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篇ad endg71 血中莲(2 / 2)

梦入江楼月 云舟寄月 3585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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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殿下为何愿意同我合作呢?”

容晔抬眸沉声道,

“因为比起欲望过盛之人,吾更欣赏清澈之人。

况且,师妹莫非以为吾当下的处境,能让天下名士纷纷诚心效忠,任吾摘选吗?”

“仅仅是这样?”

“合作而已,吾不需要死心塌地的愚忠,但需要麾下同伴的赤诚与竭力。

因利还是旁的什么,不重要。吾要的,向来是结果。”

秋离看向茶盏,“殿下难道不怕一切只是扬汤止沸……

只怕是赤诚之人,有心之人,皆敌不过一个势字。”

容晔轻声吹哨,唤来了信鸽,将那纸条塞入鸽子脚边的竹筒之中,“错了。随波逐流之人,才逆不过一个势字。

置身乱流之外,方可造势循势。吾要立基业,便要耐得住一时得失,谋定后动。

而师妹要守心,就要看清谁才是真正攻城之人,以小博大,拨乱反正。”

“我……”

容晔轻轻抚摸信鸽的羽毛,将它放飞,

“莫言,你的路,自己想明白就好。”

秋离眸光闪了又闪,却也没有问出口。

倏忽,天空中一支冷箭射来——

信鸽艰难的扑腾着翅膀,最终还是从漆黑的天幕坠落。

秋离看向容晔,而容晔只是安静的注视着远处一闪而过的火光。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吗?那什么是意料之外……

还是说,其实旁人汲汲营营的得失之事,他其实并不在乎,因为他本就生在云巅之上,所以见众生皆微小,识世事皆寻常。

她好奇着,轻蹙柳眉,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的那枚玉佩思索着。

不知何时,他的面容在眼前清晰,公子伸手挑起她的玉佩瞧了瞧,有些漫不经心的笑道,

“九华佩,果然是玉随主人。

只是这枚玉佩本就该属于容氏,说不定师妹是天生同皇家有缘的。”

秋离却没有如他意料中的那般退缩谦让,只是轻轻用袖口拂开他的手,“殿下,请自重。”

容晔也不恼,只是朝她莞尔道,“不过是借来一观罢了,师妹怎的如此小气?”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腕间蹭到了血迹的束带,“你看,吾还没有怪罪你弄脏了衣物。”

气氛古怪极了,秋离只想快些脱离这种被狼盯上的惊悚感觉。

容晔瞧见了她的戒备,勾唇一笑,

“数百年前此佩曾作为随葬品,而后易主。

师妹聪慧,不妨想一想,云真元君不惜自缚双目亦要划清界限之人,真的是恶贯满盈之辈吗……”

秋离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敛回目光。

“不一样的……”

容晔拾起杯盏,饮下面前的冷茶,

“师妹说得对。时移世易,这世上早就没有昔年清风寨里人了。

生死寻常,不可追逆。所以,临渊之人,就不要覆辙了吧。”

烛光摇曳,玉佩划过一丝皎洁的流光,似乎在追念着一段尘封在历史里的往事。

他敛去轻佻神色,再不发一言。

秋离深吸一口气,徐徐转身,

“但愿,不会覆辙了。”

说罢,便提起染血的衣裙,步入了内室之中,将门合拢。

明瑟在榻上静静躺着,秋离握住她裹着白布的手,静静的落下一颗泪珠,

“醒过来,师姊……

我真的不希望,有人再离开了……”

秋离一遍一遍的替李明瑟擦去额头的汗珠,隔一段时间给她服喂汤药。

宋老太医再把脉时,明瑟的伤情已经稳定了不少。

到了约莫子时,太医署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似乎有人在交谈什么……内室的门被推人轻轻开,江子楼在看见秋离那一刻,心中悬着的不安慢慢消散。

他扫了一眼榻上昏睡的明瑟,示意秋离先出来一会儿。

秋离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明瑟,老太医沉声道,“姑娘,你要有事就先出去说吧,老夫在这里照看着。”

秋离点点头,缓步走出去,合上门。

容晔坐在案前安静地看向他们,神色颇有些玩味儿,片刻,他起身与子楼擦肩而过,

“一盏茶。”

话音落罢,外门迅速开合,连冷风都未吹进来些许。

江子楼礼貌而疏离的朝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秋离身边。

秋离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失神。

子楼沿着她的眼神看去,按下心头的担忧和挂念,打趣道,“喜欢?”

秋离回过神,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不喜欢!”

子楼走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紧张什么?

为夫问的是,喜不喜欢二殿下那件裘皮大氅……若是相中了款式,年后也给你做一件。”

他揽过她的肩,将她轻轻按在软凳上,蹲下身替她擦拭掌心的血渍。

他认真的仰头对上她盈盈的眸光,“喜欢也来不及了,小梨子,看着我。

你是我的,”他故意顿了顿,

“珍宝。”

秋离怔了怔,清澈的眸中溢出缱绻的温柔,

“嗯,姑且算你的吧。反正,你也是我的。”

她轻轻拭去他眉间的霜雪,“外面戒严了?”

子楼点了点头。

“师姊的事情……李家可知道了?”

“陛下下旨封锁了消息。其实我能来寻你,也是许兄破例放行的。”

“他倒是会顺水推舟。

你待会若是回了,便告诉他师姊如今生死未卜,尚在鬼门关徘徊,就算渡过了危险期,以后也是再经不起磋磨了。”

“好。”

“我虽不明全情,但亦知有人因他所苦。任他许大人无情还是多情,总归也该一起受着。”

“好。”

秋离轻叹,“只是……我所想未必是师姊所愿。但以我如今的身份终究是不能护住她的,无论是谁,总好过让她再次置于险境。”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对了,这瓶丹药是恒亲王给你的。”

“二殿下有心了。”

他接过丹药,收入袖中,转了话茬,“小梨子,你同李家女公子可有故交?”

“并非,但我与师姊师承一门,又读过彼此的文章,也算神交已久了。”

“今夜之事极险,我很担心你,”他轻叹,“从私心而言,我并不希望你将那么多人放在心上,不顾个人安危行事。

但我亦明白无论你我,皆有牵系之事。”

他俯下身,轻轻扶住秋离的肩,“好好保护自己。”

“江瑜,其实对师姊,我——

我曾有一亏欠之人,此生不能偿还万一。偶见师姊,便觉得……或许是际缘。

即便并非如此,师姊是清直之人,我钦佩于她,便难以坐视不理。”

“如此,为夫明白了。李大人和已故的国子监祭酒一样,的确是清直之人……”

他掌心合十,包裹着她的柔荑,“有没有好些……”

“嗯,暖和多了。”

“对了,今晚是除夕,你可给小棋备了新年礼物?”

“自然。”

“他不知宫里事,怕是等了你我许久。”

“无妨,我会同他解释的。”

烛焰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曳,秋离此时心中还记挂着明瑟的安危,有些不安,

“子楼,我得先去照顾师姊了,她身边离不开人……”

她踮起脚抱了抱他,“夜里风雪大,回程的时候让马车行慢些。出发前我让茯苓给你和小棋温了热酒,你可以饮些暖暖身子。

不能喝多……你的伤还没好全。”

江瑜回拥了一下她,“好。”

他刚欲转身,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转头轻声道,

“今夜我请辞去寻你,一位侍女说夫人在雅室更衣。后来又在半路上遇到了许兄,便同他在承清宫商议了些事情,耽搁了片刻。”

他声音有些喑哑,“其实我仍后怕……若当时李大人的事情将你也牵连进去了,我——”

秋离眸光轻漾,垂眸道“其实,我那时也在寻你。

后廊里空无一人,我当时真的很怕那间屋子里遭遇不测的人是你……”

二人欲相惜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一句轻咳,

“江公子,一盏茶时间到了。”

江子楼镇定神色,轻声叮咛道,

“夫人好生照拂李大人,明日我进宫来探你。”

秋离点点头,送他出门。

别了秋离,江瑜朝容晔所在的方向微微致意,随后撑起伞,走入了雪地之中。

秋离望了他许久,才敛回目光。

转首时发觉容晔抱臂在廊下打量着她,秋离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窗外晃动的影子,启唇揶揄道,

“檐下偷听,非君子之行。”

容晔轻笑,“偷听?本王只是在保护你们,以防奸贼暗害于室内之人。”

“……”

“放心,太医署隔音不错。”

“……”

秋离有些恼,拂了拂袖中的落雪,把门拉开,快步走进外室。

容晔勾唇,将她向门内推了推,再将门严丝合缝的掩好,

“禁卫军已经封锁了太医署,这里暂时安全。吾要去回父皇那边的问话,师妹好自为之吧。

对了,炭火不够记得和禁军说,冻伤了本王概不负责。”

秋离将门栓插好,又将窗户合上,“请便吧,殿下。”

门外的人逗留了片刻,确认门窗合紧后才匆匆离开。

秋离担心将寒气过给病人,走到炭火炉旁将周身烤暖了,方走进内室继续照料明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