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祈低着头,双手抱拳,单腿下跪:“启禀皇上,沈大人刚才介绍的吉桑迂大夫,乃是云南郡一代有名的毒医。曾人与边境南蛮子有过许多牵扯。只需派人去询问一翻,自然知晓。”
侍卫觐见,本就不能抬头直视君王。他低着头,半边身子又藏在刘焯身后,把形貌藏得很好。
刘焯紧接上话:“父皇,沈大人此次归来,疑点颇多。为父皇安全着想,还是审上一审。若真无半点差错,儿臣愿意领罚。”
皇上皱眉,还没说话,却见那一直隐在一边的吉桑迂忽然撒出一把药粉,整个御书房顿时被一阵白雾所笼罩。
白雾呛人。侍卫们“咳咳”不停时,纷纷往皇上面前挤:“护驾!护驾!”
沈愈祈嘴角轻咧,手中暗扣一把匕首,趁着白雾弥漫,用力一把甩了出去!
匕首飞速穿过白雾,精准地扎入冒充者的脸颊!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雾影中,只见灰袍闪过,吉桑迂抓住冒充者衣领,一把拽过,飞速跑到御书房窗口,齐齐跳出。外面侍卫伸手去拦,却不知碰到什么东西,手心发出“滋滋”的焦糊声,纷纷退避开来。
沈愈祈猫着步子上前,轻轻拍了下刘焯肩膀,打了个手势,就要跟出去。
刘焯一把抓住他,几乎咬牙切齿问:“现在正是个澄清的好机会,你要跑哪儿去?”
沈愈祈小声答:“不急。我跟着他们,看看背后到底是谁指使。”
“出宫令牌给我。你不用等我了。”
刘焯几乎想直接给他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可白雾渐渐退去,视线越来越清晰。若动作太大,极容易引起怀疑。真要鬼鬼祟祟行动,反而说不清楚了。
他恨得牙痒痒,从腰间卸下隽王府令牌,恶狠狠塞过去。
沈愈祈:“谢了。”
说完,仍低着头,退到御书房门口,快步出去。
皇宫里闹了这一场,各处巡逻警戒加强了不少。也不知那吉桑迂有什么手段,竟然没被搜捕出来。连带着沈愈祈也失去了踪影。
一切都恢复平静,仿佛当日的事迹没有发生一样。
但在皇宫各个看不见的角落、在朝堂各位大人家中、坊间,关于沈奇将军的流言一波接着一波,愈演愈烈。
转眼间一月即过。
空气的燥热已经退去,蝉鸣逐渐消失。树叶开始染上金黄,秋风吹来一阵阵凉爽。
文华街的拐角处,噼里啪啦一顿鞭炮响,穆府准备了一月的“悦来酒楼”终于开张了。
气派的四开大门,门口排满了漂亮的花篮,地上铺了好几条还未点燃的鞭炮。
穆音让人做了几朵绸缎的大红花,用同色系带子相连,让四个伙计捧着花一字站开,又把大哥拽到中央:“等会吉时到了,用剪子把绸缎剪断,这是剪彩,寓意取得头彩、事事顺利,生意兴隆。”
穆思清笑着问:“从哪儿听来的奇奇怪怪的规矩?”
穆音撅着嘴:“听不听我的?”
穆思清笑道:“听、听。”
路过的不少百姓挤在门口看热闹,念叨着悦来酒楼的豪华和大堂的敞亮。
“让开!让开!”突然,人群后传来吵嚷的声音。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拨开门前围观百姓,强行从密集处挤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
百姓窃窃私语:
“这不是隔壁街茂年酒楼的东家吗?”
“对,就是他。”
“这是要干嘛?上门踢馆啊?”
“有热闹看了。”
中年人叉着腰站在门口,抬头看着牌匾:“悦......来?这哪儿做的牌匾啊?字这么丑!”
说完,他抬起腿,往门口走:“你们东家呢?让他出来。”
穆思清一把拦住他:“请问尊驾是?”
中年人:“我是隔壁街茂年酒楼的东家,姓钱。你们是新来的吧?看在同行的份儿上,来指点指点你们,也好少走一些弯路。”
穆思清笑笑:“多谢钱老板。不过,穆家以前也是做酒楼的,不算新手。”
钱老板一挥手:“你们那犄角旮旯的小地方算什么,小打小闹而已。你要知道,都城的规矩,是完全不一样的。”
“都城的官,随便捞一个,都是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你不得学学怎么孝敬?”
说着,他压低嗓子,凑近过来:“府衙的闻知府,知道吗?我可是被他邀请去吃过午膳的。”
他抬起身,一边往大堂走,一边喊着:“给我准备个雅间,我好好教教你们。”
就在这时,热闹的敲锣打鼓声分别从两条街的方向传来。穆音扭头一看,两支舞狮队伍,正卖力地舞弄着,朝这边走来。两排身穿红衣的壮汉,各自抬着一块长匾,动作整齐划一。一瞬间,悦来酒楼前热闹非凡。
司仪喊:“三皇子驾到!”
一座扎满红绸的华丽辇轿落在悦来酒楼门口,就见花落迟一掀帘子,迈出轿子。
他走到穆家兄妹面前:“本王来贺酒楼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