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城镇和野外,就有着显著的区分;比如太夏子民与山野精怪,就有着显著的区分;比如人道体制内的官吏,与体制之外的方外之人,同样区别显著。
城镇区域的人道力量蓬勃伟大,而野外便显得鞭长莫及。尤其是没有实际统治力量的荒山野岭,人道的力量便很难触及——尤其是地图上国界线外的地方,太夏人道便无能为力。
太夏子民必须要遵循太夏的律法和规矩,因为这是根植于太夏人道的言出法随的法则律令。但若是不承认自己是太夏子民的,譬如山野精怪,或者有反叛之心的人,这种言出法随的律令便无效,只能调动军队、捕快去镇压、捕杀——当然,在太夏人道领域之内,这些律令无效者,会受到压制,这是必然的。
所以太夏新律之下,大多数的太夏子民只能麻木遵循。而已经不认可太夏新律的张角,其本身作为太夏体制内的存在,竟然需要公人抓捕之后,用火刑来杀他,而不是被寄托在太夏人道之上的律令直接剥夺一切——因为他打心眼里已经不认可这个人道了。
当然,他是被人道压制的。张角本身是体制内的修行者,不得长生,但有很强大的力量。但却被公人所抓捕,因为这种力量,被人道所压制。
他现在,就像一个山野精怪了。
人道其实就是这样,人心是人道的根本。人心若是不认可,人道便无寄托。会被压制,就像敌人压制他一样,但心却不会臣服、向往,更不会为之付出一切了。
修行了常威的正宗法门的张角,的的确确已不再是太夏的子民。这才是他‘黄天当立’的基础。
没有这个,他立不起来。
方外之人、山野精怪,不认为自己属于太夏子民的都是这种状态。而张角要做的,要立的黄天,就是与现在的太夏人道争夺人心。他需要唤醒那些反抗者,让他们抛弃太夏人道,不认可太夏人道,而建立自己的,然后与太夏人道碰撞。
国师的倒行逆施,是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是一个反人道的毒瘤。
他寄生在太夏人道上,像一颗瘤子,吸食者太夏人道的力量,把太夏人道向反方向拖拽。
站在足够高的高度上,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是可以清晰看到的。
就像常威现在,他来到这座西北小县外一座半山腰上的废弃道观——这座道观废弃的时间并不太长,时间的痕迹告诉常威,最多三年,还能在地上、墙上、角落中看到一些黑漆漆的痕迹,那是干涸了三年的血液。
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时光的痕迹在眼前流转,常威看到三年前发生的一切,是一队公人,述说着天朝的律令,然后对这里的道士发起了进攻,用蕴含太夏人道力量的器物压制住了这里的道士的法术,然后杀掉了他们。
“国师律令:凡修道士、妖、精怪皆逐杀之,闭书院、毁寺观,钦此。”
公人宣读律令的声音,时隔三年,在常威耳畔响起。
第814章.十二章 婆娘来了
“逐杀异类,封禁思想,手段不错,足够粗暴。”
常威念头转动间,湮灭了时光的叙说,拂袖将这毁败的道观稍作修饰,譬如一乡下院落这般。
太夏人道的存在,阻隔了常威获取关于太夏的一切信息的通道。只有当看到具体的东西的时候,回溯时光捏拿因果,才能得到相关这个具体的东西留在时光里的信息的一角。
他把这里修饰妥当,打算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
把道观修饰成小院,常威转身,目光落在山下一大坑中,那恶略的坑中,枯骨、腐肉之间,婴婴啼哭的几十个孩童。
这是婴儿坑。
自国师当朝,新律颁布,这太夏的人从一出生开始,便分了优劣。那国师不知搞出的什么器物,只把婴儿照一照,说这个婴儿是个废物,便把这些‘废物’婴儿集中起来,丢到城外的婴儿坑,弃之死也。
狠毒之极。
如这样的婴儿坑,在每个县城外都有。与之对比的,是城中的人晶炉,就是把老了的,没了用的老人,似乎养成熟的了,反正没用了,就都投进去炼成人晶。
这就是张角所言的狠毒世道。
这是极其残暴的事情。也难怪张角这样,本身出自于太夏体制的官员,也毫不犹豫的弃了太夏人道,要反抗祂。
便是常威这个心如铁石,意志近乎于道的存在,见了也多于心不忍。
但这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实。而常威,堂堂混元金仙,现在却也还不能做太多的事,只能做一丁点。
譬如眼前这个婴儿坑。
稍作施法,将这坑里还活着的婴儿摄来,又作了法术掩饰,教城中如狼似虎的公人们看不出什么破绽,这才安顿下来。
二十七个婴儿。
女婴有十七个,男婴十个。常威隔空抓来几只野怪,却都是哺乳期的精怪,放在后天那些自然宇宙之中,这些精怪最差的也跟宙斯差不多。
抓了九窝,连公母带幼崽,一锅端了。
有虎狼,有麋鹿,有牛羊。
便教其**,一并把婴儿们也哺育了。
婴儿们与精怪的幼崽,同母而育。当然了,因为有常威,这些精怪跳不起来,这是前提因素,否则定然是要被吃了的。
精怪也是能教化的。
所以在哺育之余,常威就给这些精怪们讲道理。传道。先只说孝、信、义、诚、智这五个字。
多的不说。
也传授一些法门,正宗的仙道法门,铸体来用,教强身健体,打一打根基。
精怪们先前还是挺害怕的。不单单是害怕常威这个隔空把他们摄来的厉害人物,更怕太夏。
自从国师颁布新律,逐杀修道士、精怪等等,常威抓来的有好几对曾经都是亲身经历过的,被搞怕了的,侥幸逃到深山老林去的。
不过多次之后,见那些公人在山下的婴儿坑抛弃婴儿的时候,竟然不见被发现,便也安心了。
又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