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对他这么放心吗?
文兰蹊甚至一度以为,这是这个小土匪骗自己摘下遮眼布的恶作剧。
若是他摘了眼布,也许看到的就是小土匪笑嘻嘻的模样,骂他是伪君子,随后一道鞭子甩过来。
许是厌恶,这个念头令文兰蹊浑身都战栗了一下。
他又呼唤了几声小土匪,想把对方叫醒。
但那手心中的身躯仍在缓缓地起伏,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
文兰蹊自然不能贸然摇晃熟睡的人,只怕把那小土匪推入水中,淹出个什么好歹来。
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扶住木桶壁,摸索着缓缓朝小土匪靠近,俯下身。
明明应该是要将对方叫醒,可不知为何,发出的声音,却是极轻。
也许只是怕贸然将人惊醒,会令小土匪不慎掉进水里吧,这毕竟不是君子所为。
“唔?”
在他的呼唤声中,那小土匪终于嘟囔着发出一声梦呓声。
下一刻,文兰蹊唇瓣上,却是忽地被柔软湿润之物轻轻蹭了一下。
文兰蹊如遭雷击。
江清辞也吓了一跳。
不论是谁,睡醒后看到一张大脸就在自己面前,都会吓一跳。
更不用说,他刚刚迷迷糊糊一抬脸,嘴唇还不小心碰到了文兰蹊的唇瓣。
虽然只是轻轻一下,但看文兰蹊那唇瓣抖动的频率,显然文兰蹊很是受惊。
江清辞本来就有起床气,见他这样,立刻不高兴地瘪了瘪嘴,生气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呀!”
“不就是啵了一下嘴吗?”
却是没想到,文兰蹊一听到这句话,却仿佛遭遇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脸色顿时苍白,急急后退数步,背后撞上屏风,哗啦啦摔在了一片。
江清辞惊呆了,起床气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没必要这样吧?
亲个嘴,还吓到摔倒了。
他生怕这文曲星摔出个好歹来,比如说脑袋摔笨了之后就当不上宰相了之类的,便忙是从浴桶里起来了,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就啪嗒啪嗒跑去那倒下的一堆里看文兰蹊。
见那堆屏风里没有动静,江清辞顿时急得大喊,“文兰蹊,你没摔死吧?”
在他的大喊大叫下,那堆屏风终于被掀开了。
文兰蹊躺在一片狼藉中,苍白脸颊上咬肌不断颤动。
“没、我没事。”
说着,文兰蹊正要假装无事发生般起身。
却是不想,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
原本绑在他眼前的白布,却是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屏风上搭着几件衣服,是小土匪平日会穿的衣服。
可那站在面前的……却根本不是文兰蹊熟悉的,小土匪的模样。
雪白的肌肤滚着水珠,水润的乌黑眼眸,朱唇粉颊,眉间一点红痣。
这出水芙蓉一样美丽的少年,是从何而来?
是踏月降临到这鄙舍里的仙人。
亦或是要祸乱他心智的山妖?
江清辞对上了一双满是震惊的眼。
这个时候,江清辞忽然意识到,他脸上的胭脂,好像已在沐浴时全部洗掉了。
“呀!”江清辞吓得捂住脸,大叫道:“你快忘记刚刚看到的东西。”
可文兰蹊那双眼的瞳仁时而变白时而变黑,最后竟是硬生生停留在了黑色。
“你……”
虚浮却笃定的声音从文兰蹊口中传出。
“你不是王明薇!”
江清辞半拉开指缝,露出半个眼睛,“被你发现了呀。”
文兰蹊又看到那从指缝中溢出来的,蝶翼般扑朔的纤长睫羽,以及那乌黑俏丽的狡黠乌眸,那就是他朝夕相处的小土匪,尽管没了那一层妆容,他也还是能辨认出。
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明白的。
有那样一双眼,怎会如那妆容一般丑陋。
“你不是王明薇,人人却将你当做王明薇……”
“你究竟是什么?”
“你为何要假扮成人出现在这山寨里?”
文兰蹊的问话一句接着一句。
意识到遮掩不住了,江清辞便把手从脸上放了下来。
“为什么?”他一看文兰蹊那副惊恐的样子,反而心里生出恶趣味来,吓唬道:“当然是为了接近你呀。”
“其实,我是这山里的妖精,靠着吸阳气修炼,可山里都是土匪,一个能看的都没有……直到你出现。”
说着,江清辞走到了文兰蹊面前,弯下腰去,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你长得还算不错,勉勉强强还算能用。”
听到他的话,文兰蹊也许是气得狠了,清俊脸上渐渐涨红了。
紧接着,他别过头去,仿佛惨遭强迫的良家妇男一般,艰难道:“你……你一个男妖,也要吸阳气么?”
江清辞也是刚刚才发现,他为了看文兰蹊有没有摔坏,没有穿衣服就跑过来了。
不过,反正他的脸文兰蹊都看到了,也不缺这点了。
江清辞一不做二不休,就这么直接坐在了文兰蹊腿上。
还沾着水珠的手指,暧昧地在文兰蹊胸口打转,“男妖也是妖,怎么就不需要吸阳气了?”
江清辞坏得很,感觉到身下文兰蹊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居然笑得更开心了。
文兰蹊却是被骤然逼近的江清辞与那大腿上的柔软触感逼迫得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眼,却是因为极度的忍耐。
作为读书人,文兰蹊从来只知男女之情,断袖一事在他眼中犹如天方夜谭,他从不会将自己与之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