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神女是月亮,神女是山,神女,神女是云层反射月光,在月的身上,光芒与光芒的媾……
九色鹿,奔跑,九色鹿,向着前方。
踏着铁轨,从孤岛去往下一个孤岛,他们越入一片无人的城市,城市是自然,是自然界里,车流是动物,是虫豸,蚂蚁,螽斯,天牛和蜜蜂,路灯是树,结着光明的果子,高楼是山,山闪耀着,矗立着,怒啸着,山的无数的眼睛里喷出灯光。没有人,没有什么,没有一切,这是一个单纯的城市的生命体,没有人的存在。宇宙造出了星球,星球上漂浮着的壳上的自然,自然里的人,人造出城市,城市存在,多级的结构,城市存在便存在,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
只有他,只有她,他与她是存在的,又不存在,不存在于这个破碎的时空,不存在于没有人的世界。
青宁子颤抖,让风更冷却,颤抖便更强烈。
她蜿蜒着,蜿蜒如游蛇,青宁,宁静,水蓝如冰湖下暗淡的光,吐出金丹,灿烂金丹,飞入牡鹿的雄壮的鹿角间,是第二轮的珠月。
九色鹿跨越,跨越孤岛,荒野,海洋,在星球上一遍又一遍,奔跑而奔跑,星球在他脚下,在脚下越来越小,九色鹿冲出的大气层,火焰是他灿烂的羽翼。踏着深空,踏入深空,他继续奔行,黑暗如此辽阔,辽阔没有尽头,他前进,要把太阳踏在脚下,要把银河踏在脚下,要把史隆长城踏在脚下,要把宇宙网踏在脚下。
宇宙交织的星系是一张稀稀疏疏的脉络,跳跃着,跳跃着星光是脉冲,呼吸,呼吸,涌动着,九色鹿的神经节随着光蔓延出来,生长出来,融入神女的光,思维,意识,神经信号交流,无比存在,无比明确,闪耀着,闪耀在宇宙上的另一张脉络。
他们意识驳驳跳动,收缩也一起,膨胀也一起,把星辰囊括进来,翻滚着,翻滚着的,他们存在的影子把亿万恒星熄灭,他们不存在的光又重新将恒星点亮。
阿鹿,阿鹿……
青宁儿。
奔流,奔流,你我和宇宙,宇宙是卑劣的第三者,它的光,暗,星辰,物质和能量,它的场,它的弦,它的维度,包裹,是如蚕茧一样的包裹,是如红衾一样的包裹。让黑洞顺着皮骨上移,熨帖的刺痛,带来颤抖,颤抖着。九色鹿的光将水蓝的蛇包裹,游弋,游弋,在时空,在真假,在维度,在知识和真理中,在具象与抽象中。
让她闪耀,迸发,在深邃的神经网络里,宇宙也被承纳,在一切气血的迷离的宫中。把宇宙造就,把星球造就,把自然造就,把人造就,把城市,把一切造就。
诞生又产生,生产又生诞。孕育和育孕。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让他存在,让他存在,存在又存在,因此从未曾存在。宇宙的奔流是一条短浅的河流,让世间再多一个过客,再多一个过客,就如同从没有来过,从没有离开过,让九色鹿承载着无边的生灵,让九色鹿穿过无数的河流,大乘,天地大同。
青宁子呢喃,她是无数星河载体,她是无数命运河流的载体。
九色鹿仰头,发出长吟,天地宇宙在清澈的道音中消融弥散。
他们奔跑在铁轨上,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了。
……
青宁子跨坐在九色鹿脊背上,慢慢回到观音大士的住宅。
观音大士看到九色鹿形态的他,双眼发光,一下扭过来,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梳子,轻轻为鹿正康打理毛发。
鹿正康摇摇头,忘了这个观音大士是个神兽与马科爱好者了,江湖人称爱马士。九色鹿虽然是偶蹄目,但也属于神兽呀。
青宁子慢慢从他脊背上滑落下来,鹿正康抖抖身,回复人形,观音大士一脸失望,不过鹿正康也不想多搭理,将青宁子横抱起来,快步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