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看得出来。”烟栖霞点头：“衣服都这么干净，没能见到衣衫褴褛的公子，小女子深感遗憾。”

“你可真是恶趣味啊，烟栖霞同志。”青年吐槽了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公子很介意么？”

“当然，我不要面子的啊？”

“可我最落魄的时候都被公子看过了哦。”烟栖霞抬起几乎毫无瑕疵的面容：“我不曾介怀过。”

“那不一样……”青年移开目光，摇头说：“那是你自己的功劳，你躺在地牢里也没考虑过放弃。”

“那么，公子是想要放弃么？”烟栖霞轻声问：“不走江湖了？”

“……”青年不答，只是目光里的疲惫已经透露了心声。

“公子接下来打算去哪？”烟栖霞继续问：“考虑去做赘婿么？肯定有很多人乐意的。”

“我再怎么自甘堕落也不做这事。”青年摇头：“我当然是回老家待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回去考个研或者毕业后当个打工人，然后……”

“相亲，娶妻，生子，度过平凡的一辈子？”

“又或者是买一大堆游戏机，养一条猫一只狗，从此做个孤寡老人。”青年轻笑道：“那也不错。”

“既是这样……”烟栖霞柔和的笑着问道：“公子，要跟我一起走么？”

“跟你走？”青年一滞。

“嗯，跟我回去金陵。”她扳起手指开始细数着各式各样的好处，给出多个优质条款：“公子跟来的话，保证一日三餐，有吃有住有人照看，想要养猫养狗都可以；想工作，我这边也有很多工作可以安排；想游手好闲，每天给公子很多零花钱，随你怎么用。”

“等等，你把我当小白脸了？”青年哭笑不得：“你这是要包养我？”

“只要公子情愿。”她噙着醉人笑意：“我养你啊。”

她站在阳光里，笑容比春日阳光更暖。

她对他伸出手掌，一如当年他对着牢笼里的女孩伸出手。

……是公子带我走出了深渊，是你把我带出了地牢，给了我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

……现在，轮到我了。

世间之事，一饮一啄，皆是因果循环。

青年的心被触动了，在他低谷之时，他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几乎要颓然的眼神恢复了少许鲜活，他遮住眼睛，发出低沉笑声。

“好啊……”他笑着说：“我跟你走。”

青年握住那只手。

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握住了那只手，那短暂的距离，触手可及。

这幕光景如此的刻苦铭心，他不可能会忘记。

可当他真的伸出手的时候，只有冰冷攀上指尖。

青年抓住的不是有温度的手，也不是温暖的笑容。

他跪坐在雪地里，抱着再也回不来的人，

雪，又是雪。

大雪漫天，纯白的寂静，吞没一切声响，回忆化作悲鸣。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一念成魔

仓促的一面，只容得下一句道别。

甚至声音太轻太浅，根本听不见。

白泷撕开了风雪，踏入这片庭院的瞬间，烟栖霞已经闭上了眼瞳。

她倒在了异乡人的臂弯中，却不再有任何的生气。

不再会哭，不再会笑，不再呼吸，不再活着。

她死去了。

致命的伤口在心脏。

女子跪坐在一片赤红的血中，血液让白雪像是洒落的玫瑰花瓣，花瓣的红是那么鲜艳，像是汲取着她逝去的生命而盛开着。

白泷颤抖着手指触碰烟栖霞的面容，冰冷，冷的刺骨。

“喂，别睡了，别装睡了。”

“你知道我很小气的，别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的。”

“栖霞，快醒一醒啊，在这儿睡着会感冒的，回去再睡好么？不想说话不说话也可以，你眨一眨眼睛就好，我会担心的。”

轻轻推着烟栖霞的身体，却没有一点点反应。

她像是睡着了，或许真的是睡着了，只是再也不会醒来。

白泷却固执的不愿接受事实，紧握着冰凉的手掌，还在固执的灌输着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