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悉顺势而为,开始带着易冬青四处走动,向他展示这个崭新的工作室,“你看这里的装修和摆设,都是我亲自选的样式。”
易冬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见到了许多跟梁悉买回去放在家里一样稀奇古怪的小摆件,一看就知道是梁悉会看上的东西。
“走,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我还有办公室?”易冬青惊讶道。
“当然。”
两人七弯八拐,最后来到一扇玻璃门前,当梁悉伸手打开这扇门时,另一个世界逐渐展现在易冬青眼前。
实在地说,办公室充其量也只是个工作的地方,不管整再多的花样,也难免会落于俗套。
但易冬青敢肯定,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的办公室。
自从在家里看到望远镜之后,梁悉就知道他喜欢天文,所以他的办公室里含有不少的天文元素,尤其是一进门就能看到的那一面墙上,有一整面关于太阳系的墙绘。
易冬青长久地凝望着,随后控制不住地走向前去,用手轻轻触碰着这面特别的墙。
他是个演员,长年在外奔波,住在酒店都是家常便饭,连家都很少回去,更何况是办公室。
对他来说,办公室本就只是个锦上添花的的地方,可即使是这样,梁悉还是格外用心地在他的办公室里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易冬青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热。
他说不出自己是何种感受,哪怕是“感动”这两个字,他都觉得太轻巧了,甚至不能形容出他此刻情绪的万分之一。
他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一句话,“我很喜欢,谢谢你。”
“那……青哥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励?”梁悉得到满意的答复,转而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我平常给你的奖励还少吗?”易冬青一边说着,一边自觉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那怎么够……”梁悉黏在他身边撒娇,“青哥,我今天想要特别的奖励。”
易冬青一看他这神态,就知道他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说吧,什么奖励?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会答应。”
“真的?青哥,这可是你说的。”梁悉瞬间支棱起来,语速也变得飞快,“那我想要你今天晚上穿着戏服跟我……咳。”
他话音一落,易冬青就罕见地沉默了,表情也随之古怪起来。
过了良久,他才语气艰涩地问道:“戏服?你说的是哪套戏服?”
“你当教书先生的时候穿的那一套。”
“可是……”易冬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梁悉早就预判了他的话,“我走之前拿回来了。”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那套戏服无非只是一身简单的粗布白褂,不名贵,也不显眼,可当梁悉在片场看到易冬青穿上这一身时时,他就莫名其妙地心痒痒,某种想法也跟着变得强烈起来。
所以他才会在离开之前留了个心眼,特地去找剧组把那套戏服悄悄要了过来。
他做这些无非只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念头,这会儿总算得了个机会,他自然把万事都准备妥当了。
听了梁悉的话,易冬青简直不知道该拿出怎样一副表情面对他了,“小兔崽子,你就是专门在这儿等着我的吧?”
“那你同不同意嘛?”
“行,好。”
小男朋友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怎么不答应?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易冬青本以为梁悉只是想过一把瘾就算了,然而,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梁悉想玩的花样不止如此。
当对方真的把自己当成学生对他说一些羞耻的台词时,他才发觉自己先前答应得太快了。
“先生,你如今这副模样,其他的学生见过吗?”
易冬青:“……”
“见过吗?嗯?”
“没有……”
“是只有我一个吗?”
“是,只有你,你是唯一一个。”
易冬青话音一落,梁悉变得愈发兴奋了。
他有些急切地扯了一下身下人的衣襟,怎么都不得其法,“为什么解不开……”
易冬青微叹一口气,只得半撑起身子,自己给自己脱去了最后一层遮挡。
可就在他以为他们就要进入正题时,梁悉竟然又整出了新玩法。
“先生,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会……”他这位以下犯上的“学生”一边用天真的语气示弱,一边又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做出一些“大不敬”的举动。
这话一瞬间将气氛推到了高。潮,直接让易冬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兔崽子……”他一边温柔的骂着,一边不得不照着梁悉的剧本演下去,“过来,我只教一遍。”
这一晚,两个人都成了主导者,可一个是心理上的主导者,一个却是行为上的主导者。
易冬青这个“教书先生”十分敬业,手把手地教授自己愚昧的学生,哪怕最后累得都快意识不不清了,也依旧身体力行。
最后一切都结束之时,他在迷迷糊糊中发誓,以后再也不跟梁悉玩这套了,他一把老腰实在受不住。
翌日一早,梁悉自然是先起床的那一个。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红着脸下了床,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衣物。
昨晚被易冬青穿在身上的那套戏服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它就被揉成一团,大喇喇地扔在了地上。
易冬青还在熟睡,梁悉怕吵醒他,便迅速把衣服都捡了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掩门出去了。
可不过一刻钟,他又回来了一趟,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购买合同。
在选中工作室的地址之后,他就直接把那一层楼给买了下来,随后又马不停歇地开始招人设计装修。
不管是那层楼的归属权,还是工作室的所有权,都是属于易冬青的。
他知道他不愿受人桎梏,所以力所能及地给了他最大的自由。
梁悉把那份合同放在了易冬青的枕边。
第87章璀璨星途28以后的每一次首映,你都……
和原来的公司解了约,又有了新的工作室,易冬青的事业逐渐步入了正轨。
他近来接到的通告也多了起来,不是参加这个晚会,就是参加那个品牌方的活动,一周至少有三四天都不着家。
梁悉十分理解他,毕竟,在电影上映之前,他需要一定的曝光度。
作为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梁悉自诩大度,每次都毫无怨言地在家里等着。
只是他当然也按捺不住,每天到了饭点都得给易冬青点电话或者发消息,没有哪次是缺席的。
易冬青每回都说他粘人,但电话却没有少接,短信也没有少回。
哪怕偶尔没有空闲时间回复,他也会提前告知梁悉,没有让梁悉空等一场。
说起来,自从他们回来之后,两人便自动结束了助理扮演的游戏,梁悉没有再跟着易冬青出门工作,易冬青也没有提起这一茬,双方好像就这么默认了似的。
然而,哪怕没有再给易冬青当助力了,梁悉也没有闲着。
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那部电影的进度,也依旧监视着杜令近期的行踪。
在电影成功上映之前,他要避免一切意外发生。
与此同时,为了避免杜令跟原剧情一样借着钟导的电影踩着易冬青上位,他还在背后给对方使了点绊子。
得益于他的小手段,杜令近来的日子不太好过。
自从上一部戏杀青以后,他便一直处于空窗期。
他并非没有尝试着接触新剧本,反而非常积极地想要再次进组拍戏,可令人恼恨的是,那些剧本全都是些低成本的偶像剧,他实在看不上眼。
他可是进过钟导的剧组,还担任过主演,怎么能再接这样的垃圾剧本呢?
杜令虽然不怎么喜欢易冬青,却也自得于跟易冬青搭过戏。
拍完钟导的那部戏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咖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想要再接一些跟钟导那部电影一样高质量的剧本。
可一个好的剧本实在难求,就连易冬青这样的演员都难得遇到一部钟导的电影,更何况是他这种没有人脉和背景的新人?
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开始了解先前被他踢出去的电视剧剧本。
可结果也依然让他大失所望。
那些剧本说好听点是小成本电视剧,说难听点就是一些不入流的网剧,个个都给人一股粗制滥造的感觉,不但让人提不起兴趣,还白白浪费了他如今的优势。
在反复挑拣之后,杜令干脆一股脑地把那些剧本全都扔到了一边。
他的经纪人实在看不过他这幅摆烂的模样,劝他先在矮子里面找高个,接个剧本过渡一下。
可杜令却反而觉得自己这经纪人一点远见都没有,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一来二去又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杜令觉得经纪人对自己不安好心,想要马上换掉对方,经纪人又觉得杜令无可救药,也想甩了对方。
当梁悉得知杜令跟他原来的经纪人分道扬镳之后,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了解到事情始末以后,他当即着手做了一些安排。
在他的暗箱操作之下,杜令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直到公司高层都觉得厌烦了,他这才终于妥协,接受了一个平庸的在圈内混了好多年都没有出过头的经纪人。
梁悉看到这个结果,心里非常满意。
他就是要把杜令狠狠压在最底下,让他永远都翻不出浪花来。
其中最为紧要的,就是不能让他去到任何一个有能力的经纪人的手下。
所以在见到自己的新经纪人之后,杜令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自然不会发现背后有人在针对自己,只会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明珠蒙尘。
眼看着易冬青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走到今天,甚至即将迎来事业上的腾飞,他一面眼红,一面又在愤世嫉俗。
明明自己跟易冬青长得如此相似,为什么总是被区别对待?
还是说,他们之间相像的地方还不够多?
是了,他的鼻翼好像比易冬青要宽一点,嘴唇好像比易冬青要瘪一点,双眼皮的弧度也比易冬青要僵硬一点……
杜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不满意。
他怀揣着某种心思,再次联系了先前去过的整容医院,预约了医生。
强烈的想要出头的愿望,迫使他一脚踏进了深渊。
若说他之前只是微调,那么他这次却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他想要跟易冬青更像一点。
也许这样就能如易冬青一般,得到他梦想中的一切。
这个念头像个魔障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教化着他。
然而,当他在病床上再次睁开眼睛,并被告知手术失败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他的这张脸,这张与易冬青极度相似的被他引以为傲的脸,就这么因为局部的皮肤坏死被毁了。
他这辈子都完了……
当杜令退圈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那时梁悉正忙着陪易冬青看电影。
历时三个多月,电影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成功上映了,或许是因为前期的宣传比较到位,哪怕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一场也有不少的人。
而梁悉与易冬青混迹在后排的情侣座中,格外谨慎。
易冬青情况特殊,他们本应该包场观看才行,可易冬青却说自己从未体验过普通观众是何总感受,便头一次任性了一回,只买了两张普通场的票。
也幸亏他俩来得比较晚,落座时灯已经关了,其他观众们也都在关注大荧幕,没人注意到他们。
不然梁悉还真怕易冬青今晚走不脱。
梁悉看这部电影看得很认真。
当场看着易冬青表演的时候是一种感觉,可这会儿在荧幕上看到对方时,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体验感。
电影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长,他几乎没有错过任何情节。
早在拍摄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了。
可当他在电影的后半段,看到易冬青饰演的角色痛苦地闭着眼睛倒地时,他还是下意识捏住了易冬青的手指,像是在确认易冬青还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似的。
易冬青的演技实在过于深刻,让他忍不住走进戏中,为那个死去的角色而感到难过。
易冬青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把手抽了出来,转而与他十指相扣,还在黑暗中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梁悉深吸了一口气,逐渐把自己从伤感中抽离了出来。
电影结束放映之后,两人依旧坐在原地,打算等其他人走了再离开。
室内闷热,易冬青只戴上了鸭舌帽,低着头在手机上刷着影评。
正当梁悉打算凑过去看一眼时,他的口袋里便突然震动了一声。
他习惯性地把手机拿出来查看刚刚收到的短信,不料却看到了有关杜令的消息。
短信里字字句句写的都是有关杜令的近况。
因为内容有些令人震惊,梁悉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易冬青见他神情有异,转头问他。
回过神来后,梁悉微微一笑,随手就把手机收了回去,“没什么,不相关的人和事罢了。”
闻言,易冬青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趁着周围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两人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梁悉替易冬青戴好了围巾,又把墨镜和口罩递给他,随后牵着手走了出去。
穿过走道之后,两人来到了售票的大厅。
有零星几个年轻女孩正在柜台前买爆米花,估计是准备等午夜场。
其中一个带着贝雷帽的女孩无意中朝梁悉他们这个方向投来视线,就再也转不过头了。
易冬青见状,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正想加快脚步,可女孩却已经缩短了两方之间的距离,走过来犹豫着问,“你好,请问……你,你是易冬青吗?”
听到这直白的问法,梁悉还没来得及反应,易冬青就率先开口回道:“抱歉,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悉在他旁边嘴角一扬,差点没能憋住笑。
“哦……是吗?不好意思啊……”女孩一边道歉一边后退一步,可脸上却依旧带着怀疑的神色。
易冬青强装镇定,只当自己是个普通路人,拉着梁悉赶忙逃离了现场。
最后两人喘着气回到了车里,对视片刻后,又同时笑了出来。
“好险,居然差点被认出来了。”易冬青忍不住感慨,“看来下次不能再任性了。”
其实早在电影公映之前,他就已经在首映礼上看过了,只是那时梁悉没有去,他心里就总有遗憾。
毕竟,这部电影可以说是梁悉全程陪着他拍摄的,在他心里有特殊的地位,他总要跟梁悉一起看一场才算满足。
“没关系,下次我陪你看首映。”
“好,以后的每一次首映,你都要在我身边。”
梁悉久久凝望着眼前这个人,还是点了点头,许下了一个根本无法存在的誓言。
自从听到杜令的那则消息之后,梁悉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他。
他知道,这时的杜令已经彻底与演员这个职业无缘了,甚至用不着他再多做些什么,对方自己就会摔进烂泥里。
从他又是整容又是毁容退圈这些事就可见一斑了。
若说梁悉做了多过分的事,其实也不尽然。
他只不过是遏制了杜令在娱乐圈里出头的可能性,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到易冬面前罢了。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杜令会如此急功近利,乃至亲手毁了自己。
其实,若是杜令愿意放弃他所渴望的东西,退圈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就算梁悉的手再长,也奈何不了他。
可是,在见识过这个圈子里的犬马声色之后,这个人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一切?
杜令如今这样的结局,既是人为,也是天意。
第88章璀璨星途29感谢他出现在这个世界……
自梁悉来到这个世界起,已然过去了许多天。
如今,不管是易冬青原来那个不断压榨他的公司,还是一直视他为眼中钉的杜令,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结局。
所以,梁悉近来总有些莫名其妙的预感,他离开的那一天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只是系统没有提及这件事,他也没有问得过于详细,左右能与易冬青再多相处些时日,他也懒得去自寻烦恼。
在电影上映后没过几天,梁悉就突然接到了贺夫人打来的电话,说她看了易冬青的电影。
当时梁悉正和易冬青挤在沙发上打发时间,听了这话,他当即低头看了一眼易冬青。
易冬青本来正躺在梁悉的腿上看书,见梁悉突然向自己投来视线,他抬起眼皮,面露疑惑。
梁悉憋住笑,将贺夫人的声音外放了。
贺夫人滔滔不绝的夸奖立刻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易冬青初时还不知道她夸奖的那个人是谁,可听得久了,他却渐渐听出了些门道,耳朵便开始羞红起来。
可谁知贺夫人夸着夸着,却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说起让梁悉带易冬青回家这回事。
她老早之前就想让他们一起回去一趟了,可梁悉知道易冬青暂时还没有准备好,随口就回绝了。
他那时先前还能用什么“我们还没谈多久”的理由搪塞过去,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他显然没有办法再用这个理由敷衍了。
再加上如今易冬青还在旁边,是以他只能打了个哈哈,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而易冬青听到他们的话后,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落地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悉频频朝他看过去,欲言又止。
若不是今晚他突发奇想地打开免提,他都不打算让易冬青知道这回事。
他一向都在避免给易冬青带来任何压力,可现在却阴差阳错地让易冬青听见了。
见电话里没有声音,那边的贺夫人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冬青是不是也在旁边啊?”
梁悉停顿一下,正想把话给岔过去,易冬青却在这时靠了过来,对着手机温声说道:“是的,阿姨,我在这儿。”
“哎,冬青,有空跟梁悉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易冬青唇边抿着笑,非常干脆利落地应了,“好。”
“唉,梁悉这孩子,我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
贺夫人之后又说了什么,梁悉全然都没有听进去。
自听到易冬青的那声“好”后,他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怔愣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易冬青。
直到那边的贺夫人都已经挂了电话,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愿意跟我回去见家长啦?”语罢,他又不免担心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拒绝的话,我……”
易冬青及时捧住他的脸打断了他的碎碎念,“我愿意的。”
他喟叹一声,又调笑着说:“小宝,你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不应该撒着娇要我同意跟你一起回去吗?”
梁悉被他捏着脸,口齿都有些不清了,“但是,我不想勉强你。”
易冬青看了他半晌,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又道:“就这周六吧。”
“啊?”
“这周六回去,怎么样?”
随着周六一天一天逼近,易冬青果然在着手准备着跟梁悉一起回去见家长了。
虽然梁悉与贺夫人再三强调不用带着礼物过去,但易冬青还是觉得礼不可废,依旧准备了三份礼物。
贺家那种家庭,大概什么东西都不缺,是以他只能投其所好,买了一些不怎么名贵看上去却又明显费了些心思的东西。
果不其然,当贺夫人看到易冬青给她选的礼物时,她嘴上说着“怎么还带东西来了”,实际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惊喜,甚至还高兴地拉着易冬青的手臂催他赶紧进去,就连梁悉这个亲儿子都被忽视了。
梁悉看着这个场景,只觉得格外新鲜。
可后面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除了贺常与贺夫人,原主的父亲,那位一向神龙不见首尾的贺氏董事长也在家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都还没有见过他这位父亲几面,可对方今天竟然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家,足以从中见得他对易冬青到来这件事的重视。
贺董事长气场强大,光是坐在那里,也难免会让人感到一阵压迫感。哪怕易冬青以前经历过不少的大场面,这时也不由有些紧张。
好在贺夫人非常热情,倒是让他的紧张缓解了不少,再加上梁悉偶尔在一旁跟贺常插科打诨,气氛也还算和谐。
大概是因为公事繁忙,贺董和贺常只在家里待了一顿饭的时间,贺夫人一面抱怨,一面又动作不停地替他们拿来外套,嘱咐他们晚上早点回家。
易冬青看着这一家的相处模式,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他逐渐开始相信,哪怕家缠万贯,他们其实也只是普通的一家人。
如此幸福温馨的一个家,怪不得能养出梁悉这样的孩子。
他当然不知道,原主那个偏执的混世魔王才是贺家养出来的,而梁悉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
晚上,临到梁悉他们准备离开时,贺夫人却想让他们留宿。
面对她的再三劝说,易冬青一时心软,当即松了口打算留下来,而梁悉自然也随他一起。
可当易冬青走上楼面对好几间客房时,他却摸不准自己今晚要住哪一间。
“今晚我住哪儿?”他悄悄问梁悉。
“跟我住一个房间。”
易冬青动作一顿,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样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家不在意这些。”梁悉一脸的无所谓。
易冬青转头吃惊地盯了他几秒,转而笑了一声,“好吧。”
第一次来到梁悉从小住到大的房间,他心里止不住地好奇。
尽管梁悉先前已经搬了不少的东西到他那里,但这房间看上去却依旧有些拥挤有些乱,看着就很符合他心目中对于年轻大男孩的某些刻板印象。
除此之外,易冬青还注意到墙壁上挂着几副照片,他下意识凑近去看,却看见了自己早年的一些剧照或写真。
他霎时一愣,脸都烧了起来,一种莫名的羞耻感随即淹没了他。
“你在看什么?”忽而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还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与他亲密地紧贴着。
易冬青的眼皮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把那些照片都遮住。
可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又觉得不自在的应该是梁悉才对。
“哦,原来你是在看你自己啊——”梁悉拉长了声音。
易冬青没有啃声,手肘往后捅了一下。
梁悉嬉笑着躲开,没一会儿就又粘了上来,“我不止有这些照片呢。”
“你还藏了什么?”易冬青持续震惊。
光是墙上挂着的这几个相框就让他觉得梁悉的行为很痴汉了,他简直无法想象梁悉还偷偷摸摸地收集了些什么。
梁悉摸了摸鼻尖,当着他的面拉开了衣柜下面的抽屉。
那里面装的全都是易冬青这些年的各种海报。
易冬青不可置信地把那些海报翻了个遍,转而头一回用一种呆滞的眼神看着梁悉。
可梁悉这会儿却无比自豪,“这是我从小就开始收集的。”
“从小?”易冬青喃喃重复了一遍,神情有些龟裂。
在许久之前,他还对梁悉莫名其妙地对他如此执着而感到奇怪,可如今他却从这个小小的抽屉里窥见了梁悉的冰山一角。
所以这小子在那么小那么早的时候就盯上他了?
在他震惊的同时,梁悉又凑到他耳边轻轻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爱情和欲。望的启蒙,我从很早之前就爱上你了。”
听罢,易冬青与他对视片刻,忽而微微垂下了眼皮。
他老早就知道梁悉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对方对他的感情会如此深刻且令人震撼。
以前,不管是年龄、家世,亦或是性别,都不是阻挡他和梁悉在一起的理由,可唯独在这个时候,他却头一次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怕自己接不住对方的感情。
梁悉似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转而收敛了一本正经的神情,抱着易冬青撒娇,“青哥,我就是故意让你知道这些事的,看在我喜欢你这么久的份上,你要对我再好一点。”
易冬青摸摸他的头,又侧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叹息道:“好。”
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梁悉了。
除非梁悉自己想要离开,不然,他大概会一辈子都把这个人拴在自己身边。
易冬青那部电影上映的时候,就已经是下雪的季节了,到了年底,电影也积累了比较良好的口碑和反响。
不过,基于这部电影是个喜剧片,不管是导演组还是演员本人,拿奖的概率都比较小。
但在官方举办的年度大赏的颁奖典礼上,易冬青却出乎意料地得了一个奖杯。
奖杯的含金量不高,带着玩票的性质,可易冬青先前都得过那么多奖项了,此时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一点,他反而有些兴奋地举起奖杯朝梁悉的方向晃了一晃,漏齿一笑。
如此外放的姿态,引起在场的人一阵哗然。
就连主持人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某种讯息,赶忙举起话筒,试图挖掘出一点什么,“我们易哥看起来很高兴呢,是因为现场有想见到的人吗?”
“是的,今天我的家人来到了这里。”易冬青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的某一处。
梁悉与他对视着,下意识紧张起来,心里也随之出现了某种奇妙的预感。
易冬青他该不会是想……
同一时间,系统突然开口提醒道:“梁悉,时间到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梁悉被蓦然打断了思绪,咬着牙质问。
“因为易冬青的幸福感在刚刚那一刻达到了顶峰,你已经完美地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自然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好吧……”梁悉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他复又抬起头望着灯光之下的易冬青,心里升起莫大的遗憾。
他都还没有听完易冬青要说的话……
“你还有五秒的时间。”系统又道。
五秒。
五秒的时间,够吗?
“五——”
“今天在这个隆重的场合,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
“四——”
“他是个认真、细致、有些孩子气,却又非常可靠的人。”
“三——”
“他总是关注着我的一切情绪,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我。”
“二——”
“他就是我最为信任、依赖的伙伴、家人,和爱人……”
“一。”
“感谢他出现在这个世界。”
“哗啦——”
眼前的场景如易碎的镜子一般在梁悉眼前裂开,一种熟悉的眩晕感也随之袭来。
不管是易冬青的声音,还是易冬青的面容,都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越发的遥远缥缈。
而他就在这种犹如真空的环境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89章山寨赘婿1以后杀了便是
重新恢复意识时,梁悉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全新的环境了。
只是周围灯光昏暗,而他自己也视线受阻,他一时竟不知道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他一把掀开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正想看看情况,又突然捏着那块盖头愣在了原地。
等等……红盖头?
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他复又低头,却见自己全身上下都穿着颇为喜庆的大红袍子。
这身喜服的布料摸起来并非上等,但交叉的领口、宽大的袖口以及衣服下摆都绣着云纹,也算是较为精致的服饰了。
只是……这衣服似乎也太大了点,他穿着还有些空空荡荡的,看着就好像是偷了别人的一样。
谁家的喜服是这样的?
可他觉得更为奇怪的是,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就没有如他一般让男子披着盖头当新娘的情况。
难道他来到了一个断袖合法的年代?
梁悉不明所以,满头雾水,他心里的问题太多了,便一边在心里呼唤系统,一边赶紧起身查看情况。
但还没等他多走两步,门外就传来了“吱呀吱呀”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一深一浅,一步一顿的,听起来格外虚浮,很难不让人怀疑对方喝了酒。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人便“哗啦”一声推开了门,踉跄着冲了进来,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夜晚的风也“呼啦啦”的随之灌了进来,掀起了对方红色的衣角。
梁悉看着他身上同样大红的喜服,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看清那张脸后蓦然失了声,“你……”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接住了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子。
与此同时,系统也默不作声地把剧情传输过来了。
这个世界有些特殊,有着梁悉先前并不了解的世界观。
这儿有三种性别,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种是哥儿,只是哥儿不如男人孔武有力,也不如女人纤细易孕,是以地位总是低下几分。
而此时睡在梁悉怀里的人,这个世界的主角周小宜,正是这么一个小哥儿。
只是,比起其他哥儿,周小宜却又要特殊一点。
他不是长在寻常人家的小哥儿,而是穿云寨寨主的独子。
穿云寨的老寨主在当年就是个风云人物,他年轻时是个镖师,在摸爬滚打中练成了一身的好功夫,于当地负有盛名。
后来不巧遇上连年的征战,镖局生意便逐渐没落了,他带着一众兄弟四处求生,最后来到了穿云寨的这片地界。
那时时局动荡,朝廷与番邦屡次生起摩擦,又屡次战败,最后甚至落到了割地求和的地步。
普通百姓因为战争流连失所、素革裹尸,可那些贵族却在上京歌舞升平,不亦乐乎。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一句话形容得分毫不差。
老寨主看着这样的景象,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于是他召集了一众兄弟,投身于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业当中。
从此,他们担的是穷凶恶极的名,做的是劫富济贫的事。
都说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长大,自然做不了那些捏着绣花针刺绣的细活。
周小宜从小就对舞弄棍棒感兴趣,见自己的父亲和叔伯在练武,他也时常跟在一旁比划。
见状,老寨主便起了栽培的心思,开始教授他武艺。
事实证明,老寨主确实没有看错这个好苗子,后来周小宜果然精通武艺,身手了得,哪怕对上寨中的男子,竟也不输半分。
老寨主自觉后继有望,自此倾囊相授。
周小宜也察觉到父亲想把寨子交给他的想法,对自己要求更高,日日勤学苦练,只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那个位置。
然而好景不长,老寨主早年走南闯北时受了重伤,哪怕修养了许久也终究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到了不惑之年就与世长辞了。
从那以后,周小宜便接过父亲身上的重任,担任了下一个穿云寨寨主。
然而,因着他哥儿的身份,哪怕他是老寨主的儿子,寨子里也依旧有人对他颇具微词。
他能强行用武力镇压,却也堵不住一些闲言碎语。
寨中隐隐有风声传来,说他还未成家,如此稚子,不足以服众。
周小宜并不蠢,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寨子里有人在浑水摸鱼、背后搞鬼。
他当即想要把人找出来以儆效尤,可那时偏偏祸不单行。
某天,他突然收到了来自线人的消息,说是城里来了个新太守,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想把穿云寨烧成灰烬,准备拿他们给自己立威。
穿云寨和知府两方虽在立场上针锋相对,却也从来只是小有摩擦,从来没有真正地撕破脸过,毕竟大家都怕对方狗急了跳墙,把事情闹大了偿不得失。
可那位新太守显然想要打破这个平衡。
眼看穿云寨即将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周小宜情急之下,心中逐渐生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朝廷走狗的突然发难,至于那些在寨子里捣鬼的小人,以后再收拾也不迟,所以他必须尽快成婚稳住寨子里的局面。
恰逢那时,原主就这么浑身虚弱地倒在了寨子附近,还正好被打猎归来的周小宜给捡到了。
第一面时,原主满身伤口与泥泞,脏得跟个流浪汉似的,周小宜分外嫌弃,把他捡回去后,随口叫了个人过去照料他就走了,后面几天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全任他自生自灭。
可他这救人的举动却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后来逐渐有流言传出,说他看上了那个从外面来的小白脸才把人留下来的。
周小婻風宜听说后,当即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原主留宿的那间厢房,让他伤好了就赶紧滚出去。
但就在他看清原主那张脸的一刹那,他却蓦然失了声。
那完全是一张长在他心坎上的脸。
他当即把还未说出口的赶人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让原主好好休息。
周小颖回去之后,想起原主已经被洗得白净的一张脸,某个荒谬的想法又变得强烈起来。
既然以后终究要成婚,那为什么不选一个长得好看的?
就在这短短几秒之内,他立即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为之付出行动。
他吩咐底下的人去查原主的身份和,在得知原主只是个落魄人家的书生,且没有任何婚事上的纠纷后,他便再也没有犹豫,开始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周小宜自小混在男人堆里,性格直爽豪迈,哪怕面对自己看上的人,他也学不了那些扭捏的情态。
他的目的都直白地写在了脸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原主当然也察觉出来了,而他出于某种目的,也不动声色地回应了起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也擦出了火花,看着还真有些苗头了。
眼看时局逐渐紧张起来,而流言也愈演愈烈,周小宜实在等不及,直接向原主求亲,想要马上成婚。
哪怕原主有任务在身,此时对于这个小哥儿的行事作风也难免有些震惊,但他在假装犹豫几天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个只认识了半个月的人就这么赶鸭子上架地成亲了。
只是,不管是周小宜还是寨子里的其他人,他们都没想到,其实原主不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而是一头阴险狡诈的狼。
梁悉从剧情之中回过味来,再次抬头瞥了一眼窗外。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正是穿云寨,而今天正是原主与周小宜成婚的那一天。
只是,在原剧情中,周小宜的酒量应该相当不错才对,今天不知怎么就喝成了这样,一进门就不省人事了。
他扶起周小宜的肩膀,拦腰把他抱了起来,又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了榻上。
周小宜动了两下,随后头一歪,又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此夜深人静,烛火通明,而躺在榻上的人略施粉黛、眉眼如画,眉间一点朱砂,身着一袭耀眼的嫁衣,看着格外楚楚动人、惹人心弦。
如此妍姿妖艳的小哥儿,哪里看得出他就是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武艺高强的穿云寨寨主?
梁悉低头看了他半晌,突然低头落下一个吻,正好亲到了他的眉心上。
随后,他替周小宜盖好被子,又躺下与周小宜并排躺在榻上,和衣而眠。
他没有察觉到的是,当他意识模糊之后,本该在他身旁熟睡的周小宜却突然翻了一个身,撑起半边身子在黑暗中目光幽幽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盯出一个洞来。
周小宜此刻的心情格外复杂。
前不久,就在他安心准备成亲之时,他父亲给他留下来的老部下却背着他去试探了他这个未婚夫。
对方拿了一套不合身的婚服和一个红盖头放在梁悉面前,要求他像女子或是哥儿一样,嫁进穿云寨。
那个老部下本意只是想给个下马威,毕竟他曾受老寨主所托,要好好照顾周小宜。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梁悉竟然全盘接受了他的要求,甚至没有露出一点不乐意的神色。
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毕竟,盖着红盖头嫁人是只有女子和哥儿才会做的事,若是男子也这样做了,在旁人眼里其实与入赘无疑。
说严重点,这件事甚至比入赘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可梁悉连这样的侮辱都能忍受,说明这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来到穿云寨一定别有目的。
周小宜知道事情全貌之后,心里难免也会有所猜忌,但成婚的事他已经说出了口,不好再更改,是以他只能在大婚之夜留了个心眼,假装自己喝酒喝多了,暂时没有让人跟自己圆房。
但现在看来,梁悉的表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
周小宜皱着眉盯着梁悉,突然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不过,就算这人真有什么别的目的,也没有关系,若是他做了什么不利于穿云寨的事,以后杀了便是。
他可不是那种没了情郎就要死要活的蠢货。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不然这张脸都保不住你。
他满意地对着梁悉的脸欣赏了片刻,最后挨着梁悉的肩膀躺了下来。
看到这一切的系统默然不语,而梁悉在睡梦中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90章山寨赘婿2圆房是个什么感觉?……
“喔喔喔——”
翌日一早,穿云寨里饲养的公鸡准时在寅时打鸣。
梁悉头一次被这么原始的方式叫醒,睁开眼睛后还在榻上发了一会儿愣。
等他想起自己已经到了新的世界后,他又一骨碌坐了起来,往旁边看了一眼。
周小宜自然已经不在屋里了,依着梁悉从剧情中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早就在武场晨练了。
梁悉左右看了一圈,见衣桁上挂着几件衣物,便拿过来试穿了一下。
比起昨晚身上穿的那身喜服,这一身倒是合身得很,应当是周小宜特地叫人给他准备的。
见状,他心里格外熨帖,赶紧穿戴整齐,而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正蒙蒙亮,他循着自己的记忆,打算去武场找周小宜。
可周小宜还没有见到,他这一路上却遇到了不少的人。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当是周小宜手下的弟兄们。
这些人近来听了不少有关周小宜的传言,昨天又刚吃了喜酒,这会儿在路上见到梁悉,一个个眼睛都开始放光,当着梁悉的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病秧子居然还爬得起来……”
“……真是怪哉。”
梁悉:……
我能听见的好吗?请问你们礼貌吗?
他腹诽几句,而后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那些人说得也没错,原主确实是个病秧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多走几步就要喘口气。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周小宜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才会如此轻易就对他放下戒心,甚至还带回了穿云寨。
如今他代替了原主,当然也跟着一起“身娇体弱”了,这不,他刚刚还没走多少路,就开始婻風冒汗了。
见梁悉走近,周小宜的那些弟兄们似乎也觉得当着正主的面说闲话有些不妥,便赶紧收敛了神情,站在一旁纷纷喊了一声“大姑爷。”
他们在礼节上做得滴水不漏,至少从表面上看着是格外恭敬的。
可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梁悉不是不知道。
穿云寨向来以强为尊,自然看不上梁悉这种柔柔弱弱的病秧子,再加上他们又见到昨天原主头顶红盖头被送入洞房的笑话,便更看不上梁悉了。
所以“大姑爷”这个称呼肯定是没有多少敬意,全然都是调侃。
梁悉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心里还有些新奇,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权当认下了“大姑爷”这个身份。
那些人见了,也自讨没趣,嘴里嘟嘟嚷嚷的就走了。
梁悉到达武场时,周小宜正在舞刀,一招一式干脆凌厉,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他想看得再仔细些,便走近了一点。
谁知周小宜突然一个侧身后退两步,手里的那把刀势如破竹地划开空气,带来一阵劲风,最后又堪堪落在他的鼻尖前。
两个人具是一愣。
“你站我后边干什么?”周小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要是他的刀收得慢一点,这家伙的脸都要被他划烂。
梁悉与他对视片刻,而后展颜一笑,“我来找你。”
“找我有事?什么事?”
“没事,就是睡醒了没见到你。”
这话听着怎么跟那没断奶的黄毛小儿似的?
周小宜上下扫视了他几眼,没有啃声。
梁悉没有在意他的突然沉默,他见周小宜脸上粘着汗水,便格外自然地抬起手来,想替他擦一擦汗。
周小宜猜到他的意图后,下意识往后仰头,可他中途不知想起了什么,动作又硬生生地停顿了一下,最后还真被梁悉碰到了脸,
他定定地看了梁悉几秒,一把拍下他的手,“你今天怎么回事?”
在他们成婚之前,也没见这家伙这么肉麻。
“我们已经成婚了啊,我爱护自己的夫郎是天经地义的事。”梁悉答得理所当然。
周小宜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下。
面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他果然还是不适应。
“你累了吗?”梁悉看了眼天边已经冒出一半的太阳,转而对周小宜道,“我们去用早膳吧。”
“嗯。”周小宜呼出一口气,颔首应了,“走吧。”
两个人到达用膳的大堂时,有两个人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个稍微矮一点的是个小哥儿。
早在昨日得知剧情后,梁悉就认得他们了。
那个男子叫周参,而小哥儿叫周微,他们都是老寨主捡回来的孤儿,被老寨主赋予新的名字,又被老寨主养大。
他们与周小宜一同长大,关系亲密,情同手足,从小就以兄弟相称。
其中周参最为年长,排行第一,而周小宜又比他小了两岁,紧随其后,而周微则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前不久才刚刚过了十七岁生辰。
老寨主去世之后,周小宜作为他唯一一个亲生子,理所当然地成了新的寨主,而周参就是副寨主,他和周微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成了周小宜最得力的助手。
除了他们两个,老寨主早年时还救过不少的人,那些人感念老寨主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他们本身就走投无路,所以大多人都选择留在寨内。
投身穿云寨后,其中又有不少的人为了忘记前尘往事而改了原本的姓,是以穿云寨里的周姓人是最多的,外面也时常称穿云寨为“周家寨”。
但不管是“穿云寨”这个名号,还是“周家寨”这个名号,都足够声名远扬。
自己的父亲威名在前,周小宜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恐怕也不太好过吧。
梁悉侧眸看了一眼周小宜,心中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短短几息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堂前,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之后,都转过头来,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打量。
尤其是那周微,眼睛滴溜溜地在周小宜和梁悉身上打转,像是要在他们身上盯出一朵花来。
“看什么?”周小宜甩了一下衣服下裾,格外利落地在桌前落座。
他才刚刚坐下来,周微便凑到他跟前来,硬要挤着他坐,“没什么。”
而梁悉看了一眼周小宜身侧仅剩的一个位置,也十分自然地紧挨在他身旁。
三个人都在桌子这一边,只有周参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对面,形成了一个既怪异又和谐的场面。
若是放在平时,周微这会儿早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可今天这桌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梁悉,几个人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了。
周小宜实在受不了这奇奇怪怪的氛围,心烦意乱地放下了筷子,“你想说什么?赶紧说。”
周微闻言,掩饰般地假咳了一声,复又对他挤眉弄眼道:“那个……圆房是个什么感觉?”
这话一说出口,桌上其余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梁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刨饭。
穿云寨果然不愧是穿云寨,里面的哥儿个个都这么虎。
这些话说得就连他都忍不住脸红,可那周微却跟没事人一样,依旧跟个好奇宝宝一样等着周小宜的回答。
但周小宜压根就没有跟梁悉圆房,那里知道这是个什么感觉,他白眼一翻,显然不是很想回答,“这么好奇,自己试试不就行了。”
“我才不呢,听说很疼……”
“咳咳……”周微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刚刚一直没有开口的周参却非常刻意地打断了他,“吃饭。”
“切。”周微瞪了他一眼,一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边在一旁暗自嘀咕,“死呆子。”
梁悉这会儿表面正在安安分分地吃饭,可实际却在暗暗瞧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越看心里越觉得好笑。
如果他没有记错,周微应该是喜欢周参的,只是周参确实如他所说是个死呆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开窍,还在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管教。
不知是不是因为梁悉盯的时间过久,被周参察觉到了,对方倏然抬起眼皮,正好与他对上视线。
他来不及反应,只好朝人家笑了一笑。
周参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看了他半晌,最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见状,梁悉缓缓松了一口气。
若说这寨子里谁对他的身份最为怀疑,除了先前拿喜服试探原主的那个老部下,就是眼前这个周参了。
这人虽然看着少言寡语,可心里的弯弯绕绕却不比那些老油条少,虽然梁悉已经成了穿云寨里正儿八经的大姑爷,但他认定梁悉有问题,所以从来没有放下过戒心。
其实,莫说是周参了,恐怕就连周小宜也从未完全信任他。
毕竟周小宜最开始看上的也只是他这张脸,哪怕已经成亲了,也远没有到那种可以交心的地步。
对他来说,现在最为紧要的,恐怕还是早日取得他们的信任。
梁悉想得出神,连周小宜什么时候放下筷子了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人家都已经站起来了,他才反应过来。
周小宜刚准备跨过门槛,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梁悉说:“我还有事,你吃完就回去吧。”
“那你去哪儿?”梁悉赶紧问他,看着跟离不得人似的。
周小宜虽然急着离开,却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马场新进了一批马,我得亲眼去看看。”
“我可以去吗?”
“你也想去?”他似是对梁悉这个请求感到无比惊讶,“你以前可对这些没兴趣。”
“我……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梁悉微微低头做害羞状。
周小宜嘴角一抽,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
这厮怎么回事?成个亲脑子就抽抽了?
梁悉哪里知道他的腹诽,见对方没有吭声,他心里觉得有戏,便再接再厉道:“我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呢。”
周小宜看着他低头失落的样子,上下扫视他几眼,最后还是松了口,“跟着。”
梁悉听罢,立刻喜笑颜开,就这么屁颠屁颠就跟上去了。
穿云寨最开始也只是个破破烂烂的小山头,后来经了老寨主的手,才一步一步扩张到今天的规模,就连这个马场,也是在老寨主的远见之下建成的。
梁悉粗略看过去,也觉得这个马场还是有模有样的,只是受了地形的限制,地方有些小罢了。
周小宜进入马场之后,并没有急着去看那些新马,而是来到一个独立的马棚前,朝里面那匹威风凛凛、油光水滑的黑马招了招手,“追风,来。”
那匹马本来正侧着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它便“哼哧哼哧”地转了一个身,伸长了脖子亲昵地蹭着周小宜的手。
“最近有在好好吃饭吗?”周小宜一边摸着它的颈部,一边轻声细语地询问。
那马好似真的能婻風听懂似的,又开始“哼哧哼哧”起来了。
周小宜笑了起来,而梁悉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跟追风互动,眼里也盛满了笑意。
别看这马现在温和得好像没什么脾气,但若让别人来摸它,保证得撅蹄子。
除了周小宜,谁来都不好使,只有周小宜靠近它的时候,它才肯低头。
毕竟,当追风还是一匹小马驹的时候,周婻風小宜就在养它了,一人一马之间的感情本就无比深厚。
等到追风成年之后,它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周小宜的专属坐骑。
“天天关在这儿闷坏了吧?过两天带你出去遛遛。”周小宜最后拍了一下追风的脖子,终于记起还在旁边站着的梁悉,“给你也选一匹马怎么样?”
他环顾四周,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匹白马上,“那一批是新到的马,应该挺适合你的。”
梁悉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小宜就走过去把那匹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
“你,上去试试。”他朝那马扬了扬下巴。
“我?”梁悉反手指了指自己,脸上又呆又愣的表情看着有些滑稽,“我不会……”
“我教你。”周小宜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梁悉看看那匹正不耐烦地在地上磨着蹄子的马,又看看周小宜面无表情的脸,犹犹豫豫地拉住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