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以为你的超直感早就料到了这个呢。”
青年脸上的笑,兀的变淡了些。
他垂眸,“超直感也没有那么万能啊。”
他望向那双深蓝色的海洋,“就像我现在仍不知道,我亲爱的未婚妻在想什么一样。”
——在想明天用什么姿势把你们这群黑手党一网打尽。
她对着他笑,“在想我真的好爱你。”
就在这时,教堂的钟声伴随着一阵狂风响起。
那风将她头上的白纱吹起,晃晃悠悠的飞在空中,最后落到了教堂的尖顶上。
夕阳照在那头露出来的红发上,像是一滩凝固了的血。
“……”
青年没有说话。
人的脸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复杂的表情呢。
他看上去既痛苦,又快乐,纠结又解脱,看透了局中之谜,又清醒的沉沦于此无法解脱。
他用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极认真极认真的,说道:
“明日,全意大利有名头的黑手党家族都会到齐。”
“我们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夫妻。”
“是吗,那太好了。”
她又笑了,望着那尖顶上的白纱,“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玛莲娜。”
他叹息,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到耳后,“哪怕只有一瞬间,你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幸福,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她偏开了些视线,“哦,与其去想这个,不如好好想一下,等到死后墓碑上会刻上什么。”
他为她这跨越度广的不行的话给惊了下,但一想到是她,就又觉得毫不意外了。
“墓志铭啊……”
他思索了一下,“我死后灵魂会去到彭格列指环中,所以这个到底有没有用呢。”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她微微张开了些眼睛,“好吧,那我就不等你了。”
她歪了歪头,“至于我的……‘我来,我见,我征服’,你觉得如何?”
“你是真的很喜欢凯撒大帝啊。”
他感慨了一句。
“摄政王啦,最后他也没成皇帝。”
她答道。
于是又陷入一阵子的沉默中。
玛莲娜是那种很擅长交流的人,只要她想,话题可以永远不落地。
但若是她不想,她也可以永远不说话。
青年也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看着那落下的太阳将地平线染上了一层微红的金光。
“爱情最美丽的时候,并不是说出‘我爱你’时。”
他抬起手来,像是被那光给灼了眼,感慨道:
“这么想来,我实在是个自私的人。”
他的半边脸笼在光明里,半张脸被黑暗所攀上,看向她:
“玛莲娜,我只想你能够得偿所愿。”
-
得偿所愿吗?
她确实得偿所愿了。
一个目标的实现,以前一个目标的结束作为新的起点。
现在,她有了新的欲望,也有了新的想要的东西,那她就要得到它们。
至于未来会发展成什么鬼样子?
谁管它的。
世界是她的游乐场,她可以随心所欲的,放肆的去玩。
再说,她连死都不怕,她还会怕什么呢。
她只活在此刻,活在当下,活在每一个瞬间。
如月枫看着眼前被她掐住了脖子的男人,突然很想笑。
那笑就像是一窝窝孵化在她胃里的蝴蝶卵,争先恐后的要飞出来。
但这个地方太不好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虽然是角落,不会被人发现,但若是大笑出声,那还是有些太过于显眼。
所以她并没有直接将身上的人撕下去,而是扣着他的后颈,朝自己的方向拉近。
她的手指灵活,轻而易举的便将他手上的指环褪了下来,火炎熄灭。
不过小偷一般来说会将战利品眛下,她却对承载着彭格列九位首领灵魂的指环没什么兴趣。
教父脸上那种从容不迫的淡然被撕裂了。
他一下子从那个淡然谈判的上位者,被压制着落入了下风。
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要逃离,却被人有些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
血腥味在这个吻中弥漫开来,他想推开她,想缓一口气,却被劫掠的无法正常的呼吸。
意识在氧气缺失的情况下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几乎无法支撑他半跪在沙发上。
他的视网膜上有无数的蝴蝶在振翅,遮盖了她的脸,有些美丽,有些恐怖,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那是一种魔一般的魅力,像是吸人精气的鬼怪,只一眼就要陷进去,再无法脱身。
这样下去……会死的。
他的心中生出了这样一个可怖的想法。
而到这时,他身前这可恨的人才放开了对他的桎梏,看着他狼狈的大口呼吸,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彭格列。”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极了深渊,要把人整个吞下,连根骨头都不剩。
局势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