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
沢田纲吉在涉及到母亲的时候,总是会表现出远超出平常的反应来,像是头即将发怒的狮子。
这样的眼神……才对劲啊。
这才是身为世界第一黑手党,彭格列家族的继承人,应该拥有的眼神!之前软弱的像个兔子的,是个什么东西?
玛莲娜耸了耸肩,“字面意思。家光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不然你和你妈早死了。”
“里包恩应该告诉过你吧,关于十代目候选人死的就剩你一个了这件事。”
“门外顾问不应该干涉本部事务,这可是从初代时候就传下来的规矩。”
她坐在阳台边上,将手肘抵在膝盖上,然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要不是真死的没人了,你也不会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的。”
“你说过,‘我本来也不想做什么黑手党首领’的吧?嗯嗯,很好的想法啊,毕竟当黑手党最后也就两个结局可选。”
“洗白整个家族产业上岸,或者死得很惨。”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抱歉——很抱歉——里包恩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和你说?是我多嘴了啊。”
“但如果是从小便出生于黑手党家族中的小孩,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了。”
“意大利黑手党男人,只会和西西里的女人结婚,因为两者的观念是相同的,也能够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不过,身处黑暗中的人,总会渴望光明的嘛,一世英明也有一时糊涂啊,可以理解。”
“真正的黑手党的世界,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过家家,炮火、硝烟,鲜血与死亡,几乎每天都能够见到。”
“你真的……”
“玛莲娜。”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里包恩,打断了她的话。
那双豆豆眼注视着她,稚嫩的童声却很严肃,“可以了。”
“……”
玛莲娜从窗台上跳下来,耸了耸肩,“明明是你叫我来告诉他这些的,现在却显得我像个坏人似的了。”
她摆了摆手,向外走,“行了,不说了,都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老师了,你还不信。”
“等等。”
从她说话开始,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沢田纲吉突然出声。
“有事?我还要去打扫我的安全屋呢。”
玛莲娜微微偏了偏头看向他,“想象要和家光一起吃饭都很恶心,所以要趁饭点前赶紧跑。”
“你们关系还是这么糟糕啊。”
里包恩如是说道,“他不是还挺欣赏你的吗。”
“欣赏和喜欢又不是一回事,我就是单纯讨厌一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而已。”
她淡淡的说道,“说话,彭格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更多一些的,有关于黑手党的世界的事情?”
沢田纲吉握紧了拳头,声音小却又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请告诉我,玛莲娜。”
“哈。”
听到他的话,玛莲娜却像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样,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简直夸张至极,长而卷曲的红发抖啊抖,“我就说啊,我就说啊,我看人的眼光怎么会错?”
“彭格列,你是个天生的黑手党啊!”
听了一耳朵沉重话题的沢田纲吉,本来心情还有些小小的压抑,却在听到她的笑声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感觉夸别人是天生的黑手党什么的有些怪,但这应该是在夸他吧?
“额,谢谢?”
他犹豫了一下,回道。
里包恩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从窗户边跳了出去。
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默许。
玛莲娜盘着腿坐到沢田纲吉身边,抬手捏他的脸,像是在捏个什么玩具似的,没用力,但有感觉。
“老跟你说些沉重的东西多没意思,咱们讲点有趣的!”
“你想听点什么?”
这时候,她又表现得像个关注学生心理状态的好老师了。
“……什么都行。”
他小小声的说道,又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说意大利男人都会娶西西里的女人,所以我老爸到底是……?”
“你还真是个关心妈妈的好宝宝呢,彭格列。”
玛莲娜说道,惹得他脸一红。
“只是些试探的话而已,我本来也不想说这个的,如果让你感到难受了,很抱歉。”
她解释了一下。
“不不不,我没……!”
他慌乱的摆手,“就,正常的说话就行。”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玛莲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了,就从两个家族的结合开始说起吧!”
“在西西里,结婚的时候,男方要和女方从教堂一起走回女方的家……”
她的声音平缓,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娓娓道来,而他听着入了迷,直到母亲过来敲门,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当天晚上,沢田纲吉做了个梦。
梦中大雨连绵,他牵着一个红发女人的手,漫步于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上。
路的尽头,是门外顾问的大楼,也是玛莲娜所承认的真正的居所。
她说自己自己将忠诚全都献给了门外顾问,门外顾问便是她的家。
雨下个不停,他牵着她的手,闷热又潮湿,左胸膛里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而她在轻哼着西西里的民谣,桑塔露琪亚。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