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用来警告李存勖的内力之强劲,能让李存勖脸色发白,但眼前的少年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李克用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留着这么一个人在李存勖的身边,他放心不下。
李克用手指轻敲轮椅。
身后的李存惠耳朵动了动,嘴角轻轻上扬。
竹影斑驳。
人影轻轻一晃。
时间在此仿佛停滞一般。
李存勖抬头,眼含杀意地看着李存惠朝着祁寒舟攻去。
他欲提气,胸口却传来了一阵刺痛。
李存勖看向了自己的父王,李克用眼神冷漠。
李存惠手中的权杖朝着祁寒舟挥去,嘴角扬起的轻笑仿佛毒蛇。
噗呲——
剑入血肉。
疼痛传入全身。
他浑身颤抖。
祁寒舟将没入李存惠胸口的大明朱雀拔出,一脚踹上了李存惠的胸口。
李存惠如同破布一般落在了李克用的面前。
祁寒舟擦拭着手中的大明朱雀,冷冷地注视着李克用:
“晋王,在下初出茅庐,下手没有轻重,还望晋王莫怪。”
李存惠朝着自己的义父伸出手求救,口中的鲜血不停喷涌而出。
李克用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盯着祁寒舟说道:
“少年人有傲气是好的,只是别变成了狂傲,不知天高地厚。”
祁寒舟将大明朱雀立于背后,脸上浮现出笑容:
“晋王此言差矣,年轻就该轻狂,否则到老了,就站不起来了。”
李存勖:“……”
他现在竟然有些想笑。
站不起来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李存勖知道他父王武功深不可测。
看笑话是看笑话,但不能让他父王真对祁寒舟起了杀心,否则到时候就难办了。
李存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朝着李克用抱拳:
“父王,儿臣与寒舟还有要事,就不打扰父王了。”
他拉着祁寒舟的手腕,快步走出竹林。
李克用看着他们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祁寒舟与李存勖的身影前脚消失不见,后脚李克用身后又多出了一抹身影。
“参见义父。”
李嗣源扫了一眼地上已经冰冷的十一弟的尸体,平淡地移开。
李克用盯着李嗣源的头顶,声音平静:
“把你十一弟的尸体拖下去埋了,然后去把你二弟身边的那个少年杀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平淡的跟询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李嗣源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替十一弟惋惜:“十一弟死得太早了。”
他抬眸看了看李克用的神色,试探道:“义父,祁公子是二弟的朋友,杀了祁公子是不是……”
李克用眯了眯眼睛,冷笑着看他:“晋国到底是谁在做主?通文馆又是谁在做主?”
李嗣源赶紧低头,“当然是义父您。”
李克用:“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应该明白,违抗本王的下场。”
无论是他自己的亲儿子,还是义子,都不能违抗他。
因为他才是晋国的天!
李嗣源磕头:“谨遵义父的教诲。”
他心中杀意一闪而过。
祁寒舟将大明朱雀插回剑鞘之中。
李存勖这还真是个怪人。
现在脸上还带着笑容。
李存勖双手负在背后,说:“我父王那表情还真是精彩。”
祁寒舟摇头:“晋王现在应该是记恨上我了。”
李存勖笑道:“被他记恨的人挺多,不差你这一个。”
想到了李存惠的尸体,李存勖心中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些悲凉。
“看出来了吧。”
李存勖眼含讽刺,“在我父王眼中,十三太保名为他的儿子,实则是他的打手。”
死了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他这个亲儿子又和这些义子有什么区别呢?
得不到父王的重用,也得不到父王的在意。
他甚至比大哥这个义子还要像个义子。
祁寒舟跟李克用一面之缘,但能看出这人城府之深。
他觉得李克用应该没有李存勖所想的那么无情。
祁寒舟跟李存勖走在太原的大街上,他看向身边的李存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
李存勖看向他:“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也许晋王对你的忽视和冷淡,是为了麻痹天下人的视线。”
祁寒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何况李存勖家里的条件那么复杂。
“你还有十二个兄弟,他们都是晋王义子,如果晋王表现出对你的特殊,那不是将你置于众矢之的吗?”
“到时候,你别有野心的兄弟们会盯着你,通文馆仇人会盯着你,晋国敌人也会盯着你……”
唯一的亲子,又怎么可能毫无感情呢?
任由李存勖沉迷戏曲,帮他掩盖私底下的修行,又何尝不是掩人耳目,将他从众人的目光之中剔出去呢?
祁寒舟:“这也许是晋王保护你的一种手段。”
否则,李存勖几条命都不够人暗杀的。
李克用对自己展现出如此大的敌意,跟李存勖也息息相关。
李克用担心自己的存在置李存勖于险境,更担心自己是其他人派过来的卧底。
李存勖愣在原地,他眼神迷茫:“是这样吗?”
可他从小到大,接受了太大父王的冷眼和忽视。
祁寒舟说:“我只是猜测,为你提供一种可能,并不保证这完全正确。”
若李克用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他的话岂不是误导了李存勖。
李存勖苦笑着摇摇头:
“猜测终归只能是猜测。”
“与其期盼一份捉摸不透的继承和重视,倒还不如让我自己去争我想要的东西。”
他覆上黄金面具,语气之中的野心勃发。
祁寒舟笑了笑:“这话很有道理。”
让他隐约看到了未来的后唐开国之主李存勖的霸气。
李存勖转身,正对着祁寒舟:
“寒舟,你愿意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