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的玄门功法，乃是外服灵丹，内修气机。外丹与内丹彼此结合，生发妙用。芍宫这种，似乎是将整个人当作‘灵丹’来炼了，是丹法，但却又不是玄门正统内丹法。”

萝曼陀缓缓点头：“你这句‘将整个人当作灵丹来炼’，事实上就已经说清了此类功法的整个根本。

“不错，芍宫所练，其实也是一种丹法，但并非内丹术，而是一种比较冷门的金丹术。

“这种以人为丹，练人即是练丹的功法，虽有妙用，但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势。寻常宗门每一次突破，虽然危险，但失败了大多也不至于直接送命。

“这种金丹术却要危险的多，几乎每次突破就是坐死关。

“此外，这种金丹术又衍生出了一些邪功异法，被一些走上邪途的玄门中人拿去炼尸、炼兽，到如今反倒是魔道中有不少妖人左道在用，玄门正宗大多弃之。”

顿了一顿，道：“你若是想要的话，我这里倒有一本《入药境》，讲的就是此类功法，绝对比芍宫所修，上乘得多。此外还有一座与之配套的聚景鼎，你往西边走上七里，有一大石，将大石移开，自己去拿吧。”

袖子再挥，飞出一本秘籍。

季毅接住秘籍，讶道：“师叔为何会有这等功法？”

萝曼陀淡淡的道：“当年我在宗门中闭关突破，即将到达元婴境时，却遭宗门内奸人陷害，进阶失败，真元大损。

“后来逃出宗门，靠着一些机缘获得此法此鼎，在绝境之中，于聚景鼎中坐死关一年，方才成功出关，回复自身功力。”

季毅动容……师叔说这功法要比芍宫所修“上乘得多”，简直是太谦虚了。

能够用来恢复真元，这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好吧？

要知道，虽然他也曾经帮宫锦琇恢复真元。

但说到底，宫锦琇的真元并没有失去，只是被他“盗”走罢了。

他一顿故弄玄虚，其实就是将宫锦琇自己的真元还给了她。

萝曼陀转身道：“此法此鼎，我都已用不上了，你自己拿走便是。”

她数十年不曾说过这么多的话。

季毅在她身后拜道：“多谢师叔！弟子还有一些领悟需要参透，能否与诗彤在这里住上几日？”

萝曼陀淡淡地道：“随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就好！”飘然而去。

——

季毅并没有急于去取那聚景鼎。

便是师叔给他的这本《入药境》，也先与魔战血令、以及师叔的那一点精血一同收入乾坤袋中，暂时没有去看。

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先天至精！

他与诗彤、诗秀先前所住的三间木屋，都没有被拆除。

到了那里，却是在他自己那座小屋子里找到诗彤。

诗彤在木床上滚来滚去：“师兄，你怎么才回来？你跟师叔说了这么久？”

季毅笑道：“嗯，有些事情要谈。”

诗彤讶道：“想不到她竟然会与你说这么久，我还以为师叔是那种跟人多说一句话，都分外嫌弃的性子，每次跟她说话都好怕怕。”

季毅道：“哪有那么夸张？”

又道：“我们先在这里住上几日，我还有修行上的难点，需要思考一下。然后，我们再往西南去，往靠近西疆的坠龙渊去一趟。”

诗彤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当下，季毅便先住在这血邙山上红湖边，也没有再去打扰师叔，而是陷入一种不断思索的学者状态。

他在接触他自身的“先天至精”。

他很清楚，先天至精，便处在一个人突破进阶时、引来万千阴魔的那神秘涡流的中心。

那至玄至微的一点，仿佛根本不存在、却又蕴藏着神秘力量的，属于每个人自身的“灵”。

他很确定，它是存在的，但就像是一个奇点，小到几不可察、仿佛连一点痕迹都无，却又大到能够赋予人类无限的思维。

奇点？他的念头微微的动了一动。

说到“奇点”，青龙之气何尝不是与此类似？

那一片小小的龙麟所化作的青龙之气，若是转化为灵气，几乎不下于一整座的仙华峰。

明明那一缕青龙之气，他并不感觉有多少。

那时为了制作灵娲石，从内中引了一丝出来，炼制灵娲之气，竟练了十九颗灵娲石出来。

这般一想，他盘膝坐在木床上，施展阴遁，化作阴魔之体，却又溢出一丝真龙之气，往自身的真元深处涌去。

似这般，过了许久，他终于在自身真元深处，找到了他的“先天至精”。

它位于现实与虚空之间，却像是黑洞一般，无法观测。

唯有在青龙之气“染”上去后，他才能够看到，那玄之又玄，飘飘渺渺的一缕气息。

然后他解除阴遁，回归身体，不去寻找空空泛泛的先天至精，而是直接寻找他释放的那一缕青龙之气。

他找到了那一缕青龙之气，再以它为桥接，进一步的接触自身的先天至精。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满山的红光慢慢地收敛，整座血邙山一片死寂。

天色又亮了，万丈红霞逐步绽放，整座山峰一片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