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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雨将白玉狐狸拿出来,系到解千言脖子上?,又扯出自己脖子上?一枚同样材质大小的白玉毛笔,注入灵力后,狐狸和毛笔同时?亮起,原来是两枚通讯令牌。

“这是我?在万有商行挑的灵犀玉,又找岛上?最好的炼器师久昀姑娘,亲自盯了她一整天炼制出来的通讯令牌,就?算相隔万里也能随时?联系,以后师兄要是想我?了,就?能马上?找到我?啦。师兄你喜欢吗?”

解千言接过白玉狐狸,细细摩挲着小狐狸眯成月牙的眼睛,实?在喜欢极了,爱不释手把?玩了一会儿才放进衣襟中收好,又抱过面前这只同样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真狐狸,轻声道?:“我?很喜欢,谢谢小舟雨,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做我?的道?侣,谢谢你愿意花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在我?身上?。

解千言心?中满满都是感动,生平第一次真心?诚意地感谢上?天眷顾,让他遇到这么的舟雨,他情不自禁起身凑近,轻轻吻住了她,缠绵又眷恋地在那柔软的唇瓣间辗转。

舟雨有点?懵,忍不住微微往后仰了仰头,后脑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托住,眼睛也忽然被蒙上?。

陷入黑暗后,唇上?温热濡湿的触感越发清晰,温柔中不乏强势的追逐让她几乎忘记呼吸,有些呆呆地被人带着,一点?点?陷入甜蜜的漩涡中。

许久之后,解千言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见她满面绯红,眼睛亮亮的,嫣红的唇瓣也亮亮的,忍不住又凑到她脸颊亲了亲,然后将人揽进怀中,紧紧抱住。

解千言的一颗心?都被似水的柔情填满,同时?也觉得十分惭愧,他作?为师兄,自认为比幼稚鬼师妹更懂男女之情,却在确认关系后的第一天光顾着患得患失,根本没想到要给她准备礼物,不开窍的不是舟雨,分明是他啊!

该准备什么还礼呢?舟雨这家伙,明显偏爱的东西唯有鸡,其他的只要好看好吃,都是一视同仁的喜欢,总不能送鸡|吧?这是他最珍爱的人,应该给她最珍贵的东西,或许……

舟雨也伸手抱着解千言,心?中暗自感慨,悦星果然没有说错啊,师兄确实?很需要安慰,这不就?比昨天持久多了吗?!哎,她可真是天底下第一贴心?的好师妹!

紧紧相拥的二人心?思各异,但都是同样的喜悦和甜蜜。

抱了好一会儿,解千言想起早前马长老?提的南山别院的事,便问舟雨:“南山上?有一处别院,比问事堂这边宽敞些,我?们抽空去看看好不好?若是你觉得满意的话,便重新修葺一番,我?们成婚后可以搬过去住。”

舟雨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呀好呀!我?们明天就?去看!”

解千言自然是都听她的:“嗯,明日便去。”

可惜的是,南山看房之旅并未成行。

马长老?一大早就?着急忙慌地来找解千言,鲍长老?在矿场失踪了。

86。阴魂不散

“一个月前便有弟子私自进入矿场后失踪,我?们以?为是偷偷采矿后逃走了,没有查出什么异常,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三天前又有两个弟子在矿场失踪,老鲍觉得有异,立即亲自进矿山去查,这事属下先前也曾向您禀报过的?,老鲍是个谨慎的?人,就算真查到什么问题,也应该回来跟我们商量才对,可是这都三天了还没见他回来,今天早上?又有一处矿洞忽然塌了,这肯定是出事了啊!岛主,您快去看看吧!”

马长老跟鲍长老化形前就在同一片海里讨生?活,后来又一起来了浮玉岛,共事几百年,交情匪浅,如今鲍长老出事,马长老自是急得不?行?,匆忙赶来,满脸祈求地望着解千言。

解千言和?舟雨原本已经打算出门去南山别院,忽然?发生?这种事,自然?是去不?成了。

解千言满是歉意地看着舟雨,尚未开口,舟雨便?急道:“马长老快去找一件鲍长老常用的?东西来,师兄可以画搜魂符寻人!”

马长老感激地看着舟雨,朝他们深深一礼,也不?多废话?,立即去鲍长老的?住处拿东西了。

解千言拉着舟雨去书房等人,边走边问她?:“我?们改日再去南山看别院可好?”

舟雨自是没有异议:“当然?了,先找到鲍长老再说,希望他别出什么事。”

马长老很快便?带回着一支鲍长老常用的?毛笔,满是期盼地拿给解千言。

解千言也不?废话?,立即画了搜魂符,制成线香,烟气袅袅,指向矿场的?方向。

“人还活着,我?们去矿场看看吧。”

听说人还活着,马长老松了口气,忙不?迭引着二人便?往矿场方向而?去。

浮玉岛的?血玉矿脉分布在东边的?一片深山中,自从舟雨他们接任岛主,下令停止开采血玉灵矿后,整个矿场连带东边的?群山都封锁了起来,除了负责看管矿场、清理杂物的?弟子们,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

血玉灵矿毕竟是极珍贵的?炼器材料,难免会有一些岛内弟子监守自盗的?事,全?靠铁面无私的?鲍长老一力压着,制定了严格的?监管巡视规则,又总是亲自盯着,总算没闹出什么大事,况且就算出事,矿石被盗也还算正常,人莫名其妙失踪了,还丢了个地仙修为的?长老,就很是蹊跷了。

今天早上?矿洞忽然?坍塌,将?看守矿场的?弟子吓了一跳,所幸早已停止采矿,矿洞中无人,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鲍长老不?在,底下弟子便?将?事情报给了马长老,马长老想到一直没回来的?老友,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这才着急忙慌地去寻解千言。

一路过来,马长老已经将?事情前因后果详细讲了,解千言和?舟雨便?没去看坍塌的?矿洞,而?是寻了看守弟子,问清楚鲍长老是从编号丁申的?洞口下去的?,三人便?直奔主题,先去将?人找到要紧。

解千言本?是要让舟雨在外面守着,自己和?马长老进去,但舟雨吊着他的?胳膊不?放,眼巴巴地望着:“以?前不?都带着我?一起的?吗,为什么这次不?行?啊,是不?是得到了就嫌弃我?没用了?明明我?比你们跑得都快!”

什么得到了就嫌弃,这大黑锅解千言可不?敢背,再想到某只狐狸跑路从无败绩,他只好将?人带上?,又嘱咐看守弟子们,若是他们午时之前没有回来,就去请青蛟大王来救人。

丁申洞口是在一处险峻的?悬崖上?,进去之前,解千言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符箓,将?所有火符分作三份,三人各带一些,无论是照明还是对付阴邪鬼物,火符都很好用,又将?敛息符、神行?符、避水符之类的?常用符箓都分些给马长老,至于舟雨,她?身上?可从不?缺符箓的?。

准备妥当后,三人便?飞上?悬崖,进入了黑漆漆的?废弃矿洞中。

矿道狭窄,又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解千言便?拿着线香走在最前面,每隔一段就扔一张火符贴到矿道顶上?,将?整条矿道都照得亮堂堂。

线香指向矿洞深处,但鲍长老究竟是为何被困,矿洞中是不?是有什么潜藏的?危险,这些他们也不?知道,故而?三人一路仔细观察周围,走得十分小心。

就这样顺着七拐八绕的?矿道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旧没有走到尽头,压抑的?气氛让三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除了沉闷的?脚步声,整个矿道中就只有偶尔传来的?滴答水声和?石头滚落的?闷响声。

舟雨走得有些累了,就变回狐狸跳上?解千言肩膀,一会儿伸爪摸摸头顶的?石头,一会儿又凑到渗水的?岩缝中闻闻嗅嗅,像只认真追踪猎物的?猎犬。

忽然?,猎犬汪汪,啊不?,嚷嚷了起来:“师兄,这里有血腥味!”

舟雨指着身侧岩壁上?米粒大小的?一点黑褐色痕迹对解千言道。

解千言和?马长老连忙凑过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舟雨又扯着解千言的?衣襟示意他往前走,边走边道:“有很淡很淡的?血腥味!就在前面,我?们快些!”

解千言赶紧加快脚步,很快他们便?走出了这条狭窄的?矿道,来到一处巨大的?矿坑。

这座矿坑中满是散落的?碎石,尚未开凿的?山体中,一条条血红色的?矿脉深嵌其中,被符火的?光芒一照,更是满目凄厉之感,让舟雨和?解千言不?约而?同想到两千年前惨死于此的?神兽椒图,可怜的?沁澜。

幸好没让青蛟大王过来,否则不?知道他会难过成什么样。

恰在此时,一道黑影在矿坑底下快速闪过,冲进了对面一条矿道,舟雨连忙扯解千言的?衣领:“那?边那?边,最底下的?那?个洞,有个黑东西钻进去了!”

马长老率先冲了出去,紧跟在黑影身后扎进了矿道中,解千言将?舟雨往怀里一揣,叮嘱她?藏好,也跟了过去。

三人刚冲进矿道,就听见身后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不?知从何处落下一块巨石,刚好堵住了矿道入口。

解千言盯着被封住的?入口,微微蹙眉,停了片刻又继续往矿道里面走,担心舟雨被吓着,他赶紧摸摸狐狸头安慰道:“没事,这里的?矿道四通八达的?,有别的?出口,就算没有别的?出口,多用几张引雷符也能炸开。”

舟雨趴在解千言胸口,倒没有害怕,反正洞口又不?是被鬼堵了,她?只是很担心,指着马长老消失的?地方对解千言道:“有很浓的?血腥味,师兄你没闻到吗?”

解千言确实没闻到,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线香,先前还指向这条矿道深处的?烟气忽然?直直往上?,越来越弱,几乎只坚持了两三息的?时间,便?熄灭了。

鲍长老出事了。

解千言心中一沉,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冲向藏在黑暗中矿道深处。

刚转过一处向下的?拐角,解千言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腐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七拐八绕地转过好几个弯后,矿道前方再次变得宽敞起来,他们来到一处较小些的?矿脉,四五个凹进山壁中的?小矿洞连在一处,像挤做一堆的?花生?米一般,血腥味就是从这些洞里散发出来的?。

“老鲍!你敢——”

马长老的?怒吼声忽然?响起,又戛然?而?止,让刚赶到的?解千言和?舟雨心中发紧,刚要冲过去救人,身后却有一道阴冷至极的?气息贴了上?来。

“鬼啊!!!”

舟雨这回是真吓到了,大叫一声后赶紧将?自己身体缩得更小了些,紧紧贴在解千言的?胸口不?敢动弹。

解千言身上?忽然?火光大盛,嘭地一声爆开,火焰冲天而?起,将?身后偷袭的?阴冷鬼影炸了个正着。

“啊——”

尖利的?鬼叫声在矿洞中回荡不?休,几乎刺穿人的?耳膜,吓得舟雨手?忙脚乱扒开了解千言的?里衣,哆哆嗦嗦钻进了贴肉的?那?一层。

解千言身上?爆燃的?符火都被她?这一钻给整得差点当场熄灭,他只能暗自叹口气,想着下次打架的?时候可一定不?能随身携带狐狸了,这也太影响人发挥。

分心的?这一瞬间,花生?米似的?矿洞中又冲出了两个身影,一人黑咕隆咚看不?清模样,一人浑身是血,正是马长老。

马长老携着滔天怒火,紧追那?黑影不?放,短短几息之间,两人已经交手?不?下百十个回合。

解千言暂时没去管这两人,而?是将?身上?的?火符扔了大半出去,然?后闪身来到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中间,一脚踹上?那?黑影的?肚子,将?人踹落到矿洞底,又扯过马长老,拎着人飞上?矿洞顶,也不?见他掐诀念咒,几乎是停下的?瞬间,整个矿洞陷入了火海。

马长老有些呆呆地看着下方大火,忽然?泪流满面,哀嚎道:“老鲍他,老鲍他没了,就在我?眼前,被那?鬼东西杀了……”

解千言没有出声,只拍了拍马长老的?肩膀,目光仍旧紧紧盯着底下的?火海。

忽然?,有道黑影朝着他们来时的?矿道冲了过去。

解千言片刻也没有犹豫,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那?黑影背后,挥剑直斩而?去。

利剑刺入人体,却好像刺中了一汪水,一滩泥,丝毫没有刺中血肉骨骼的?感觉,也不?像是空荡荡的?鬼魂。

解千言正疑惑的?时候,就看到眼前的?黑影忽然?像掺了许多水的?烂泥般融化委顿下去,窸窸窣窣爬到稍远些的?地方,又再次被捏成了一堆人形。

解千言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人形的?烂泥一点点聚拢,慢慢长出了五官,长成了一张他非常熟悉的?脸。

是商知羽,莫名失踪了的?商知羽。

87。茅坑里的淤泥精

商知羽满眼怨毒地盯着解千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怪叫,张牙舞爪想要扑过来,但刚捏好的腿却不太听使唤,勉强跑了两步就栽倒在地?,又摔成了一滩烂泥。

解千言一头雾水看?着这怪物,想不通好端端一个人为何变成了这鬼样子,总不至于是程泽那古怪的洗脑神功造成的吧?

正琢磨着,地?上那滩烂泥又聚拢黏合,渐渐长出了一张新?的脸。

这张脸也挺眼熟的,但解千言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反倒是一旁的马长老惊呼出声:“蓝、蓝螯将军?!这是蓝螯将军!”

解千言这才恍然大悟,而?藏在他?怀里的舟雨这时也爬了出来,扒拉着衣襟,只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到烂泥长出的新?脸,也大叫起来:“是那个人贩子,螃蟹人贩子!就是当初把我抓走的那个,师兄,他?这是怎么了啊?活着还是死了?”

解千言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这鬼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像是夺舍,倒是像把两个人剁碎了混在一起,重新?捏出了个怪物。

解千言谨慎地?后退几步,扔了几张驱邪祛秽的符箓过去,符箓的清光刚一沾上那团怪物,就将他?灼烧得?再次委顿于地?,哀嚎声不绝,却好半天也没死。

解千言又用?火符、水符、葆生符等各种办法一一招呼上去,但都没能彻底杀死这怪物,正发愁的时候,背后忽然又有阴风袭来。

是先前袭击他?的那个阴魂。

解千言闪身避开,又一道火符扔过去,乍然爆开的符火将那鬼鬼祟祟的阴魂烧了个正着。

尖利刺耳的啸叫再次充斥整个矿洞,听得?人头皮微微发麻。

符火中的鬼影渐渐扭曲蜷缩,化作拳头大小的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地?上蠕动的那滩烂泥。

鬼影融入后,整团烂泥都开始缩水,团成了人脑袋一般大小的一团,长出四条类似于腿的东西,撒丫子便跑。

解千言一直盯着这怪物,怎么可能让它跑了,当即挥手将剑掷了过去,噌地?一声扎进这怪物的身体,将它钉在原地?。

解千言绕着这东西转了两圈,一时想不出如何处理,马长老也被?恶心得?说不出话来,唯有舟雨灵机一动,出声提醒:“我们找个什么东西把它装回去吧,问问青蛟前辈和悦星,或许他?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说完便从解千言怀中跳出来,变回人形,把解千言的储物袋拿出来,东西都放进自己的储物袋中,对解千言道:“师兄,你用?剑把那玩意儿叉进来,千万别用?手碰啊,脏死了。”

解千言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按照她的吩咐叉起地?上那坨扭来扭曲的东西,往储物袋里一扔,没想到还真给装进去了。

按理来说,储物袋只能放死物,不能放活物,也装不了鬼魂幽灵这些东西,但这团看?上去还活着,先前还能跟他?们打架的鬼东西,却能被?装进储物袋,所以它其实算是死物?

解千言和马长老都是一脑袋的问号,舟雨则得?意地?冲他?们眨眨眼,又一脸嫌弃地?将储物袋扔给解千言,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马长老回过神,又想到惨死的老友,不禁悲从中来,哽咽道:“属下去将老鲍和另外三名弟子的的遗体收敛了。”

看?着马长老步履蹒跚的背影,解千言和舟雨都沉沉叹了口气,只差一点,他?们就能将鲍长老救回来了。

解千言又将这处矿洞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一些散落的人骨,应该是失踪弟子的,此外便没有别的痕迹了。

带着鲍长老和遇害弟子的遗体,三人心情沉重地?出了矿山,马长老先行离开处理后事,解千言和舟雨去坍塌的矿洞查看?情况。

这处矿洞距离他?们遇到怪物的地?方不远,现场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应该是鲍长老跟那怪物留下的。

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之?处,舟雨和解千言二人心情沉重地?离开矿山,返回了问事堂。

派人请回了在海边发呆的青蛟大王,又叫上在茶楼里听书的南悦星和程泽,人都到齐后,解千言才布下禁止,将储物袋里装的怪物放了出来。

这怪物刚一落地?,就开始疯狂蠕动,逐渐膨胀,长出四肢和脑袋,长出商知羽的脸,过了一会儿又变成蓝螯的脸。

南悦星和青蛟大王被?恶心得?齐齐后退三步,舟雨虽然已经被?恶心过了,再看?一次还是恶心,挪到解千言身后不想看?它,程泽更是一直退到大门口,扶着门框幽幽道:“这是茅坑里的淤泥成精了吗?”

吐槽完怪物还不够,他?又嫌弃地?扫了舟雨和解千言两眼,刻薄道:“你们俩可真埋汰,没事掏什么茅坑!”

解千言没好气地?回瞪了他?一眼,舟雨一脸坏笑,迅速伸手在程刻薄的脸上摸了一把,怪叫道:“我就是用?这只手掏的哈哈哈……”

见程刻薄尖叫着跑去打水洗脸了,舟雨笑得?前仰后合,解千言无奈地?摇头,懒得?去管这两个幼稚鬼,问青蛟大王和南悦星:“前辈,南姑娘,你们可曾见过这种东西?”

青蛟大王摇头,南悦星却没说话,走近了一些,仔细观察起这堆怪物。

恰在此时,怪物那张原本?已经长好的脸忽然开始融化变形,黏腻的吱吱声越发响亮,将南悦星吓得?赶紧退开。

这怪物似乎损耗太?过,化为烂泥瘫在地?上后,只能缓缓蠕动着,许久都无法凝聚成人形。

南悦星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这才对解千言道:“我曾在祖父的藏书中看?到过一种邪异的融魂功法,可以将不同?的魂魄糅合在一起,做成不死不伤的邪灵,可以保留部分魂魄生前的功法,融合的魂魄越多就越强大,我从未见过这种邪灵,但这玩意儿就很像两个不同?的魂魄和身体拼凑在一起的样?子。”

南悦星话音刚落,地?上的烂泥又开始加速蠕动,聚拢到一处,渐渐捏合成出一张新?的脸。

这张脸模样?清秀,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神情也很平静,没有商知羽和蓝螯的癫狂怨毒,眼神中甚至还有些懵懂的清澈。

解千言和舟雨几乎同?时想到了最后钻进烂泥里的那只鬼。

少年的眼神有些茫然地?扫过在场几人,最后落在青蛟大王身上,定定看?了片刻,忽然开口唤道:“聆……风……”

这道声音很轻,很模糊,却像一把穿过漫长岁月的尖刀,狠狠扎在青蛟大王心口。

青蛟大王呆呆看?着少年的脸,多年前那个总是默默跟在他?和沁澜身后的少年身影仿佛又浮现在眼前,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嗓子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他?几次试图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那少年却再也支撑不住,又一次化做烂泥倒在地?上。

青蛟大王满面惊惶地?扑过去,试图从这烂泥中将少年拉出来,却被?解千言伸手拦下。

“墨阳,是墨阳,是墨阳啊……”

青蛟大王一把抓住解千言的衣袖,指着地?上的污泥哑声唤着,想让解千言帮他?将人弄出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明明是极高?大俊朗的美男子,此时满脸泪水手足无措,像个无助的孩子。

南悦星不知道青蛟大王的过往,只能茫然地?看?着他?们,舟雨和解千言却又震惊又难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青蛟大王,只能拦着不让他?去碰地?上那滩烂泥。

洗完脸的程刻薄这时候也回来了,见房中这乱糟糟的模样?,忍不住又刻薄了一句:“你们怎么回事,为了抢淤泥精打起来了?”

舟雨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小声将墨阳也在淤泥里的事跟他?说了,这下程刻薄一句话刻薄话都讲不出来了,怔愣了片刻,上前帮解千言扶住青蛟大王,努力憋出了一句好话:“姐夫,您先别着急,好歹是找到墨阳师兄了,后面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青蛟大王跌坐在地?,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头,嘴里含混不清地?唤着沁澜和墨阳的名字,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紧了。

程刻薄担心他?受刺激太?过心智崩溃再次陷入疯癫,赶紧问南悦星:“能不能把他?弄晕过去啊,这样?下去可不行。”

南悦星不愧是南家人,闻言点点头,从储物袋中找出一只拇指大的小瓶子,又拿出条帕子,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帕子上,眼疾手快往青蛟大王脸上一捂,熟练得?仿佛经常干这种事的模样?。

青蛟大王堂堂一个金仙中境修为的大能修士,被?帕子一捂,挣扎都没能挣扎一下,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程刻薄惊叹道:“厉害厉害,你去打劫的话肯定三天就能当上山大王!”

南悦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把青蛟前辈带下去休息吧,至少能睡一天,我再炼一炉稳固心神的丹药,可千万别再刺激他?了。”

程刻薄应下,带着青蛟大王离开,剩下舟雨、解千言和南悦星望着地?上蠕动的烂泥久久无言。

半晌后,舟雨怅然道:“墨阳也太?可怜了……悦星,你能救救他?吗?”

南悦星很是为难:“这个人,这个墨阳其实已经死了啊,就剩一点残魂,还跟别人的魂魄身体混在了一起,唉……我再想想,再想想,看?能不能将他?们分开吧……”

解千言也没有头绪,看?着地?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滩东西,怅然叹息,又担心再把它装进储物袋会伤了墨阳的残魂,只好在房中设下重重禁止,暂时就这么关着。

这事情实在棘手,南悦星不敢耽搁,回去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一边帮青蛟大王炼丹,一边翻找带在身上的医书典籍,忙得?团团转。

问事堂一片沉闷,再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在这种困顿的气氛中,迦昙忽然醒了。

88。师慈徒孝的一天

迦昙出现得悄无声息,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舟雨毫无察觉,直到呼吸不畅,懵懵懂懂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满脸贱笑的龙脸,她才呆呆唤道:“师父,您这是给我托梦来了吗?”

迦昙捏狐狸鼻子的龙爪稍微用了点?力,骂道:“笨蛋,你师父活得好好的呢,托什么梦!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解千言刚好从外面进来,见某只为老不尊的秃驴龙捏自家师妹的鼻子,一巴掌就?将?它的爪子拍掉,若无其事?道:“师父,您来得正好,徒儿有很多事要请教您呢。”

迦昙大叫起来:“孽徒!欺师灭祖!几个月没挨打?,就?敢对师父动手?动脚了是吧!”

他又叫又跳,尾巴一扫,一道细细的紫色电光乍然在解千言头顶亮起,朝他的脑袋直直劈下。

解千言修为?突破金仙境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龙揉捏的软柿子,几乎是在电光亮起的同时,他的身影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再次现身已经到了书桌旁,抱起没睡醒的狐狸就?往里间走,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道:“若是还想睡的话,就?去里面睡,不想睡了就?起来梳洗一下,跟师父说?说?话。”

任迦昙在外面如何怒骂,解千言只当听不见,安顿好舟雨后,才一脸淡定的走出去,暗自打?量了一番小金龙,见他上蹿下跳活泼得很,方才还能放雷劈自己,放下了心,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来师父恢复得不错,又能降雷劈徒儿了。”

金龙气冲冲飞到解千言跟前,一脚薅走他手?中的茶杯,自己喝了一口,哼道:“为?师早已飞升成神?,神?仙的本?事?你懂个什么?!”

解千言嗤笑?一声,没有拆穿他,说?起正事?:“昨日岛上矿场出了事?,我们抓到一个怪物,像是由三个人的身体和魂魄拼凑起来,这东西不伤不死,诡异至极,师父可曾听说?过?”

迦昙闻言,神?情变得严肃,沉声道:“带我去看看。”

*

舟雨梳洗一番,神?清气爽出来时,解千言和迦昙刚好回来。

“师父!您怎么?睡了这么?久啊!伤都好了吗?我们救了好多黑蛮人,好多好多功德,您有没有收到呀?”

舟雨很久没见迦昙,上次又听说?他为?了帮解千言吸收源魔之力损耗过大,心里一直很惦记,早忘了先?前挨骂的事?,甚至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小金龙的龙角。

可爱小徒弟跟无情大徒弟的惨烈对比就?在眼前,迦昙立即冲解千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奶声奶气地夸舟雨:“还是舟雨乖徒儿懂事?,不像你那没良心的师兄!师父好着呢,等你们将?来飞升成神?了就?知道,我们神?仙随便睡一觉都很久的,别大惊小怪!舟雨这次表现很好,计三百功德!解千言目无尊长,功德扣一百,下个月记得补齐两百,否则,哼哼……”

舟雨乐开了花:“哇,谢谢师父!您真是天下第一好师父!”

迦昙也乐得原地转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解千言无语,出声打?断了这孝感动天的场面:“您还是快说?说?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吧,有没有办法将?他们三个分开。”

迦昙这才正色道:“他们应该是修炼了一种融魂的邪功,跟之前那个用真灵寄生他人神?魂的邪法非常像,或者说?就?是一种失败了的真灵寄生法。”

解千言和舟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二者确实很像,真灵寄生于人的神?魂,悄无声息地改换这个人的内瓤,最?后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确实比这种诡异的怪物看上去更成功。

迦昙继续解释道:“就?像千言你平日里调符墨一般,水多一点?少一点?,朱砂增一分减一分,最?终的结果都会不同,真灵寄生法是调制得很成功的符墨,融魂之法则是朱砂和水的分量放错了的失败品。这东西是不是神?志不清,空有蛮力却不长脑子?”

解千言和舟雨齐齐点?头,赶紧追问道:“那师父能将?他们分开吗?这怪物中有一个是我们的朋友,还能救吗?”

迦昙叹了口气:“就?算分开又能怎样?只剩一点?残魂,分开了也救不活,不可行逆天之事?,否则必有灾殃。”

舟雨不愿意放弃,拽着迦昙的胡须祈求道:“师父,您就?想想办法吧,帮一下他们,墨阳和沁澜都好可怜的!况且您不是想去缥缈山吗,或许墨阳知道怎么?去呢,师父,师父!”

迦昙被她扯得摇头晃脑,一迭声道:“哎呀快放手?放手?!你这泼皮狐狸,怎的经不住夸,有你这么?对师父的吗!行了行了,我再想想,再想想!”

舟雨赶紧放手?,还替迦昙捋了捋胡须,笑?着向他道谢:“谢谢师父!”

解千言又问起另一件事?:“师父,落霞岛的无相石盒子是您埋的?”

迦昙拿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或是编什么?瞎话糊弄过去,解千言却紧紧盯着他,补充道:“如今魔界的六界石已经修复,就?在我手?上,您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我就?把?这玩意儿扔到妄思海里去。”

迦昙气得扑上去就?要?挠他的脸,被他眼疾手?快掐住尾巴,扔回了桌上。

“孽徒!欺师灭祖,再扣一百功德!”

解千言不为?所动:“哦,那您可以再多扣点?,我明天就?去将?那破石头扔了,嗯,蛋师妹也一起扔了。”

迦昙气得跳脚,蹦跶半天却发现两个徒弟都默默看着自己不作声,只好无奈地开口道:“对,就?是你们英明神?武的师父我把?那个装六界石的盒子埋在落霞岛上的。我无意中得到了这块碎片,发现其已生灵智,但我飞升在即,担心这东西会对人间不利,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埋起来,谁知道还是让它跑了出来,哼!”

解千言扯了扯嘴角:“无意中得到?您可真会敷衍啊!那为?何界石之灵又变成了红门兰妖?”

迦昙也有点?懵逼:“红门兰妖?怎么?会!界石之灵就?是界石之灵,哪有中途变种的……”

金龙想不通,用后脚抠脑壳,看上去像路边的野狗,非常没有形象,但抠脑壳却很管用的样子,他抠了没几下,忽然大叫道:“啊我知道了!当时我坐在溪边歇脚,顺手?就?将?那东西放在石头上,石头缝里正好有颗兰花苗,肯定是它趁我不备附身花苗,后来更是与那兰花长成一体了,就?跟修士夺舍一样!好家伙,原来还能这样啊!”

解千言和舟雨听了这解释,很是无语,但它离奇中又透着点?合理,就?跟兰娘这人一样,是奇迹,是奇葩,是不可思议却又偏偏真实的存在!

解千言没有继续纠结兰娘是如何诞生的问题,郑重?又严肃地问迦昙:“师父,您到底是谁,为?何要?做这些事?,又为?何要?收我们为?徒,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迦昙沉默了良久,幽幽叹了口气,却仍旧是避而不答:“每个人来世间走一遭,都会有他想做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师父不会害你们,也不会害其他人。好了,还有别的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为?师可要?回去休息了。”

舟雨看看神?情复杂的师兄,又看看一脸高深的师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也相信迦昙不会害他们,于是悄悄伸手?拉了拉解千言的衣袖,示意他算了。

解千言侧头看了舟雨一眼,没再逼问迦昙,又从储物袋中拿出蠹虫书生给的那半本?看不懂的书,连同昏睡的书生虫一起递给迦昙:“师父,您知道这是什么?书吗?这些字您可认识?”

迦昙接过书,翻开第一页便看到呼呼大睡的肥虫子,十分嫌弃地将?他刨到桌子上,仔细翻看起来。

只翻了两页,他就?惊得整条龙都僵直了,匆匆将?书合上,眼神?乱飞,神?情紧张,但立马又强自镇定下来,咳嗽一声,嚷嚷道:“那个那个,为?师回去再研究一下,这东西有点?复杂——”

他一边说?着,身上就?泛起金光,是要?跑路的意思,解千言赶紧扯住了一只龙角,威胁道:“您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否则您的盒子,您的蛋——”

迦昙真是被气得不行,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将?解千言的手?指咬出了血,但他还是紧紧抓着不放。

这下舟雨也炸毛了,大叫起来:“师父!您怎么?能咬师兄呢!都咬出血了,我,我现在就?去把?您的蛋扔了!”

解千言向来是口头威胁,舟雨可是说?干就?干,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向了门口。

迦昙赶紧松嘴求饶:“舟雨!舟雨!快回来!哎哟师父错了还不行吗,你们这俩倒霉孩子,净会给我添堵!舟雨,乖徒儿,师父错了……这本?书,这是神?界的书,用神?界天字文?写的,我看完了就?告诉你们写的什么?行不行啊?你快回来……”

舟雨充耳不闻,人已经跑到院子里,迦昙追上去叼住她的衣领,却阻止不了她奔向大海的脚步,差点?给急哭了。

解千言又好气又好笑?地扶额,出声解围道:“舟雨,快回来吧,师兄没事?。”

舟雨闻言停下脚步,也不管吊在自己后衣领上的迦昙,一阵风似的又冲了回来,抓起解千言的手?就?抱怨:“师父太坏了,年纪一大把?了竟然还咬人!我至少三天不想理他!”

以解千言金仙境界的体质,若非迦昙这龙不是凡龙,怎么?可能咬得动,但就?算咬破了,其实也就?米粒大小一点?伤口,他稍微用点?魔气修复一下,保证连一丝丝的红印子都不会留,这纯粹就?是在碰瓷!所以迦昙也被气得不行,再也不愿意跟这两个糟心玩意儿说?话,跳上桌子抱起书和书生虫就?消失了。

无论如何,他们得到了一部分想要?的答案,墨阳的事?情也有了希望,这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89。我是阿鼎,我不是迦昙

这一等就又是十来天,家里关着只诡异的怪物,不能伤不能杀,更不敢放了,解千言只好亲自留在府中守着,南悦星一来要照看?受了刺激的青蛟大王,二来也试图找出办法分?离这只怪物,同样天天关在房里不出门,舟雨和程泽难得?老实下来,也不再天天出去招猫逗狗了。

大家就这样一起宅了起来,直到这日清晨,睡懒觉的舟雨感觉自己头皮一阵阵发紧,像是有谁在揪她的头发。

她下意识地伸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嘟哝道:“师兄?我再睡会儿,别挠我脑袋……”

然?后那东西挠得?更起劲了,一边挠一边大声嚷嚷:“懒狐狸,胖狐狸,笨蛋狐狸,还不快起床,阿鼎要扣你的功德了!”

扣功德?舟雨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含糊嘟哝:“别别别,师父我错了,这就起来。

她胡乱摸索着扯过床角的衣服往身上?套,忽然?听到似乎有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额头上?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待眼睛全睁开时,只见到一片华丽的尾羽从?自己眼前闪过,飞向了窗外。

“野鸡?有野鸡来找我?”

舟雨摸不着头脑,三?两下穿好衣服,跳下床便追野鸡去了。

一路追到了解千言的书?房,听到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黑脸小子,对我礼貌点,不然?扣你功德。”

“呵——”

“无礼,功德减十!”

舟雨推门进去,正好瞧见一只拖着华丽五彩尾羽的鸟儿绕着解千言飞来飞去,嘴里骂骂咧咧,口水差点要喷他脸上?。

“师兄,这野鸡是什么来头啊?”

“呔,你个瞎眼狐狸,为?师,我是阿鼎,是迦昙大师派来监督保护你们的法宝,是凤凰,什么野鸡,无礼无礼,功德减二十!”

舟雨一脸懵逼地看?向解千言,解千言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又招招手示意舟雨过去,待人走近了才牵过她的手,指着已经蹦到博古架最上?层站着的鸟儿道:“师父之前不是说要炼一个防范真灵的法宝吗,就是它了。”

舟雨将那鸟儿仔细打量了一番,它体?型约莫是普通野鸡的一半大小,一身浅金色羽毛,尾羽则是五彩斑斓十分?华丽,头顶一撮呆毛高高翘起,神气中透着点呆萌,一双绿豆眼转个不停,是她十分?熟悉的神色。

舟雨凑到解千言耳边小声嘀咕:“这不就是换了身衣服的师父吗?师父把他自己炼成法宝了?”

解千言一副你就算看?破也别说破的高深模样,也跟她嘀咕:“它说它叫阿鼎,不是师父。”

舟雨撇嘴:“我又没瞎!咱们师父不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老和尚吗,怎么身上?包袱这么重啊?”

解千言忍笑:“毕竟他老人家飞升了嘛,是得?摆点架子。”

先前颓丧了好几个月,上?次用雷劈解千言又失败了,迦昙的威信已经快要见底,再纡尊降贵亲自来守着两个不孝徒,岂不是太跌份了?

虽然?这办法不怎么有逼格,但舟雨转念一想?,师父都已经是飞升成神的大佬了,竟还亲自假扮成法宝器灵来保护他们,师父真好啊。

于是舟雨笑容亲切态度诚恳地对强作镇定的凤凰道:“你叫阿鼎对吗?阿鼎,麻烦你帮我们转告师父,多谢他炼制的法宝,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啦!”

阿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飞到舟雨肩上?,昂着头大声道:“好的,阿鼎会帮你转告的,迦昙大师法力高深,智慧无双,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佛家大能,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过动动手指而已,你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好了,闲话?少说,迦昙大师还让我帮你们把那坨臭泥巴拆开,咱们这就去吧。”

阿鼎的声音是比迦昙的金龙略微成熟一点的少年音,并且故意装出一板一眼的口气,但在夸奖自己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语调轻快废话?极多,听得?舟雨和解千言都有些?想?笑。

师兄妹两人带着阿鼎往关着怪物的房间走去,舟雨一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阿鼎,你既然?是个法宝,那要怎么用呢?怎么防得?住那古怪的真灵呀?”

阿鼎认真跟她解释:“只要阿鼎站在头顶百会穴上?,佛光自会笼罩住你周身灵窍,将你超度一遍,但凡有不明之物企图入侵,都会被迦昙大师的佛光照得?无处遁形。”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去的话?,你一只鸟怎么顾得?过来?”

“哼,迦昙大师足智多谋料事如神,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岂会想?不到?阿鼎只需要在头顶站一刻钟,护身佛光便能用三?天,待会儿让那几个笨蛋都过来,阿鼎给他们都超度一遍。”

“哇,阿鼎好厉害!那你又要怎么将淤泥精里面的三?个人分?开呢?需要我们做什么准备吗?”

“迦昙大师自有妙法,待会儿你们擦亮眼睛好好看?着就行了。”

走在他们身旁的解千言听得?嘴角直抽抽,这每句话?必自夸一番的鬼德行,是平日里攒了多少牛皮没地方吹呢,还是觉得?换了个壳子就可以放飞自我为?所欲为?了?

唉算了算了,只要管用就行,爱怎么吹怎么吹吧。

很快便到了关怪物的房间,解千言撤下外层的结界,先进去看?了看?那东西的情况。

十来天过去,它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如今正变作商知羽的模样,坐在桌旁摆弄茶具,见他们过来,它立即露出怨毒愤恨的表情,像只□□似的原地弹起,扑了过来,却?被禁制挡下,跌坐于地,差点维持不住人形。

阿鼎从?舟雨肩上?飞起,绕着这东西飞了两圈,也没让解千言撤掉禁制,直接落到了它头上?,对准这东西的眼睛便狠狠啄了下去。

商知羽眼中的怨毒光芒瞬间凝固,原本如一滩烂泥般的身体?也顷刻间僵住,在阿鼎的尖嘴啄到第三?下时,这具僵直的身体?像被石头磕到的瓷器一般,细碎的裂纹从?眼睛处蔓延开去。

咔嚓一声脆响后,整个怪物碎成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片,但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纷纷扬扬飘了满天。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每片碎片的边缘都被浅淡的金光包裹住,有的变亮,有的变暗,渐渐分?成了三?种深浅不一的灰黑色碎屑。

阿鼎的翅膀轻轻扇动,原地卷起一阵大风,将这些?碎屑吹得?更高,不停盘旋飞舞,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分?离又聚拢,最后分?作了三?团。

舟雨被阿鼎这一连串的操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解千言也暗自惊叹,原本怎么都弄不死的怪物,到了阿鼎手中,简直就像一团任人揉搓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半点反抗都没有。

“师,阿、阿鼎,这个东西,死了吗?”

舟雨惊叹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弄死商知羽和蓝螯没关系,可不能弄死墨阳啊。

阿鼎十分?神气地来了个空中甩尾,将自己华丽的尾羽往舟雨眼前一挥,故意遮挡住她的视线,得?意道:“看?好啦,迦昙大师,的法宝阿鼎给你们表演一个大变活魂!”

他说完,便嘴巴大张,发出了一声很是绵长销魂的“yue~”,浑身抽筋似的抖动起来,让舟雨和解千言都不约而同想?起了迦昙从?嘴里吐法宝的模样。

本以为?他这次也会吐出什么法宝来将这三?团碎屑复活,结果他吐了半天,吐出了一泡疑似口水的液体?,洒在了漂浮于空中的碎屑上?。

舟雨和解千言都说不出话?来,齐齐后退两步,脑海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这淤泥精,彻底脏了。

被阿鼎的口水泡过后,三?团碎屑又一点点拼凑出了人的轮廓,分?别长出了商知羽、蓝螯和墨阳的脸。

三?人紧闭着眼睛,身影都呈半透明的状态,乖顺地漂浮在空中,没有了先前混做一团烂泥时的癫狂邪异之感。

阿鼎落到桌上?,张开翅膀扭着头东看?西瞧,挑了半天后,一脸肉痛地从?屁股上?拔下了一支漂亮的尾羽,朝墨阳的身影一挥,他便化作一抹轻烟融进了尾羽中。

阿鼎叼起尾羽,郑重其事地放到解千言手中,叮嘱道:“每日用灵力滋养一个时辰,养上?半年,应该就能恢复些?神智了,但我这根羽毛也顶多让他再存世?三?年。”

解千言接过羽毛,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赶紧问道:“墨阳是一只玄龟,青蛟前辈那里有一块他的龟甲,前辈说龟甲中生机尚存,那是不是只要回到本体?,墨阳就还能活?”

阿鼎的绿豆眼中流露出惊讶:“怎么可能!他这缕残魂离体?至少上?千年了,若本体?还在,他该是生魂的状态,但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生机,他的本体?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对不对,玄龟,莫非玄龟一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神通……”

阿鼎自顾自地嘀咕起来,迈着小短腿在桌上?来回转圈,最后一拍翅膀,大声道:“那你们一定要在三?年内找到他的本体?,说不定还能救活!”

舟雨和解千言都高兴起来,赶紧追问:“师父,您能用他的魂魄找到本体?吗?”

阿鼎的鸟脸僵了僵,咳嗽一声才道:“迦昙大师他肯定能!我只是他炼制的法宝,我感应不到他魂魄与本体?之间的联系,等他恢复一些?,你们自己问问他嘛,真是笨蛋!”

师兄妹两个对视一眼,没再追问,阿鼎这话?也很有道理,等墨阳清醒了,自然?能告诉他们自己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离开本体?,这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阿鼎赶紧转移话?题:“另外这两个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舟雨撇撇嘴:“送他们去冥界吧,不然?还要怎么处理。”

解千言也没有异议:“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点送去投胎吧。”

阿鼎却?没立即应下,而是在桌上?走来走去,看?了商知羽和蓝螯半天,又时不时看?看?解千言,最后忽然?严肃问道:“千言,你是不是打算去商家替你母亲和自己报仇?”

解千言看?了阿鼎一眼,轻轻点头。

阿鼎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唉,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他们应得?的,为?师就,咳,阿鼎就再帮你一把吧。”

解千言不知道他要怎么帮自己一把,想?来师父再不靠谱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坑他,对于报仇的事情,迦昙从?前也并没有说不允许他去,只是一直希望他心?中的戾气能少一些?,担心?他手上?沾太多血腥会导致魔气反噬,这才拦着他,但现在已经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阿鼎翅膀一扇,蓝螯的魂魄消散,商知羽的魂魄却?被他收进了翅膀下,最后神气十足地冲解千言道:“小子,等着!”然?后他便如迦昙往常离开时那般,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某只凤凰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是迦昙留给徒弟们的法宝,承诺要保护他们的,就这样消失了不太符合人设。

于是,房中金光再次闪动,阿鼎又尴尬地在原地现身,跳到解千言头上?,若无其事道:“唔,差点忘了还要给你们超度一下,去把人都叫来吧,给你们超度完了我再闭关。”

舟雨和解千言都对他这超度来超度去的说法有些?无语,但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将程泽、南悦星和青蛟大王都叫到书?房中,让阿鼎挨个儿往头上?站一会儿,被佛光镀过一层后,他这才去了解千言准备的静室闭关,说要给解千言准备一份大礼。

90。血债血偿

阿鼎离开后?,解千言将五彩尾羽交给了青蛟大王:“前辈,墨阳的残魂已经分离出来,但他受伤太重?,如今暂时附身于这根尾羽,需要每日以灵力滋养一个时辰,半年后?应该便能恢复些神智,到时候我们问出他本体所在,三年内帮他寻回本体,或许还能有救。”

青蛟大王颤抖着手接过尾羽,眼角通红,嗫嚅几次才低声道:“好,好,谢谢,谢谢你们……”

程泽也跟着鼻酸,拍了拍解千言的肩膀,又?看?看?舟雨,轻声道:“千言,舟雨,谢谢你们了。”

解千言心?中动容,和声道:“举手之劳罢了,我们既是朋友,又?何必如此?客气。“

舟雨也跟着点头:“对啊,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

如此?,墨阳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只?等着阿鼎的大礼捣鼓出来后?,解千言便要带母亲去商家讨回欠下的债。

舟雨很是担心?,总缠着解千言问他有什么计划,需要她帮什么忙。

解千言没?有什么计划。

一想到母亲的惨死?,自己受过的剔骨剜肉之痛,他就只?想提着剑一路杀回去,送他们去地下向母亲和外祖谢罪。

血仇当然是要用血洗,谁要跟他们玩花里胡哨的把戏。

但舟雨却不信,她师兄这人?动歪脑筋可厉害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个计划。

解千言被她缠得不行,只?好编瞎话哄着她。

*

三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阿鼎还没?出来,舟雨已经等得很是心?焦,解千言却淡定得很,仍旧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还邀请舟雨再去南山看?别院。

舟雨没?心?情,变回狐狸恹恹地趴在解千言书桌上?,看?着窗外摇晃的竹影出神。

午后?日头正盛,岛上?的夏日本就难熬,对于身上?毛很厚实,心?里也很焦虑的狐狸来说更是如此?,解千言画了不少引风符和凝冰符贴在窗户上?,清凉的微风徐徐吹向房内,却始终吹不熄舟雨的不安。

“师兄,你怎么这样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去商家,你是不是想瞒着我偷偷去呢?”

解千言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挠挠狐狸下巴,又?捏捏她的耳朵,笑道:“你在担心?什么?怕师兄打不过他们吗?”

舟雨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那你打得过吗?”

“当然打得过了,难道你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了!”

“那不就得了。好啦,你这几天都没?睡好,要不要睡个午觉?”

舟雨看?着这油盐不进的师兄,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跳到窗台上?趴下,只?留个不满意的后?脑勺给他,让他自己领会。

解千言失笑,却没?有再解释更多?,拿起笔继续画符,只?是悄悄将?窗户上?的引风符撤了一张,风变小了些,赌气的狐狸很快便睡着了。

阿鼎哼着小曲儿飞来的时候,就看?到懒洋洋睡午觉的狐狸和勤勤恳恳画符的解千言,他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刚想大声叫醒舟雨,就被解千言捏住了鸟嘴。

解千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设下隔音结界将?窗台上?的舟雨罩起来,这才放开阿鼎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阿鼎白了他一眼,从翅膀下掏出一枚留音石扔过去,昂着脑袋道:“多?亏了聪明绝顶见多?识广的迦昙大师,只?用三天时间就炼制出了这枚‘善恶到头终有报’,拿去吧,记得跟迦昙大师说谢谢。”

解千言接过留音石,刚一入手,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磅礴精纯的灵力,有一道熟悉的气息游走其中,应该便是商知羽的魂魄了。

将?留音石收好,解千言起身郑重?地朝阿鼎行了一礼:“千言多?谢师父的教导与护佑。”

阿鼎坦然受了这一礼,并未出言否认,小小的绿豆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最后?只?轻声叮嘱道:“望你此?行过后?迷障尽散,困顿皆消,勿失本心?,勿忘归处。”

解千言沉默不语,再次向阿鼎行了一礼。

窗台上?的狐狸团成一团睡得正香,被人?轻轻抱起,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只?是扭身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了。

解千言将?狐狸抱回内室软榻,又?点了根安神香,坐到榻边安静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听见细细的鼾声响起,丁点大的狐狸睡成了四?仰八叉的姿势,这才不自觉露出了点笑意,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扯过薄毯帮她盖好肚子?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

天衍城是天衍宗宗门所在之地,也是妄思海沿岸数一数二的大城,商贸繁荣,极其热闹,并且有大型传送阵与天衍宗门下所辖的随州、茂州、潮州、平湖等几座大城相通,解千言从随州过来,到达天衍城的时候,日头不过刚刚偏西了一点。

他今日换了一身白衣,脚步不快不慢地走在天衍城的街道上?,时不时瞧一瞧街边林立的商铺酒楼茶肆,心?中有种奇异的宁静。

他变回了以前的脸,商知禹的脸,跟商知羽有八分相似,但却更年轻一些,像是刚刚长成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戮仙剑,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的话,极有可能将?他错认成商知羽。

商知羽作为商家少主,天衍宗年轻弟子?中的翘楚,天衍城中认识他的人?自是不在少数,解千言这样大喇喇地从街上?一路走来,已经引起不少人?议论。

“商公子?回来了?”

“怎么可能,不是说商公子?两个月前就已经……听说商家主还因此?伤心?过度差点走火入魔呢。”

“对啊,如今商家管事的已经换成了商二老爷。”

“那可是戮仙剑商公子?啊,万一有什么奇遇呢!”

“也是啊,不然哪个不要命了敢顶着商公子?的脸来天衍城招摇。”

“我觉得不太像啊……”

解千言没?去搭理?路人?各种各样的眼光,就这样一路闲庭信步,来到了商家大门口。

商家传承上?千年,虽然几经起落,远远比不上?奚家、南家这样的修真界顶级世家,但背靠天衍宗,家族中亦有金仙大能坐镇,在这天衍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势力了,其祖宅自然是位于城中灵脉最好的洗心?泉上?,离中心?城区亦是不远。

解千言站在商家祖宅大门外,抬头看?了看?庄严古朴的匾额,以及藏在匾额背后?的碧瓦朱檐,心?中终于泛起了一些波澜。

守门的弟子?见一白衣公子?站在门前不走,正想上?前询问,仔细一看?这公子?的脸,却又?吓得差点一屁股摔地上?。

“少、少主?!您,您不是……您怎么回来了?”

两个月前少主的命魂灯忽然熄灭,引得商家大乱,夫人?与家主更是大打出手,此?后?家主闭关,夫人?亦是闭门谢客,家主之责暂由?二老爷代行,虽然没?有办丧事,但少主陨落的消息还是传得人?尽皆知,天衍宗与商家都派了不少弟子?出去寻,却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如今忽然见到死?了两个月的人?,守门弟子?自是吓得不轻。

解千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这守门弟子?,拿出阿鼎给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往天上?一抛,冷声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跑吧。”

守门弟子?没?反应过来,又?仔细将?这白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发现这人?不是商知羽,但长得这么像,还拿着戮仙剑,实在让人?头皮发麻,而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一道强横无匹的灵力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住整座商家大宅。

解千言没?再多?话,绕过守门弟子?,手中剑轻轻一挥,沉重?的朱漆大门瞬间裂成了几片,墨玉雕成的古朴门匾也咔嚓一声碎裂开来,一半砸在地上?,一半歪歪斜斜地挂于半空。

溅起的墨玉碎片砸到守门弟子?身上?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白衣公子?是上?门讨债的,这轻飘飘一剑中散发的恐怖威压将?他压得瘫软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求生的本能告诉他,再不跑的话,真会没?命的。

守门弟子?连滚带爬地跑了,门内的弟子?和下人?也被这动静吓得如鸟雀般呼啦一下散开,有忠心?的连忙跑去通知家中主子?,有胆小的赶紧逃离商家祖宅,也有脑子?不好使地拼命往草丛树冠里藏。

解千言收了剑,迈步走进大门,无视四?处逃窜的弟子?下人?们,直接往正院飞去。

与此?同时,笼罩住整个商家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忽然开始说话了。

“商家弟子?仆从,修为尚未突破人?仙境界者,一刻钟之内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这句话不停重?复,响彻了整座商家大宅,但凡不是个聋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解千言听得耳朵生茧,嫌弃地撇撇嘴,心?道师父这老秃驴还真是烂好心?,他看?上?去就那么喜欢滥杀无辜吗?

正嫌弃着,那通知大家逃跑的声音忽然变了,商知羽的声音蓦地响起。

“我商知羽,天衍城商家家主商明曜与黎家长女?黎书婉之子?,天衍宗掌门荀峪之徒,我心?胸狭窄,自幼便嫉恨兄长商知禹天赋才华,与我母亲合谋强夺兄长仙骨,害其身死?,更丧心?病狂,将?兄长扔下魔窟,后?来又?因嫉妒迦昙大师高徒解千言和舟雨在祭神节拔得头筹,与天香楼黄仙仙和浮玉岛蓝螯合谋害其性命,夺其宝物,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败于迦昙大师高徒手下,大师慈悲为怀教徒有方,解千言大人?大量饶我性命,我却怀恨在心?走火入魔,改修邪道,最终自食恶果不得好死?。

我父亲商明曜,本是资质平平的商家普通子?弟,靠原配夫人?与岳父的大力支持方修得金仙之身,然而其人?狼心?狗肺,在岳父身故后?嫌弃原配夫人?,与我母亲黎书婉有了首尾,二人?狼狈为奸,以我兄长性命设下陷阱,害原配夫人?惨死?,后?来又?不顾父子?天伦,洗去兄长记忆,任由?我与母亲残害兄长,其心?之毒,甚于恶鬼邪魔。

我母亲黎书婉,勾搭有妇之夫,为了商家家主夫人?之位,伙同商明曜一起害死?原配夫人?,后?来又?觊觎兄长仙骨,害死?兄长,还跟我师父荀峪勾搭成奸,残害门中弟子?,贪墨商家与天衍宗的钱财法宝,肆意打杀仆从下人?,欺凌凡人?。我与父母之罪行罄竹难书,不配为人?,该遭天打雷劈,入无间地狱。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下辈子?沦为猪狗,永世不得翻身。”

这声音之响亮,几乎响彻整座天衍城,引得城中路人?商贩皆驻足静听,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到后?来,街边的小孩都快背下来了。

解千言听完,想扯扯嘴角笑迦昙幼稚,可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