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等待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格外的漫长。
组织给配的德系车方向盘在左边,赤井秀一把烟点燃,夹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第一个指节上,放在车窗边,看着火星慢慢的燃完。
就这样,在第三只烟燃到一半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发出了‘咔’的一声声响。
因为本就开着车窗通风,所以车里面的温度本来也不高,来人刚一进来,车前方的玻璃上就升起了一层白雾。
那白雾在里面,雨刮刮不到,只能人动手自己去擦。
而用来擦玻璃的抹布,却并不在他这边,而在另一边。
“我拿一下抹布。”
赤井秀一刻意的不去看旁边的人,捏着烟的手用来做支撑,身体向前倾,越过她去够右边车门下的抹布。
但无可避免的,他还是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铁锈味。
“啪嗒。”
猩红的液体顺着那人艳红的发丝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受伤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望过去,发现对方早就停止了往自己身上缠绷带的动作,嘴角带着点笑,好整以暇的看他。
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薄唇微微动了两下,轻飘飘的说:“别人的血。”
是吗。
他垂下眼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和视线一起收回的,还有拿到手的抹布。
但总有人不愿他就此如愿,伸出手,半握在他往回收了一半的手腕上,用力一拉——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她靠得很近,深蓝色的眼睛像最深沉的海,一个浪头翻涌,要连人带船一起吞没。
赤井秀一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堪称慢吞吞的视线,将面前的人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遍,发现此人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吃饱之后的餍足气息,想来是完全不需要他的担心。
“我问了你会回答吗?”
他反问回去。
“不会。”
她挑起他的一缕长发放在手上玩,随意的像是在对待一个玩具。
赤井秀一对此完全不感到意外,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他腰有些酸,手指被燃到尽头的烟烫了一下,示意他该说点什么了,“赢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完全没有设想过她输掉的情况。
考虑到此人以往的种种操作,以对常人的看法来度量她,那简直是侮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些把黑羽千影逼到了绝路上的杀手们,甚至连DGSE特工一半的抗揍程度都没有,几个回合就倒了一片。
不过,他们领头的那个人,在最后倒是给了她一点惊喜,用一个c级的戒指使用了晴之火炎,试图临死反扑。
说实话,她看到这久违了的东西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这玩意儿其实算是个意大利特产,现在竟然都传法国来了,彭格列还是不够垄断啊。
——但想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游戏追求永生的途径大体也就两种,一种是试图解开死气火炎所蕴含的生命代码,另一种则是寻找传说中的宝石潘多拉之泪。
‘动物园’在追求后者的道路上,发现了些前者的线索,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实话,要是脑洞再开大一点,那什么潘多拉之泪,有可能就是块死气水晶,甚至还可能是彭格列指环呢,万物皆有可能。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甩出枪给了那杀手一个痛快。
事情解决后,她把车钥匙抛给黑羽千影,让后者自己去联系黑市的医生,然后便离开了。
——同时间能够召唤的车辆只有一只,所以她才会早早打电话让莱伊过来接应。
如月枫扫了一眼提出问题的赤井秀一,后者正在用眼神示意她松开他的头发,“明知故问。”
他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抹布几下便擦干净窗上的白雾,“接下来去哪?”
“服装店。”
她把剩下没用完的绷带卷吧卷吧,用来擦脸上溅上的血迹,厌恶的皱了皱眉,“身上黏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作为时尚之都,巴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服装店。
赤井秀一开着车,一边留意着路边的建筑物,一边说道:“你的伤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别人的血啦,我只是皮外伤。”
如月枫懒洋洋的说道。
——对于重新把痛觉调回5%的她来说,就算是血条就剩1%了,那也疼不到哪里去。
区区致命伤.jpg
更何况,那些人也没那个能耐,所以确实就是些见了点血的皮外伤。
赤井秀一于是很有眼色的没有再说与此相关的话,只在经过一家橱窗时,微微偏了偏头问道:“这家如何?”
如月枫看了一眼橱窗内展示的衣服。
假使这是个换装小游戏,那么现在,那几件衣服上大概就会冒出几个大字,【优雅】【华丽繁复】【洛可可主义】。
……不一定实用,但绝对保暖。
“就这家吧。”
她抬手按上了车的把手。
-
“好看。”
“很好看。”
“非常好看。”
赤井秀一站在试衣间旁边,冰绿色的眼睛中写满了真诚,但往深了看,会发现他其实有些走神。
他其实分辨不出来哪个丑哪个美,只觉得穿在对方的身上都一个样。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身上套个麻袋都和穿高定礼服似的。
但问题是,穿得这么繁杂,一会儿行动会不会有些不方便?还是说她打算逛完店就打道回府?
如月枫被他的回答给逗笑了,“你一定是那种不受女性朋友欢迎的人,陪你老妈出去逛街的时候难道只负责拎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