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白氏宅邸。

“你怎么又来了？”七尾狐挑了挑眉毛：“真把这里当做你家了么？”

“这儿本来就是我家。”

“哟？”七尾狐调侃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包天的人，你是第一个敢当面这么说的。”

“啊？”白泷不解。

“装什么纯情？你这话意味不正是要娶我，入主这儿？”七尾狐抛了个风情万千的媚眼：“你看上去不错，努努力也不是没有机会。”

“呵……我对海后不感兴趣。”白泷淡淡道：“特别是上了年纪的狐狸，大抵能坐地吸土吧。”

“你这孩子可真不会说话。”七尾狐微笑：“要我把你的舌头拉出来烫平，教教你怎么说人话么？”

“一只大妖这么好说话，也真是奇怪。”白泷淡淡道。

“知道老娘好脾气，还敢这么得罪？”白娘娘好气又好笑。

“你是老实妖怪，不得罪你得罪谁？谁脾气越好就得越担待着，这就是人类社会不讲理的地方，好人就得被枪指着。”白泷笃定道：“人善被人欺，狐善千人妻。”

七尾狐眉毛倒竖：“……老娘摊牌了，老娘不是老实狐狸，我吃过很多人。”

“好吃吗？”白泷随口一问。

“……”七尾狐神色微妙了几分。

“我觉得不好吃。”白泷说。

“……”七尾狐揉了揉眉心：“我觉得这话题不太对劲。”

“和妖怪讨论吃人，有什么不对劲？难道我应该跟你讨论诗词歌赋？”

“也不是不行，狐狸精不就好这口？”她促狭的开口，可她实际上最讨厌穷酸腐味的书生。

“你去钓文科的博士生吧，别为难我一个理科生，我只能告诉你感情这东西没办法因式分解。”白泷已经走入了庭院里，甚至很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真的是来找我聊天的？”

“聊天顺带借路。”白泷平淡道：“你答应不答应都无所谓，我自便。”

白娘娘佩服了这人的厚脸皮，止不住说：“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肯定会赶你出去。”

“人会，妖不会。”

“为什么？”

“因为同样是说理，对人得说道理。”白泷看了她一眼：“而对妖，是物理。”

“你可真讲理啊。”

“那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就是数人头，理可以用来讲和用，化就是运化发。”

“可以，很幽默。”白娘娘鼓了鼓掌：“可不是很好笑啊，你的幽默就这点能耐？”

“因为我不是在逗你笑。”白泷看着她，语气平淡：“我在威胁你，听不出来么？”

白娘娘默然。

她看向屋子外：“我已经修身养性很多年了，不喜欢和谁动手，任何人进来，我都可以欢迎，只要你不砸我的东西，别拆了我的院子，谈及威胁，就有些可笑了。”

这次轮到白泷表情古怪了，他试探着问：“你还没想起我是谁？”

“没有。”她回答的很果断，同时灵魂质问：“我为什么非得记得你想起你？你很有名吗？比贾斯汀、海明威、泰戈尔还有名？”

“嗯！”

“呸！”

白泷不满的敲桌子道：“你怎么记性这么差？”

“有事直说。”七尾狐挑起眉毛：“少给我来这套，装自来熟？”

……好家伙，我有必要跟你装熟人？我恨不得把你给整熟透了！

白泷捂着脸，揉了揉脸部肌肉，让抽搐的三叉神经恢复正常：“西湖之底，你知道有什么？”

“你指的是那座塔、那扇门，还是哪条脱了鳞的白蛇？”七尾狐秒答。

白泷也不意外：“果然这些对大妖不算秘密。”

“自然不算。”七尾狐瞥了眼白泷：“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别对这种地方好奇，哪怕你有点本事，一旦侵入这种地方，可就是全体妖魔的敌人了。”

“为什么？”

“我把你家泉水和主基地拆了，你会在一旁看着？”七尾狐用很现代很流行的词汇反问。

“青铜门、镇妖塔姑且不论，为什么……白蛇也是？”白泷淡淡道：“一条灵蛇，有这么稀奇？不见得吧，妖魔里可不缺乏蛇妖。”

“蛇妖和灵蛇，差了一个字，却是天差地别，当然不同。”七尾狐眯起狭长的眸子：“至于为什么非得是白蛇？这我也不清楚，毕竟负责执行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管辖这些。”

“执行？管辖？”

“大妖之间各有区分，既派系的分立，我是散漫的自由主义派系，也就是妖魔中立派系，不主张吃人，也不主张野心，对于有心融入人间的妖怪提供帮助，对于想要自由散漫生活的妖魔不加以管束，亦或者是调和各个妖魔种群间的矛盾，即中庸中立。”白娘娘随意道：“我什么都管，却又什么都不管，事实上很久之前就已经撒手不管了，大妖仅仅是作为象征，我的工作早有培养的接班狐去替代了。”

“噢，那个青衣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