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篇ad endg71 血中莲(1 / 2)

梦入江楼月 云舟寄月 3585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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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一71

秋离回到宴席时,正值宫钟响彻。

在整个宫宴中,她并未寻到江子楼。

倒是郑兰因见她似乎在寻人,从席间起身,款步而来,将子楼已经向陛下告辞去雅间寻她的消息告诉了秋离。

宫殿外的风雪越飘越大,秋离心下微动。

兰因见她神色恹恹,眸光轻漾,抿了一口杯中的松花酒,轻声道,

“妹妹不必担忧,今晚皇宫内诸多内侍引路,江公子不会迷路的。”

等了大概半刻钟,到底还是不见子楼身影。

秋离莫名有些心慌,暖手炉的暖度渐渐消散,她朝兰因微微致意,兰因颔首会意,让她安心去寻。

她轻步从后室离开,走入被宫灯照亮的长廊中。

天色很冷,廊内却尽染暖香,秋离抑住轻咳,想要在长廊上寻一人相问……

不,太安静了。

长廊里传来淡淡的咸味,像是被眼泪腌渍过。

她一间一间的敲门,无人应答……

心跳慢慢放缓,她心中压抑的隐忧在那一刻被夜色无限拉长。

她把发间的花簪拔下,攥在手里,小心的朝长廊中虚掩的木门靠近。

她靠在墙角,按住不适的胸口,放缓鼻息,将门用力一推。

风吹入房间,卷起墨色的衣诀。

她闻到一点夹杂着茉莉香膏的血腥味。

顾不得了,即使是陷阱……又能如何呢。

秋离提起裙边,越过那蔓延在冰凉地面上的鲜红血渍,走到桌案边———

一个女子伏在桌上,手腕放在盆中,腕间一道道入骨的刀痕,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铜盆。

秋离眉心一蹙,伸手探了探她的颈部,脉搏尚且温热跳动。

她迅速将腰间装饰的束带扯下,将女子手腕握住,一圈一圈缠绕好。

本想仔细检查那女子身上是否还有伤口,刚掀开衣料,便触到了腹部的深红……

一朵血色的莲花在秋离的手掌盛开……

她的心感同身受的抽痛了一霎,将外衫脱下,扯成布料帮她包扎。

这样不行,一定要尽快带她就医。

秋离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万一这是凶杀案,那行凶者是否还在某个角落窥伺?

若是一步陷阱,她若只身踏入,倒也无妨,然这女子的性命又是否能保住……

她迅速思索对策,忽而感觉手臂间被人碰了碰,她敛了神思,这才注意到这女子被散乱的头发遮蔽的容颜。

烛灯下,那人苍白的脸颊比冬雪还要寂冷。

看清了那张熟悉的面容,秋离的心方寸大乱,将花簪簪回发间,迅速避开女子的伤口将她拢在肩上,艰难的向外挪动。

她没有返回宫宴,敢在天子宴席策划谋杀之人,必定手眼通天,图谋精密。

尽管不能完全依赖所谓直觉行事,但是回到宫宴的确是很危险的选择……

秋离背着李明瑟在寒夜里走着,背上人的呼吸声渐弱。

比起提心吊胆,秋离更多是担心她伤势过重,撑不到就医。

不知为何,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见着。

簌簌落雪中,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咬唇颤声道,

“师姊,撑住了,我一定救你。”

明瑟的呼吸颤了颤,似在回应。

秋离背着她继续走,往空旷的雪地里走,此刻恒亲王兴许还在附近。

明瑟曾说“那个人”不可轻信,那么容晔呢……他还在吗,会帮她吗?

就在她快要体力不支之时,远处的冰天雪地里终于浮现两个人影。

她看到了一抹银色的金属亮光……

靴子陷入雪地中,身体快要冻僵了,秋离努力的朝二人走去。

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冷风不停地灌入胸口,只觉得刺痛无比。

“容晔!”

她极力的想要引起二人的注意。

阿隐一向觉察细微,朝恒亲王低语几句,迅速朝她们的方向奔来。

“白姑娘,是你?”

秋离揽住明瑟,点了点头,“隐公子,请帮帮我们。”

阿隐蹙了蹙眉,“她受伤了?”

“是,手腕,腹部都有伤,很重……”

秋离握着李明瑟冰冷的手腕,带了一丝隐隐的哽咽。

阿隐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塞入明瑟口中。

“这是灵参丹,可以再吊一会儿性命。”

他从秋离手中接过明瑟,将她抱了起来,

“殿下也在,姑娘随我来。”

秋离颔首,跟着隐在雪地中向前走,而容晔也朝这边走来。

短短几步路,她已在脑海中构思如何请他施以援手了。

“殿下。”

她方才开口,容晔扫了一眼阿隐怀中的明瑟,旋即托住秋离摇摇欲坠的身影,“去太医署。”

秋离锁着眉,“我担心是宫中的人要害她,如果太医署中也有——”

容晔轻叹,“师姊伤太重了,有些药只有宫中是最好的。

放心,有吾在,没有人敢动手脚的。”

秋离看向昏迷不醒的明瑟,咬唇道,

“好。”

一行人迅速向太医署的方向走去,容晔思虑片刻,启唇道,“可有看清行凶之人?”

秋离摇头,“发现师姊的地点在宫宴后厅长廊的屋内。

廊内一个侍卫和宫女也没有,屋内也只有师姊一人……”

“你还未来得及检查柜子或内间对吧?”

秋离点头,“不错。殿下是说,行凶者可能还没走?”

“也许,但是现在人命关天,行凶者的身份也只能事后再追查了。

此外,这个案子汝不要涉入,吾会说是阿隐发现了师姊,而师妹只是刚巧路过施以援手。”

“殿下何意,还请言明。”

容晔顿了顿,“关于受贿案,我猜师姊已经查到了些内情。若她身故了,朝臣中有人会拿这些做文章。现场目击者恐怕会被带去诏狱调查。至于口供内容,其中可浮动的因素便太多了。”

他蹙着眉,有些讳莫如深。

秋离凝眸,“我不惧被查,只怕师姊因此丧命。

其中的曲折弯绕太多,若殿下愿意救师姊,我便信你一次。”

容晔颔首,“好,吾会寻可信的太医替师姊诊治。”

他顿了顿,接着道,“怀疑吾也无妨。

汝只需要知道,师姊身上的案件和曾经支持吾母舅的官员有关,今夜师姊若保不住,吾也会被猜忌怀疑。

莫说是有同窗之谊,即使是为了自保,吾也会让太医尽力救治她。”

辗转之间,终于抵达了太医署。

容晔果然寻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替李明瑟诊治,医者心中本无性别之见,但为了断绝宫中多心之人的话柄,老太医还是留了秋离在旁边帮忙。

剪开衣衫,明瑟腰腹的伤口很深,清创之后还是血流不止,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补血的汤药和益气的药丹被接连喂入口中,明瑟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些,但神志依旧没有恢复。

老太医伸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姑娘,你可会行针?”

秋离点了点头。

老太医松了口气,“那就好,今夜宫中的医女大多返家了,那你就配合我行针吧。”

秋离也有些紧张,但师姊目前的情况,怕是耽搁不起了。

她奈住心慌和不适,按照老太医的指点行针。

过了约莫一炷香,明瑟的指尖轻轻动了动,恍惚的睁了睁眼帘,又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

“太医,她——”

“尚在危险期,即使熬过去也要好生将养着。这位体质寒的很,怕是吃过什么药导致的……

病人的私事,老朽作为医者本不便多问,但还请姑娘叮嘱她,若是将来还想有子嗣,断不可再用此药。”

秋离心中一惊,如今竟是严重至此了……

她将银针用火焰过了几遍,放回了针包之中,旋即失了力,扶着床沿坐在塌前。

“咳咳……”

老太医看了看秋离的神色,又给她号了号脉,

“姑娘的旧疾一时难以调理好,但是先服下些驱寒的药汤缓缓吧。”

他遣了一个药童端来一剂汤药,用火煨热,自己用药匙尝了一口,然后给秋离盛了一碗。

秋离浅尝了一口汤药,成分的确是驱寒的,便服了下去。

秋离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明瑟,轻声道,

“师姊是意志坚强之人,一定会脱离危险的,”

替她更换完伤药之后,秋离走出内室,容晔坐在几案前写着什么,他将纸张叠好收入袖口,目色朝秋离看去。

“师姊如何了?”

“血止住了,但是是否能醒来还是要再观察……”

“她会醒来的。”

“嗯,她会的……”

容晔饶有深意的看了秋离一眼,“就无旁的要吾帮忙?”

秋离被他一点,才发觉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寻人。

她颔首道,“如若殿下尚有余力,能否派人帮我联系一下子楼,秋离谢过。”

容晔淡淡道,“师妹该庆幸,查到那件事的若是江盟主,那么今日倒在血泊里的便是另有其人了。”

“哪件事?”秋离蹙了蹙眉头。

容晔淡淡一笑,“好奇心重有的时候未必是好事。”

他倒了一杯温茶,自顾自的饮下,“吾私以为汝该和江盟主好好聊聊,兴许对局势之观会明朗很多。”

秋离垂眸,神色不明,“我知道的。”

她走到几案前倒了一杯茶,递到容晔身前,“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年后会发生点什么……”

容晔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凝视她的眸子,“即使会发生什么,又待如何?

要想立身于此,师妹得先学会处变不惊。即使天塌地陷,也得适应变化,学会取舍,惊惧不形于色。”

秋离看向那杯温茶,若有所思。

许久,她徐徐开口道,“我与殿下,若说是盟友,只怕终究是殊途。但若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