之裕在齐列的五指山下蛄蛹,两人互吐苦水,居然发展出了门阀之间不该存在的革命友谊。
“哥们儿!我哥死啦!”
谢寅一开口就给齐之裕脑子也来了一拳,他缓了几秒,终于理解了谢寅的意思,于是,他更不理解了。
“谁死了?”
“我哥。”
齐之裕从床上坐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打算冷静一下。
“哗啦!”
隔夜的冷水浸得人头皮发麻,齐之裕甩了甩头发,抖落大片水珠,过热的大脑终于重启。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你有几个哥?”
谢家前任家主是个风流种,要不也不会冒出一个谢寅。
谢寅没有接收到齐之裕的疑惑,老老实实的回答:“十七八个吧,基本不是死就是被谢为祯流放到各个边缘星球去了。”
谢寅和谢为祯等兄长年龄相差过大,他还在玩泥巴,他们已经经历了十九子夺嫡、九子夺嫡、七个葫芦娃、进入了最后的二人转大决战。
暴风雨前的宁静只会让人不安。
谢寅始终忘不了,他第一次看到两个哥哥撕破脸的时候有多么震惊,这两人平日里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刻意避开和对方发生冲突,直到谢寅的十四岁生日。
皇额娘推了熹娘娘!她推了熹娘娘!
作为寿星的谢寅刚从蛋糕里面跳出来,就看到二哥从楼上坠了下来,胸口和后脑同时洇出了汩汩的血迹,谢寅仰起脸,看到谢为祯在对他笑。
于是谢寅也笑了起来。
奶油沾满了孩子的衣物和发丝,谢寅将足足十层高的蛋糕推倒,二哥的尸体溺死在大片的奶油中。
我们是共犯,不要杀我。
谢为祯接到了谢寅的暗示,他收了笑,头一次真正认识了被盖章为蠢货的弟弟。
齐之裕有些冷,他打了个喷嚏继续问:“这次死的是哪个?”
谢寅的声音再次雀跃起来:“谢为祯!”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谢寅的喜悦让齐之裕眼前一黑,他怔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谢家现在…”
“轮到我当家做主了!”谢寅的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哥们儿,就等你了,早点把齐列弄死,咱们就自由了。”
齐之裕笑不出来,只能敷衍的应了一声。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是陆浮杀了谢为祯,作为谢寅的好兄弟,他要不要告诉谢寅杀害他兄长的凶手?
“哦,对了,哥们儿你知道是谁弄死我哥的吗?”
齐之裕飞快的摇摇头,意识到谢寅看不到后又连忙哑着嗓子说:“我怎么会知道。”
“嘿嘿,说出来怕你吓到,”谢寅放轻了声音,用气音一字一顿的说:“就是你们首席。”
“陆浮。”
谁叫我。
迷迷糊糊的少年睁开眼,被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神经病啊把我吓死了你替我交学费吗?
诺加不知道怎么潜进来的,双膝跪在陆浮的腰侧,弓着脊背,脸部下压,呼吸近在迟尺。
Alpha点了点眼罩上的太阳图案,笑道:“天亮了,昨晚睡得好吗?”
陆浮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诺加又趁着他睡觉给他编辫子了。
“你怎么进来的?”陆浮坐起身,诺加也跟着挺直了腰,两人保持着过于暧昧的姿势和距离,一丝日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模糊不存相接的唇。
“你在干什么!”
Alpha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着诺加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齐之裕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恨不得把诺加的嘴撕烂。
“别激动啊大少爷,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
诺加任他抓着,嬉皮笑脸的耸肩道:“陆浮还没说话,你破什么防?”
陆浮懵懵的看着他们,仰起脸打了个哈欠,是梦吧。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诺加和齐之裕出现在同一个图层。
【018:不是梦。】
哈哈,这个梦真全面,连018都有。
【018:都说了不是梦,接受现实吧你。】
陆浮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看看炸毛的齐之裕,又看看被人拽着衣领也不生气的诺加,缓缓垂下了脑袋。
下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陆浮懒洋洋的问:“你们俩,什么情况?”
齐之裕松开手,坐到床边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
这个开头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太经典了。
“我有一个朋友,昨晚他告诉了我一些事,他说,你的发小主动找了他,告诉了他一些秘密,作为交换…”
诺加接道:“作为交换,要把我安排进第一军校。”
嗯?
干嘛,有一个眼睛偷渡进来还不够吗?
在陆浮入睡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
诺加发现自己不是竹马是天降,瞬间危机感爆棚,火急火燎找上了新任谢家主,以从卡勒嘴里挖出来的教廷秘密作为筹码,把自己也塞进了第一军校。
巧的是,齐之裕对陆浮的发小已经敌视很久了。
在他的主动要求下,谢寅让他们俩见了面。
真可怕。
陆浮想。
第一军校就这么大,聚集了这么多条疯狗,校长有得头疼了。
【陆浮:他们俩怎么进来的?】
【018:求助宿管机械人。】
好家伙。
将两人赶了出去,陆浮倒头继续睡,门外的二人各怀鬼胎,一个怒目而视,一个笑得比花好灿烂。
齐之裕忘不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如果、如果没有他及时制止,诺加是不是就要用他的狗嘴亲陆浮了?
去你爹的发小,这才不是发小!
齐之裕越想越生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诺加,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大又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诺加无所谓的靠在门板上,对每一个路过的虫族抱以笑容,直到陆浮终于让他滚进去,诺加才慢悠悠的站直了身体。
“你发什么癫,跑来第一军校找死吗?”陆浮说话不客气,诺加做事也不客气。
他径直往床边一坐,笑嘻嘻的说:“我想你了。”
“别转移话题。”
“我真的想你了。”
现在是白天,没有夜色的遮掩,没有血和绷带在伤口上涂鸦,一切表情都在光下无所遁形。
诺加倾身抱住陆浮,卡带的声线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写满了痛楚,像是有一团火在舌面上滚动。
“陆浮,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秘密?”
“066是你吗?”
少年试图推拒的手骤然顿住,他像是一具僵硬的木偶,一寸寸抬起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诺加。
“你什么意思?”
陆浮的声音轻的不可思议,虚弱到似乎随时会被窗外倾泻的日光烧死。
诺加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才从空气中捕捉到他的话。
Alpha深吸一口气,视线的焦点定在陆浮的脊背,薄薄的肌肉裹着一截骨,抽出这根骨头,他就能彻底拥有陆浮。
陆浮有秘密,没关系,只要诺加把他囚禁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他的秘密就只能在角落里枯死。
张了张唇,Alpha收紧双臂,两人的身体相贴,Alpha略高的体温渡了过去,隔着皮肉用自己的心脏敲击陆浮的心门。
“我爱你。”
“陆浮,我爱你。”
话说多了,压在心头的不适感也逐渐散去,诺加卡顿的嗓音变得流畅,像复读机般一遍遍重复。
这流畅又在漫长的时间过后重新走向沙哑。
他说到口干舌燥,说到声带嘶哑,说到将岩浆都咽进食道。
诺加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喉间甚至升腾起了淡淡的血腥气。
在他血般的浇灌下,怀里僵硬的少年身体也缓缓软了下来,木偶蜕变成了人类,缓缓的抱住了诺加的脖子。
他将脸埋进了诺加的颈窝,轻声笑了起来,“你完了。”
你把你的软肋彻底交到了我的手上。
陆浮被冷汗浸湿的发压住了诺加皮下跳动的脉搏,让他感到微妙的窒息,拉成弦的神经在断开的边缘游移。
诺加笑不出声,只能尽可能咧开唇。
犹豫就会败北,早完总比到死都上不了桌好。
陆浮眯着眼注视诺加颈侧爆起的青筋,粘稠的毒液匍匐在湿润的眼底。
他抬起眼,阴冷的声线似滑动的蛇尾:“你发现了什么?”
诺加下意识的再次开口:“我爱…”
他及时刹住了嘴,理智回流后只觉得头皮发麻。
Alpha咬了咬自己不听使唤的舌头说:“教堂的花园里,有一个手环。”
诺加拍了拍陆浮的背,忍着喉咙里的疼意说:“除了我和灰鸦,没人知道那和你有关系。”
还有灰鸦的事?
陆浮幽幽的盯着他,并没有就此松开手臂,冷涩的瞳里透不进光。
诺加同他对视了几秒,声带刺痒:“我爱你,陆浮。”
“066就是你,对吗?”
【陆浮: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018:什么?】
【陆浮:闭嘴的鱼才不会被钓。】
【018:…你想杀了他?】
陆浮没回答。
知道他是066的人不多,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他没有精力把他们都杀了,也没那个必要。
和教廷有关者死。
和神有关者活。
说到底,只要陆浮能拿出足够动人的利益,就算是最极端的反教廷党也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清白,为他正名。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陆浮问。
诺加不情不愿的说:“灰鸦是077。”
啊?
陆浮都要气笑了。
077怎么做到这么多年嘴巴紧得一个字都没透露过的?
**
成煊觉得自己脾气真是太好了,不然换个人被齐之裕这么从床上拉起来听他大吐苦水一定会给他两个大逼兜。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他们都快亲上了!谁家发小这么亲密!”齐之裕的声音尖锐刺耳,听的成煊耳膜都疼。
“你看,我们俩四舍五入也算发小吧,我要是和你亲上,你怎么想?”
成煊皱了皱眉,诚实道:“有点恶心。”
“对吧!”齐之裕激动的说:“他们绝对不是发小!”
“那你想怎样?”成煊敲了敲桌子,蓝眸眯起。
“就算他们不是发小,是恋人,然后呢?齐之裕,你有什么资格管陆浮和谁谈?”
齐之裕当即眼睛都瞪圆了,“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成煊:“我难道要站你吗?”
Alpha无奈的扶额:“我们俩又不是多要好的关系,这件事你本身也不占理,你还指望我怎么说?”
齐之裕咬牙:“就算,我是说就算,就算他们是恋人,那个诺加眼睛都瞎了一只,我还不如一个残疾吗?”
“所以,你要知三当三?”
齐之裕垂下眸子说:“也不是三吧,我觉得…感情没有什么三不三的说法,这个,就是…我喜欢他,你懂吗?”
成煊:“6。”
在病房里的时候齐之裕还给他贷款了一把小三,对插足者那叫一个深恶痛绝,现在自己就当上了。
人怎么能双标成这样?
成煊拿起终端:“你等会儿,我帮你叫懂这个的过来。”
齐之裕一时间没转过来:“懂什么?”
“插足。”
没过多久,成煊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金发Alpha的笑容在看到齐之裕时消失了,他翻了个白眼,坐到剩下的椅子上。
齐之裕也没想到成煊叫来的帮手是时旭,“你还懂这个?”
时旭冷笑,“我算什么,你旁边那个最懂。”
把他特地买的书都倒背如流了。
成煊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好学。”
“停,你们先别吵,先给我出主意,”齐之裕双手摊开拍在桌子上,急切的问:“小叔这几天忙着处理谢家的事,暂时管不到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脚踹开诺加上位?”
成煊和时旭对视一眼,看着齐之裕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成煊提醒道:“不久前,在病房里你还把我当假想情敌。”
时旭更直接,“我觉得,我比你适合陆浮。”
齐之裕捂住耳朵,接着说:“我和诺加都是红发,你们说陆浮是不是就喜欢红发这一款?”
时旭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你小叔也是红发,你确定陆浮看到你不会想起讨厌的齐老师吗?”
齐之裕不吭声了。
小叔怎么净给他拖后腿。
第50章陆浮脚边的疯狗
诺加完了。
陆浮会把他利用到一无所有。
这一点诺加也心知肚明,身体相贴,心却隔着一堵墙,任Alpha怎么用体温和热血去凿,去钻,墙体依然密不透风。
轻轻打了个哈欠,陆浮靠在诺加的肩上,将被子向上提了提,双眼缓缓合上。
好困。
打扰别人睡觉的家伙会被送上绞刑架的。
少年在他的怀里入睡,呼吸平稳,睫毛微微颤抖,诺加低眸看着他的侧颜,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水淹了才会对着陆浮剥开真心。
他们不是真竹马,但几年来的相处并不是作假。
陆浮是什么样的人?诺加可以掰着手指说上一天一夜,向外人炫耀他对Beta的了解。
撕开浮于表面的冷淡,陆浮的内里恶劣到让人心生退意。
他是伊甸园里蛰伏的毒蛇,盘踞在神的羽翼下,吐着蛇信子捕捉猎物的气息,用蛊惑的话语和眼神将一切引导向有利于他的方向。
这幅毫无防备的模样又是在骗谁呢?
诺加自嘲的弯唇,他早就不在陆浮的欺骗名单上了。
诺加抬手,在半空中悬了一会儿,最后缓缓蜷缩起来,只剩下一根食指,小心翼翼的抵在陆浮的眉心。
沿着鼻梁下滑,即将触唇的时候,那只手移开了。
告白的下一步是接吻,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样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诺加俯下身,呼吸逼近,Alpha不想吵醒他,信息素死死的压在体内。
“唔。”
陆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拦在了中间,这个鼓足勇气的吻最后落在的陆浮的掌心。
诺加霎时间瞪圆了眼,隔着陆浮的手掌和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对视。
诺加的耳根已经完全融入了发色,全身肌肉绷紧,错愕的看着陆浮。
你又骗我!
下一秒,诺加暗自窃喜,陆浮还没有停止欺骗他的戏码。
“你想亲我?”陆浮的问话轻描淡写,落在诺加的心头却沉甸甸的。
Alpha厚着脸皮点头。
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嗓子已经失去功能了。
“可以啊。”
嗯…嗯???
可以什么?
什么可以?
诺加兴奋的咬紧了牙关,头一低就想亲他,陆浮又是一个熟练的格挡。
细细的珠串足足绕了三圈,攀附在因常年不见日光而苍白的手腕上,细长的指节从红发摸到诺加的脸侧,低温的掌心贴在滚烫的面颊上。
陆浮能听到诺加越来越快的心跳,急促的呼吸被他硬生生压在气管里,隔上几秒才一次性吐出来。
诺加不解的睁着金瞳,他早已习惯了少年的反复无常,只当对方又在戏弄他。
“你的信息素呢?放出来。”
陆浮屈起手指,在诺加的后颈上轻轻刮了刮。
“嘶——”诺加倒抽一口气,极端的痒意“唰”的穿过他的脊柱,信息素铺天盖地的炸开。
火热的气息扑了陆浮满怀,贪婪的火舌在少年的脸颊上燎过,炙热的气息熏的人自内而外的感到燥热。
陆浮摸着诺加的脊背,掌心停在后心处,Alpha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018:你要做什么?】
【陆浮:神会吃人。】
这是041告诉他的。
陆浮没见过神吃人。
“我之前说过吧,”陆浮抬眸:“你想要的,求神来得最快。”
诺加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要我去向神祷告?”
“敢吗?”
诺加笑了:“挖眼割舌我都敢,祷告算什么?”
顿了顿,他又问:“这里没有祭台,我们怎么祷告?”
谁说没有。
陆浮从诺加的怀里滚了出来,套上军装改制校服,对着坐在床边的Alpha勾了勾手指。
诺加的眼神炙热,“首席,你穿军装真好看。”
我看你另一只眼睛挺多余的。
出了宿舍,没遇到街溜子一样的雌虫们,陆浮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间休息厅里早就虫满为患了。
然而现在,沙发上只有寥寥几虫,西蒙翘着二郎腿坐在包围圈里,对着陆浮晃了晃手。
“首席,日安。”
视线偏了偏,西蒙看到了跟在陆浮身后的诺加,陌生的一张脸,熟悉的信息素。
原来是你啊。
西蒙笑起来,挑衅的话还没出口,陆浮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西蒙同学,衣衫不整,扣五分。”
啊?
西蒙低头看了眼自己敞开的衣领,虫纹都没露出来,这也要扣分?
“首席,我这是初犯…通融一下呗,”西蒙拢了拢衣服,嬉笑着对陆浮眨眨眼:“你旁边那个连校服都没穿。”
陆浮撇了诺加一眼,他耸耸肩,轻声说:“我刚来,校服还没发。”
“西蒙同学,你听到了吗?”
西蒙腰一软重新躺回了沙发里,拖着嗓音说:“听到了,首席。”
陆浮没再给他眼神,带着诺加走出了宿舍。
**
四个Alpha鬼鬼祟祟的蹲在灌木丛后,一边偷拍一边低声私语。
“那个诺加不是说手臂断了吗?看不出来啊。”
“瞎了一只眼,断了一条手臂,就这样了陆浮还喜欢他,这是真爱了吧?齐哥插足人家会不会有点不道德?”
“道德值几个钱?齐哥能给陆浮的,诺加给得起吗?”
“当三比得又不是谁更有钱…”Alpha反驳道:“齐哥这不是在给齐家丢脸吗?外人知道了怎么想?”
“少放屁,齐哥才不是三!”
“行了你们俩,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见陆浮突然停住脚步,拐角处的Alpha们立刻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举着终端的Alpha对着同伴动了动唇,无声的说:“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另一人比了个交叉手势。
陆浮垂眸,看着终端上方弹出的聊天框,莫名有些想笑。
【陌生号码:我是你的新老板,认识一下,我叫谢寅。】
【陌生号码:转账】
【陌生号码:从五等星来上学一定很辛苦吧,不够再跟我说,我做老板的,一直都很体恤下属。】
七位数的转账。
陆浮再一次由衷地感叹,谢为祯死得好啊。
谢寅的手法并不高明,目的也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但是这确实是最有效的手段。
财帛动人心,给谁打工都是打,当然要选给得最多的。
【未知号码:加个好友吧。】
下一秒,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陆浮没有问谢寅哪来的他的终端号,天龙人想要认识一个人,有得是人愿意为他解决烦恼。
【谢家小老虎:你好呀你好呀,我是谢寅,你比我大来着,那我叫你一声哥吧,谢谢你杀了我哥哈哈哈哈哈。】
【谢家小老虎:不用担心,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有空见一面吧,我听说地下城的人都很有趣哈哈哈哈。】
【陆浮:……他和谢为祯真的是亲兄弟吗?】
怎么做到完全不像的?
【018:尊重物种多样性。】
诺加也看到了谢寅发来的消息,他勾着陆浮的肩提醒道:“装蠢的人最麻烦,尤其是这种在谢为祯的眼皮子底下装了十几年的。”
陆浮微微眯眼,“那后面那四个呢?”
“他们是真蠢。”
很好,你的攻击性我很满意。
陆浮收起终端,不再理会谢寅发来的消息。
见两人姿势如此亲密,Alpha们齐齐精神了起来,争先恐后的给齐之裕发消息。
再一抬头,两人已经不见了。
“我艹,跟丢了,怎么办?”
“蹲着吧,他们肯定还会回宿舍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陆浮跟着诺加去Alpha宿舍留宿,和齐哥撞上怎么办?”
“就你长嘴了是不是,”一名Alpha在他的后脑上扇了一巴掌:“我们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
上一次是误打误撞,这一次陆浮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那座建筑。
推开门,里面的程设没有丝毫变化,神像伫立在天窗下,日光在莹白的神像周身晕出一汪虚影。
诺加意外的挑眉,“第一军校胆子不小啊。”
陆浮托腮,“塞布星才是真的胆子大。”
“垃圾帝国”名不虚传。
“去许愿吧。”
诺加坏笑:“你不怕我在愿望里夹带私货?”
陆浮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脑袋,眼神中暗藏鼓励:“你最好真的这么做。”
诺加如他所愿,捧起盛满圣水的银杯,一饮而尽。
内脏被侵蚀的痛感并不强烈,像是有蜈蚣在皮肉下方穿梭,带来微弱的痒意。
黑暗逐渐占据了视野,诺加下意识摸了摸身下的祭台,入手确实湿软的黑色淤泥。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神的踪影。
Alpha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对着虚空喊道:“起来干活了,我要许愿!”
“听得见吗?喂喂喂,神在吗?”
【信徒,你不敬。】
诺加循声望去,依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摆摆手反驳道:“我的内心是很尊敬您的,您不能被我的外表所迷惑。”
【你在撒谎。】
这你都知道啊。
诺加拍了拍自己的厚脸皮,直奔主题:“我可以许愿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神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信徒,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得到陆浮,”诺加说着双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就是外面那个长得很爽的Beta。”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诺加安静的等待着,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既然陆浮让他许得过分点,那诺加就不客气了。
许久之后,神终于开口了。
【信徒,我拒绝实现你的愿望。】
“为什么?”诺加坐直了身体,仅剩的金瞳中闪着怪异的光。
【他是我预定的食物。】
啊?
“我去你爹的——”诺加的脏话还没骂完,意识已经回到了现实,他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却没看到陆浮的身影。
人呢?
Alpha坐起身,视野扩大,陆浮的背影也重新回到了视网膜。
少年背对着他站在神像前,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神像的底座,上面刻着一行字:拥抱死亡才能拥抱神。
这也是《神经》中的内容。
【陆浮:谢寅已经从诺加嘴里知道了教廷的秘密,谢家要是顺利和教廷勾搭上的话,神一定会很高兴吧。】
首都星十二阀中,和军部关系密切的第二阀成家、勾搭教廷的第四阀谢家,以及崇拜神明的第六阀简家,四分之一的门阀在推着神权重现人世。
向神明许愿确实是最快的法子,需要付出的也不过是一条生命,哪里比得上后世的千年荣华。
虫皇许了什么愿望呢?
【018:诺加醒了。】
陆浮侧身,同坐在祭台上的Alpha对视了一眼,他轻轻笑起来:“许愿成功了吗?”
诺加无奈的摊手:“神明拒绝了我的愿望。”
陆浮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走近祭台,握住架在墙上的烛台,微微俯身。
烛火映出的光在诺加的脸上跳动,Alpha笑盈盈的看着他,“不敬神者要被处以火刑吗?”
陆浮将烛台高高举起,又猛地摔落,铜器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清冽的响声,断开的烛台中央滚出一张卷起的纸。
陆浮捡起纸团,摊平,露出中央一行模糊的字。
【第十八任教皇,被囚禁于黑麟星监狱最深处。】
果然。
这里一共有十八个烛台,只有这个比其他的都要短上半截,想来剩下的烛台里应当是每一任教皇的结局。
陆浮攥紧纸团,弯下腰含住了诺加的下唇。
他轻声道:“你的愿望,我同意了。”
Alpha激动的睁大了眸子,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眼中满是喜悦和期待。
陆浮眼皮抬了抬,一时无言。
别期待了,真的。
【陆浮:怎么接吻?我不会啊。】
【018:你乱亲就完事了,他看起来也不像有经验的。】
怎么个乱法?
没有什么能够难倒陆浮,就算是接吻也不行!
Alpha的唇缝自发张开了些,陆浮没有理会,只是咬着他的下唇研磨。
尝试了几秒后,陆浮放弃了。
好难。
从来没有觉得人生这么难过。
Alpha的身体僵直,信息素却软得不像话,陆浮的发丝几乎被浸出了味儿。
信息素的释放也勾出了Alpha侵略的本性,诺加试探着伸出舌头,然而不等他的侥幸心理伸起来,就被痛楚打破了。
“唔…陆浮…”
诺加吃痛的拧起眉,垂下眼,忍着舌尖的痛楚,舔去被陆浮咬出的血丝。
谁让你这么没礼貌的,不问一下就伸舌头。
眉眼精致的Beta仰着脸对他露出一个颓艳的笑,新鲜的血在他的下唇上流动,红得人心头发痒。
“我喜欢这样。”毒蛇愉快的吐出了蛇信子。
诺加怔了怔,最终妥协的再次垂下脸,将舌尖送给少年折磨。
陆浮扬起眉,在血腥味的催化下加深了这个能把人整个吞下去的吻。
**
Alpha宿舍楼
齐之裕恹恹的趴在桌上,终端显示还在通话中,他却完全提不兴趣。
“哥们儿,别沮丧呀,你不是已经知道陆浮是杀了我哥的凶手了吗?拿这个去威胁他跟你呗。”
谢寅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想方设法的给齐之裕出主意:“再不然,你看啊,陆浮从小在五等星长大,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没被人爱过,你多送点昂贵的礼物,嘘寒问暖、风雨无阻,他还能不被打动吗?”
齐之裕还没开口,时旭先听不下去了。
“他不是那种会被金钱左右的人。”Alpha翠色的眸子下垂,瞧着有些可怜。
“如果你只想着用钱就能买到他的感情,那我劝你还是滚远点吧。”
齐之裕也在这时和时旭站到了同一战线:“就是,你不要用金钱侮辱我珍贵的爱!”
谢寅:“……?”
我看他刚刚收款挺快的啊。
他们是视讯通话,谢寅能清楚的看到齐之裕和时旭的表情多么认真,他无奈的抓了抓脸,看向房间里最后一个人。
“成煊,你说呢?钱确实是最快最方便的手段吧?”
黑发蓝眸的Alpha沉吟了几秒,眼前闪过少年含笑的眸子,他缓缓摇了摇头,“当初首席之争,他明明可以不救我…之后我主动报答他,也被他拒绝了。”
成煊抿了抿唇:“陆浮虽然出身有缺,但他是个可敬的对手。”
“陆浮,确实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不,他收钱的时候明明就是啊!
谢寅扶额苦笑,“你们干嘛,怎么各个都把陆浮当什么大好人,拜托,他可是五等星出来的!”
“最开始不都在传他凶穷极恶吗?”
时旭不赞同的撇了谢寅一眼,“你是不是看维度的新闻看多了?认识一个人要靠相处,不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
谢寅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不自觉的笑一下。
恕我直言,维度直播是你家的。
最喜欢玩舆论那一套的不就是你吗?
谢寅不明白,他只是死了个哥而已,为什么总觉得世界都变了。
“行行行,就按你们说的,陆浮是个不被金钱腐蚀的人,那你就付出真心追他呗。”
谢寅开始掰手指,“早安晚安要发的吧?过节礼物要送的吧?生日惊喜要准备的吧?”
“停,”齐之裕猛地打断了他,狐狸眼睁得溜圆,“陆浮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谢寅眨了眨眼:“你都不知道他生日还好意思当三?”
太业余了吧。
齐之裕心虚的垂眼:“那是他的隐私…”
同样不知道陆浮生日的时旭笑着打圆场:“大家都是文明人,陆浮的隐私我们不好过问。”
成煊也跟着点头。
有了他们俩附和,齐之裕正色谴责道:“我总不能去调查陆浮的隐私吧,违法的事我不做!”
“偷拍也违法。”谢寅提醒道。
齐之裕无所谓的说:“哦,那你去告我啊。”
*的,人怎么能双标成这样。
谢寅手一抖,在管家递来签字的文件上写了一个巨大的碳酸钙。
管家低咳了一声,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对管家笑了一下,将这页纸撕了。
“其实,想要知道陆浮的生日也不难,”时旭拖着下巴慢悠悠的说:“去问他那个残疾神经病疯狗发小就行。”
谢寅眉头一挑,古怪的看着时旭,这么长的定语,你一定很恨他吧?
想知道陆浮的生日还要去问情敌,齐之裕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要是被齐列知道他这么丢人,说不定当晚就被踢出族谱了。
齐之裕蹙眉,不甘心的问:“他会告诉我吗?”
谢寅略微嘲讽的笑了两声:“你拿钱打动他呗。”
“这不是你的强项吗?”
齐之裕更不甘心了,给情敌送钱,整个首都星还有比他更窝囊的Alpha吗?
答,有的。
此时,躺在祭台上的诺加晕乎乎的闭上了眼,下唇和舌尖破开的伤口被毒素浸润,他全身无力,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在他陷入神降的过程中,陆浮在唇上抹了毒。
哪来的毒?
陆浮的匕首。
少年跪坐在他的身侧,漂亮的脸上浮起一丝笑,“你不是想知道,我还有什么秘密吗?”
“现在你知道了。”
诺加无声的发出尖叫。
你又骗我!
似乎是看懂了Alpha的表情陆浮俯身,单手盖住诺加的眸,失去了光线,诺加对声音的感知更加敏锐。
“我不喜欢你自作主张。”
觉察到陆浮声音中暗藏的冷意,诺加与毒素对抗的身体蓦地僵住。
“把教廷秘密告诉谢寅,换取陪在我身边的机会,诺加,你觉得我会感动吗?”
诺加的舌头已经在毒素的侵袭下麻痹了,他开不了口,只能用信息素传达情绪,然而,陆浮是一名Beta。
他不知道Alpha此刻多么想要证明自己的真心,当然,就算知道了陆浮也无所谓。
喜欢他、对他示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如果每一个对他献上真心的人都能得到回应,那陆浮早就过劳死了。
少年缓缓揭开诺加的眼罩,露出下方漆黑的空洞,“我们都是在地下城长大的孩子,你应该明白,自我感动这一套,没人爱吃。”
送他一颗眼珠,确实是真心。
可对陆浮来说,这颗眼珠没有任何用处。
“你选错路子了,诺加。”
掌下的Alpha似乎在挣扎,他的脉搏跳动得越来越急促,随时可能从毒素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陆浮低下头,在Alpha的脸颊落下一个突兀又轻柔的吻,“霸道总裁、温柔竹马、恶毒男配,这些都不对。”
“忘记你在地下城的外号了吗?”
【陆浮脚边的疯狗】
Alpha停止了挣扎,像是一具高大的木偶,而束缚着他的丝线正绑在陆浮的指尖。
满意的弯起唇,少年的声音似融化的蜂蜜,将脑浆都搅得一团糟:“你只需要咬死所有针对我的人,做一条疯狗就够了。”
多余的,不要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