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0(1 / 2)

🎁美女直播

第13章第13章

Ethan:【你把这幅画当做私人收藏,你那尊敬的叔叔知道吗?】

宋知窈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来自Ethan先生的调侃。

小鸢尾:【Ethan先生你误会了,这幅画只是名字叫《我尊敬的叔叔》,但其实和叔叔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创作出来的画,没有任何现实参考!】

宋知窈噼里啪啦地打上一连串字去辩解,只是越辩解便越显得欲盖弥彰。

半晌,Ehan先生发来一句:“好,我知道了。”

宋知窈心中忐忑,也不知道Ethan先生信不信。

对上画中男人的深邃目光,宋知窈叹了口气。

唉,灵感上头,她也控制不住啊。

洗漱完后,宋知窈擦着脸走出浴室,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蒋芙:【窈窈你这直觉简直了!速来檀园!我看到季淮安和谢迢迢在一起约会了!】-

沁园是京北有名的私人会所,格调高雅,装潢古色古香。

这里位置虽低调隐蔽,来往宾客却非富即贵,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谢迢迢报上会员号,跟着服务员到达指定的包房。

她推开门,就见一身浅灰色西装的季淮安坐在包厢内。

他相貌英俊、衣冠楚楚、气质矜贵,俨然一副世家贵公子形象。

谢迢迢心跳加速,她坐在季淮安面前,声音娇嗲:“怎么突然要请我到这里吃饭呀?”

季淮安沉默片刻,开口道——磨砂玻璃映出朦胧暧昧的影。

狭小的浴缸如同狭小囚笼,将空间不断压缩,将交颈的鸳鸯困于其中。

宋知窈被男人修劲有力的手臂抵在浴缸边缘,背部紧紧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

男人手指抵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张开唇,被动承受他强势的、充满掌控欲的、几乎快令人窒息的深吻。

水面波浪四起,因为人的动作而带起激烈的、摇晃的水花。

乌黑湿发沾在女孩精致瓷白的侧脸,女孩如花瓣般丰软的唇瓣颤栗着,在亲吻的间隙中不可抑制地吐出颤息和泣声。

她仰着头,隔着模糊破碎的水雾,她迷离涣散的眸子与男人眼睛对视上,顿时被男人眸底浓烈的掌控欲惊得心颤,却又无可自拔地沉溺在男人深邃如潭的的黑眸之中。

头顶的灯光剧烈地摇晃,渐渐模糊破碎。

“抱歉迢迢,我认真考虑了下,我们的关系还是结束吧。”季淮安语气充满愧疚。

谢迢迢脸上的笑容僵住,就听季淮安继续道:“我不能在对不起知窈的同时,也不对不起你,我会给你补偿的。”

“你是因为我姐姐所以才要跟我分手吗?可是淮安哥,我不能没有你……”谢迢迢眼泪流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季淮安:“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见不到光,人人都瞧不起我,欺负我,我所拥有的温情都是这些天从你身上得来的。淮安哥,现在你真的要剥夺我为数不多的快乐吗?”宋知窈走后,蒋芙本来也打算跟她一起溜走。

但一想,容怀月刚来,她便迫不及待地要走,会不会显得她太怂了些。

蒋芙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晃着手中酒杯,双腿叠着。

她的表情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慌得一匹,盘算着什么时候溜走才显得不丢份才好。

在她面前,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矜贵禁欲,衬得他的身形愈发颀长清瘦。

昏暗灯下,他的面容依旧矜雅端方,如墨的眉眼间始终笼着仿若冰雪般的清冷,仿佛高山云巅难以触摸的冷月光,又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佛。

这场无声的对峙进行了整整五分钟,终究是蒋芙先耐不住性。

她将手中酒杯放下,撩了下长发。红唇乌发,妩媚随性。

“你怎么也来了?”宋知窈看着cp粉评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对了几句话的功夫,网友们便能脑补这么多。

不过大多数人也没有真的把两人凑到一起。

毕竟网友也都知道,徐寄北之所以送宋知窈玫瑰花,不过是出于节目组的人物,而且他先前也送过其他异性玫瑰花。

只不过是看两人的颜值超高,同框在一起极具欣赏性,网友们便忍不住将他们凑到一起,磕了个cp。

宋知窈一时间,也没把这当回事。

外卖送来的很及时,有烧卖,虾饺,流沙奶黄包,凤爪……

一时间,房间里铺满了食物的香气。

“是谁说的今天要陪我出去放松心情的,没想到一直睡到现在。”宋知窈咬了口蛋挞,无奈看眼蒋芙。

蒋芙笑嘻嘻道:“哎呀,你先别急,我已经安排好了,等着晚上便带你过去。”

宋知窈见她神神秘秘的,心中越发好奇:“究竟是去哪里啊?”

蒋芙神秘地“嘿嘿”笑了下:“不夜火。”

宋知窈顿时晒干了沉默。容羡妤脸色煞白,整个人微微失神。

没想到那位宋小姐居然是他的妻子……

陆临川看到容羡妤,拍了拍她的肩:“羡妤,怎么了?”

容羡妤嘴巴嗫喏了下:“我只是没想到,那位宋小姐就是闻洲哥的妻子……”

陆临川看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羡妤,别再念着他了。他都已经结婚了。”

容羡妤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是明明,他之前对我有过示好的啊。是他帮我解决张家,还是他送我首饰和九十九朵玫瑰,如果他不喜欢我,又何至于为我做这些……”

一旁的陆临川陷入诡异的沉默,片刻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开口:“羡妤,那海蓝之心钻石项链和九十九朵蓝色妖姬是我送的……”

老季那么土,不会送这么潮的东西。

显然,是羡妤她误会了。

“什么?”

容羡妤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心中情绪苦涩万分。

原来,从头到尾曾经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留学时听说过那家酒吧的赫赫大名。

据说,那是一家只为女士服务的男模酒吧。

宋知窈默默问:“宝啊,你还记得我是已婚妇女吗?”

蒋芙理直气壮叉腰:“已婚妇女怎么了,已婚妇女就不能去酒吧玩了?”

宋知窈唔唔吱吱地,有些不太好意思:“去酒吧不太好吧,而且那家酒吧有很多鸭鸭诶……”

蒋芙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捏了下她嫩嫩的脸蛋。

“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不会留学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去过酒吧吧?”

宋知窈沉默了。临近下午,蒋芙挂心着她,前来麓海湾看她。

蒋芙来找她的时候,宋知窈已经联系上了律师,拟定好了离婚协议,离婚协议书将在次日上午寄过来。

一碰面,蒋芙便注意到宋知窈的情绪不高,不由得关切道:“你们之间究竟怎么样了?”

她将今日季闻洲的助理找到她的事说与宋知窈听:“那位周特助问我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让我告诉季闻洲,我便不同他说。”

宋知窈抬手擦了擦眼角,像是做出什么决定般,开口道:“我打算离婚了。”

蒋芙不可置信惊呼:“季闻洲出轨了?!”

宋知窈抿了下唇,调出刚刚的新闻界面,推到蒋芙面前。

在仔细看完照片后,蒋芙认真道:“这张照片怎么看都像是借位拍摄。再者,这个女人只是身形和你像了些,也是有着一头短头发,不能凭一张照片便笃定季闻洲出轨吧?”

宋知窈抿了下唇,垂下眼,缓缓摩挲着茶杯。

“但我和他之间,终究夹带着他的初恋。就像是一根刺,稍稍一碰,便疼得厉害。就算我想平心静气地好好同他生活下去,但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将他当做相敬如宾的协议丈夫看待了。”

一想到季闻洲的初恋,她心中便堵着一口郁气。

她终究对他生了贪念,有了奢求,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做到平心静气、保持理智清醒。

她已经动了心,又怎么能好好收场?又怎么能在面对他时,不会胡思乱想,去在意他那与她长得极像的初恋情人?

蒋芙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冲她眨眨眼,突然提议道:“不如,你跟我去国外散心。”

宋知窈张了张唇,缓缓重复:“去国外散心?”

蒋芙捏了捏她白生生的小脸:“与其待在这里自我内耗,还不如换个环境换种心情。正好我少了个旅游搭子,不如你跟我一起?”

听罢,宋知窈陷入沉思。

“那我和季闻洲商量一下。”她说着,拿出手机要给季闻洲发消息。

蒋芙义愤填膺:“你还跟他商量什么?你的性子就是太软了,直接把他拉黑得了。什么时候那狗男人解决了他那初恋问题,什么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宋知窈听着闺蜜的话,觉得甚有道理。

心中也不知从何处生出的一点反骨,促使她听了蒋芙的话,并把季闻洲拉入黑名单。

出去散散心也好。

宋知窈回到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礼。

一小时后,她同闺蜜一起,乘坐蒋家的私人飞机,去往法国。

她乖乖女做了这么久,还当真没有去过酒吧。

蒋芙拍了拍她肩膀,豪气万丈。

“姐妹我今晚就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只要坐拥了一大片森林,便不再会惦记一棵歪脖子树’。”

宋知窈还想要继续反驳,蒋芙开口:“放心了,我们只是去看鸭鸭,又不是嫖鸭鸭!这是在欣赏艺术了!”

一听欣赏艺术二字,宋知窈不说话了,沉默着点了点小脑瓜。

毕竟她也有些好奇,男模酒吧是什么样的。

毕竟……艺术源于生活嘛。

她记得容怀月可是最讨厌这类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地方,毕竟容公子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不染尘埃,他嫌这些地方脏。

蒋芙桃花眸潋滟,带着恶意地想着,以往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高山白雪,现在居然也会落于这种花红酒绿的场子。

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会不会嫌恶得要死,觉得落脚在这种地方是污了他。

不成想,男人在她身旁落座,动作优雅,仿佛不是身处在这等声色犬马喧闹靡炫的场子,而是身处高雅的古典乐厅。

“我不能来么?”容怀月望向她,瞳色沉暗。

蒋芙托着脸,红唇勾起讽刺弧度:“能。容公子在这里好好欣赏,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拿着包直起身,身后却传来容怀月低凉清冽的声音:“我床技烂,你试过?”

蒋芙脚步一顿,回头,嘴硬道:“看出来了,不行么?”

她当是容怀月为何要呆在这里。

原来是听到她骂他不行,他不爽了。

容怀月如玉般匀长冷白的手指拿过蒋芙放在桌上的酒杯,冷白腕骨上黑色佛珠碰撞。

他淡色薄唇贴在杯壁那红艳的唇印上,喉结滚动,他就着蒋芙的杯子,将杯中剩余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模样禁欲,却又性感风流。

这一幕看得蒋芙目瞪口呆。

他这是想做什么……

他不嫌脏么……宋知窈在国外有一栋公寓。

那时她出国留学,宋老爷子担心她在国外住的不舒服,特地为她在巴黎市中心买下了栋小公寓。公寓正好靠近塞纳河岸,风景正好。

抵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两个女孩都已经累得不行。

蒋芙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还极为嚣张地说要带着宋知窈扫荡整个巴黎时尚街,可脑袋一挨着枕头,便什么也不顾得了,倒头就睡。

宋知窈心中揣着事,怎么也睡不着。她坐在露台,低着脑袋,手中铅笔在素描纸上快速地勾勒着。

不多时,俊美斯文的男人跃然在素描本上。

宋知窈咬了下唇,脑袋里乱哄哄的,时不时浮现出男人与那短发女人并肩站在一起,对她温笑的画面。

心烦意乱之下,宋知窈索性带着绘画工具下了楼,搬着自己的画架小凳,带着耳机坐在塞纳河畔听歌写生。

许是换了个环境,压力便也有所消减,宋知窈画着画着,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画凳上,乌黑长发尽数盘起,身着缀着白色花朵米白高领毛衣搭配一条咖啡色的格纹半身裙,衬得小脸白白净净的。

今日的巴黎不算很冷,明媚到透明的阳光落在少女白里透粉的素净脸蛋上,留下淡淡的暖金。

不断有行人为少女驻足。

或是有人站在远处欣赏着这一明媚风光,或是缓缓走到少女身后,目光惊艳地欣赏着少女笔下的世界。

徐寄北正在巴黎录制一档综艺直播节目。

很不幸的是,他昨日在导演安排的活动赛中输了,今日不得不接受节目组的任务挑战——到巴黎大街上,寻找九十九位异性,并送给每个人一朵红玫瑰。

徐寄北倒霉地抱着一大捧红色玫瑰花,站在塞纳河畔。整整一上午,他都像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发玫瑰机器,上至八十岁的老婆婆,下至八岁的小女孩,不放过任何一个发放玫瑰的机会。

好不容易手中只剩下最后一朵玫瑰,徐寄北的手也累得抽筋,正打算随便将这玫瑰送人时,视线突然落在亚历山大三世桥对面,那道纤瘦漂亮的侧影上。

女孩一身米白色毛衣,端坐在画架前,眉眼如画,乌发红唇,正神情专注地在画纸上作画,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带着一种明媚动人的惊艳感。

徐寄北的目光不自觉被女孩吸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朝着女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摄影师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跟在徐寄北身后。

见此状况,徐寄北索性大大方方地朝着宋知窈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推开攒动的人群,站在女孩身后,身后摄像师的镜头,也拍向面容精致的女孩及她面前的画作。

一时间直播间里的弹幕刷疯了:

容怀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酒杯,望向她,淡色唇间溢出靡靡之言:“只是看,便能猜得准么?不亲身试下怎么知道。”

蒋芙打量着容怀月,突然轻轻笑了下,明艳眉眼间带了些许嘲弄。

酒意驱使之下,她缓步走到容怀月面前,俯下身,细长手指轻轻点在容怀月喉结上,带着钻石美甲的指尖轻佻刮过。

“容公子,你想让我睡你?”

她轻笑着,嗓音酥软,带着懒洋洋的散漫,听得人脸红心跳。

容怀月眼眸眯了眯,从容不迫地握住她纤细手腕,微微用力。

蒋芙一个不稳,向前踉跄几步,跌坐在他腿上。

张扬热烈的红色丝绒裙子,轻轻落在男人那冰冷深敛的黑色西裤上。

如冰雪般的干净清冽气息拂去了她的酒意,却又如同最烈的酒,醺得她头脑发晕发醉。

容怀月慢条斯理地勾唇,淡色薄唇上染着薄薄水色,平添了几分旖旎春色,如雪山融化,桃花绽开。

“有何不可。”

蒋芙看着清冷近妖的男人,微微愣了瞬,随后红唇扬起。

她抬起手臂,勾上了容怀月的脖子,红唇与他淡色薄唇近在咫尺。

“好啊,那就睡一睡。”

反正她最近在空窗期,不睡白不睡。

她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模样楚楚可怜。

季淮安心生不忍,他不想伤害这个对他有着炽烈爱意的女孩。

但是……若不和谢迢迢分手,他与宋知窈的婚姻便再无可能。

“别哭了。”季淮安叹了口气,伸手越过桌面,用手帕轻柔地为谢迢迢擦去眼角的泪。

而正在这时,服务员的敲门声响起:

别墅内,季闻洲抬手扣着笔记本电脑,将竖起的屏关机按下。

“视频会议关掉了,太太抬头了。”季闻洲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宋知窈从季闻洲怀里坐起身,白净小脸染上层淡淡的粉色,窘迫道:“呜,丢死人了。”

闻言,季闻洲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宋知窈鼓起腮:“你还笑,你也不提醒我。”

她说着,要从季闻洲身上下来,却被季闻洲轻轻松松揽住,抱进怀里。

“你放我下来。”临近凌晨,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止。

季闻洲抱着宋知窈,从一片狼籍的浴室中走出。

宋知窈眼皮哭得红肿,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唇瓣也是肿胀不堪,浑身上下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像是可怜脆弱的瓷器娃娃。

她一接触到柔软的被单,便哆嗦着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赌气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男人从背后轻轻拥住她,将她严丝合缝地箍在怀中,薄唇一遍遍吻着她柔软的面颊,耐心耐心地做着事后的安抚。

宋知窈轻轻哆嗦了下,紧张地裹紧小被子,小声控诉着:“你已经弄了很长时间了,真的不能再要了。”

虽然爽是爽,但是再弄她真的要死在季闻洲身上了!

季闻洲怜惜地吻了吻她颤动的眼睫。

“睡吧,不要你了。”

宋知窈睫毛轻轻动了下,这才松下口气,闭上眼,意识陷入混沌。

宋知窈两条纤细的小腿挣扎了两下,见实在挣不过他,也不挣扎了。

季闻洲指腹轻捏了下她脸颊,压在镜片后的黑眸染着笑意。

“刚才明明是太太先投怀送抱的。”

宋知窈瞪了他一眼,而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警惕地看向他,战战兢兢地问:“你,你不会还要继续做吧……”

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已经很晚了,他不会还要继续吧。

她才刚刚醒来啊!季闻洲不至于禽兽到这种程度吧!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对季闻洲主动撒娇的!

季闻洲掀了掀眼睫,口吻意味深长:“太太若是想,也是可以的。”

男人嗓音压低,透着靡靡蛊惑。

宋知窈一哆嗦,慌忙并紧膝盖,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季闻洲拍了拍宋知窈的小屁股:“既然不要了,那我抱你去吃饭。”

宋知窈脸蛋红透,心中羞耻至极,总感觉季闻洲又要同她玩什么花样。

但又实在挣脱不了他,只能被他抱着去了餐厅。

不过见季闻洲只是单纯同她吃饭,便放下心,又开始碎碎念起季闻洲害她在公司高层面前丢人的事。

季闻洲耐心地听着她委屈巴巴的小声抱怨,在她说完后开口:“太太很生气?”

宋知窈重重点头:“很丢人好嘛。”

在那么多人面前冲季闻洲撒娇,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莫奈的真迹和鸢尾花也哄不回来么?”男人嗓音低沉温磁。

宋知窈犹豫了下,小小地点了下脑袋。

她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半个小时后,蒋芙约的妆造师上门,给两人化妆打扮。

宋知窈梳妆的时间比较慢,花费了一个半小时时间才打扮好。

她一出门,便见闺蜜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等她,黑丝长筒靴,红唇大波浪,明艳又张扬。

蒋芙一抬头,便见宋知窈换上利落的黑色包臀裙子,露背,大V领,侧面高开叉,,白生生的大腿上带着黑色腿环。脖子上绕着一个choker项链。

甜美的五官被浓重的妆容染上魅惑,可偏偏她的眼瞳乌沉溜黑,不含一丝杂质,干净到极致,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睑弯起甜美的笑弧,带来一种别样的动人。

蒋芙潋滟的桃花眼上挑,红唇弯起,忍不住掐了下宋知窈水嫩嫩的小脸蛋。

“宝宝,你太漂亮了,我要是男的我铁追你。”

半小时后,红色法拉利停在酒吧门口。

“不夜火”位于巴黎市中心最繁华的街区。

蒋芙下了车,拉着宋知窈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大楼里走。

电梯一路往上,很快直达顶层。

守在门口身穿白衬衫黑西裤制服、佩戴紧身肩带胸带打扮帅酷的俊美男模替她们推开了门。

两姐妹一个明艳张扬,一个灵动魅惑,刚一进大厅,便吸引了诸多打量的视线。

宋知窈还是第一次来酒吧,忍不住四处打量。

酒吧内灯光迷离,灯影陆离,处处一片笙歌燕舞,纸醉金迷。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风格不一、身材优越的帅哥。

尤其是酒吧中央的偌大舞池上,站着各式各样、各种风格的帅气男模。有异域面孔的埃及男模、儒雅斯文的东方男模、高鼻深目的日耳曼帅哥、成熟硬朗的混血帅哥……

在这里,不用女人陪酒陪笑陪夜,男性才是被物化到极致的角色。这里是女人的另类天堂、销金窟。

每个女人身边,都有一个或是多个帅气男伴作陪。

这些男人陪着身边的女人,唯一的用途,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供女人们消遣取乐。

一群穿着打扮艳丽华贵的女士们在这纸醉金迷的场子里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哪位男模能为女士们带来情绪价值,便为他一掷千金。

这场面,饶是宋知窈也看得目不转睛,心跳加快,忍不住轻轻地低呼了声。

蒋芙拉着宋知窈在中央卡座落座,立刻有男模争先恐后地上前,拿着酒单坐到蒋芙和宋知窈身边,服务两位女士。

蒋芙点好了酒,朝着宋知窈眨眨眼,艳丽红唇勾起妩媚弧度:“宝,怎么样?是不是大饱眼福。”

宋知窈小脸红透,用力地点了下脑袋。

她小口地抿了下低度数果酒,突然全场灯光骤然熄灭。

紧接着,灯光与音乐一换,变得暧昧浓稠起来。

舞台中央的幕布缓缓拉开,六个身高腿长,穿着制服的男人登上舞台。一边跳舞,一边掀开衣摆,露出精壮的胸肌和腹肌,更有甚者直接脱去上衣,对着台下女客秀起了背肌和腰窝。

台下的女人们爆出热烈激昂的尖叫声,场面瞬间被点燃。

宋知窈脸蛋彻底红炸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striptease节目。

宋知窈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扯了扯蒋芙的袖子:“宝,我们回去吧,这样不太好。”

要是让季闻洲知道她偷偷出来看男士striptease节目,她会死的很惨的。

蒋芙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太好的,只是让你看看腹肌而已,又没有让你上手。”

宋知窈欲哭无泪:“可如果被季闻洲知道了,我会死的很惨吧。”

蒋芙好不容易把宋知窈这乖宝宝带过来,让她好好见识下年轻肉体的魅力,不让她在季闻洲一颗老歪脖子树上吊死,怎能轻易就回去。

蒋芙拍了拍宋知窈的肩膀,恂恂善诱道:“你不是很快便要和那狗男人离婚了嘛,哪还管狗男人的想法做什么。要知道拥有一片森林,可比拥有一棵树爽多了。”

“再说了,你看到那些新鲜肉体,你不心动吗?难道没有绘画灵感吗?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绘画素材。这不也是体验生活感悟艺术的一种方式吗?”

宋知窈看着舞台上纸醉金迷的灯光,小脸红得快要滴血,轻轻地点了点小脑袋。

就当是一次特殊的艺术体验吧。

“既然这样,那太太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闻言宋知窈顿了下,乌溜溜的眸子在季闻洲身上打量了一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问道:“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满足我?”

季闻洲微笑:“在我允许的范围内。”

例如分居、离婚、看男模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宋知窈眨巴眨巴眼,大着胆子开口:“你可以让我画人体吗?”

争论的话题不知何时再度落到了宋知窈与季家晚辈的联姻上。

今日退婚宴,老爷子的本意也是让宋知窈在季家晚辈中选择一个称心如意的人。这才召集季家旁支晚辈来,是打算让宋知窈好好挑挑的。

但现在经谢迢迢这么一搅和,现在的争执点在于,宋知窈能跟谁联姻?

“淮安终归老爷子的亲孙子,若是他打定了主意咬紧牙关终身非谢迢迢不娶,季老爷子还能不认这孙子不成?”

“事已至此,这知窈的订婚对象……”

“看淮安对谢家这位的态度,指不定谢迢迢不会嫁入季家。”

“姐妹两人若是共同嫁入季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日后这当姐姐的还要被小三妹妹给压一头。”

“是啊,就算被窈窈小姐相中,是过继进主家,但终归不如亲生孙子得老爷子心意。”

“唉,肯定了,所以说她和季家哪位联姻都不合适……”

显然季老爷子也是认识到这个问题,面色难看而纠结。宋知窈在拒绝了Arthur之后,又打发掉几个盛情邀约的男模。

她没有继续喝酒,而是呆愣愣地坐在卡座中,目光茫然而空洞地看着空荡荡的酒杯。

刚刚Arthur那句“离婚”刺激了她,她现在脑海中都是那张照片上,季闻洲同那短发女人谈笑生风的画面,心口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呼吸都觉得压抑沉闷。

回去之后,她也该面对和季闻洲之间的婚姻了。

她真要这么同季闻洲离婚吗?

还是……赌上哪怕尊严碎裂、粉身碎骨的勇气去问问他,那个与她长得极像的女孩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心中,究竟有没有爱过宋知窈,有没有将她当做替身。

既然她已经做好了要离婚的打算,为什么就不能在离婚前问个明白。

蒋芙抽出注意力放在宋知窈身上,发现她一脸失神表情,忙捧住她的小脸,关切问道:“窈窈,你怎么了?”

宋知窈倚靠在她肩上,眼角染上湿润的光。

“宝,我是不是太懦弱了,至少应该直接问问他,听他亲口说出真相,而不是只会胡思乱想,这么一声不吭地跑掉躲避他。”

她吸了吸鼻子,晶莹的泪水顺着瓷白细腻的小脸滑落:“可是我害怕,我不敢问,我怕最后落得和妈妈一样的下场。”

将真心彻底在一个人面前摊开,露出满身柔软,便会给那人伤害到她的可能。

蒋芙喉间发涩,忍不住抱了抱她。

蒋芙和宋知窈有着多年的闺蜜情,闺蜜心中想什么,蒋芙自然猜得到。

窈窈心中一直都没有解开关于家人的结节。

父亲的出轨、母亲的死亡是她终身抹不掉的阴影。

这抹阴影连带着,也影响了她的婚姻观。

原生家庭带给她的痛和伤,需要她用一生去愈合。

她变得不愿相信男人,也不愿相信婚姻,宁可一生单着,也不愿给男人伤害她的可能性。

与季闻洲步入婚姻,实属为了宽慰宋老爷子的无奈之举,而爱上季闻洲,也是她的意料之外。

蒋芙有些心疼地轻拍着闺蜜的肩膀,声音坚定。

“没关系的窈窈,你想问便去问,我支持你。如果那狗男人真的敢把你当替身,老娘就骂死他。”

宋知窈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鼻音浓重地问道:“宝,你现在还想不想容怀月了?”

她声音有些模糊,蒋芙一时间没听清。

“你说什么?”宋知窈在画布上落下最后一笔高光,身体后倾观察了下效果,又修改了几下细节,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摘下了耳机,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她正准备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一扭头,便看到一堆人站在自己身后。

而在这些人中,拿着一朵玫瑰花的男青年显得尤为吸人眼球。

宋知窈反应倒是很平常,倒也没有觉得尴尬。

毕竟学画的时候,老师经常带着一堆学生站在自己身后,看她作画,她自己都习惯被人这样围观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只留下宋知窈、徐寄北和节目组的摄影师。

徐寄北上前打招呼:“好巧Iris老师。”

宋知窈眨了眨眼,半晌才回忆起眼前这人是谁。

她疑惑地开口询问:“徐寄北?”

徐寄北点点头,爽朗地笑着:“我在国外拍综艺,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你。”

宋知窈目光扫过徐寄北身后的摄影师,笑意盈盈地问:“我和朋友来这里玩,徐先生这是在录制节目吗?”

“是在录制节目,”徐寄北点了点头,英俊面庞上有些困恼:“Iris老师能帮个忙吗?”

宋知窈歪歪脑袋:“你说。”

徐寄北将手中浓烈绽放的红玫瑰递到宋知窈面前。

男人身形修劲,穿着身白色卫衣,整个人宛若笔挺的白杨树般朝气蓬勃。

他俊朗的脸庞微微发红:“你能收下这朵玫瑰吗?”

末了,像是怕宋知窈误会,徐寄北连忙补充:“这时节目组的活动,我要在今天一天内给九十九个异性送玫瑰花,刚刚我已经站在那里送了九十八朵玫瑰花了,只剩下最后一朵了。”

宋知窈明白徐寄北的意思,杏眸轻轻一弯,笑着接受了徐寄北的善意,道了声谢。

她笑起来的时候,杏眼弯成甜美的弧,眼睛也是亮亮的。

宋知窈抬高声音:“我说,你现在还想不想容怀月了?”

黑暗中,不知是谁的身形动了动,等待着她的回应。

蒋芙尝了口威士忌,咽下发涩的酒液,扯着嗓子同她说话:“早就不想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看的男人,我干嘛一定要栽在他身上。”

一想到容怀月,蒋芙莫名地心烦意乱。

那个男人让她苦苦追了那么久,还不愿给她回应。

偏偏在她放弃追逐后,若即若离地出现在她身边。

他当她是什么,给他耍猴戏的吗?

她靠进沙发椅,喝了口白兰地,将心头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强压下去。

“追我的帅哥那么多,是顶级男模不好看,还是男大学生小明星不讨我喜欢?我为什么要想着他。”

末了,她顿了顿,信誓旦旦地补充道:“而且容怀月他一看就是处男,床技肯定很烂。”

蒋芙拍了拍宋知窈的手臂:“没关系,世间男人千千万,一个不行我们就换!”

宋知窈煞有其事地重重点了下小脑袋,傻乎乎地笑着,颇为赞同地高喊着:“对!换男人!”

下一秒,身后响起沉肃冰冷的话语。

“你打算换谁?”眼看着直播间里越来越热闹,播放量越来越高,节目组不愿放弃这滔天的流量,想要试着让宋知窈多呆一会。

可宋知窈已经没有想要在外面多待的心情了。

她收起绘画工具,对着节目组笑了下,声线温软:“不好意思,我也该回家了。”

宋知窈回到公寓时,蒋芙早已睡醒了,用手机点了家中餐外卖送来。

见她进门,蒋芙冲她眨眨眼:“我家窈宝啊,你现在可火了。一出门的功夫,就上了热搜。”

宋知窈放下手中绘画工具,“怎么说?”

蒋芙把平板拿过来,推到宋知窈面前。

宋知窈点下播放键,屏幕上便放起了短视频,正是刚刚徐寄北给她送玫瑰的cp向视频。

不到一会功夫,该视频便已经达到了点赞评论便近上万。

将这一幕收归眼底的宋知窈握紧拳头,终是不愿再让季爷爷为难,再度走进大厅:“季爷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在场众人都注意到她。

喧闹的空气陷入安静,人人看着宋知窈的眼神复杂。

宋知窈对着季老爷子鞠了一躬:“季爷爷,知窈感谢您的好意,但想来宋家与季家并无缘分。”

老爷子心情复杂,他明明说好了要给宋知窈撑腰,但这样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扫了眼一旁的谢卫东,声音清凌:“至于父亲,我现在是姓宋不姓谢,这是宋家与季家的联姻,与谢家毫无瓜葛。您大可不必在此胡搅蛮缠!”

谢卫东见这女儿这般说他,暴跳如雷,想要当场打这个不孝女一耳光,骂她改了“母姓”就忘了自己的根本在哪。

但他又顾及着季家不好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眼她。

见这一幕,宋知窈掩去眼中讥诮,不再看他。

季老爷子望着气质超脱的女孩,心情复杂:“你决定好了?”

宋知窈指尖紧紧攥入掌心,想起外公以及方才他人的议论,嗓音艰涩:“是,而且想来季家也没有人能够娶我。”

气氛压抑沉寂。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刚想宣布婚事作罢。

突然周围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紧跟着低醇温和的男嗓传来,如一把温润却锋锐的剑,破开一室的压抑——

“我娶她。”

第14章第14章

男人咬字清晰,声线低沉如磁,拨开客厅外含着水雾的空气,在室内铺开。

众人听得心生恍惚,皆不可置信地循声望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大厅门被推开,被西装裤束缚包裹的长腿迈入,纤尘不染的手工皮鞋踩在客厅地砖上。

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身形修长挺拔,气质斯文端方。

他甫一出场,便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大厅内的氛围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皆是面色惊愕、难以置信。

“啪——”

季老爷子珍视的汝窑古董茶盏滚落在地,瓷片在老爷子脚底下碎裂。但老爷子却恍若不察,依然保持着托茶盏的动作。

季淮安面色僵硬,表情凝固。

而谢迢迢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五官因嫉妒扭曲到狰狞。

要知道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季三爷!

是为人端方稳正、素有君子之称的季家掌权人——季闻洲!

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物,会迫不及待地要娶侄子的前未婚妻?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但事与愿违……下了飞机,天色刚蒙蒙亮起。

季闻洲坐上车,按了按太阳穴,温雅深隽眉目染着淡淡的疲倦。

他扫了眼安安静静的私人手机,“太太有给你来过消息么?”

周特助不敢去看上司表情,颇为尴尬:“没有。”

季闻洲长指揉了揉眉心,淡声道:“许是在闭关创作。”

周特助眼神有些飘移。

总感觉先生这话是在给自己挽尊。

季闻洲拿出手机,给宋知窈发了条消息。

[我回国了。]

下一秒,系统自动发来红色感叹号出现。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季闻洲眉心缓慢折起。

他这是……又被拉黑了?

与她宋知窈并无关系。

越这般想着,她纤薄的身子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耷拉下脑袋。

蓦地,小巧下巴被修长手指抬起,她被迫对上他幽如深潭的黑眸。

“你看我都对你如实交代了,窈窈是否也该对我交心了?”季闻洲低下声,不急不躁、循循诱导:“今晚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少女眼底的抗拒无处藏匿。直至女孩睡着,季闻洲还未曾入睡。

她的眉头深蹙着的,似是陷入什么令她为难的困境。

他抚下身,吻了吻她颤动的眼睫,下了床,幽邃眸子深沉,带着极深的冷意。

她今晚很不对劲,不只是生理期不舒服,她心中藏着事,但不想跟他说。

他冷着脸,给周特助打电话:“去查,今天宴会上太太都见了谁。”

次日上午,前往机场的路上,周特助跟季闻洲汇报着情况。

季闻洲面容无澜地听着周特助汇报。

淡色薄唇上落着的浅浅血痕格外引人注目,宛若冷雪上落了红梅,端重雅正与靡靡之色并存。

周特助面不改色地忽略掉季先生唇角处的血痕,周全细致地汇报着。

“先生,当时太太所在的休息区位于监控死角,监控中看不到究竟有谁接近过太太。不过倒是有人声称好像是看到容小姐曾经去那里找过太太,只不过容小姐今早便去了云省封闭式拍戏。蒋小姐那边也是一问三不知。”

与其说蒋小姐嘴严,倒不如说她一上来便夹枪带棒地将季先生狠狠骂了一顿,出了气之后,蒋小姐便将手机关机。

因着蒋芙是宋知窈闺蜜,蒋芙不愿细说,周特助也没法从她口中问出更多细节。

听周特助汇报完,季闻洲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上素戒,嗓音低凉如水:“让人去云省找容羡妤,好好问个清楚。”

“知道了。”周特助应声,而后快速汇报了一下未来几天的行程。

他能感受得女孩今晚藏着藏着很沉的心事,甚至有意在躲避他。但他却无从得知她态度转变的缘由。

向来在生意场上料事如神、果断狠辣的男人,此刻面对小妻子的心中事却显得束手无策,陷入无计可施之地。

“我……”宋知窈张了张唇。纽约,苏富比拍卖行内。

今晚的拍卖会几乎都是抓人眼球、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

从摩纳哥王室流出的蓝钻王冠,到一枚5克拉的稀有红钻,再到莫奈的手稿——《鸢尾花》,引得无数富豪竞相砸钱角逐。

但这些珍品无一例外地统统落入一位华国绅士手中。

直至最后,今晚的压轴作品,这位华国绅士更是以一亿四千万美元拍下莫奈手稿《鸢尾花》。

“一亿四千万美元,一次!”

“一亿四千万美元,两次!”

“一亿四千万美元,三次!”炭笔落在画纸上,留下道道灰色的阴影。

大好的周末不能浪费。昨日太累,等宋知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季闻洲已经不在身边。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小腹不再坠胀着疼了。

她坐在床上,环顾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发愣。

昨日所经历的回忆片段接踵而至,一切像是在经历的一场噩梦,所有的坏消息接踵而至。

过了许久,她这才缓缓翻身下床,就看到床头柜上静静地躺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今日紧急出差,明日回来。】

看着便签纸上的劲瘦有力的笔迹,宋知窈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他出差了,否则,她还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一觉过后,发热的大脑渐渐回归了冷静。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般全盘否认季闻洲对她的好。

毕竟生活是她和季闻洲过的,她能感受得到季闻洲对她的善待和照顾。

容羡妤的那番话,虽是让她心中膈应,但他人口中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不一定为真,更遑论她是那短发女孩替身的事只是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得由她亲自探求。

宋知窈试着撇开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把注意力都投入到画稿上。

勾勒了几笔之后,画纸上的线条沉重粗黑,很是突兀。

她今日心情不好,连带着画出来的画,也少了些感觉。

宋知窈深呼一口气,再次换了张画纸。

一旁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谢家这段时间四处筹钱的事,在京北已是人尽皆知。

“为了补上谢卫东漏税的空子,李如梦甚至把谢家的别墅给拍卖了。”周特助知道此时后,特地同季闻洲提起。

季闻洲搭着腿,漫不经心问道:“谢家的别墅被人拍下了么?”

周特助秒懂。

这毕竟是太太幼时住过的地方,承载着太太小时候的回忆,落在他人手里不好。

“被赵家的小儿子低价拍走了。”周特助回答。

季闻洲咬了支烟在嘴里,声线慵懒:“从他手里把谢家别墅买回来。”

“好的,先生,”周特助颔首:“另外还有一件事。今天下午谢家那位现夫人找到了太太,求太太放过谢家一马。这事被人拍下来,现在视频已经全网飞了。”

周特助说着,忙掏出手机,点进微博,将视频调出来递给季闻洲看。

季闻洲面色冷淡地接过手机。

画面中,宋知窈和蒋芙的脸相当清晰,而李如梦则是背对着镜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是我在你小时候虐待过你,是我用你妈妈的油画砸你的头,是我大冬天把你扔下游泳池,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活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季闻洲捕捉到关键字眼。

李如梦曾经用她母亲的油画砸她的脑袋、在冬天里把她扔进游泳池……

季闻洲眸色冷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愈发用力,指骨凸起泛白。

他的女孩在他身边,一贯被他好好护着。在此之前,他有料想过,宋知窈在谢家过得并不如意,却没有想象到,她在谢家会遭受过那般惨烈的虐待。

“把关于太太的视频都撤掉。”

周特助点头。

毕竟这些视频下方,已经有好事者开始对太太评头论足了。

季闻洲沉默地吸了口烟,半晌他吩咐道:“把收购的谢家股权都转到太太名下。另外谢卫东不是想要出狱么?那就让他永远也出不来。”

周特助:“您放心,我马上交代底下的人去办。”

现在李如梦最在乎的不是谢迢迢,而是谢卫东。

毕竟现在谢家还是谢卫东主事。

若谢氏集团被划到太太名下,谢卫东又在牢里出不来,那李如梦和谢迢迢便会彻底与谢家的荣华富贵绝缘,跌落至泥地,再无出头之日。

宋知窈放下画笔,拿过手机。

是一则新闻推送。那人讪讪离去,季闻洲自侍从托盘中取了杯酒。

“闻洲。”纯黑色宾利车在楼下沉默地停着。

季闻洲坐在车内用电脑办公。

他一身板正挺括的黑色西装,挺拔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成熟而斯文。电脑上的光落在镜片上,为他深邃的五官轮廓镀上淡淡冷意。

后座车门打开,淡淡的鸢尾花香袭来。

季闻洲侧过头,视线落在缓缓坐进身的少女身上,眸色深了深。

黑色薄绸包裹着少女纤细玲珑的身材,裸露在外的肌肤莹白而细腻,宛若上好的瓷器。

他垂眼,视线在她身上梭巡一遭。

“太太今晚很美。”

宋知窈冲他翻了个白眼,不为老男人的甜言蜜语所动。

他昨晚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地哄着她,用了她不喜欢的姿势,她现在膝盖还疼着呢。

宋知窈心里不爽,连带着看季闻洲也不爽了起来。

她轻哼一声,嘟囔着:“你别以为夸我几句昨晚的事能够翻篇,我这次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季闻洲眯了眯眼,全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胸口微微震颤。

他捉住她细嫩的小手,轻轻摩挲着手背肌肤。

宋知窈面颊一红,想要用力地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他嗓音低沉:“那今晚让你找回来。”

季闻洲听声,抬头望过去。

就见一个气质温柔大方的短发年轻女人朝这边走来。

季闻洲面无表情开口:“小姨。”

温玖安是温家的小女儿,也是季闻洲外公外婆的老来女,从小便被整个温家当做眼珠子宠着。

温家人久居美国,温玖安常年不曾回来一次。

唯一一次回来参加宴会,便碰巧遇到了季闻洲。

温玖安主动跟他碰了碰杯,冲他眨眨眼,压低声音:“大外甥,你那位季太太呢?怎么不让我见见。”

身为季闻洲的小姨,温玖安自然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那位宋家千金。

听着这声“大外甥”,季闻洲眉心动了动。

他看向不远处的休息区,温玖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看清那女孩的长相时,温玖安愣了下:“这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认真想了下,恍然道:“那幅自画像。”

她戏谑地同季闻洲眨眨眼:“先前给你送自画像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因着那是季闻洲头一次将一位女孩的油画设在手机屏幕上,这让温玖安记忆犹新。

季闻洲“嗯”了声。

“没想到她就是那位宋家千金啊,”温玖安感叹:“倒是和那幅油画上有些出入。”

季闻洲弯唇,笑意温和:“小姑娘爱搞怪,故意把自己的画像画得傻里傻气的。”

她正要划走时,忽然视线一凝,注意到新闻推送上的标题时,眼神乍然一变。

#季氏总裁夫人疑似曝光,与总裁并肩亮相苏富比拍卖行#。

季氏总裁夫人?

宋知窈轻抿双唇,指尖发凉,点进新闻。

入目是一张模糊的抓拍照片。

一位身穿香槟色礼服的短发年轻女人,站在身形挺拔料峭的男人身边,抬手轻拍他的肩膀,似是要拂去他肩上的灰尘。

碍于镜头角度,女人的面容倒是看不清楚,但身形娇小玲珑,看着倒是和宋知窈差不多。

而男人身穿一袭矜贵优雅的黑色大衣,表情虽不甚清晰,但也能认出男人唇角擒着几分温柔的笑。

宋知窈心脏沉到谷底,钝痛不受控制地在心底蔓延开,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理智。

她的指尖泛白,悄无声息地掐入掌心之中。

除她之外,她何曾见过季闻洲对别的女人露出这般温柔的笑。

短头发,外形特征与她相近……

一切的线索都对上了号,很难不让她去多想。

保持的冷静被通篇推翻。

宋知窈指尖擦过眼尾,擦去那湿濡的泪水,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离婚。回到家时天色已是暗沉。

洗完澡后,宋知窈翘着腿趴在床上,用平板研究捐赠基金会事宜。

“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身边响起男人慵懒磁性的声音。

宋知窈扭头,就见季闻洲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正慢条斯理地擦头发。

黑发凌乱,带着几分散漫随性。

宋知窈仰起巴掌小脸:“我在看成立信息交流平台的相关事宜。”

季闻洲温笑道:“怎么突然想要成立这个?”

“我想要帮助那些被造黄谣的女孩子维权。”

季闻洲眉头一挑,走到床边,“过去点。”

宋知窈在床上滚了圈,让出个空位。

他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宋知窈用胳膊撑起身子,将平板往他那边推了推,眉开眼笑地同季闻洲说起她要入股蒋芙平台的事。

季闻洲唇边笑意温柔,从善如流:“太太需要我支持点资金么?”

宋知窈想起自己小金库里的金额,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自豪道:“不用,我有钱的很!而且我的画马上就要送去拍卖了,我打算把拍卖油画得来的钱全部用于帮助女孩子维权,这样才会有意义。”

宋知窈稍顿了下,偷偷瞄了他一眼,红着脸小声补充道:“当然,那幅《禁果》我没有送去拍卖啦。”

季闻洲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弯了弯唇。

卧室的灯光倾泻而下,在女孩单薄娇小的身躯上,落下层暖色调的光影。

她说这些的时候,小脸上布满了兴奋期待的色彩,眼睛也是亮晶晶,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个时候,她像是个纯粹的孩子,周身带着独属于理想主义者的光彩。

季闻洲眸色微暗。

正是她身上这抹纯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是蛊一般吸引着他。

他轻笑了下,只觉得她这副得意的小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在她面颊上重重地亲了下,不疾不徐地问:“太太是舍不得画中的我。”

他的唇瓣温热,这般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被他吻过的地方顿时烫了起来。

宋知窈小心思被戳穿,羞赧地瞪了他一眼,“你少自恋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毕竟那画上的红色颜料是用血玉磨制的,怎么能送去拍卖呢。”

季闻洲弯腰倾身靠近她,声腔里染着笑意:“看来我在太太心中,还比不上传家血玉重要。”

他凑得太近了,滚烫灼人的气息混合着沉静的乌木香气,一点点地填充着她的呼吸空间。

宋知窈咬了下唇,面颊烫得热起:“你凑得这么近做什么呀。”

季闻洲眉眼愈发深邃,他沉声暗示:“季太太夜已经深了。”

宋知窈了然。

夜深了,也该做些羞羞的事了。

拍卖师激动定锤,高声激昂道:“成交!!!恭喜这位先生,拍下莫奈手稿《鸢尾花》。”

整个拍卖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现场众人议论不止,纷纷抻着脖子,视线落在那位从拍卖会开始,便一直不住举牌的男人身上。

从拍卖会开场,坐在前方低调沉敛的男士便不断举牌,上亿美金如流水般被砸出,惊破众人眼球。

男人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座椅上,眉眼端方雅致,,和不远处高大俊美的外国人相比,丝毫不逊色,带着独属于东方的温和儒雅。

拍卖会结束,季闻洲整了整领结,走出拍卖会。

温玖安跟在他身后,还未从方才季闻洲砸钱如洒水般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她自诩是温家的碎钞机、散财龙女,但论败家散财程度,她还真比不过季闻洲。

豪掷上亿,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想必过了今日,华国上流圈里都已经传开了。凡是季闻洲出席拍卖会,必定要眼不眨气不喘地砸下几个亿给老婆拍首饰。

温玖安不得不感叹,这结了婚、改了性的男人就是和婚前不一样。

临着分别时,温玖安拍了拍季闻洲的肩膀。

“什么时候带季太太来温家认认人,见见我大哥大嫂?”

季闻洲波澜不兴的面庞上,这才染上一丝笑意。

“应当快了。”

她可以问他初恋是谁吗?

可以问他现在心里还在念着他的初恋么?

不,不行,她问不出口……

她害怕得到他的肯定,害怕从他口中得知,他曾那般喜欢过一个人,对那个人求而不得,只能退求其次让她作为那人的替身。

她胆子小,害怕孤注一掷后,便在他面前彻底剖开自己的情感。

也害怕在当真得知真相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与他展开追问争吵,最终会落得难堪失态的狼狈下场。

一想到这里,宋知窈眼瞳黯淡了下去,心脏便泛起绵密尖利的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角。

过了今晚,保持体面的离开便好,何必将自己搞得那般狼狈。

她强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滋味,摇着脑袋,声音因哭泣而带着浓浓的鼻音:“真的只是肚子疼而已。”

他不说话,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却带着要剖开她的灵魂力量。

她别过脸,避开他温和却又锐利的目光,强忍着快要掉落的眼泪,硬生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打了个呵欠:“真的没有什么,只是生理期来了情绪不太好罢了。我困了,想睡了。”

季闻洲见她避之不及的疏离模样,眼眸明明灭灭,他没有继续追问,抬手揉了揉她绒绒的发顶,无可奈何地应:“睡吧。”

能够有一个护着她的人,也是外公的执念。

若是这样婚后不发展感情,互不相干只是协议夫妻,那还好说。

既然是协议夫妻,那也只需要维持表面和平,没必要付出感情了。

这对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既能让外公和季爷爷对他们两人放心,也能满足她的需求。

只是……

宋知窈眨了眨眼,越发困惑不解:

“但是季叔叔你也清楚,我是您侄子的未婚妻,和我在一起您必受非议。而以您的条件,京北豪门中不知多少人想要嫁你,您何必选择我?”

只是因为她外公的原因,这也未免有些牺牲过大……

“一方面是因为宋老。”季闻洲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语调温沉斯文,意味深长——

“而另一方面,是我注重缘分,但是想找到各个方面都很合拍的人很难,而你是我的唯一人选。”

暧昧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滋生着。

宋知窈思绪一歪,蓦地想起那晚的合拍默契,瓷白的面颊上染上了动人的粉。

他这种身份的人接触的女人应该多了去了,难道这么多年他只遇到她一个合拍的吗?

不过她也是听蒋芙说过,季闻洲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不近女色,从未有女人能够近他身。

说不定是这男人憋到一定程度丧心病狂,所以觉得做了一次还不够,还想馋她的身子,想把她娶回去继续搞涩涩?

第15章第15章

宋知窈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待她回过神来,就见季闻洲正在看着她。

宋知窈耳垂红得滴血,斟酌着试探:“季叔叔您……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只有一个适合的人选吗?您之前的女朋友也不合拍?”

对方目光沉静,宛若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无声地笼罩在她身上。

宋知窈莫名地不安。

季闻洲半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深如古井般的晦暗:“以前有个喜欢的人。”

宋知窈眨了眨眼。

下一秒,就听他轻描淡写道:“还没开始追求,她就订婚了。”

空气静了一瞬。

宋知窈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只觉得不可思议。

还没追求?证明这位三叔是暗恋?

没想到三叔居然会有一段心酸的暗恋史。

也不知道能让季闻洲暗恋的是什么样的人。

她同情地看向面前这位三叔,身体不自觉地向前靠,小心翼翼道:“那对方知道你喜欢她吗?说不定,她在等着你告白呢!”

谢家别墅内。

挂断电话后,谢卫东目光阴沉地盯向谢迢迢。

李如梦忧心忡忡:“窈窈怎么说?”

“谢迢迢!”谢卫东脸色阴沉:“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对你姐姐做了什么!”

谢迢迢眼泪簌簌滚落,连连摇头:“我,我什么都没做,这分明就是她没事找事。”

她从小便是被谢卫东宠到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受到过这种委屈。

不止全网的人都在骂她,连一向宠爱她的父亲也开始训斥她。

“你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没做窈窈会对你动手?!我早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去招惹窈窈,你怎么就是不听!”

李如梦心疼地抱着女儿,声音不可避免地带着责备:“卫东,你怎么能打她,她刚从医院回来,身体还虚弱着,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也不是不知道窈窈和我们孩子不对付……”

一个响亮巴掌也甩在李如梦脸上。

李如梦被谢卫东劈头盖脸的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卫东,眼中堆满水汽,胸口上下起伏,但终究她还得是忍下这口气。

谢卫东暴跳如雷:“你看看你教得好女儿。老子砸钱捧她,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她倒好,找枪手、炒作,闹得全世界皆知,到最后还得让老子给她收拾烂摊子,废物一个!”

听着父亲毫不留情的责骂,谢迢迢似是脱力般缓缓跌坐在沙发上,害怕地坐在沙发上哭泣。

“说,你究竟对窈窈做了什么,惹得她要这般出手对付你。”

“我,我……”因着今天画廊开展,人多,带着保镖不方便,宋知窈索性便给保镖放了假,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事。

肺中氧气一点点被消耗。

宋知窈一手拼命抓挠着那人的手,试图挣开他,指尖因过于用力而颤抖苍白。

另一只手,慌张地去摸索着口袋中的手机。

她想要给季闻洲打电话。

但林燕生发现了她的动作,她刚给季闻洲拨去电话,手机便被林燕生打落在地。

她拼命挣扎着,用尽了全身力气试图推开他。但男女力量实在过于悬殊,她怎能挣脱得了?

挣扎到最后,换来的只是男人更用力的锁喉。

渐渐地,她的大脑缺氧,脸色泛白,眼前发黑,四肢像是失去力量般不受控制地发软。

,耳边传来阵阵尖锐的轰鸣,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已远去。

她只听得见血液潺潺流动,心脏跳动的声音。

在即将被拖入消防通道的那一刻,宋知窈眼角沁出了一滴泪,缓缓划过她的脸庞。

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起之前同季闻洲相处的桩桩件件,最终定格在男人沉雅含笑的眉眼间——

“那这幅画的含义代表什么?老婆,你是想要同我亲近,却又在害怕我么?”

一直以来,高高竖在心脏与外界之间的高墙轰然坍塌。

宋知窈睫毛颤了颤,眼泪顺着面颊簌簌滚落。

是,她想要同他亲近,但害怕的却不是他,她在害怕她自己。

害怕她自己的怯懦。

可是……两天后,秋鸿画廊首展如期举行。

这天天气恰好,风轻云薄,很是舒服。

首展当天,这次画展邀请了不少国内知名的文艺大家和评画人前来捧场,画展门外一溜地摆着各式样的祝贺花篮。

很多媒体也对秋鸿画廊的首展进行了报道。

要知道秋鸿画廊可是京北最顶级的画廊,能够参加其首展的画家,在艺术圈内都是数得上名号的艺术大家,更别提前不久宋知窈在网上狠狠地掀起一波去看秋鸿画廊首展的浪潮。

媒体们怎会放过这等热度。

开馆前,媒体们便疯狂报道预热。

画廊开馆后,#秋鸿画廊首展#这个话题词条也火上了热搜。

甚至有购得画廊门票的网友现场直播。

网友除了期待那些艺术大家的油画以外,都不约而同地关注宋知窈这个新秀画家的画作。

宋知窈今天穿了身月白色暗纹提花旗袍,一头乌发用乌木簪子束起。小脸精致瓷白,脖颈修长,整个人大方雅致,犹如一朵静静盛开的幽昙。

她与那些艺术名师们并排站着,表情淡然,姿态大方,一出场,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等待的媒体记者们纷纷围上前。

宋知窈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条理有序地介绍着自己的艺术作品。

她面上笑容生动鲜活,眼睛也是亮闪闪的,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周身的气质所吸引,怎么也移不开眼。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皆静着心听她讲话。

偶尔她会失神片刻,视线越过熙攘人群,怔怔地看向画廊门口。

看了好几次,也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宋知窈垂下眼睫。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来,可她还是忍不住暗自期待着……

她掩下心底的失落,对着现场的媒体莞尔一笑。

“我的艺术启蒙源于我的母亲,我画的很多鸢尾,与小时候母亲带着在鸢尾花田中作画很有关系,就像是回不去的过去似的,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而现在我面对长大后的我,面临着诸多现实性的问题,每每看到一些幼年时期画过的作品、残存的生活片段,会不可避免地在心底生出一些感同身受又或是物是人非的体验。所以,写给过去的诗,并不是简单地将过去的一切绘制出来,而是在精神上,将过去对于未来的美好的想象展现出来。”

她垂着眼睫,声音温柔清甜,却又带着一种孤独寂寥。

“我所画的每一幅画都是我幼时想象过的成年人的世界。我不知道现在的我经历了成年人的倦怠,还是否向往当初孩童时期所想象的那个乌托邦,那个鸢尾花盛开,烟花缭绕的热气球下的世界,但我想要将这种情节、这种美好表达出来。”

“这是我写给过去的诗,也是我写给那个世界上一切纯粹美好的诗。”

介绍结束,室内陷入静默。

几秒后,掌声如雷鸣,经久不息。

很快宋知窈的现场照片被拍到网上,她再次在网络上爆红,微博涨了几十万颜粉。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刚刚她便不那么口是心非,大着胆子问问他——

“季闻洲,在你心里,究竟对宋知窈是什么感觉……”

她眼前阵阵发黑,视线陷入混沌,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蓦地,耳边却传来林燕生惊骇的尖叫声:“你们是,唔——”

与此同时,她的手被一只温热大手拽住,紧接着,像是溺水的人被捞上水面,她被那人揽着肩膀,紧紧地箍入怀中。

清雅好闻的沉木气息将她包裹。

他的怀抱那般温暖宽厚,驱赶了她一切恐惧不安。

“窈窈。”

宋知窈睫毛动了动。

她睁开眼,瞳孔渐渐聚焦。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季闻洲,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面前的男人失去了以往稳重自持,情绪外露,抱着他的手臂微微颤抖,泄露出不可多见的紧张。

原来他也会感到恐慌紧张吗?

“季闻洲……”

她叫了声,指尖紧攥着他胸前衣料。

下一秒,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紧紧包裹着。

“我在。”

“季闻洲,季闻洲……”她的眼泪簌簌而下,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他的名字。

心跳声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季闻洲将她更紧地往怀里拢了拢,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音色低醇,一字一句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老婆别怕,我在。”

谢迢迢咬着唇,闷声承认:“她害得我被全网唾骂、名声尽毁,所以我找人把她的画给毁了。”

自从上次她找托炒作的事情被曝光后,她的名声便在油画圈内彻底臭了。

她辛苦经营的事业毁于一旦,可凭什么宋知窈却能扶摇直上,非但嫁给了季闻洲,还搭上了许知秋。

谢迢迢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宋知窈被网暴的机会,想要浑水摸鱼,安排一个黑子去破坏宋知窈的画。

本以为宋知窈这次画展会办不成。

没成想,宋知窈非但顺顺利利地办成了画展,反而还火遍全网。

这让谢迢迢怎能甘心!

“啪!”浴室内水汽蒸腾,模糊的镜子隐隐倒映出少女通红的面颊。

宋知窈已经换上那件轻薄的睡裙。

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捂住心口,心中又羞涩,又期待。

她推开了浴室门。

房间内静悄悄的,季闻洲并不在房间内。

他又去工作了?

宋知窈舒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

她坐在梳妆台前,有些忐忑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那点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像是不断漏气的气球,渐渐萎缩。

实在不行?要不就算了吧……

她正想回衣帽间把这身睡裙换掉,余光中扫过茶几上摆放着的红酒。

喝点酒壮壮胆?

宋知窈说干就干,坐在梳妆台前,在高脚杯中倒了小半杯酒,浅浅抿了下口。

红酒度数很低,酒味很浅,味道很好。

宋知窈渐渐尝上了瘾,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房门处传来动静,宋知窈侧过脸,就看到穿着浴袍的男人开门进来。

水晶吊灯落下的灯光勾勒着男人深隽沉敛的轮廓。

乌黑短发半干凌乱,眉梢脖颈处微微沾了点水珠。

走动间,黑色睡袍晃开,露出平直锁骨,肌理分明的胸膛线条。

整个人看起来随性散漫,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肆意风流。

眼前的美色实数惑人,宋知窈看得愣了神,浑然没有注意到,男人望向她的眸底愈发炽热,也是一道诱人的风景。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信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身清雅好闻的淡香侵袭而来。

室内暖色灯光落在少女精致面庞上,在那细小的绒毛上落下浅浅的金。

她穿着极薄的三花猫睡裙,长而卷的乌发散在胸前,露出的肌肤莹白细腻。轻薄布料贴合着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清纯妩媚又俏皮,宛若世间最惑人的蛊,无声地诱惑着他。

季闻洲挑了下眉,眸色愈发晦暗,比那浓深的夜色还要深沉。

被他这般盯着看着,宋知窈被他看得心头一紧,浓密眼睫轻颤,瓷白的脸颊泛起潮红,愈发惹人爱怜。

她喉间发痒,睁着一双无辜的雾濛濛的杏眼,声音也是乖巧绵软。

“喜欢么?”

紧接着,她的双脚腾空,被季闻洲掐着腰,从座椅上抱起来。

他甚至没有耐心将她抱到床上,直接将她抱坐到梳妆台上,她雪白的小腿擦过那昂贵的真丝睡袍,贴着他的腿部。

此前放在桌上的酒杯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殷红的酒液濡湿了昂贵的手工地毯。

她被他固定在梳妆台上,身后冰凉的镜面紧紧贴合着她纤薄的脊背,带起轻轻的颤栗。

宋知窈被他的举动弄得心慌意乱,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各种旖旎涩气的画面。

她被男人长指轻捏住下巴,被迫抬起头,直视着他的黑眸。

他的眸色深沉晦暗,眼底是失了控的欲,看得宋知窈心跳失了控。

他纤弱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红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下一刻,他灼灼的吻便落了下来,堵住了她的红唇。

他于唇齿纠缠间低声说道:很快徐寄北那边便发文辟谣,说是之前看过宋知窈的画作,所以才关注了她,两人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徐寄北的粉丝也在评论区控评,请不知情况的网友不要胡乱猜测。

很快那条#宋知窈徐寄北素人女友#的热搜也被飞快降下。

不是没有人质疑宋知窈捆绑徐寄北炒热度,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并没有对宋知窈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得益于当红男明星带来的流量,因着这一次热搜让秋鸿画廊首展彻底破圈,引来超过预期的关注度。

不少网友纷纷表示期待秋鸿画廊首展,尤其是期待宋知窈这位被徐寄北所关注的油画家的作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画展还有不到一周时间。

网上关于秋鸿画廊首展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降低,反而因着首展的临近而再度热了起来。

一些不太好的声音也渐渐出现。当晚,宋知窈没有睡好觉。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小宋知窈放学回家,推开门就看到几个月不曾回家的父亲回来,坐在沙发上,神态不耐厌倦,而一向温柔优雅的母亲正在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渐渐地她的父亲母亲就变成了她和季闻洲。

而一个小小的影子站在家门口,那是她和季闻洲的孩子,正像当初她看着父母争吵般,怔怔地看着她和季闻洲吵架。

许是耐心耗尽,季闻洲递来一份离婚协议书,看向她的眉目依旧深邃。

离婚协议书递来的那一刻她没有哭,表情平静地签下协议。

只是她平静的表情,却比哭还要令人哀伤……

那一刻,她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也再次在自己看那个孩子的目光中,看到母亲临死前看向她时的目光。

那么温柔,那么哀伤……车子一路朝着季家老宅驶去。

毕竟这次与以往不同,是宋知窈第一次以季闻洲妻子的身份去见季老爷子,她难免有些紧张。

一路上她时不时拿出小镜子检查下,生怕妆容会乱。

就在她第三次检查妆容时,手却被季闻洲握住。

季闻洲用指腹抚弄着她的手背,好整以暇道:“紧张什么?”

宋知窈垂下眼帘:“毕竟我是新媳妇,万一出了错怎么办?”

季闻洲声线温沉:“老婆,你不应因嫁给我而产生束缚。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言行有没有错,想做什么就做。有我在你身边,没人敢说你做的不对。”

他这话或多或少抚平了宋知窈心中的焦躁,一时间宋知窈的心情好了些许。

为了缓解宋知窈的紧张感,季闻洲开始和宋知窈聊起季家。

谈话间,车子开进庭院,最终在正屋门前停下。

季闻洲率先下车,宋知窈提着裙摆,紧跟着他迈出车内。

正屋门前有一棵银杏树,风刮起时,金色叶子纷飞,在地上铺了浅浅一层。

季闻洲抬起手,摘下落在她肩头的银杏叶,而后缓缓向下,顺势牵起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宋知窈眼睫微动。

男人身着西装,深隽眉眼间俱是温和笑意,而在他背后,是簌簌落下的银杏叶与古朴的建筑。

这一幕宛若氛围感强烈的老电影。

老宅早有佣人候在门口,见到两人,连忙朝着厅内喊道:“老爷,三爷和三夫人回来了。”

听到这称呼,宋知窈两腮微红,任由季闻洲牵着,与他并肩进入老宅。

季老爷子早就在等他们俩人。

看到宋知窈进来,老爷子那严肃的眉眼间泛起笑意,中气十足地招呼她:“知窈丫头,快过来。”

宋知窈跟着季闻洲坐到老爷子对面,冲着老爷子打招呼:“季爷爷好。”

“丫头,还叫爷爷呢?”老爷子打趣她。

宋知窈有些羞赧,声线乖巧甜软:“爸。”

“哎。”季老爷子扬声应道:“知窈丫头想吃点什么?上次你来这里吃的零食,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佣人端着托盘走来,将备好的吃食放在宋知窈面前。

樱桃果酱蛋糕、鲜花玫瑰饼、杏仁豆腐……

都是宋知窈喜欢的甜食。

当着季闻洲的面,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这让宋知窈有些不好意思。

“季爷……爸,我早就不吃这些了。”

毕竟她现在可是季太太,是季家的家主夫人,可不能再吃这些小孩子吃的零食了。

哪怕眼睛都快要黏上去了,她也挺直腰板,装作一幅成熟稳重的模样,端坐在季闻洲身边,听他和老爷子讲话。

这一幕落在季闻洲眼中,令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想吃就吃,没人笑你。”

宋知窈瞥向季闻洲。

他端着玉质茶盏,倒也不急着喝茶,只是眼底含笑地看着她。

她不禁嗔了他一眼。

还说没人笑她。

他不就正在笑话她嘛。

客厅内的气氛相当微妙。

季老爷子看着坐在面前“眉眼传情”的小夫妻,眼角的褶子都笑得深了些。

“果然结了婚就是不一样,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闻洲这样有人味的一面。”

闻言,宋知窈睫毛一颤。

她再端看季闻洲望向她的眸子,幽邃漆黑,带着宠溺。仿佛看一眼就会让人溺进其中,似乎他真的对她用情至深。

宋知窈垂下眸子,心想季闻洲这老狐狸果真演技超群,连季老爷子都给骗过去了。

似乎是在为她自己而悲哀,又似乎在为她的孩子而悲哀。

宋知窈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目光了。

睁开眼时,宋知窈眼中泪朦朦的。

季闻洲正将她抱在怀中,一点点吻去她眼角的湿泪。

“怎么了?”季闻洲温声问她,目光担忧。

宋知窈看到他就生气。

那种微妙的情绪如潮水般席卷了她。

令她胸口发闷发胀,眼眶也是酸涩难忍。

宋知窈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

她很想踹季闻洲一脚,跟他吵,质问他这个老混账为什么要先勾引她,勾引完后,又要和她离婚。

但很快她便清醒过来,意识到刚刚那只是个梦。

“没什么,做了个梦而已。”

她装若无事发生般冲他笑笑,而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身后传来季闻洲躺下的声音,他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他的怀中扣了扣,而后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这让宋知窈有些不适应。

四周都是他的气息,她觉得和他待在一起连带着空间都有些逼仄。

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

她借口上厕所,溜去了卫生间。

等了半个多小时,她以为他睡了,于是便去了别的房间睡。

谁知道,还没等她躺下,房门便被人推开。

男人嗓音沉沉,带着不悦——

“我竟不知结婚不满半年,太太就已经想要分房睡了。”

不知是谁散播谣言,恶意揣测宋知窈是个被多个金主包养的捞金女。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表示,亲眼看到宋知窈被迈巴赫带到酒店,和某个头秃肚圆的季氏高管相携进入酒店开房。

这种风言风语的出现立刻引起一些人的共鸣——

他们开始对宋知窈上纲上线地评头论足,从她的相貌到身材,并试图为她罗织罪名——

他们质疑宋知窈凭借金主参与画廊首展。

她在国内油画圈内并没什么名气,凭什么会被许知秋看中。

当然也有理性的看客质疑这些毫无依据的言论。

可一旦质疑声发出后,便遭到污言秽语地辱骂。

“我觉得我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卧室内暖色调的灯光氤氲出暧昧的情调。

宋知窈坐在梳妆台上,季闻洲站在她面前,弯腰倾身去吻她。

她的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酒香,引得他沉醉其中,不断深入。

宽大的手掌控着她的后脑,强势地吻着她,尽情掠夺她口腔内的氧气和酒香。

房间内安静极了,唯有唇齿勾缠间泄露出的水声。

宋知窈眼睫颤动极快,她的呼吸间是极浓的酒香,那微不足道的酒意沿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在身体各处燃起燥动的火。

她被他吻得身子发软,眼前发昏,几乎招架不住他的攻势。

折磨了好半天,他才大发慈悲的放开她。

宋知窈气喘吁吁地软在台上,看向季闻洲的眸子带着迷蒙的水意,既纯真,又勾人,轻而易举地便能激起人心底的欲。

谢卫东高高举起手,同样重重地扇了谢迢迢一巴掌。

谢迢迢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扇得偏了头,捂着脸泪眼汪汪地看向谢卫东。

谢卫东脸色铁青:“我早说过让你不要招惹窈窈,她现在身后有季家撑腰,你招惹不起。可你这蠢货非不听,这下好了,季闻洲发怒,搞不好连带着谢家都得给你陪葬!”

谢卫东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冷厉地盯着谢迢迢:“还有,我问你,这事淮安怎么说。”

谢迢迢捂着脸嚎啕大哭,崩溃绝望之下,索性把一切都给交代了。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谢卫东冷下脸,毫不留情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和贺家联姻。”

客厅内气氛凝滞。车子在夜间疾驰,一小时后抵达麓海湾。

宋知窈下了车,跟着季闻洲朝着家门口走去。

风摩挲过葳蕤的草木茎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别墅内虽灯火通明,但却不见仆佣的身影。

宋知窈有所预感:“姜姨他们呢?”

“我给他们放了几天假,”季闻洲偏头看她,温声道:“免得你今晚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越发沉磁。

宋知窈心想有什么事是她不好意思的,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耳根微微发烫。

今晚她就该和季闻洲有性生活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反正之前都做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宋知窈跟着季闻洲进了门。

一进门,便看到那幅《雏菊与罂粟花》,被摆放在客厅中,红色的罂粟花在璀璨灯光下越发浓郁鲜明,焕发着属于生命的活力。

宋知窈的心神瞬间被画作吸引。

她眉眼弯弯地看向季闻洲:“原来你真的把这幅画买下来了。”

季闻洲脱下西装外套,长指松了松领带,闻言失笑:

“不然呢?我可不想我在太太心中是个故意占小姑娘便宜的骗子形象。”

宋知窈想起自己先前怒气冲冲地发给季闻洲的那些话,顿时赧然,轻声道:“谢谢……”

季闻洲凝着她,沉声道:“只有口头感谢,太太不打算付诸行动?”

瞬间空气中的暧昧陡然变得浓稠。

宋知窈听懂他言语间的暗示,仿佛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一般,脸彻底红透。羞窘之下,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大着胆子上前,伸手搂住季闻洲的脖子,掂起脚,蜻蜓点水般亲在他的薄唇上,声音微颤:“老公,等一会行吗?”

说这话时,小姑娘眸子水润润的,脸蛋红润细腻,就连小巧的耳朵都染着诱人的粉色,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诱人风情。

她在他面前向来乖巧温吞,就连喊“老公”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这般主动还是头一次。

但仅仅只是一次,便是让人上瘾,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季闻洲喉结滚了滚,揽住她腰肢的手臂不断收紧,忍不住低头,灼灼吻上她的唇。

他的舌尖探入她微张的唇。

缠上了她湿软的舌。一路攻城略地,吻得极凶、极深、极重。

而她只能环抱着他的脖子,仰面承受着这侵略性极强的吻。

她下意识地抬手,掌心无力地抵在他胸前,感受着那胸腔之下,强有力地搏动。

一时间,倒也不清楚,这么急这么快的心跳,究竟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的意识逐渐昏沉,迷茫中,就听男人模糊的声线自两人唇齿间溢出:“我先去洗澡。”

谢迢迢不可置信地尖叫:“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父亲怎么能让她嫁到贺家。

那可是去当同妻啊!

若是嫁到贺家,她一辈子都毁了。在豪门圈内、在宋知窈面前,她更是永远抬不起头了。

凭什么要去做同妻的人不是宋知窈,而是她谢迢迢。

一时间,她心中滋生着强烈的恨意,她恨宋知窈,恨季淮安季闻洲,恨这个安排她去贺家联姻的父亲,到最后连小三上位的母亲也深深地恨上了。

就在谢迢迢歇斯底里崩溃之际,别墅门铃被按响。

佣人上前开了门。

在看到进门的人后,谢家人顿时脸色一变。

来者是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

“谢卫东先生,您涉嫌偷税漏税,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相关部门进行调查。”

“另外谢迢迢女士,你涉嫌毁坏他人财物,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般想着,宋知窈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季叔叔,我想好了。】

但指尖犹豫了下,终是没有发出去。

宋知窈将对话删除。季闻洲上楼后,宋知窈缓了许久,脸上温度才稍稍降了下去。

等待季闻洲的空,她便坐在那幅画前,仔细端详,心神逐渐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在家里看名画、与在博物馆看名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不愧是梵高的画作,每一笔触都蘸满了浓郁的情感与激情。

轻而易举地便能引起人的情感共鸣。

一瞬间的灵感悄然而至,而宋知窈幸运地抓住了灵感的尾巴。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朝着楼上画室跑去。

裁画纸,调颜料……尽情将来之不易的灵感在画布上宣泄出来。

此刻,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全然将与季闻洲的夫妻义务忘得一干二净。

他上午刚提出结婚,下午她就同意结婚,未免有些太快,也太不矜持了吧?

还是得让他意会一些。

挣扎到最后,她打字:【季先生,你最近方便吗?要来给我当模特吗?】

而后屏气凝神。

但很快,对话框内回复:【可以。】

宋知窈坐起身,盯着手机。

简短的两个字,再也没有回复。

这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就不再说些什么了吗……

他是不是没有看懂她的意思?

宋知窈抿着唇,一字一句打出:【那明天下午见面。】

明天上午她要去见许老,下午应该能和他见到。

但这话发出去之后,宋知窈想了想,还是选择撤回消息。

还是等到后天吧,不不,还是下周二吧。正好隔着一周,也不显得她不矜持。

她正想在聊天框内输入,就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不急,晚些时间也可以,等得起。】

第16章第16章

隔着手机,宋知窈只觉得自己被对方嘲笑了。

她脸一红,手机扔到床上,懊恼地将自己脑袋闷进被子里。

越想越气,他说的好像是她等不起一样……-

下午跟蒋芙外出约饭的时候,宋知窈将在季家被季闻洲求娶这事告诉闺蜜。

蒋芙前不久分手,正郁闷着。在听了这个惊天巨瓜后,顿时将前男友都抛之脑后。

“季闻洲当场求婚了!”

宋知窈赧然:“我也没有料想到……”

蒋芙震惊之余,倒也觉得这事在意料之中。

毕竟在此之前,她就有直觉,那位季三爷不会让她的好闺蜜就这么嫁给他的侄子。

她兴致盎然地拉住宋知窈:“那这也意味着,你若是答应了季闻洲的求婚,那岂不是成了季淮安的婶婶?那谢迢迢就算是嫁入了季家,不也还是得活在你的阴影下面?你快跟我说说,谢迢迢当时脸色如何?绿了没有?”

宋知窈点点头。

蒋芙笑出了声,顿觉神清气爽。

“爽死我了,这出好戏我怎么就没有亲眼看到呢。之前季淮安是不是还特地给你发过消息,说什么你退了他的婚事之后,绝对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谢迢迢不也是仗着这点,才敢抢你的婚事恶心你嘛。”

“现在好了,有个比季淮安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追求你,重点这人还是季闻洲,我要是季淮安和谢迢迢,八成得呕死。”

蒋芙冲着宋知窈眨眨眼,语气惋惜:“怂窈窈,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当场答应下来,多好的机会啊。”

和闺蜜聚完会后,宋知窈回了家。

画展一共开展三日,随着画展落幕,她也不需要总是呆在画廊里了。

闲来无事,她便拿着速写本,搬着小凳子坐在庭院内里画速写。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宋知窈接通电话,谢卫东的声音自电话另一端传来:“窈窈,你有空回趟家吧。”

宋知窈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谢先生,那里又不是我的家,您是不是忘了,我的房间、我的画室都已经变成谢迢迢的了。”

电话那端,谢卫东默了默,破天荒地在宋知窈面前软下了态度:“这事是爸爸的不对,爸爸已经让迢迢把你的房间和画室腾出来了,回来一趟可以么?”

宋知窈冷笑:“回去?抱歉,我怕回去之后便被你们卖了。”

谢卫东也被宋知窈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激起了几分火气,同宋知窈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愠怒。

“好,你不回家也可以,但你要让季闻洲把关于迢迢的热搜都给撤了。迢迢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生妹妹,和你有着血肉亲情,你非要毁了她才高兴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恶毒,这么不懂事!”

宋知窈嗤笑,反唇相讥:“你不是应该早就骂过我恶毒不懂事了吗?在我改母姓的时候,跳着脚骂我离经叛道的人不就是你吗?”

谢卫东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缓下声,苦口婆心地劝她。

“你身体里终究流淌着谢家的血,你是谢家的骨肉,谢家始终是你的母家。你与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迢迢被毁了,对你在季家也没有什么好处。”

宋知窈听后,只觉得谢卫东可笑至极。

有这样的父亲,可真是她的耻辱。晚上蒋芙来找她的时候,宋知窈正在画室,端着调色盘,站在一人高的油画前作画。

“困扰你多日的颜料问题解决了?”蒋芙站在她身旁,看着面前的油画。

宋知窈点点头。

她放下画笔和调色盘,将季闻洲送她血玉的事说与蒋芙听。

蒋芙听后笑得前仰后合:“哎呦喂窈窈,我最近可是单身狗,闻不得恋爱的酸臭味。”

宋知窈眨眨眼,有些茫然:“我们就是夫妻关系,没在谈恋爱啊。”

蒋芙冲她挤眉弄眼:“你现在和季闻洲的相处模式,不正和谈恋爱一样么。婚后恋爱也算是恋爱了。”

宋知窈懵了:“啊?”

她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不懂得谈恋爱的感受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蒋芙对于恋爱之事有着经验之谈,自然分得清热恋中的小情侣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在旁人看来,她和季闻洲这样的相处,算是进入了恋爱模式么。

可明明,他们是彼此间没有感情的协议夫妻啊……

宋知窈这般想着,忍不住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蒋芙见宋知窈一副呆愣愣的傻样,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把她白嫩嫩的小脸。

“笨丫头,我问你,你是不是忍不住想要冲他撒娇?”

“是。”酒店外的停车场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宋知窈在内场墨迹了很久,这才离开,准备坐车回家。

来时乘坐的车静静地泊在停车场上,宋知窈上前拉开车门。

就见后座上的男人缓缓睁开阖着的眼,那镜片后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宋知窈微微一怔。宋知窈自然听得懂季闻洲言语中的暗示。

她张了张嘴,呆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人的脑袋里一天到晚尽想着这种事……

偏生男人面色坦然,显然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应该快了吧……”宋知窈目光有些飘移。

停顿了片刻后,她终是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人怎么脑子里尽想这些事……”

显然宋知窈是忘记自己刚刚看季闻洲的胸膛出神这事。

季闻洲挑眉。

他的面色端正坦然,毫无半分狎昵:“我只是在坦言我对太太的欲望?而且你我夫妻之间,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可避讳的?”

他的表情太过正经,完全不像是在讨论这般暧昧的话题,倒像是在与她探讨什么商业合作般。

宋知窈垂着眼睫,心中默默吐槽他假正经。

老男人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她心中想着,却浑然不知自己这幅粉面含羞的表情看着就让人格外想要欺负。

季闻洲喉结滑动,眼底染上晦暗的色彩。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大掌托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了下来,渐渐深入,循序渐进。

自从上次吐槽他亲的太凶,他像是找到了个好的借口。

每晚都要与她练习接吻,在她身上进行实践。

对此越发精通熟练的同时,还在不断求知探索。

他的亲吻越发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反倒却起到了钝刀子割肉的效果,磨人得紧。

宋知窈现在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厉害,浑身的肌肤都为之躁动。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季闻洲这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折磨她。

这个吻把她亲得晕晕乎乎的。

等她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季闻洲单手抱了起来,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季闻洲凝视着她通红的小脸,十分正经认真地询问她对于这次亲吻的感受,宛若谆谆引导笨学生的老师般——

“还能喘得上气来吗?”

宋知窈揽着他的脖子,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内心羞愤极了。

好半天,她才缓过来:“你故意欺负我的。”

他是不是报了什么速成班啊,这么会折磨人。

这尊大神怎么跑她车上了,他不是应该先乘坐他的车回麓海湾吗?

因着担心被人发现,宋知窈做贼心虚地连忙钻进车内。

车门落锁,车辆缓缓启动。

淡淡的沉木香气近在咫尺,不动声色地将她禁锢在这一小方空间之中。

宋知窈脸颊发烫,脑中不受控制地映出方才在拍卖会灯光下,男人长身玉立地站着,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她在心中羞涩的同时,不免又生出些许茫然。

眼下两人的关系,真的符合一个各取所需的表面婚姻该有的发展吗?

心中莫名的情绪越发汹涌,像是快要决堤一般冲击着她,迫使她想要一探究竟,询问他对于这段婚姻究竟是作何感想。

“这么久都不说话,是还在生气?”黑暗中,男人磁沉的嗓音递了过来。

宋知窈眼睫轻颤:“我又没生气。”

她抬眼看向季闻洲,喉间发涩:“你怎么突然对外界公开已婚身份,还说出那般话……”

季闻洲凝着她,淡声道:“可我确实已婚,我与我的老婆见过彼此的家人、领过证,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能宣告?”

“况且,我也不希望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谣言,惹得我太太误会,影响到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他深隽的轮廓隐在车内隐约昏暗的光线中,令人看不清晰。

唯有那几乎化为实质的眸光凝在她脸上,那般的温柔,似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深海。

宋知窈心跳漏了半拍,似是有微小电流直往心脏深处钻,拉扯出酥酥的麻意。

她的睫毛急剧颤动,视线下移,避开那双黑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买珠宝就买珠宝,干嘛还要说什么‘哄’太太,说得好像是我还管得着你似的……你就算是……做样子,也不至于……”

话音未落,就听季闻洲温声回复:“不是做样子。”

宋知窈愣住。

季闻洲沉敛温和的眸光笼在她身上。

他牵起她的手指,长指轻轻地揉捏着她细嫩的指腹,告诉她:“你是季太太,自然管得住我。而且我也乐意被太太管。”

车厢内气氛静默,暧昧在黑暗中悄然延展。

宋知窈咬着唇,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然凝固,那被他握住的手背肌肤似是窜起酥麻的电流。

宋知窈未被他握住的手指悄然攥起,心头情绪几经起伏。

她偏过头,在黑暗中端详着他的轮廓,试图从他面上找出几分逗弄她的痕迹。

只可惜,车内的光线实在是太过晦暗,让她全然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她很想询问他,那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协议夫妻吗?

他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是对身为季太太的她,还是身为宋知窈的她……

可是她问不出口。

似是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着什么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旦问出了口,两人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平和便被打破,变得如同那脱轨的列车般,一发不可收拾。

她只能拼命压着自己心头的杂念,以及某种……不应当出现的悸动。

“是不是看不见他会想他?”

“……嗯。”饭后,季闻洲准备去公司,宋知窈为他整理领带时,随口问道:“姜姨她们还没回来吗?”

“我给他们放了七天假。”

宋知窈不明白季闻洲有什么用意,“放七天假做什么?”

季闻洲好整以暇地望她:“太太积累的债务太多,讨债的时候,被人看到不好。”

她顿时反应过来了,手下动作稍顿,瞳孔地震。

讨债?

七天?

她的小腿开始有些发软。

季闻洲不会真打算跟昨晚一样弄她七天吧?

不行不行,她有些受不了……

这样下去她和季闻洲总得有个人先倒下吧。

宋知窈睫毛颤了颤,不可置信道:“那个七天……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季闻洲挑了下眉,不急不缓道:“我以为太太昨晚流了那么多,也是喜欢的。”

顿时,空气静默了几秒。

宋知窈脸上似是有火在烧,羞恼之下,给季闻洲系领带的动作猛地一收,口不择言地骂:“季闻洲,你还做不做人了!”

领带猛地勒在他的脖子上,季闻洲微微蹙了下眉,“老婆,你是想要勒死我?”

见季闻洲变了脸色,宋知窈连忙松了手中的力道,心虚地替他松了松领结:“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季闻洲好笑地看着她布满怨气的小脸,适可而止,不再继续逗弄她。

一整天,宋知窈都因着季闻洲今早这话而心神不宁。

直到宋知窈将画打包好,准备送去工作室时。一下楼,却看到姜姨他们早已回来。

宋知窈问:“姜姨,你们怎么回来了?”

姜姨说:“太太,先生给我们放了两天带薪假,休假结束,我们就回来了”

宋知窈:“……”

她就不该信季闻洲那个骗子的鬼话。

“是不是想到有别的女人会取代你的季太太之位你会觉得委屈极了,是不是一想到他不会来参观你的画展,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宋知窈脸颊上浮上淡淡的绯色:“我只是忙了些,哪有没想你?”

电话那端,男人低醇的嗓音传来:“那窈窈具体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宋知窈心尖轻轻颤了颤。

他这般步步紧逼,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宋知窈咬了下唇,指尖握紧手机,讷讷了好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索性赖账道:“那你先仔细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嘟——

电话挂断了。

宋知窈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微微睁大眼睛,心中情绪微妙。

看吧,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他是怎么想她的。

但很快,一通视频电话拨过来。

看着那月夜黑海的油画头像,宋知窈抿了下唇,她抬起指尖,按下接听键。

那张英俊斯文的面庞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多日以来那种被她不愿去想、也刻意忽略的情绪再次翻出。

他依旧是那般地矜贵斯文,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那凝着她的目光深沉。

哪怕两人之间相隔山海,再次被他这般注视时,她的心跳依旧不争气地跳得厉害。

半晌,他的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磁沉的嗓音沿着电话涌入她的耳畔:

“Tunepeuxpasimagineràquelpointtumemanques,presquetoutletemps,àlafoisphysiquemeémotion。"

他的声音那般低沉缱绻,似是正贴在她的耳侧,同她耳鬓厮磨。

磨得她的耳骨酥麻酸软。

宋知窈听懂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发疯似的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直至挂断电话,男人低醇的嗓音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播放着。

她的睫毛颤动不已,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极快,唇角也不自觉地轻轻扬起。

但很快,她压下唇角。

老流氓惯会花言巧语……

他这是又想她的身子了吧……

被挂断电话后,季闻洲看着屏幕上方那小小的头像,无声失笑。

他心中的“瘾”被暂时性地满足,但又想要渴望更多。

他居然从不知,他对她的瘾会大到这种程度。

大到一时不在她身边,心里便痒得厉害。

他滚了滚喉结,取出一支烟,淡色的薄唇轻咬着,划开打火机点燃。

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灭,淡淡的白烟随之腾起,模糊了他深刻的眉眼。

她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只能用这种方式,遏制他心中的渴望……

蒋芙看着脸上布满迷茫的宋知窈,叹了口气,一锤定音:“宝,你完了。你喜欢上他了。”

宋知窈张了张唇:“我……”

她喜欢上季闻洲了么?

她从小到大,从未有喜欢过的异性,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想要张口否定蒋芙,想要告诉蒋芙,她对季闻洲只是单纯将他当做协议丈夫而已。

但话到嘴边,她脑海中却浮现出季闻洲那句情话。

他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无法冷血地说出口——她对季闻洲根本没有感情。

蒋芙态度认真地问她:“窈窈我问你,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宋知窈睫毛颤了颤,犹豫片刻,开口:“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对他是什么感觉。”

她看向画中的男人,声音很轻:“而且,我也不知道季闻洲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对她这般好,究竟是出于对“季太太’的责任心,还是……出于她是宋知窈这个人。

“这简单,你问问他呗。”蒋芙提议道。

宋知窈回过神,垂下眼。

问问他么……

“我,我不敢问……”

她怕最终得到的会是她不想要的答案。

宋知窈怒极反笑,她声音冰冷:“谢先生,您还是缓缓吧,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顾血肉亲情,还不如好好问问你那善良的女儿究竟做了什么吧。做了那种事,就应该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说完,宋知窈挂断电话,顺便把这个号码拉黑。

她以为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意谢家这帮人。

可当接到谢卫东的电话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负面情绪之中。

她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起母亲温柔的面庞。

其实……在小的时候,她也是有过温馨美好的家庭。

父母恩爱,如胶似漆。季闻洲走后没多久,楚亦珉推门进来给宋知窈做基础检查。

“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楚亦珉观察着她的脸色。

少女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脸上却带着几分娇媚的芙蓉色,眼睛也是清澈灵动,整个人都生机勃勃起来。这幅鲜活的模样,也难怪季闻洲会陷进去。

宋知窈摇摇头。一直到出了电梯,宋知窈收到季闻洲的短信:“刚刚跟管家说了。太太放心,不会再有用光的时候。”

宋知窈轻轻哼了声,说得好像是她迫不及待想搞涩涩一样。

她揉了揉尚且发麻发酥的耳骨,心中微微懊恼。

被他说几句情话就搞得心猿意马,甚至还主动跟他说那种事……她未免也太不争气了些。

她没有直接去画展现场,而是顺路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的位置靠近消防通道,比较偏僻,外面的走廊暂时没有什么人。

宋知窈洗了把手,出了洗手间,迎面走来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的男人。

就在与男人擦肩而过时,宋知窈的神经倏地绷紧,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下一秒,男人突然向她所在的方向迅速迈了一步,上前猛地抓住了她。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宋知窈毫无防备,连求救声都没来不及发出,便被男人用力捂住了嘴。

他捂着她的嘴,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往漆黑的消防通道里拽。

宋知窈挣扎着倒在地上,脸上血色褪净,耳边是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都怪你,现在我整个人都被毁了!都是你害我落到这个地步的!”

这个声音是……林燕生?!

自从林燕生被曝出造谣宋知窈后,他便四处碰壁,不止各大画廊拒绝他,连带着他想转行,都没有公司行业愿意接纳他。

失业的焦虑让林燕生憎恨起了宋知窈。

尤其是在看到宋知窈的直播后,他心中更是嫉妒得发疯发狂。

凭什么他现在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宋知窈这个臭婊子却越爬地位越高。

这不公平!

理智尽失之下,他伪装成观展的路人,进入秋鸿画廊。

反正杀个女人罢了,不算什么。

实在不行,就咬死宋知窈和他有过感情纠葛,这是一起感情纠纷。

只不过是坐几年牢而已,换宋知窈一辈子被毁,血赚不亏!

反正他的大好人生已经被宋知窈给毁了。

“那就好,好好休息就没问题。”

楚亦珉突然想起什么,对宋知窈眨眨眼:“幸亏你醒了,不然老季每隔半个小时便来找我确认你的情况,我都快要被他烦死了。”

见宋知窈有些茫然,楚亦珉笑道:“你不知道我和老季是大学舍友。”

宋知窈了然。

原来是这样。

“我还是头一次看老季这么紧张一个人,一直在寸步不离守着你,喊着你的小名。”

她的小名?

“小名?他喊我什么?”

“鸢尾。”

她的心口似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下,心尖都因为这一下而微微颤抖。

原来睡梦中一直喊着她乳名的人,是季闻洲么……

宋知窈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跟季闻洲提到过这个小名,季闻洲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名字,在母亲死后,连外公都不曾唤过她,怕激起她的伤心事。

一时间,她心中情绪万千,心乱如麻。

“说起来,先前我还在季闻洲的手机屏幕上看到过你的油画像。老季可闷骚了。”楚亦珉突然想起这个点,悄悄提醒宋知窈。

宋知窈不知道季闻洲居然还把她的画像设置为屏保。

“怎么可能?”宋知窈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

“几年前的事了,你那时候还剪着短头发呢。”

宋知窈愣了下,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凉水,滚烫的心脏也因此冷却。

她唇角笑弧僵硬,指尖不由自主地深掐入掌心中。

“可是……我从没有剪过短头发啊……”

楚亦珉“啊”了一声,表情讶异。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连忙找补道:“哦哦,是我说错了。”

宋知窈抿了下唇。

真的是他说错了么……

那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后嫁给像父亲这样的男人。

但没想到,人都是善变的。

到最后,那幸福美满的家庭却落得一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宋知窈擦了擦泪湿的眼尾,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

未来是不可知的。

她能保证,她和季闻洲的婚姻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若是她和季闻洲有了孩子,将来孩子不会复刻她的家庭遭遇吗?

她实在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因着谢卫东这一通电话,一整天她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小脸始终冷沉沉的,就连吃饭时也少吃了几颗蟹黄小笼包。

姜姨见宋知窈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忍不住偷偷给季闻洲打电话。

“是这样的季先生,自从太太接了她父亲的电话后,就一直不怎么高兴。”

姜姨身为季闻洲身边的老人,自是听说过谢家那一团乱七八糟的事,对这位小太太心存满满的慈爱与心疼。

“准是谢家人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太太受委屈了。明明太太回家时脸上还带着笑,接了电话后,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有好几次我还看她在偷偷抹眼泪。”

挂断电话后,季闻洲面无表情地点了支烟。

白色烟雾缭绕,模糊了男人的面容。

漫不经心的嗓音透过烟雾传到周特助耳中。

“谢家那边,加大力度,不用有所顾忌。”

周特助颌首:“我这就差人去办。”

先前季氏的团队,便已经将谢家各种违法乱纪的行为查得清清楚楚。

想要搬倒一个谢家,虽然不是难事,但也需要等到时机,花费点力气手段。

现在看来,先生这是已经容忍不了谢家人。

宋知窈又问:“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这段婚姻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