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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楚倩怔了几秒，忽然站不稳地后退几步。

「不可能的，你弄错了吧？我女儿才八岁，她怎么会死？！」

「你是联合江云骗我的！」

警察皱眉道：「昨天您的女儿江苒苒，逃出学校去找您，路上被醉驾司机撞伤，抢救太迟导致死亡，江先生都把尸体领回去火葬了。」

火葬......

楚倩跌坐在地，颤抖着手去碰满地骨灰，泪水夺眶而出！

「女儿，苒苒，我的苒苒......」

她扑到地上，大哭着，满手都染满了粉末。

现场砸葬礼的人见状，全都停住了动作。

秦远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几下，忙蹲下要去扶她：「倩倩，你先冷静一下......」

「你走开！」

楚倩第一次崩溃地推开了秦远。

她眼眶通红地指着我，哽咽道：「江云，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就算我不相信，你也该去找我啊......」

「昨天是她八岁生日，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悲戚绝望的哭声，像极了失去女儿的母亲该有的反应。

可她早去干嘛了呢？

女儿车祸的时候，她在陪秦远过生日，女儿死亡的时候，她还在陪秦远拍照，哪怕看到女儿满身是血的视频，却以为女儿在骗她......

现在她知道哭了，可已经晚了！

「就是因为你骗了苒苒，她才赌气从学校跑出来。」

「她被车撞送去抢救，也是你不相信我，才耽误了治疗时机！」

「苒苒的死，是你和秦远一手造成的！」

我猩红着眼，一字一句的怒吼着。

就连女儿的骨灰，也被她亲手砸碎，女儿的葬礼，被她毁了！

女儿从小就没享过几天福，死了也没有得到安宁，我好恨！

恨自己当年瞎了眼，爱上这个蛇蝎毒妇！

恨楚倩，如此冷血无情！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意识随之变得模糊。

闭上眼的瞬间，我看到楚倩满脸惊慌地朝我扑过来。

我不想让她碰我......

可，却失去了知觉。

6

再次睁开眼，我已经躺在医院了。

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让我恍惚间以为，那是我刚抽完血，女儿还在抢救的时候。

可下一秒，痛苦的记忆袭来。

不，女儿已经死了。

楚倩和秦远亲手砸了葬礼，扬了骨灰。

「江云，江云，你怎么样？」

楚倩担忧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见我睁开眼，才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昨天抽血过多，又受到情绪强烈波动，才会晕过去的，你放心，只要补充营养，很快就会......」

我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冷冷道：「不必假惺惺了。」

楚倩神情有些受伤，眼眶还红红的，看得出来哭了很久。

她想碰我，又不敢，低落地收回了手。

「苒苒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苒苒，答应给她过生日，却又不去，我更不该不相信你，让你没有钱支付医药费，甚至......卖血......」

声音越来越哽咽。

「可是，如果你当时再坚持，要求我拿出钱，我可能也不会不给你钱，可能女儿就不会死了。」

我看着她这幅难过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讥讽。

她一边嘴上承认是她的错，一边却还把责任推给我，那天我给她打了多少电话，她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是为了消除内心的愧疚，才要施加给我。

「楚倩，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跟你追究什么责任。离婚吧！」

女儿都不在了。

我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有一分钟的牵扯。

楚倩却哭着拼命摇头，「为什么？江云，女儿刚死，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是因为葬礼上我说的那些话吗？」

「我都跟你道歉了，是我错怪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可是，你不能就这么给我宣判死刑，这件事我们当父母的，都有责任！」

她急得抓住我的手，「总之，我不同意离婚。女儿八岁了，我还没有看她长大，她就去世了，以前都是你霸占着女儿，才让我错过了她的成长，才......」

楚倩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乱地看了我一眼。

连忙着补：

「我们不要吵架了好吗？女儿的骨灰，我已经安排下葬了，还把你给她买的很多玩具，放在了她的墓前。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几天我知道你情绪很低落，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你放心，以后你的生活费，我给你涨到一万，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到了现在，她想到的弥补手段，就是给我涨生活费。

她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觉得愧对女儿。

失望到极致，就只剩麻木了。

不等我开口，这时秦远提着果篮走了进来，「云哥，好点了吗？」

「我来跟你道歉，对不起，我误把以前的照片，当成最近的，误导了小倩，才会闹出葬礼的乌龙。」

「这是我的一份心意，还请你拿着......」

秦远拿出一个塞得厚厚的红包，放到了我的手边。

我的孩子死了，他却拿来写着「恭喜」的红包表达歉意......

这明摆着的挑衅。

楚倩她是瞎了眼吗？！

我抬手就把红包摔在了地上，「滚。」

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因此伤害身体，可秦远显然还没达到目的，继续煽风点火：「不够吗？云哥，我这里还有......」

他掏出钱包，就要拿出卡。

果不其然，楚倩过去拦住，不悦地道：「阿远，你别这样，他就是心里不痛快，找你撒火呢！」

「江云，昨天是阿远搞错情况了，他已经跟我道过歉了，而且，你晕倒后，也是他帮着我整理女儿骨灰，下葬，他劝了我一晚上，现在都没睡，忙前忙后查女儿的事情。」

我冷笑一声：「所以呢？」

楚倩皱了皱眉，「这件事，大家都不是有意的，都是为了女儿。没必要针锋相对。」

我气急反笑，连连点头：「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大度？女儿的死，反而是我在斤斤计较了？」

「楚倩，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你非要去陪他补过什么破生日，女儿会离开学校出车祸吗？要不是他在旁边拱火，你会不相信视频吗？哦，不，你还是不会相信，因为你心里，压根没有我跟女儿......」

「够了！」

楚倩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我道：「你没完没了了是吧？现在女儿不在了，我不想跟你吵架。离婚的事，你也打消念头吧。」

「就算是为了女儿，她肯定也不希望我们离婚......」

我直接打断她的话，「是吗？那恐怕你一点都不了解她。女儿早就劝过我离婚了，她并不想要你这个妈妈！」

女儿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我担心女儿以后会因为没有母爱而自卑，没答应。

可现在想来，自己真混蛋，留在婚姻里是为了女儿，现在却不顾女儿的感受......如果我当初答应了，或许......

没有或许。

楚倩被我的话伤到了，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指着我半天没说话。

秦远趁势扶着她出去，临走还给了我个挑衅的眼神。

可我不在乎了。

既然她不同意离婚，我会起诉。

7

第二天，我独自出院。

我去了律所，处理离婚的程序。

楚倩到处找我，也找不到，因为此刻的我，已经登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

临走时，我去女儿墓前待了一夜。

我跟她説了很多我未来的想法，恍惚间，好像看到女儿冲着我笑，对我说：「爸爸，苒苒希望你开心。」

有了女儿的支持，我对迷茫的前路有了信心。

刚到机场落地的傍晚，我就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华裔女孩，七岁，疑似被父母遗弃了。

那天下了雨，她浑身脏兮兮的，像只流浪的小狗。

我带她到我租住的酒店，带她洗干净，换上裙子，才意外发现她长得跟我的苒苒很像，很像。

一样的可爱，一样的懂事，名字叫燃燃，同音不同字。

后来我带她去报案，才知道她父母是国人，意外去世了，按照程序是要在福利院生活的。

可离开的那天，小姑娘却抱着我大哭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