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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山寨赘婿3磨磨唧唧的像什么男人?

“哦豁。”

系统的机械音一出来,他额角的青筋就是一跳。

这系统跟他混熟了,就开始露出这种幸灾乐祸的嘴脸了。

“周小宜摆明了在怀疑你,你可要装得像一点。”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又道。

梁悉此时正忙着思考如何不露破绽地伪装自己,哪里有空搭理它。

他就当没有听到系统的话,只顾着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这匹马。

周小宜见他半晌都没有动作,以为他在害怕,便格外耐心地指导了一番,“左手一起抓住缰绳髻甲毛,拳心向下……”

梁悉像个机器人一样,照着他的指令一步一个动作,看起来十分笨拙。

自从伪装得多了,他便觉得自己的演技越发娴熟起来了。

周小宜似乎也看不过去了,沉默几秒后,突然上前帮他拉住缰绳,又道:“左脚踩蹬,抬右腿。”

“喔。”梁悉又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爬上马,最后坐上马鞍的时候,他的身子还非常刻意地晃了一下。

周小宜的手猛地抬到一半又放下,“自己牵缰绳。”

梁悉闻言,又开始犹豫起来了。

“赶紧的,磨磨唧唧的像什么男人?”

梁悉:……

不带人身攻击的吧?

他故作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总算从对方手里接过了缰绳。

“行了,现在夹一下马肚子,动作轻点。”

周小宜话音刚落,便往后退了几步,全然是放手让梁悉自己操作的意思。

梁悉一个人坐在那匹马上,依着他的话轻轻动了下自己的腿。

马果真慢慢走了起来,绕着马场内的空旷区域慢步走了好几圈,而梁悉像是已经找到其中乐趣似的,脸上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

就在他得意地朝周小宜招手时,周小宜一边微笑着以示回应,一边悄然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子。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正准备瞄准马腿,却突然注意到梁悉不自觉地甩了好几下缰绳。

他霎时动作一顿,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果不其然,马跑得越来越快,几乎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

梁悉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在马上吱哇乱叫,而周小宜手里还捏着那颗石子,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没等他把那颗石子甩出去,他就眼睁睁地看到梁悉“噗通”一下滚到了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在原地愣了一下,顺手扔了那颗石子,还是打算上前尽一下自己作为夫郎的义务。

他把梁悉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好痛……”梁悉捂着自己的膝盖,目光殷切地看着他,就差没有眼含泪花了。

“你还真是……一个初学者就敢这么折腾。”周小宜简直形容不出自己这时候的心情,既有些无言以对,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还想再多说几句,但见梁悉一瘸一拐的可怜样,又及时止住了话头。

算了。

其实就算梁悉没有摔下马,他今天也得让他吃一次苦头。

现在想想,这个试探方法还是太粗暴了。

要是就这么把人给整坏了,他到哪里再去找一个符合心意的相公?

周小宜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并决定以后对梁悉温柔一点。

他扶着梁悉的手臂,捞起梁悉的衣袖替他看了一眼手肘处的擦伤,“看着还挺严重。”

梁悉低下头想摸一下那伤,却及时被周小宜拦住了,“别碰,我带你回去上点药。”

周小宜说完,又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交代些事。”

梁悉点点头,接下来果真就站在马厩旁等着不动了。

没过多久,这儿就来了个灰衣服的小厮,摇摇晃晃地提了一大桶草料,像是准备喂马。

对方一直低着头,梁悉从头到尾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注意到他耳后有一颗略为显眼的痣。

他盯着那颗痣有些出神,冷不丁地被人用桶撞了一下腿。

直到腿上传来刺痛,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膝盖也受了伤,“嘶——”

那小厮似是这才注意到他,连忙惊慌失措地低头请罪,“大姑爷对不住,是小的莽撞了。”

“没事,以后看着点路。”梁悉摆了摆手,温声道。

谁料他话音刚落,对方就突然攀着他的手臂道:“大姑爷,您是不是受伤了?我带您去上药吧?”

梁悉还没来得及说出个“不”,周小宜的声音从后面传入了耳畔,“作甚?”

那灰衣小厮一听他的声音,猝然松开自己的手,重新匍匐在地。

梁悉停顿一下,朝周小宜摇了摇头,“无事。”

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他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解释了一番。

“行了,下次注意点。”周小宜听罢摆了摆手,就让那小厮退下了。

小厮欠了欠身,提着桶就消失在两人眼前。

而梁悉捏着手里由对方递过来的的小纸条,不动声色地站在周小宜身后。

趁着周小宜没注意,他悄然将纸条收进了自己的袖中。

方才那人突然凑上来,他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看来,原来那个小厮是个线人。

可当着周小宜的面就敢做这种事,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也亏得周小宜没有注意到。

两人离开马场之后,周小宜着梁悉左弯右拐,最后回到了他们昨晚歇息的那间厢房。

哪怕梁悉已经在这厢房里住了一晚,此时也依旧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毕竟这是他头一次来到古代世界,此刻还真有些像个刚刚进城的乡巴佬。

梁悉才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婢女便端了一盆水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桌上。

这时周小宜也恰好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罐药膏,“手伸过来。”

梁悉依言照做,把自己有些宽大的袖摆捞了起来。

周小宜先把毛巾拧干了水,给他擦拭一遍伤口之后,这才开始给他上药。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先前从未照顾过别人,这上药的手法还真有些粗犷。

“有些疼……”梁悉忍不住道。

“那就忍着。”周小宜对他的控诉置若罔闻。

梁悉:……

梁悉闭上嘴不说话了,却又故意时不时地发出一点痛呼声,扰得周小宜上个药都不得安宁。

周小宜深吸一口气,指尖的力道加重了些。

怎的之前没发觉他这便宜夫君这么幼稚?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梁悉一眼,把药膏丢了出去,“你自己上药吧。”

左右也是他自己要去马场,自己要摔下来的,与他无关。

他心安理得地将责任全都推给了梁悉本人,全然忘记原本就是自己强迫梁悉骑马的。

梁悉捧着罐药膏不知所措,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他又听见周小宜道:“上完药你在这儿呆着吧,别到处乱跑。”

周小宜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看起来异常的忙碌,徒留梁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房内。

也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寨中事务繁忙,周小宜作为寨主,能从中挤出一点时间“教”梁悉骑马,也算难得。

待周小宜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梁悉特意出门看了一眼,确认周围的环境安全之后,他这才合上了门,掏出衣袖里那张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纸条。

纸条被徐徐展开,下一秒,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几个大字——尽快行动。

梁悉沉默片刻,最后点燃油灯,将纸条置于火焰之上。

随着火舌的舔舐,纸条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还真是个难办的差事。

他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系统,你这次还真是让我难做啊。”

显而易见,他现在是个埋伏在穿云寨的间谍,且明显要对穿云寨跟周小宜不利。

别说是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如今他在周小宜手下保命都难,再加上依旧怀疑他的周参,他在穿云寨堪称如履薄冰。

“可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周小宜正在结婚,难道你愿意让他跟别人做那些亲密的事吗?”系统淡然自若地说。

“不乐意。”梁悉咬牙切齿。

“那不就得了。”系统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便又隐身装死了,只剩梁悉一人兀自在那儿发呆,烦恼不已。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却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早在他还没有穿越过来时,周参那厮便已经试探过原主了。

当时原主来到穿云寨还没多久,身上的伤也才刚刚好全,周参看出周小宜想要招他为婿的想法,心里放心不下,便趁着周小宜不在的时候,找到了原主留宿的厢房。

两人一见面,周参二话不说便发起了攻势,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儿,想逼原主出手。

然而,原主虽然是个真间谍,却也同样是个不擅武艺的真病秧子,所以当周参一掌打在原主胸口上时,原主一个踉跄后脑勺便着了地,当即摔出一头的血来,被担架抬着送回了寨内的医馆。

梁悉如今一想起来,后脑勺还依旧隐隐作痛。

周参可要比周小宜要狠心得多,

光是这么一次试探就下了死手,若不是原主命大,恐怕还撑不到他穿过来的时候。

既然如此……

他脑中突然冒出个念头来,既然原主的头受过伤,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装失忆就好了。

不管是原主认识的人找上他,还是周小宜怀疑他,他都可以拿这个理由搪塞。

第92章山寨赘婿4身为夫郎,我自当是要陪在……

梁悉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从头到尾都要装傻,想要以此暂时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一边沉思着,一边无意识地动了一下腿,却又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

他当即“嘶”了一声,重新把周小宜方才递给他的那罐药膏捞了过来。

周小宜不知道他腿上有伤,所以只在他手肘上抹了药,这会儿他又把自己的裤腿给撩起来,自个儿哼哧哼哧地给自己上药。

他一个人在那儿弯着腰捣鼓,看起来倒是可怜得很。

除了早晨这一面,剩下的好几个时辰梁悉都没有再看到周小宜了,哪怕出门用晚膳时,他也没在桌上见着周小宜的人影,别说是周小宜了,就连周参也不在,徒留他跟周微两个人在桌上面面相觑,尴尬无言。

直到晚上歇下了,梁悉也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床顶,心里连连唉声叹气。

这独守空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也不知道周小宜这会儿是不是还在忙着处理公事。

光是一个穿云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麻烦事,看着好像比那皇帝还忙碌似的。

梁悉在心里埋怨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以及自己背后的那伙人似乎就是麻烦的根源。

思及此处,他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心虚起来。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就在他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快要入梦时,那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梁悉一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朝门口望了过去。

进来的正是周小宜。

室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昏暗,可就在周小宜转身之际,梁悉还是能注意到他脸上染着的疲惫与困意。

见状,他翻了一个身,一手托着腮趴在床上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小宜此刻累得脑子都在发昏,并不想多言,便惜字如金道:“忙。”

未了,他似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漠,便又找补着问梁悉:“你怎的还没睡?”

“等你。”梁悉笑眯眯地看着他。

语罢,他又掀开被子一角,对周小宜招手,“你快来。”

周小宜脸上神情一顿,还是解了外衫躺在了梁悉身侧。

或许是梁悉深夜等候他的举动恰好触动了他的心弦,他的表情缓了不少,难得露出一点属于哥儿的柔情。

他侧对着梁悉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冷不丁地伸手碰了一下梁悉的脸,“睁着眼睛干什么?还不快点睡觉?”

或许是因为刚刚才从外面回来,他的指尖有些冰凉,梁悉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刺了一下。

前几个世界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捏住了周小宜的手。

两人双双一顿。

事实上,哪怕现在已经睡到同一张床上了,他们也依旧觉得对方陌生,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捏手指的动作还是显得过于暧昧。

梁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收回了手。

他怕自己的手被周小宜折断。

周小宜的性格跟薛嵩明其实是有些相似的,只是他一开始就敢在薛嵩明面前肆意妄为,全然是因为薛嵩明心里还念了点旧情,可周小宜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摆明了只是看上梁悉这张脸,对梁悉本人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所以梁悉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做了什么触及周小宜底线的事,周小宜一定会一刀了结他。

想到此处,他暗暗打了个寒颤。

周小宜看到他的动作,误以为他怕冷,便随口挤兑道:“就你这病歪歪的身子,可别着了凉明早爬不起来。”

梁悉:……

这是又被嫌弃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每天都在被扎心。

在无法反驳的情况下,他只好默默把裸露在外的手臂缩进了被子里,顺便有些忧郁地安慰着自己。

为什么周小宜不喜欢别人的脸,偏偏他的脸呢?说明他对周小宜来说还是很特殊的。

他一边为自己找着理由,一边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对于周小宜的那句玩笑话,梁悉本来并不在意,可谁料他第二天起来时,竟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口舌也是干涩的,看着就像是染上了风寒,也不知道是因为白日里在马上受了惊,还是夜里着了凉。

周小宜竟然一语成谶。

他难受地缓了一口气,挣扎着从榻上爬了起来。

原主这病秧子身体他还真着不住。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想找口水喝,周小宜的声音又恰好从门外传来,“日上三竿了,还躲在床上?”

梁悉闻言,下意识想开口回他,不料嗓子一时干涩发痒,霎时咳了个惊天动地,“咳,咳咳……”

门外走来的周小宜听到动静之后,“哗啦”一声推开了门,“怎么了?”

他用探寻的视线将梁悉全身上下都巡视了一番,随后缓缓皱起眉头,“脸色怎的这么难看?”

梁悉从那阵抑制不住的咳嗽中缓过劲儿来后,这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应当是染上风寒了。”

周小宜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想来是他也想到自个儿昨晚说的话了。

他掩饰般地左右看看,这才一手扯着梁悉的衣袖把他往门外拖,“走,去医馆。”

梁悉本就浑身使不上劲儿,被他这么一扯,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道:“我知道,我一会儿就去。”

“行了别磨叽,我带你去。”

“你……”你也去?

梁悉话还没有说完,周小宜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你是我夫君,夫君染疾,身为夫郎,我自当要陪在左右。”

听了这话,梁悉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周小宜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就是一股阴阳怪气的劲儿,有时连他都招架不住。

他也不做反驳,默默无言地跟在了周小宜身后。

可走了几步路,周小宜又停下脚步,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悉一眼。

梁悉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周小宜突然露出一副平常绝不会表现出的温柔如水的神色,退后几步挽着梁悉的胳膊微笑着说:“夫君,请。”

梁悉霎时脸色一顿,拖着手臂上的重量,僵硬地迈开了步子。

两个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走进了寨里的医馆。

他们到地方时,坐在柜前的老大夫正举着一册医术凑近了细看,听着动静了,他便眯着眼睛探头。

看见来人是周小宜和梁悉,他也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习以为常地问道:“又怎的了?”

一听他这口气,就知道他这医馆是原主经常造访的地方。

梁悉此时已经出了一身的虚汗,连喘气都顾不上,哪里还有精力回答大夫的话,是以周小宜替他应了一声,“吴叔,您给他把把脉。”

大夫搁下手中的书,招了招手示意梁悉走到他跟前去。

而梁悉缓过气来后,一边伸出手腕,一边四处打量着这个小医馆。

医馆虽小,看瞧着倒也像模像样的。

大夫的背后放置着一个中药柜,横七排,竖七排,里面藏着数种药材,除此之外,外面院子里也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凡是走过,都能沾染一身的药香。

就是梁悉观察着周围环境的这几十秒光景,老大夫便已经替他把完脉了。

他先前猜测得不错,自己确实是感染风寒了,所以老大夫给他抓了几副药,让他拿回去熬着喝。

梁悉一看到那鼓鼓囊囊的几包药,面上就满是抗拒,连舌根都十分应景地苦了起来,“这么多?”

大夫大概也是见惯了他这样的病人,头都不抬地说:“若是想要快些好,就老老实实地喝完。”

周小宜听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在背后轻轻掐了梁悉一把,面带微笑道:“吴叔,我会好好看着他喝药的。”

梁悉:……

多大仇多大怨呐。

两人拿着药就打算出门了,却在门口差点迎面跟一个人撞上。

“老吴老吴!快来看看这个病患!”

咋咋呼呼跑进来的是周微。

屋内的几个人都被他惊动了,连周小宜听了他的话之后都忍不住伸着脖子朝院子里望过去,“什么病患?”

他怕出事的是自己人,毕竟他是一寨之主,对这些事本就敏感。

可光是这么一眼,他就能立刻判断出,周微所说的病患并不是穿云寨里的人。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也能看出半倚在栅栏那边的是个男人。

那人歪着头,看不清脸,可瞧着他那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样子,大概没剩多少气了。

见此人命关天的情形,周小宜也不急着盘问周微是怎么捡到这人的了,他当即跟跟周微合力将那男人给搬了进来。

几个人都在忙碌,只余梁悉这个一号病患无所事事地在一旁看着他们。

他刚刚本想上前帮点忙,可周小宜却嫌他碍事,让他好好在在旁边坐着。

无奈之下,梁悉只好继续当个闲人。

被周微带回来的那个男人伤得挺重,一道剑伤横贯对方的后背,血淋淋地粘粘着衣物。

梁悉光是这么看着,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除此之外,这男人恐怕还受了内伤,否则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清醒。

为了方便包扎伤口,周微跟周小宜又给男人翻了一个身,男人的脸就这么漏了出来。

即使沾满尘土,这张脸却依旧能看出英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盯了两眼,包括梁悉也是如此。

只是,他一看清对方的脸,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张脸看着……实在有些眼熟。

第93章山寨赘婿5旁人就该怀疑你不举了……

就在梁悉心中惊疑不定时,那个黑衣男人却在包扎伤口的过程中悠悠转醒。

见周围站着几个陌生人,他下意识机警起来,一手狠狠捏住了老大夫颤巍巍的手腕。

老大夫久居穿云寨,早就见识过更大的场面,这会儿被人挟持着,竟也半分不见着急,他甚至还有闲心捋一下自己的胡子,淡定如斯道:“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可不好。”

听了这话,连梁悉都忍不住侧目。

穿云寨看着就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瞧这老大夫心定气闲的模样,估计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与此同时,周小宜大概也觉得这幅场面不太好看,出手隔开了老大夫跟黑衣男之间的距离,“这位公子,是我们救了你。”

一旁的周微左右看了看,适时出声,“对啊对啊,还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呢……”

黑衣男定定地看了他们几秒,缓缓松开了手。

就是这么一个擒拿的动作,他的伤口便又有开裂的迹象,纱布中隐隐透出了一点血色。

老大夫见状摇了摇头,重新把自己的药箱拿了过来。

那黑衣男虽是收敛了自己满身的煞气,但心中难免还有些戒心,他的视线在老大夫、周小宜和周微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终于落在了梁悉身上。

两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而梁悉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表面镇定,实际心里早就警铃大作。

他就说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原主认识的人!

只是,对方又怎么会身受重伤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准备故技重施像原主一样做个探子?

可光是原主一个人潜入穿云寨便已经是兵行险招了,现在又怎么会有多余的人来扰乱原本的计划?

就在这时,梁悉一瞬间就联想到那张已经被自己烧成灰烬且忘在脑后的小纸条了,他依旧记得纸条上面写着的“尽快行动”。

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行动,所以那些人便又派了一个人进来。

至于这黑衣男为什么这么巧让周微遇到,还被人家小哥儿给带了回来,八成是对方刻意为之。

这么一看,不论是周小宜,还是周微,这穿云寨的哥儿都喜欢在外面捡人,捡回来的还都是些不安好心的。

这穿云寨看着管控严格,实际早就被人寻到漏洞了,如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混进来,还如此光明正大。

思及此处,梁悉倏然思绪一顿,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把自己也骂了进去,毕竟他也属于“乱七八糟的人”之一。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那边的黑衣男子已经在老大夫的手下重新包扎完毕了。

可这男的不知怎么回事,刚刚还拿捏着老大夫的手腕做威胁状,这会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虚弱得好像又被人捅了几刀似的。

梁悉:……

这套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老大夫一面整理着药箱,一面叮嘱,“其他倒是好说,只是背上的伤口有些深,这几天都不能下床走动。”

不能下床走动,那就意味着这人要在这儿留几天了。

“小宜哥……”周微欲言又止地看着周小宜。

周小宜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摆了摆手应允了,“先让他在这儿住下吧,伤好后就马上离开。”

他都发话了,自然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决定。

看来这来历不明的黑衣男是铁定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了。

再次看了一眼躺在那儿装柔弱的男人后,梁悉隐秘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他的处境似乎更危险了,前有穿云寨众人的怀疑,后有另一伙人的盯梢,他需得更加小心谨慎地行事才行。

安排好了黑衣男,事情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

在转眼看到梁悉后,周小宜像是才想起他似的,挑眉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随手把搁在桌上的那几副药系数递给了梁悉,又开始催促他,“回去喝药去。”

梁悉一见那药,表情又敛了下来。

果然还是逃不过受“苦”的命。

好在周小宜并没有闲心盯着他把药喝完,只对院里的小厮吩咐了几句便没再多管。

梁悉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心思又暗戳戳地活络起来。

等到小厮把熬好的药端到他面前时,他下意识屏息,生怕被那浓重的中药味给熏晕。

他抬头看看目光炯炯的小厮,又低头瞄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坐在原地不为所动。

空气中满是沉默。

梁悉见状,忍不住朝那小厮投去疑惑的视线。

小厮呲牙笑了一下,面上一本正经,“姑爷,我们寨主说了,要保证你喝完这碗药。”

梁悉忍了又忍,还是咽下自己的话。

行吧。

谁还能想到周小宜会来这一招?

现在他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得把药乖乖喝完。

他捏着鼻子一口作气地喝完,最后忍无可忍地问道:“有蜜饯吗?”

小厮神情怪异地与他对视一眼,还是转身出门给他拿蜜饯了。

梁悉微微一笑。

可谁让他是个娇弱的病秧子呢?他现在就是要把这个人设坐实到底。

有了蜜饯之后,那股始终盘旋在舌尖的苦味儿散了许多。

看着那个已经见了底的碗,梁悉跟完成了任务似的,心里松散了不少。

他面上装得纯良,小厮逐渐相信他是那种老实喝药的人,后面几次的监管也不怎么严了。

正因为如此,梁悉这才有机会偷偷把碗底剩下的那点药倒进了外面的泥地里。

他一连喝了两天,只盼着自己这幅病弱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不料害怕什么就来什么,他的病情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还加重了。

他初时还能在外面走动,可这会儿却是连下床都困难,虚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梁悉在床上睁着一双死鱼眼,有气无力地召唤系统,“我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在小世界里病死的宿主吧?”

毕竟这是他经历的第一个古代世界,这里条件落后,医疗资源本就有限,再加上他这身子好像对中药免疫似的,喝了效果也不大,所以他难免会有些担忧。

“放心吧宿主,您不会死的。”系统即使出声,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梁悉声音嘶哑地应了一声,“那我还要难受多久?”

系统沉默了。

梁悉瞬间意会,只得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继续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瞪着床顶。

他万万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先难倒他的不是穿云寨众人的怀疑,也不是背后之人无声的鞭策,而是这一副病歪歪的身子。

在这个时代,风寒也算是一场大病了,尤其是梁悉如今这的情况,更是算得上凶险,所以这件事很快便惊动了周小宜。

周小宜这两日都没有回房歇息,当梁悉再次看到他时,他们一个躺在榻上有气无力,一个站在榻前无语凝噎。

两两相顾,最先开口的还是周小宜,“你怎么样?”

“难受……”梁悉艰难地憋出两个字。

他以为周小宜见着他这幅模样,这会儿合该对他态度好一点了,谁知周小宜却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反而

瞅着他的病容,面露复杂道:“寨里才刚刚办了喜事,这才过了几天?我可不想再办个丧事。”

梁悉:……

当着病人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他默不作声地把被子盖至头顶,跟生闷气似的。

周小宜有些好笑地哼了一声,又重新将被子掀开一半,掰正了梁悉的脸,“你现在倒是越发像个稚子了,喝药不喝完偷偷倒掉就罢了,现在还开始闹脾气了?”

梁悉开始心虚地眨眼睛,心里反复思索着自己是哪里露出破绽的。

周小宜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脸颊慢条斯理道:“你当我的鼻子是摆设?那窗台底下的泥巴都已经被腌入味儿了,还觉得我闻不到呢?”

“又多又难喝……”梁悉疯狂为自己找借口。

“难喝也得喝。”周小心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端起托盘上的那碗药就想往他嘴里塞,“起来,喝。”

觑着周小宜有些不善的表情,梁悉认命地坐了起来,张嘴含住了那一勺子的汤药。

可这回这药似乎不同于以往了。

他欲言又止,“这药……”

“尝着甜味了?”周小宜反问。

“嗯……”

“里面放了好些饴糖,你若是再喝不下去,我就要捏着你的嘴把药灌进去了。”

梁悉嘴上吃到甜的了,心里也甜蜜蜜的,丝毫不在意周小宜话里话外的挖苦,“我今天喝得干干净净的。”

“最好如此。”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喝,气氛倒还算和谐,一碗药很快便见了底。

就在梁悉正在兀自可惜今天这一碗药如此之少时,周小宜突然语出惊人道:“你若还是这幅病恹恹的模样,旁人就该怀疑你不举了。”

说话之间,他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梁悉身。下,意思不言而喻。

“噗——”梁悉把最后一口药喷了出来,“你一个哥儿……”

“我一个哥儿怎么了?”周小宜把碗重重一放,“我一个哥儿还能玩刀呢。”

想起上回在练武场见到周小宜时的情景,梁悉十分没有骨气地闭上了嘴。

谁说不是呢?周小宜不但能玩刀,还能干脆利落地用刀抹他脖子。

“那我……努力养好身子?”他自我怀疑道。

不料,他话音刚落,周小宜就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最后端着碗扬长而去。

不是,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梁悉在原地呆滞。

第94章山寨赘婿6你给我读话本

大抵是一不小心受到了周小宜的打击,梁悉少见地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他下意识捏捏自己的胳膊和腿,随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其实这幅身子确实挺弱鸡的,也不外乎周小宜会那么说。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做了某个决定。

约莫是周小宜的话给了他某种无形的压力,他接下来几天喝药变积极了,那碗端起来就是一口闷,随后又往嘴里猛塞几颗蜜饯,压一压满口的苦涩。

可能也是因为如此,他这久不见好转的风寒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光是这么一场风寒,就浪费了他近乎三四天的时间,当他终于能够下床到院子里走一圈时,他还颇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天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梁悉眯着眼睛站在廊下晒了一会儿太阳,又拖着尚且乏力的身子,开始在院子附近溜达。

若是不趁着天晴好好享受阳光,未免也太辜负这大好春色了。

他一路走走停停,绕到了院子侧后方,却见这里有一小片空地,不知原先是准备用来做什么的,现在一直空闲着。

他拖着拖着下巴将这地方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有了想法。

这里地方不大,倒是足以能让他在这儿锻炼身体,再加上距离他留宿的厢房也比较相近,于他来说是恰恰好好的去处。

打定主意之后,他又慢慢踱步回房。

当他右脚踏进门槛时,他竟然看到周小宜正坐在房内喝茶。

显然,对于白日里一向神龙不见首尾的周小宜而言,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自从成亲以来,他就一直跟个独守空闺的小媳妇一样,每天等着周小宜垂怜。

梁悉低头一叹,主动开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周小宜动作一顿,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简短地回应,“嗯。”

他虽然表情无异,可梁悉却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眼下也有些青黑,不知是不是最近睡眠不足且着急上火的缘故。

虽然梁悉先前足不出户,却也隐隐打听到了外面的一点风声,他知道穿云寨近期一直在被骚扰,可能是附近山头的一些跟他们合不来的地痞流氓,也可能是朝廷那边的人。

周小宜对这件事高度重视,花了不少的时间去查探,只是那些人实在过于滑头,所以他至今都没有一点头绪,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哪方的走狗。

梁悉叹息一声,上前猝不及防地抚了一下周小宜的眼下,劝他道:“你都累成这样了,躺下来歇一会儿吧。”

其实周小宜也才刚刚二十出头而已,若是放在现代,他如今才堪堪是正在读大学的年纪,可他现在却过早地承担着穿云寨这份重担,每日为了穿云寨里的几千号人殚精竭虑。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心疼周小宜,也是真的想让周小宜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可谁知周小宜不但没有动弹,反而定定地盯着他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嗯?”梁悉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周小宜这下总算从刚刚的肌肤相触中回过神来了。

不知是不是梁悉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他确实感到一股困意袭来,让他昏昏欲睡。

他这几天起床起得比以往更早,再加上精神长期高度紧绷,如今确实已经疲惫不堪了。

看来他是该好好歇息一会儿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睡多久,只准备躺在外间的软榻上小憩一下。

梁悉见状,也无可奈何,他隔着一层薄毯在周小宜肩头的位置拍了拍,轻声道:“睡吧。”

周小宜作势闭上了眼睛。

直到这时,梁悉才敢将视线黏在他的面容上细细观察着他。

其实用这个角度这么一看,周小宜挺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的。

脸型柔和,眼睛有神,睫毛也又长又翘,梁悉觉得他原先的肤色应该也是白皙的,只是由于长期习武,他的皮肤现在已经晒得有些偏近于小麦色了。

若是周小宜像寻常人家的哥儿一般好好打扮,指不定被多少人睁着抢着娶回去当夫郎。

可是他也知道,周小宜并非寻常人家的哥儿,也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种一辈子都守在后宅相夫教子的哥儿。

或许是因为梁悉注视的时间过于长久,周小宜又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没有发现梁悉正注视着他似的,头一次大大方方地提出了要求,“你给我念话本。”

“话本?”梁悉一愣。

“嗯。婻風”周小宜的眼神飘忽一下,又重新阖上眼皮,一副笃定梁悉一定会照做的姿态。

而梁悉虽然诧异,却还是把周小宜先前时常翻阅的那些话本都拿了过来。

周小宜喜欢的大多都是有关鬼神之说的话本,他从中挑了一本,随意寻了一个故事开始朗读。

一个人轻声地读,另一个人安静地听,两人之间气氛和谐,看着倒也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

约摸一刻之后,当梁悉听到周小宜的呼吸声变缓了,他便知道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低头看着周小宜的睡颜抿唇笑了一下,这才动作轻巧地起身将话本放回了原处。

又把周小宜身上的毛毯往上提了一下之后,梁悉走到窗沿边出神地望着外头,突然又觉得自己无事可做了。

他不期然想起不久前在外溜达时发现的那片空地,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左右也无事,他倒是可以出去锻炼锻炼。

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心思,梁悉并不想让周小宜知道自己准备练练身子。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吧。

可是,当他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开始慢跑时,他却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依旧一袭黑衣,抱臂倚靠在墙角,侧着头神情不明,看起来像是专门在这儿守着他的。

他当初被周微带回来的时候,明明已经身受重伤、气若游丝了,可这才过了几天,他的身体竟然已经好了大半,甚至能够身轻如燕地躲过穿云寨里的人,还无比精准地找到了梁悉的位置。

梁悉见识到了如此功夫,又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病秧子体质,突然有些羡慕。

可现在显然不是羡慕的时候,这黑衣男一看来者不善。

他默默咽了一口唾沫。

对方早已察觉到他的到来,所以他如今避无可避,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好主动迎上去询问,“这位公子,你觉得好些了吗?”

那人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梁悉看了一会儿,直到梁悉快要在他的逼视之下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他才用一副沙哑的嗓音意味不明地说:“将近一个多月了。”

“什么一个多月?”梁悉装傻充愣地反问。

即使黑衣男说得模糊,他也知道对方正在质问他——将近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任务依旧没有动静?

男人见他满脸不作假的迷惑,狠狠皱起了眉头。

他对梁悉的反应既有些怀疑又有些不耐烦,但出于谨慎,他仍然在试探,试图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哦,只是想起我弟弟已经一个多月不见踪影了。”他眼珠一转,很快就找到了借口,“实不相瞒,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本是为了寻找我弟弟,只是路过此地时,不成想受了贼人的奸计,所以才身负重伤一路躲藏至此……”

听着听着,梁悉的表情逐渐怪异起来,这家伙不愧是被那些背后之人派遣出来的人,就他编的这些借口,连梁悉都得道一声“妙”。

若是不细究下去,说不定还真能自圆其说。

哪怕再怎么目瞪口呆,梁悉现在还得陪眼前这男人把戏给演下去。

于是他假模假样地安慰了两句,又道:“你问问寨里其他人,说不定有人会知道。”

他甚至十分贴心地询问了那所谓“弟弟”的姓名,好像真的准备帮人找弟弟似的。

不料,黑衣人却突然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天权,他叫天权。”

听着曾经属于原主的代号,梁悉面不改色,“天权?哪个权?”

“獒犬的犬。”

梁悉:……

见梁悉沉默不语,黑衣人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回,“小时候取贱名好养活。”

可他脸上却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梁悉忍了又忍,暗暗咬牙,“行,我会帮你留意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两个人似乎也该分道扬镳了。

梁悉如今仗着自己在装失忆无所畏惧,可黑衣男却时刻都处于警觉的状态,生怕被人看到会引起怀疑,是以他在浅显地试探完梁悉之后,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经此一事,梁悉也没了在外锻炼的心情,转头又绕回了院子。

可当他轻轻推开房门时,他却见周小宜正站在窗前,面上无甚表情。

见状,他心里一慌,小步快走,来到周小宜身后询问,“怎么才睡这么一会儿?”

周小宜听到声音,转头瞥了他一眼,“这么一会儿也足够了。”

见他神情无异,梁悉逐渐放下心来。

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他刚刚跟那人见了面。

他还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可周小宜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今晚有事。”

言外之意就是晚上不回房了。

梁悉闻言一愣,佯装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又要独守空房啰。

第95章山寨赘婿7我当是谁在那儿偷听

梁悉叹了一口气,竟也习以为常了。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然过去了将近半月,可现在别说是完成任务了,光是他跟周小宜的关系如今都不温不火的,一天到晚也见不了几面。

想到此处,梁悉心里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见山。

于是当天下午,他便裹了个厚实的披风又走出了房门。

即使周小宜在离开前并没有告知去向,梁悉也能猜到他在哪儿。

要不就是在武场,要不就是在账房,左右也就这两个地方,再无其他,就算他在武场和账房附近都转一遍,也不过半个时辰。

梁悉这次的运气比较好,刚走到离武场没多远的那条道上,他便远远看到了周小宜挺拔的身影。

此时周小宜正在操练手底下的弟兄们,哪怕相隔几十米远,他也能听到对方口中正喊着极有节奏感的口号。

然而,待他走近之后才发现,正在舞枪弄棍的那些人并不是平常看到的那些弟兄们,而是一些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们看上去个个都生龙活虎的,眉宇间透着未被磋磨的朝气。

或许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即使人多势众,他们手里的那把刀却舞得远不如周小宜有气势。

梁悉看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靠近自己,等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之时,背后之人已经猛然拍了一把他的肩头,似是想要吓他一回,“嘿!”

他转过头看着捣蛋之人,脸上的表情不为所动。

见梁悉没有被自己吓到,周微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他很快便找到了别的趣味,瞄一眼周小宜,再瞄一眼梁悉,笑得颇为暧昧,“你来找小宜哥?”

“嗯。”梁悉点点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周微抬起双手做喇叭状,扯着嗓门喊道:“小宜哥!有人找你来了!”

听到声音后,不远处的几拨人都朝这边投来视线,尤其是那一二十个少年,一个个的伸长了脖子,就跟看那峨眉山猴子似的。

顶着或多或少都带着好奇和打量的目光,梁悉又是头皮一麻。

可周微却浑然不觉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骚动,他又哥俩好地拍了拍梁悉的肩膀,说道:“你还愣着干啥?走吧,我也有事想找小宜哥。”

“可是……”梁悉犹豫地看了一眼抱臂站在那边的周小宜,生怕自己会耽误对方的事。

他来这儿本打算看上一眼就好,却不料中途碰到个周微,还非要把他往周小宜身边带。

“哎呀,别可是了,他们现在正歇息呢……”

最后,梁悉还是在周微的催促下,被迫走进武场,来到周小宜面前。

周小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周微脸上,“怎么了?”

“咳,哥,我有事找你商量。”周微视线下移,止不住地心虚。

一听到他喊“哥”,周小宜心里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周微赶紧开口,“说吧,什么事。”

“那个……能让开阳多住一段时间吗?”

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站在一旁的梁悉又是一愣,而周小宜跟他一样困惑,“开阳?”

“哦。”周微拍了一下脑袋,“开阳就是上回被我救回来的那个黑衣男子。”

周小宜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梁悉心里也在翻山倒海。

开阳那家伙也是胆大,竟然敢在穿云寨公然说出自己的代号,肆意妄为到令他自愧不如,而更让他感到惊诧的,是对方试图继续留在这里的消息。

不期然想起纸条上“尽快行动”这四个字后,他忧虑地皱起了眉头。

而周小宜似是也觉得不妥,还想细问,“他怎么了?”

“说是身上的伤没有恢复好,又严重了许多,需要再休息一些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私心,周微又补充道,“老吴也是这么说的。”

周小宜见他一脸坦然,沉吟片刻后便一锤定音道:“可以再留十日,但只能待在医馆里,不准在寨里随意走动。”

得到了周小宜的首肯,周微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很快便告退了。

他离开后,周小宜又瞥了一眼梁悉,如出一辙地问:“你又有什么事?”

被他这么直视着,梁悉下意识挺直了背,可语气却有些虚,“我……没有事。”

“那你过来作甚?”

“我过来看看我的夫郎不行吗?”

“……”周小宜被他噎了一下,哼笑一声,“行,你随意看。”

这回又是梁悉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了。

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周小宜重新拿起往日惯用的那把刀,走远了几米开始练武。

这是梁悉第二次看他舞刀,却也依旧觉得新鲜。

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周小宜,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周小宜在转身之际,无意中与他对上视线,心中突然颤了一下。

某个从未有过的想法突兀地冒了出来:除了他的父亲,这似乎是头一个用如此欣赏的眼光注视着他的男人。

身为一个特立独行的哥儿,他从小到大受过的非议显然要比一般人要多的多。

在他能够举起一把刀之前,那些人会说,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哥儿,能有多大的本事?练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算不错了。

可当他终于能拿起属于父亲的那把刀时,同样的一批人却又换了一种说辞,他们说小哥儿迟早都要嫁人的,非要争这一口气作甚呢?

父亲还在世时,他尚能得到夸赞和鼓励,可当这个唯一的血亲也离他而去后,他却再也没能看到那样饱含着自豪和赏识的眼神。

如今梁悉站在一旁,用一种似曾相识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他忽然就有些心慌。

周小宜试图摒弃这道视线专心舞刀,却始终未能做到。

梁悉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他难以忽视。

心乱了,刀法也跟着乱了,他拿着刀又舞了几下,却始终都提不起劲。

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对梁悉说道:“你回去吧。”

“嗯?”梁悉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站着碍事。”周小宜背对着他,语气有些重,可听起来却像是在掩饰什么。

“好吧。”梁悉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些想打喷嚏。

远处一阵风吹过来,他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周小宜听到喷嚏声,终于肯转头看一眼了。

“回去吧。”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些无可奈何,“你还想再多喝些药吗?”

梁悉现在也是怕了自己这幅病秧子身体了,他也不想再染上什么风寒,对周小宜点点头应了一声也就走了。

为了快些回房少受点凉,他特地抄了近路,准备从院子后面的那片荒地绕回去。

这条路还是他先前在附近溜达时无意中发现的,如今倒是正好方便了他。

梁悉一路慢慢走回去,眼看就要看到自己常住的那个院子了,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侧脸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听到附近有人在说话。

声音很小,但他却隐隐能捕捉到。

穿云寨虽然占了一整个山头,也修了不少的房屋,却依旧还有未被开发的地方。

眼前就是一片小树林,沿着小路穿过这儿,就是那片荒地了。

可这里平时本就人烟稀少,现在怎么还有人来这儿呢?

梁悉犹豫几秒之后,还是调转脚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他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他们离他约摸几丈远,刚才没注意到,大概是因为有树丛挡着。

如今他走近了一些,却依然视线受阻。

那两人一个仍旧被遮挡着,看不清面容,而另一个则全然暴露在梁悉的视野下,一身小厮的装扮。

那个人是……

梁悉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绞尽了脑汁。

就在他怀疑自己这辈子都要记不起来时,那人无意间侧了一下脸,露出了耳后那颗显眼的痣。

刹那间恍如惊雷响起,梁悉一下就想起来了。

是他!

是那个在马场给他传递信息的小厮!

梁悉一瞬间站直了身体。

那另一个人就是……开阳?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身体前倾,想看看事实是否就如他猜测的那样。

只是眼前的树丛实在是碍眼,他虽能听见一点声音,却始终看不见另一人的脸。

可即使是这样,梁悉心里也大概有了答案。

跟背后那些人有关系的,除了上回给他传递消息的小厮,大概就只有开阳了。

他虽然心里着急,但动作却格外小心,以免在那两人面前暴露自己。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哪怕再怎么谨慎,却还是出了纰漏。

这幅身子实在是太不中用了,不是这儿有问题,就是那儿有问题。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梁悉竟然破天荒地想咳嗽。

该死的!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努力平息着喉咙处的痒意。

奈何风寒带来的后遗症过于严重,哪怕他再怎么抑制,也还是掩盖不了变得沉重的呼吸。

那开阳本就武功高强,这点动静根本逃不过他的双耳,他很快就意识到有人正在偷听,大喝了一声,“谁!”

梁悉浑身一震,刹那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子也开始飞速运转,思索着能够让自己瞒天过海的借口。

他知道开阳有多么敏锐,一旦让人抓到了把柄,他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他脑中的那根弦快要绷到极致的那一刻,一直浑身油光水滑的黑猫慢条斯理地从草丛中现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朝开阳那边的方向迈步走去。

见自己的地盘上有人类入侵,黑猫先是弓着身子低吼了一声,像是在示威。

然而,当它看到那两个入侵者不但不为所动,还满脸冷漠地看着它时,它似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又“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一只猫而已……”不远处,小厮的声音隐隐传来。

这下梁悉终于能听清那边的声音了,也总算能缓一口气。

他暂时脱离了危险。

在先前那几个世界中,每当他从电视中看到主角在偷听时因为一只猫或别的什么动物脱离险境时,他始终嗤之以鼻,且一直都觉得这样的情节不合常理。

可当他今天真的面临相同的情形时,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不合理”来。

只能说存在即合理。

见那边的两个人似乎没再关注这边的动静,梁悉便开始慢慢挪动自己的脚步,试图离开现场。

左右他在这儿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若是继续赖着不走,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如今还是走为上策。

遭遇刚刚的事,梁悉动作之间更加谨小慎微,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原地,又避着人走出好几十米远,这才停下来喘了好大一口气,他扶着墙往后看,见身后没有动静,便以为自己没有露馅。

可他还没来得及松懈,下一秒,一抹冰冷的刀刃便紧紧贴上了他的皮肤。

与此同时,开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当是谁在那儿偷听呢,原来是你。”

梁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表现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着连牙齿都在打颤。

“你当然什么都没有听见,不然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开阳冷笑了一声,他似是看不惯梁悉如今这幅窝囊的模样,横眉一竖就是,“你抖什么?怎么现在这幅德行了?”

梁悉:……

你要不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

但开阳显然没有这个意识,他又“啧”了一声,看起来对如今的梁悉分外嫌弃,“真是丢人现眼……”

梁悉听了这话也不生气,而是面带着惊喜,假意试探地问:“听你这口气,你……你以前认识我?”

“不认识。”开阳斩钉截铁。

“哦,这样啊。”梁悉失望地低下了头,“我先前伤到了后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听你刚刚那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人,能让我找回以前的记忆……”

在开阳面前胡编乱造的时候,梁悉表面失落,心里却在偷偷琢磨。

他终于能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说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了。

为了让这一身蛮力的家伙相信自己真的失忆,此时他面上全然是真诚的表情,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似的。

开阳抽了一下嘴角,已经失去继续跟他掰扯的心思了。

若是他先前见过梁悉第一面时还有些怀疑,现在却是已经相信七八分了。

一个平日里那么傲慢的人,若不是真的失忆了,又怎么会在人前露出如此蠢样?

第96章山寨赘婿8你就在寨里好好待着

“今天的事,你最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开阳抬起一只手,有些轻佻地拍了拍梁悉的脸,眼里带着似有如无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