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女武神只是沉默着听着，甚至不知道此刻说什么能安慰他。

“我曾经一度以为我已经走出了那个男人带给我的阴影的。因为当我成为女武神的之后在锻炼下那种剧痛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丽塔侧卧着说道。

“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让人忘记过于痛苦的过去，那个时候的我甚至都记不清那个我本以为他化成灰我都会记得的男人的模样，只有那个浑身黑鳞的怪物还铭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我可以从那里面走出来的，纵然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也能去尝试拥有正常人的人生。可以有彼此信任的伙伴，有彼此依恋的爱人。”她声音很轻的说道，话语自重满是深入骨髓的无力。

“然而宿命的节点终将到来，那一刻命运的女神接踵而至，在丝线的彼端朝世人冷笑，将手中的纺线打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在量子之海之中我遇到了那个我人生之中最不该遇到的人，并且好死不死的爱上了他。甚至毫无防备的就交出去了自己的初吻。”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幽兰黛尔。金发的女孩知道她指的是被她撞见他们两个接吻的那一次，但是这个笑容仍然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当时我想的真的很天真啊，虽然我们是去做着寻找出去的路的事情，但是其实我心底是觉得很有可能我们这辈子都出去不去了，必须要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丽塔突然笑了起来，脸上满是真挚的笑意。然而她刚刚表情上还满是凛然，此刻的笑容落在幽兰黛尔的眼中就显得有些病态。

“其实刚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发现我心底浮现出来的感觉居然不是焦急而是欣喜。因为这代表我将和过去的我做一个完全的割裂，自此以后外界的一切、我们过去在外界的种种，都和现在的我再无瓜葛。我终于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可以说服我自己——”

“看，丽塔，并不是你不努力，也不是你忘记了仇恨。你只是因为空间的阻隔失去了复仇的机会，只是因为逼不得已你才放下了复仇。如果有机会能再找到你的仇人的话你一定会杀了他，只是现在你找不到他了，才如此懈怠的。”

“……”幽兰黛尔仍然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仇恨是毒啊，既是力量之源，又是断脊重担。”丽塔幽幽的感叹。“又有谁愿意一生都背负着罪业活着呢，何况是如此艰难的仇恨。”

“怀着这样的想法，你选择在那里谈起了恋爱是吗？”金发的女孩在黑暗之中问道。“所以你经过了寻找之后，最后选择了尼古拉斯？”

“也不是说我选择吧，恋爱这种事情，都是双向的。一个重伤之后的老者，一个深陷复仇的女孩，在那样奇异的一个场所那样一样奇异的时间都摆脱了自己曾经无法解脱的宿命，在互舔伤口的时候，犯下了一些共同的错误吧。”

她忽然定睛看向了幽兰黛尔，开口说道。“别看当时我们两个都陪着你寻找出路，但是其实当时我和尼古拉斯其实都已经在心底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那个时候我们觉得量子之海与我们来说乃是净土。只是没想到最后反倒是成了命运的捉弄。”

“……所以你在那个故事结束之时终于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但是面对爱人的时候，仍然毅然决然的刺出了那一剑是吗？”

黑暗之中沉默了一会，金发的女孩才犹豫着说道。

“你当时……真的没有犹豫过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丽塔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

“但是在刺出那一剑之后，我本应该死在他体内爆炸的能量乱流里的。是他救了我，给我换了血，这是第二次。”

“那以后我就意识到我杀不了这个人了。第一次在西伯利亚的时候是他杀了我全家却救了我，我恨他做的一切但是却清楚彼此互不亏欠。所以即使在量子之海里在那样的关系下我也仍然可以坦然的对他刺出那一剑。刺完那一剑之后我就欠他一条命，等他死后我会拿自己的命还他，我和他仍然是互不亏欠。如果真的有地府的话，我也不介意和他做一对鬼夫妻。”

“但是那之后就不同了，我想要杀他，却再次被他救下了。即使是我杀他没有成功可以不算，但是最终的结果也仍然是我欠了他一条命。”

她的声音幽幽的，有些冰冷。

“那就很麻烦了呀，欠他一条命我就没办法杀他了呀，得把这一条命还了才可以。那这一条命拿什么来还呢？”

“……孩子？”幽兰黛尔终于明白了丽塔的意思了，她脸色大变，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

“你从量子之海以后就一直想要给他生一个孩子……是这个意思？”

她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她的这位挚友，就好像她从未认识过她。她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有这样扭曲而怪异的世界观，会有这样离奇而曲折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