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提及:“我去了北海道,可能会耽搁些许时间,小思那边麻烦你们照顾了。”
云无心应道:“小事。”
薛寒泪却说:“你是很忙了,还不如把小思交给我们好了,你确定非得自己收养?”
“资料都已经提交大使馆了,等灰潮退去,我就带她回去办手续。”
“不是认祖归宗?”
“这不重要。”白维说:“法律手续齐备,她就是我家里人了。”
“你这句话……听上去真不像是明国人。”薛寒泪眯起眼睛,寻常明国人的祖宗情节是比较强烈的,认祖归宗,忘归故土,这一念想非常强烈,宗族在明国历史上存在太多年。
即便如今已经被打散了很多。可对宗族的认同感仍然是祖宗信仰的组成部分。
事实上,明国的许多地祗,都是历史上的大人物,其中一些村子里的宗祠中供奉着祖先可能就是当地的山神,一些年岁数百上千的仙兽灵兽也是宗族的财产。
时代的历史轨迹不同,自然明国也有所不同,白维这句话听上去太过于离经叛道,国法大于家法不错。但如果家族不认同,也往往不会采取国法强取的途径。
但对此薛寒泪表示非常欣赏:“越不像越好,传统的明国人的确很无趣,古板又不知变通,包袱抗的太重,做些什么事都被家里人推三阻四,委实少了点乐趣。”
白维说:“只是因为你离经叛道,所以才欣赏比较乖僻的人吧。”
“或许是呢,所以和你们两个,我很聊得来。”薛寒泪说:“就像是赵高撞见了魏忠贤?”
“真会说话。”白维说:“为何不是高山流水?”
云无心说:“太高雅了,显然不适合你们两个,不如说狼狈为奸?”
薛寒泪托着腮帮:“无心何必说这种风凉话呢,你何尝不是仙家中的一朵奇葩。就像是奥特兄弟里的希卡利一样显眼。”
确实,万红当中一点蓝,莽夫里难得出了个点智力的,是该怀疑一下是不是有问题的其实是自己。
白维觉得这比喻恰到好处,调侃道:“寻常仙家随意不下山,下山不随意。可你来瀛洲留学,你姐去了蓝菖蒲,你们两人都有光明的前途。”
云无心却对这句调侃上了心,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云出岫去了欧罗巴?”
白维:“……”
我见到了她,还打了她一顿,有舒爽到。
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云无心再度追问:“云出岫去了欧罗巴的确不少人清楚。但很少人知道她去的是同盟国的哪座城市,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就读于哪一所大学的?”
白维故作神秘:“自有信息渠道。”
只要不回答,就不存在露馅,这又不是逼问。
云无心顿了顿,看出白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端起茶杯,不愉的皱起眉头。
“你还真是在意她……怎么,至尊骨长出来了?”
长出来了骨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有,不是至尊骨,而是灵脉骨。
“我会在意她,难道不是一件好事?”白维侧过头,视线不躲闪:“你很想调节我和她之间的矛盾。如果我大方一些原谅她,不是合乎你的意愿?”
云无心直白的问:“你会?”
白维默然……他当然不会,原谅也要建立某些基础上,云出岫哪有半点悔过之意。
“你不会原谅,她也不会道歉。如果夹在两者之间,我只是会很难做人罢了。”
云无心幽幽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提她……你把她的事弄的越清楚,我越是会担心总有一天,你们会动起手来,打的两败俱伤,直至一方彻底消失为止。”
她的确会害怕双方的冲突继续升级。倘若白维继续蛰伏也就罢了,可他已经逐渐锋芒毕露。
听她的这番话,很显然并不是单纯为姐姐所担忧,似乎将白维的重要性提到了和亲生姐姐同等的高度。
白维听得出她话里话外的歉意和担忧,换作旁人,他或许坦然接受然后缄默不语,但这次他选择了忽略。
“这终究是我们之间的矛盾,你也不必介怀什么。”白维语气平淡而生硬,像一把淬火的刀浸没在水中释出高温,仅仅是看似冷却:
“倘若真的打起来,那就生死看天吧,我保证和她公平的打一场,就堵上我这一生的修为,输赢也无妨。”
云无心盯着白维,眼神逐渐泛起冷意:“我可不是为了激将你才这么说的。”
白维回道:“何须激将?”
仙家情绪激动时,总会引起温度的骤然变化,她指尖触碰的茶杯覆上一层冰霜,冻成了冰块。
薛寒泪见状立刻出来拉架:“冷静,冷静……”
“很冷了,只是不够静。”白维平静的看向她:“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干涉不了我或是你姐姐,却总会以为自己可以动摇我们的想法?”
有一瞬间,薛寒泪险些以为云无心会在这里拔出仙剑来,她的情绪在这一霎有瞬间的失控,她从未见过这样愤怒的云无心。虽然她面无表情,但冷冽的温度瞬间填满整个包厢……
笃笃笃,外面传来了上菜的敲门声,云无心敛去了寒气,重新坐了下来,没有离开也没有逃走,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是那双冰色的雪银眼睛前所未有的黯然。
之后一整个午饭时间,她都一言不发,只是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吃了全桌一半多的饭菜,默默干饭。
饭后,白维被薛寒泪打发去了龙樱,随着他的离开,令人尴尬到脚趾扣地的气氛才散去。
薛寒泪的腮帮子都酸了,天知道她说了多少没营养的废话在调节气氛,就差表演一个铁锅炖自己了。
“所以你没事惹他做什么啊,伤到自己了吧。”薛寒泪拍着云无心的肩膀:“心疼不?难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