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自制力是一种极度稀缺的能力,尤其是在污染的世界里,她确信自己没有这种听上去就很不污染的能力。
在没有咬完第二口之前,身怀主位约束的污染尚且可以克制那份想要吞噬的欲望,可在她咬完那第二口之后,不再被命令束缚的污染就再也无法若无其事地混迹在人群里。
想吃。
想吃想吃想吃。
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真、的、好、饿。
与那些快要决堤的欲望相比,来自报社的吵闹噪音从不是迫使污染离开的主要原因,真正在聒噪的明明是从未被填饱过的肚子,以及那些如蛆附骨的饥饿。
差点将整个报社都吃空的污染在最后的最后逃走了,那确实是一场逃亡,即便污染不清楚自己正在逃离的究竟是什么。
“快开门,我要回家。”不知为何有些委屈的污染揽着佩奇的腰,她埋在她的胸前,“让我回家!”
“好。”
被撒娇的魔女没有追问原因,她在这片最繁华的中心街区将那扇危险无比的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短暂逸散的阴冷让换好衣服的米霍克猛地推开了门,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外间的屋子,却没有发现什么变故。
“不穿外套吗?”
“不用。”
只穿了衬衫和西裤的男人看向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的佩奇,眉头微拧,“刚才那是什么?”
“只是我的一部分,不用在意。”
无需继续等待的佩奇终于重新有了动作,她率先走出房间,开始向酒店的大门移动。
将古米尔工资卡交给宾兹的魔女小姐久违地打算花一点现金,她拿出那个十分有百兽特色的钱包,直接拿米霍克当导游用,“阿拉巴斯坦有什么一定要去的景点吗?”
其实就没怎么逛过这个国家的鹰眼:“不清楚,你可以问问本地人。”
“买完酒之后你会去哪?”
“回家。”
“那你的家有什么一定要去的景点吗?”
米霍克:……
米霍克垂眸看向突然变成十万个为什么的洪灾,总是在大事件前后偶遇洪灾的鹰眼见到的一直都是那个带着些无机感的大海贼,倒是没有设想过她还有着这样的一面。
“我住的地方只有亡国遗址,没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不住在人群里,人类不是都喜欢聚集在一起吗?”
“我不喜欢。”
看似冷淡的男人却没有刻意忽视掉不断冒出新问题的佩奇,他有好好回应她的疑惑,但前提是不要太过无厘头。
“会有人带着灯牌去找你吗?”
“……”
“你在哪本杂志上排第一?”
“。”
不得不说,至少在这一个瞬间,不认识鬼蜘蛛的米霍克却能做到与鬼蜘蛛感同身受——他们两个都不太能体验到跟传闻中话很少的洪灾相处是什么感觉。
好在忽然映入眼帘的宏伟地标暂时转移了佩奇的注意力,她望向那个建筑顶部头顶香蕉的鳄鱼雕像,金灿灿的黄金很是瞩目。
雨宴——阿拉巴斯坦最大的赌场,雨地的中心建筑,七武海·沙·克洛克达尔名下的资产之一。
但在佩奇眼里,这个赌场无论是外部的金绿配色还是整体的三角锥形状都像极了另一个位面的文明,有十分明显的投射感出现在这里。
收回视线的魔女望向城市的边沿,那里黄沙滚滚,在夜色的衬托下像极了另一种颜色的大海,而城市便是海中的孤岛。
眺望远方的魔女突然意识到这个名为阿拉巴斯坦的国家似乎大得惊人,与和之国或者花之国相比,这里完全称得上是一片大陆。
这还是佩奇第一次在这个考场里见到最接近陆地的地方,而陆地广袤便意味着人口充足,意味着这里有着成为第二个万国的潜力。
然而现在的革命军吃不下阿拉巴斯坦,海军又还没到能开始吞吃的时候,这个加盟国作为世界政府的中坚力量居然还挺稳定的。
有点可惜
“到了,就是这。”
一直在带路的米霍克突然出声,他走向一家平平无奇的小酒馆,推开了那扇同样平平无奇的百叶门。
与其他闪烁着缤纷亮光的销金窟不同,这里既没有正在热舞的女郎,也没有大声划拳的酒客,舒缓的音乐回荡在为数不多的客人之间,和着他们的低声细语,竟是给人一种昏昏欲睡之感。
“老板娘,6桶阿拉克。”
“好嘞!”在条件反射般地回应完顾客的要求后,转过身的老板娘这才发现点酒的客人明明才刚离开不久,“咦?这么快就喝完了吗?”
“很遗憾,我还没有来得及品尝那些酒。”坐到吧台前面的米霍克顺手又点了一杯法拉哈尼,那无需看酒水单就能熟练点酒的模样显然是常客才能拥有,他对这里很熟悉。
没有等到佩奇的米霍克有些疑惑地回身望向身后,又在看清她到底在干些什么之后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
米霍克:眼不见为净。
所以佩奇在干些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她只不过是对这家酒馆里的一位客人非常感兴趣,所以直接凑过去开始上下其手罢了。
“等,等等!这位,额,这位小姐?”被捏住下巴抚摸脸部彩绘的贝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有些宕机。
“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轻触紫色线条的魔女因为过近的距离嗅到了贝尔口中的酒香,那似乎是一种阿拉巴斯坦独有的香料,果香与香料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很好闻。
“这是什么酒?”佩奇低头看向那只被贝尔拿在手里的杯子,“送我。”
“……我是贝尔,这是阿拉克。”勉强从窘迫中回神的贝尔开始尝试推开面前的陌生女人,“我给你点一杯新的吧,这杯我已经喝过了。”
“行。”
要到礼物的佩奇不再捏着贝尔的下巴,却没有收回抚摸他皮肤的手,“你也很白。”
“我们做朋友吧。”她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头掰成了上扬的45°,“我喜欢你。”
“???”
在被突袭后又直面表白的贝尔连表情都空白了一瞬,他试图让那个跟佩奇一起走进来的男人管管自己的同伴,“喂,那边那个剑——”士。
作为世界第一大剑豪,身为七武海之一的乔拉可尔·米霍克是十分好认的,这或许要归功于总是喜欢给他印特写照片的报社,又或者可以归功于那把独一无二的黑刀,总之,想要“呼救”的贝尔认出了那个坐在吧台前的男人是谁。
骤然一惊的王国护卫队副队长倏然扭头,重新打量起佩奇来。
能跟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七武海一起行动,那这女人也必然不可能是什么小人物,她是谁??
被紧盯的佩奇像是感觉不到那份紧绷一样,她不闪不避地回视着他,如同在欣赏一幅油画。
身穿白色长袍的人类戴着同色系的头巾,浅紫色的长围巾与涂抹在双眼的深紫色油彩交相呼应,向下延展的条纹像极了泪水,很美。
“洪灾?!”
“是佩奇。”
被叫出称号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松开贝尔的头,当着他的面拿出了那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家喻户晓的友人帐,“我们来做朋友吧,我喜欢你的妆。”
终于想起还有个人等在一旁的佩奇回头看向米霍克的背影,她对这个人类没有恶感,却也没有特别想要相交的欲望。
但或许可以相处看看?
“要做我的友人吗?”
“我对你的集邮游戏不感兴趣。”
“我没有在集邮。”明明就是因为贪图贝尔美色才会对他出手的佩奇否定着鹰眼的言论,“这不是游戏,我是在交朋友。”
没觉得哪里有区别的米霍克不再开口,他将喝光的酒杯推向吧台里侧,示意老板娘再来一杯。
贝尔:“……”
被动围观分歧现场的贝尔有些犯难地看向那个摊在自己面前的小册子,他真的只是在结束日常巡视的任务后来这家老店休息一下,没想到居然还遇见这样一个大麻烦。
不是很想跟海贼做朋友的副队长开始酝酿起要如何拒绝,“很抱歉,我——”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想要拒绝的贝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友人帐的空白页上。
在被帕帕古拒绝过一次后,有过场景预设的佩奇曾在万国询问过佩罗斯佩罗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kukuku,我们是海贼,既然丈夫可以用抢的,那朋友自然也可以用抢的。’被提问的糖果大臣随口出着馊主意,‘想要的东西就先抢了再说,不就是个名字?你自己写不行吗?’
是啊,她自己写不行吗?明明前28个都是她自己写的。
一定要像书上那样做才是朋友吗?
一定要像顶上战争那样恢宏才配叫朋友吗?
不,不是的,朋友从不是一种死板的存在,只要是看着顺眼,愿意结交的人,都可以叫做朋友。马尔科明明在第四场循环的法布提就已经告诉过她这句话,可她直到今天才明白他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与爱人相比,友人的界定范围实在是非常之广,就像是和之国与阿拉巴斯坦,是截然不同的体量。
那真的是一种十分包容的规则,既温和又宽阔,像是晴空。
或者说像是她的不死鸟?
将贝尔的名字写在纸页上的佩奇在一瞬间感知到了友人的具象化是什么模样,有鲸群自她眼底游过,唱出了不存在的鲸歌。
“乔拉可尔·米霍克,对吗?”
原本对鹰眼不算是太执着的魔女在被拒绝过一次后反倒生出了想要的心,她连名带姓地把这个同样经常能遇见的人类写在了第54页,然后非常顺手地将鬼蜘蛛的名字写在了第55页。
她不再需要谁来认可她的友人身份了,哪怕是当事人。
想要继续往下写的佩奇将笔尖悬在全新的纸张上,在短暂的踟蹰后开始落笔。
虽说她仍然认为不应该与敌对方的权职者成为友人,可若是这份敌对建立在虚无上呢?那似乎也就没什么需要避讳的了。
在与这个世界面对面的交谈过一次后,摸到真相的魔女就彻底脱离了原本入局的视角,她现在是与祂站在一起的,这也意味着至少在这个考场里,再没有任何生命能被称之为是敌人。
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存在呢。
可他们必须存在,她要他们存在。
将‘战国’写在第56页的魔女抚摸着那个名字,竟是轻叹了一口气。
不小心见证了新页诞生的贝尔:……
并不八卦的副队长大人神色微妙地回忆起了几天前的报纸内容,他瞄了眼洪灾空荡荡的手背,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着的信仰。”将友人帐收回戒指的佩奇顺着贝尔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手背,“可你还是不够相信自己,所以没能成为人神。”
真的很喜欢这个人类的魔女再次捏住了他的下巴,她望向他长袍上的四芒星,以及那些游走在灵魂深处的碎光,“阿拉巴斯坦有什么一定要去的景点吗?”确信贝尔一定是本地人的佩奇向自己选定的新导游询问着,“我想拍一些照片,有推荐的地方吗?”
“我不管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先把我的酒钱付了。”已经喝完第三杯法拉哈尼的米霍克打断了佩奇的话,他指向早已摞在一边的6桶阿拉克,“我没有在雨地过夜的打算,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好,多少钱?”
老板娘:“60万贝利,承蒙惠顾!”
没有大额现金的佩奇歪了下头,她看向被她捏在手里的漂亮星星,有了好主意,“借我60万,贝尔。”被佩罗斯佩罗引入‘借与还’概念的佩奇举起了自己的食指,“我会还你的。”
第162章
“克拉伊咖那岛只有亡国旧址,不是个旅行的好去处。”在发现洪灾居然是真的想要游逛这个沙漠之国后,回想起她那一连串问题的鹰眼再次对自己的暂居地给出了说明,以期这个精力旺盛的探险家不要去打扰自己。
拒绝陪洪灾短途旅行的鹰眼在拿到赔偿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独留贝尔一个人面对这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十分棘手的女人。
贝尔:……
“你住在哪。”
“我住在哪里重要吗?”被询问居住地的贝尔心生警惕,他不打算把这个大海贼引去王宫,“既然想要参观,那自然是直接去景观地才对。”
“已经是晚上了,你不睡觉吗?”佩奇有些奇怪地看向自己的新朋友,“夜晚是用来睡觉的,我们可以白天再出发。”
贝尔:“……也是。”几乎是在用全力去保持警惕的贝尔被这过于日常的对话噎住了,他差点泄劲,“咳,那你有住的地方吗?”
“有,米霍克刚订了一间房。”终于不再对贝尔动手动脚的魔女指向酒店的方向,“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话,可以来跟我一起住。”
“好啊。”从座椅里起身的贝尔没有推辞,他确实无法放任这个危险分子独自游荡在阿拉巴斯坦,果然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更安心一点。
不过,虽说一直在戒备佩奇,贝尔却没有忘记自己刚才答应她的话,他转身走向吧台,真的给她点了一杯新的阿拉克,“给,说过要请你喝酒的。”
“谢谢。”
礼貌道谢的佩奇接过那杯带有奇特香气的白酒,她看向那些沉浮在其中的虑,非常没有自觉地给出了毫无作用的安慰,“那张床很大,睡得下两个人。”
贝尔:。
努力保持严肃却屡屡破功的副队长大人不由得做了一次深呼吸,他试图保持微笑,“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在突然变成移动钱包兼导游后,付了大额账单的贝尔跟在佩奇身后回到了酒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的男人保持了沉默,而已经进入睡前准备模式的佩奇自顾自地洗漱冲澡换睡衣,除了时间有点长以外一切都很连贯,直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且直接秒睡为止都没有分给贝尔额外的关注。
一直坐在窗边警戒的贝尔眼角抽搐地看向真的已经睡着的佩奇,对传闻中不可理喻的新世界居民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印象。
没打算挪地方的贝尔倚向侧面的墙,他微阖双眼,就那样假寐到了天亮。
与海洋相比,沙漠像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这里干燥、荒芜,是走错一步就会丧命的灼热大陆。
可人类依旧在这里建造了家园,且一住就是千年之久。
与太阳一起睁眼的魔女在贝尔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抓着他出门了,他们路过一排排尚在沉睡的商铺,在城市的边界看了一场自带磨砂效果的日出。
想要拥有特色长袍的佩奇在贝尔的劝阻声里推开了服装店老板的门,且直接将睡得正香的老板本人拖下了床。
曾在万国上演过一次的闹剧再次出现,被强制开机的老板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一脸呆滞地向前来付款的贝尔说着多谢惠顾。
好在他不是唯一一个体验叫醒服务的倒霉蛋,随着佩奇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被迫早起的老板也越来越多,这座名为雨地的城市在百兽大看板的光顾下不得不提前清醒,提前迎接这崭新的一天。
她甚至没有放过赌场。
明明是与夜色相伴的雨宴在1513年的末尾体验了一回上早班是什么感觉。
没打算跟洪灾有直接接触的克洛克达尔面色微黑地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的女人,对这个完全在计划外的荒谬场景产生了浓重的不真实感。
“……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
手拿旅行手册的佩奇一路跟着浊找到了每一家推荐店铺的权职者,她十分礼貌地敲门,然后十分不礼貌地叫醒了他们。
想要体验雨宴热门项目的佩奇将那个印有红黑转轮的彩页怼到了克洛克达尔面前,“我要玩这个,陪我。”
“……”
没有走进卧室的贝尔在看到克洛克达尔完全黑下去的脸色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有些头疼地用指节敲着自己的头,决定放弃去思考今天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嘭——!!”
本就有起床气的克洛克达尔非常慷慨地送了佩奇一场沙暴,粗粝的旋风连人带屋顶一起掀飞,直接将雨宴轰出了一个窟窿。
被流年及时裹缠住的佩奇十分放松地躺在那些锋利的沙尘里,她拨开飘到自己眼前的顶灯碎片,看向出现在视野里的绿洲。
那是十分亮眼的绿色,像是枕在黄沙中的翡翠,生机勃勃。
有不算陌生的振翅声响起,正打算自由落体的佩奇突然被接住了,她有些诧异地望向身下的大鸟,认出了这是贝尔。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副队长在佩奇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中重新闭上了嘴,他欲言又止地看向正在拔他羽毛的洪灾,对这个在传言中异常残暴的大海贼彻底失去了滤镜。
而真的成功拔下羽毛的佩奇又开启了摸索环节,那是与火羽完全不同的触感,这只隼更接近真实的生命。
重新回到地面的佩奇被解除兽化的贝尔拎下了后背,“还请不要再捣乱了,你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我没有在捣乱。”将羽毛夹进手册的佩奇看向从雨宴中走出来的七武海,她有理有据地反驳着贝尔,“不是都付过钱了吗?这是交易。”
“呵,百兽的交易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厌烦。”将雪茄咬进嘴里的克洛克达尔头顶青筋地望向不按常理出牌的洪灾,虽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令克洛克达尔感到恼火,但向来心思缜密的社长大人没有错过那些与骚扰共存的熟稔。
这女人是在用一种见到故人的眼神看他,也是真的在邀请他一起去玩那个破转盘。
确信自己没有见过洪灾的克洛克达尔开始思考起洪灾是自来熟的可能性有多大。
“呼——”
吐出烟气的克洛克达尔满脸不耐烦地打量着佩奇,他直接推翻了昨晚刚定好的计划,打算久违地直来直往一下,“为什么来阿拉巴斯坦?”
“买酒。”
将昨天的一切都浓缩成一个结果的佩奇言简意赅地回答着克洛克达尔的问题,然后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旅行手册,那是她从酒店前台拿到的观光路线书,还挺厚的,“快开店,我还没有试过这种游戏方式,让我看看赌博的规则是什么模样。”
头一回被催着“上班”的克洛克达尔不满地轻啧,“少来命令我。”
对洪灾的回答不算满意的七武海无情的拒绝了那双跃跃欲试的眼睛,他冷漠地站在雨宴的台阶上,俯视着扰人清梦的二人组,“这个赌场今天不开门,赶紧滚。”
直接转身走人的克洛克达尔消失在了佩奇眼前。
可佩奇会因为被拒绝就停下吗?
那必然是不会的。
魔女小姐心平气和地踏上面前的台阶,也跟着走进了雨宴的大门。
依旧留在原地的贝尔:……
贝尔默默地抬头望向太阳的位置,估算着现在的时间。
好像还不到九点?
好在再次被沙暴卷出建筑的佩奇帮贝尔结束了是否要跟进去的纠结,他看向与雨宴大门一起飞到天际去的洪灾,不知为何很想叹气。
重新展翅的男人重复着那个接人的动作,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回落,而是继续往前飞着,“我们去那罗哈拉吧,那里的香水很出名,适合做伴手礼。”他随口说着一些不算太敷衍的理由,用自己的方式分开了两个危险分子——果然还是分开比较好,否则他很怀疑下一次出现在天上的,就不仅仅是雨宴的碎片了。
阿拉巴斯坦的守护神今天也在尽职尽责地守护着自己的国家。
“行。”
躺在鸟背上的魔女又翻过一页手册,她看向图片上的展示图,阅览着有关于这个国家的文化。
沙漠是有味道的,即便是在急速流动的风里,尘土的气息也从未消散过。
细密的风沙扑向在一大早就开始横跨沙漠的两位旅人,在他们雪白的长袍上留下痕迹。
或许是吹得久了,粉尘逐渐挂向佩奇的眉尾与发梢,最后就连睫毛上也堆积了浅浅一层尘土,变得灰白起来。
有粗糙的铁制铃铛在这场带有颜色的风里晃动,排成一列的骆驼商队行走在贝尔的影子附近,它们不紧不慢地一路向前,硬是在这份残酷的灼热里走出了一点安宁的意味。
“伟大航路的气候规则多变,但土地不一样,土地的规则通常都很稳定。”翻到特产介绍页的佩奇突然开始跟自己的新朋友讨论起她眼里的土特产是什么,“紧邻大海的沙漠是硝石的温床,阿拉巴斯坦理应存在全世界最大的硝石矿。”
翻遍全册也没看到硝石两个字的佩奇随口问着贝尔,“你们都不开采的吗?”
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知识储备的贝尔:……??!
震惊到差点忘记展翅的贝尔试图消化这句话,“是能制造火药的那种硝石吗?!”
“当然。”
收起手册的佩奇有些犯懒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那些羽毛里,打算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先眯一会。
可突然被扔了个重磅炸弹的贝尔却再也不能平静,他一个急转弯改变了方向,开始朝首都加速。
差点被甩飞的魔女感受着那些强烈了不止一倍的风沙,在停顿了片刻后用流年盖住了自己的脸。
佩奇:恩,这里的空气好像要比兔碗更重一点。
“寇布拉陛下!!”
在殿外解除兽化的贝尔一马当先地冲进了王宫,这回轮到阿拉巴斯坦的王国护卫队副队长扰人清梦了。
落在后面的佩奇对自己的新观光地适应良好,她打量着那两座矗立在空地上的雕像,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兽化后的贝尔,另一个则是一匹胡狼。
“这里不能随便进来,小姑娘,你——”刚做完晨练的伊卡莱姆路过王宫的正门,他发现了一直站在雕像附近的陌生背影,于是上前搭话。
作为护卫队的总队长,一直有关注各种潜在威胁的伊卡莱姆在佩奇回头后瞬间认出了她是谁,在短暂的惊诧后,原本温和的驱赶立刻变成了刀剑相向,“——啊嘛嘛嘛,不知阁下突然造访阿拉巴斯坦所为何事?”
虽说只是个人习惯,但伊卡莱姆这种会在惊讶或急迫时先唱上几句的下意识很好地将那份不安传达给了佩奇,他歪打正着地用对了沟通方式。
“没什么,只是到处看看。”不再抚摸雕像的魔女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少见地补充着前因后果,“是贝尔带我来的,不过他去找国王了,所以不在这里。”
半信半疑的伊卡莱姆刚要掏出电话虫联系当事人,熟悉的声音就先一步从大殿深处响起,“洪灾,跟我来。咦?伊卡莱姆队长,原来您在这里,太好了,那就一起过来吧。”
被邀请的伊卡莱姆一头雾水地看向消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贝尔,有些搞不懂现状,反倒是被招呼的佩奇直接抬脚迈上了阶梯,她回应得相当利索,也不问问贝尔到底是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在穿过数不清的立柱与壁画后,被带到花园的佩奇提前看到了正坐在阳光下享受早茶的奈菲鲁塔丽·寇布拉,只简单洗漱过就离开卧室的国王甚至还穿着寝袍,过于私人的服饰让这场仓促的见面混进去了一丝闲适。
“很高兴认识你,佩奇小姐,听说你与贝尔成为了朋友?哈哈哈,他可是阿拉巴斯坦最勇猛的战士,小姑娘眼光不错嘛!”
“国王!”
明明已经听贝尔讲过有关硝石的事,寇布拉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提起这个话题,他笑着向佩奇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奈菲鲁塔丽·寇布拉,这个国家的国王,欢迎来到阿拉巴斯坦,你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你好,我是佩奇。”魔女小姐回握向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这里很漂亮,我很喜欢。”
“哈哈哈,那就好。”重新坐回餐椅的国王示意女仆长为佩奇上茶,“有关硝石的事……不知佩奇小姐可否暂时帮我保密一下呢?这个消息如果公开的话,似乎会为阿拉巴斯坦带来很多的麻烦。”
“这种事不算是秘密。”真的接过杯子的佩奇很随意地品尝着王室同款红茶,“拥有相应知识的人一定会知道,保密没有意义。”
手握生杀大权的一国之主与会让沿途者人心惶惶的大海贼相对而坐,在各自的领域里平易近人着,那种有些相似的从容让这场谈话变得平缓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聊花草。
“是啊,该知道的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可我却刚刚知道,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知道。”
那是一连串宛如顺口溜一样的话,但是佩奇听懂了,她不仅听懂了,还在一瞬间联想到了更多的事。
自身即为能源的时间魔女并不在意硝石这种低级能量,所以也没有在跟贝尔提过奇怪之处后继续深究,可寇布拉的话提醒了她——是啊,世政有贝加庞克,他们应该早就知道阿拉巴斯坦存在矿产,那以他们过往的行事风格,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说起来,那支被她卷去深海的政府舰队从大小和制式上看确实很像是货轮。
CP9来阿拉巴斯坦做什么?
她的友人又真的只是凑巧选择了昨天送斯潘达姆上路吗?
既然会涉及CP9的长官换届,那以波鲁萨利诺的一贯作风,他一定会选在一个能利益最大化的时候插手,也就是说,他是觉得在需要世政出现在阿拉巴斯坦的时候把这个部门的最高长官换成自己人效果才最好。
佩奇:唔。
佩奇:他想要硝石?
总是能轻易猜对黄猿在琢磨些什么的佩奇开始顺着她理出来的结论反推,并在得出另一个结论后真心实意地给出了自己的夸奖,“能让世界政府暗自开采而不是明抢,看来你的国家实力还不错。”
“还请不要再取笑我了。”寇布拉有些无奈地笑着,“要是真的有足够的实力能让他们忌惮,我就不会在得知真相后还要继续装傻。”
作为世界政府最大的加盟国,阿拉巴斯坦有着60万的常备军,这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至少已经值得贪婪的世政用更加迂回的方式去得到硝石矿。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海军应该会主动找你,在私下。”大概猜得出黄猿要干什么的佩奇已经明白她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虽说确实想要继续游览其余的城市,可佩奇更想要看到海军为自己的目标全力布局的模样。
他们确实有在参与这场博弈了。
希望他们能玩得开心。
“我该走了。”将红茶喝光的魔女小姐露出了一个浅笑,她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贝尔,“虽然不知道会是谁来接触你们,但你可以把我的账单直接交给他,就说是我说的,让海军帮我还钱。”
直接把欠款平移到黄猿账上的佩奇决定在下一次出武器订单的时候多减免一个零头,她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多送了寇布拉一条消息,“阿拉巴斯坦的茶叶很好,夏洛特们会喜欢的。”
“嗯——这可真是一条让我高兴不起来的评价。”
“但你可以知道这件事,夏洛特只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从座椅里起身的佩奇直接唤醒了流年,她决定把接下来的时间让给海军,所以不打算再逗留。
“不用还,就当是我请你的。”贝尔有些复杂地望向已经开始升空的洪灾,“欢迎再来阿拉巴斯坦观光,但千万记得要先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对佩奇的游览方式印象异常深刻的贝尔一边叹气一边挥手,“快走吧。”
“哦~看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嘛~”寇布拉走到贝尔身边,跟他一起目送已经远去的洪灾,他笑眯眯地揣着手,光明正大地打趣贝尔,“听说你昨晚没有回来?”
“……请不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投以过多的关注,您该去处理政务了。”
“可是今天是休息日诶。”
“很遗憾,王是没有休息日的。”突然出声的伊卡莱姆冷酷无情地搬出了一箱子文件,“这是今日份的紧急奏报,还请过目。”
寇布拉:……
寇布拉认命的随手抽出一份卷宗,干脆就直接在花园里处理起了政务。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寝袍上,如果忽略掉那些逐渐弥漫开的低气压的话,那这个充斥着花香的角落还是很温馨的。
而全速前进的佩奇已经在寇布拉奋笔疾书的时候翻越了红土大陆,那些拦住大多数人类的古怪地形从不能拖慢时间的脚步。不再闲逛的洪灾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白鸦号,她看向正在做日光浴的众人,没有丝毫停顿地加入了其中。
尚且穿着沙漠长袍的大看板躺在一堆只穿着泳装的船员身旁,突兀得不得了。
听见声音的黑色玛利亚睁开了一只眼睛,“回来了?”
“嗯。”
“那咱们回家?”
“好。”
得到答复的玛利亚懒洋洋地敲着身下的船板,“走了,回和之国。”
完全不想动弹的游女小姐向自己的船撒着娇,“交给你了~”
并不想做日光浴但是被蛛网捆倒在原地的泰格瞥向身边躺得十分安详的佩奇,“我需要去见凯多吗?”
“可以见,他会喜欢你的。”依旧闭着眼睛的佩奇向泰格的方向偏了一下头,“但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不见。”
“还是见一面吧,那毕竟是你的船长。”
没有眼睛的旧骸望向那面飘扬在风里的海贼旗,“和之国么……希望是个还不错的地方。”。
当消失了整整一个秋天的洪灾重新出现在百兽的监控画面上时,负责看守入国航线的海贼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嗯?嗯??”
“我去,洪灾大人回来了!喂,快去开瀑布!”
“等等!你确定她想走常规航线吗?!”
“……Ennnnm。”
好在已经开始抓锦鲤的流年替海贼们解决了这个难题,见过一次攀瀑现场的众海贼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洪灾大人依旧打算找死,啊不是,是依旧打算找刺激。
聚到监控画面前的海贼们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些被分到白鸦号的同伴——能安全地体验攀瀑一定很爽吧?可恶,他们也想要试试看啊!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救命啊啊啊——!!”
不会游泳的爆笑者们在白鸦直接飙到90°的仰角后尖叫着抱住了身边能抓到的一切,他们被动地乘风破浪,体验着会让肾上腺素激增的生死时速。
“哈哈哈哈!再快一点!白鸦!冲啊!”
当然也有在真笑的,就比如第一次体验攀瀑的润媞,她趴在白鸦的船头,两眼放光地欢呼着。
“呕——”“喂!别吐我身上!”“对不,呕——”“滚啊!!”
头一回知道自己还晕船的等待者手脚发软地把自己挂在了蛛网上,差点直接翻白眼。
这艘在吵嚷中冲出和之国的战舰又在一片吵嚷中杀回了和之国,提前得到消息于是顺便过来看热闹的奎因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血来潮,他几乎想要堵住耳朵。
从军舰改装而来的海贼船要比大多数木质帆船巨大上太多,当它从瀑布下一跃而上的时候,即便是奎因也被白鸦的影子完全拢住,变得“娇小”了起来。
“嘭——!!”
“混蛋洪灾!溅了老子一身的水!你就不能走点正常人会走的路吗!!”
砸落在顶部海面的白鸦掀起了一场小型海啸,被波及的奎因咆哮着露出了鲨鱼齿。
探头往下看的佩奇望向在她的感知里其实才分别一小会的奎因,心情还算不错地朝他挥手,“不能,我喜欢攀瀑。”
“这船早晚碎你手里!!”
在献上最真挚的诅咒后,前来要船的奎因开始撵人,“快点带着你的人下去,我要收集数据。”终于等到白鸦试开主舰炮的奎因来了精神,他也不恼佩奇跑去万国修船的事了,此时此刻的疫灾脑子里只有白鸦,就连拜托洪灾看一眼天还生不生气的事都要排在后面。
被轰走的洪灾大人带着乌泱乌泱的一群人登上了鬼岛,她直接解散了大部队,让包括泰格和宾兹在内的所有人都自由活动。
至于要不要带新人去见船长,要不要跟船长汇报一下远航期间的各种得失或者利益纠葛这种事则完全不在佩奇的考虑范围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这些杂事全部被她打包交给了黑色玛利亚。
正好玛利亚也很想去见凯多。
“喂!哈哈哈哈!佩奇!你回来了!”
正在抄近路往奎因杂物间走的佩奇听见了呼唤声,她看向连跑带跳着凑过来的大和,注意到了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机器。
“我就猜你是要去洗照片,嘿嘿,看!我提前拿过来了!”大和将手里那个无论怎么看都很像手摇爆米花机的东西举过了头顶,“去我那好不好?我也想看——”
“可以。”
对地点没什么要求的佩奇很干脆地点了头,但她不知道大和的那是哪。
好在大和也没打算让佩奇玩猜猜看的游戏,她直接一手机器一手佩奇,将一人一物各自扛在了肩头,然后开始飞檐走壁。
突然被扛的佩奇:……
当胆大包天的鬼之子将洪灾大人重新放回地面的时候,她们已经翻过了半个鬼岛,来到了一个小山洞里。
有柔软的兽皮与不算太明亮的煤油灯堆在地面,再往后则是零散的几个木桶和铁皮箱,有造型奇特的小石头摆在铁箱的顶部,成为了这个秘密基地里唯一的装饰物。
提前拿走“爆米花机”的大和将它放到了空地上,然后危襟正坐在一旁,闪着星星眼地盯着佩奇看。
被疯狂期待的佩奇倒也没吊大和的胃口,她直接将这一路上所有用过的胶卷都拿了出来,并熟练地投进了机器里。
并非大和或者佩奇突然失了智,用爆米花机去洗照片,而是这个被奎因开发出来的机器就长这个样——是的,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和之国没有照相馆这种过于外化的东西,这里甚至没有相机,所以在发现这个国家无法提供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佩奇直接找到了奎因,她要他帮忙冲洗胶片。
没觉得这件事有难度的奎因十分随意地应了下来,但他嫌弃传统的暗房太过无趣,所以奎因直接发明了一个全新的可以用一首歌的时间就能将20个胶卷的胶片同时显影成像的冲印机。
‘腕龙!腕龙!嘿!最棒的腕——龙——’
嗯,一首歌的时间。
随着佩奇不断摇转这个“爆米花机”的手柄,奎因的自编rap与突然亮起的闪烁彩光便瞬间填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极富节奏感的韵律与五颜六色的小型射灯让大和的山洞变成了一个小型演唱会现场,如果忽略那些一直在自夸的歌词的话,那还挺有节日气氛的。
“咚——!!”
有鼓点在歌曲结束后炸响在机器内部,模仿着真正的爆米花机结束工作时的模样。
有凹槽自中间部位升起,并在这声鼓点散去后开始不停地往外喷射照片,纷纷扬扬的小卡片像是一场突至的暴风雪,又急又密,差点直接把等在一边的大和给埋起来。
“哦哦哦出来了!”
原地起跳的大和甚至要比照片真正的主人更加激动,她伸手向半空抓去,从一堆雪花里随机抽出了两张。
绚烂的海底珊瑚,飞在空中的孔雀鱼,以及正在试图摘下星星假发的泰格。
会比剪刀手的泡芙,不停跳舞的小提琴,以及正在阴阳马尔科的佩罗斯佩罗。
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和不曾见过的模样,照片与文字不一样,这一次的大和不再需要靠自己去想象,真实的[外面]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沙漠。”
从地上捡起照片的佩奇将那张在贝尔背上拍的骆驼商队拿给大和看,“这个叫阿拉巴斯坦的国家很大,比一万个鬼岛还要大。”
“一万个?!”
被关在鬼岛十几年的大和完全无法想象比一万个鬼岛还要大的地方会是什么样,那种想要出去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好想去看看。”
被告知过大和手上的锁链是因何而来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只要战胜凯多你就可以出去了。”
“……我知道,可我试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成功过。”大和有些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手腕,“要是我能再强一点就好了,到时候别说是凯多,整个百兽海贼团都会被我赶出和之国!”
“以光月御田之名?”
“对!以光月御田之名!”
被当面宣战的百兽大看板看向面前这个坚定的血缘背叛者,对她的觉悟程度产生了些许好奇,“我在鱼人岛遇见过一只海星,他相信自己是人类,于是长出了人类的五官和声带。”
“那么你呢?你有因为相信自己是光月御田而有所改变吗?”佩奇回忆着自己与大和初见时的场景,想起了所有人都叫她‘少爷’的事,“比如从女人变成了男人?”她看向大和小腹偏下的位置,“你有长哔——吗?”
“等,等等,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那种事怎么可能啊!!”
只是在心理上认为自己是个男人的大和在佩奇毫不遮掩的目光中露出了鲨鱼齿,她挥开佩奇想要摸过来的手,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害羞,“真是的!不要乱摸!”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想变就可以变。”被打手的佩奇再次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大和,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冲着下三路的地方去,而是将手放在了大和的胸口,“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件事,所以你想变成男人吗?”
就没往这个方向设想过的大和有点发蒙,可当这个选择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大和开始心动了,“如果真的能彻底变成男人,那就变,那才是真正的我。”
“然后杀了大和?”
总是能把大和问懵的佩奇拿出了自己的友人帐,她将那个小册子举到大和眼前,“不清楚自己是谁就无法拥有真名,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你是谁。”
“就不能不杀吗?”
再次给出反驳的大和皱起了眉,“我既可以是光月御田,也可以是大和,就算不能被写在友人帐上我们也可以是朋友啊,不是吗?”
不是吗?
……不是吗?
被反问的佩奇试图用她那刚升级没多久的友人正文去理解这个问题,她大概能明白大和在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她的规则就是要把友人写在友人帐上,这是刻录正文的基石,否则她根本就不会有去交朋友这个选项,也不会来到这个考场。
在时间魔女思考真正的基石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间隙里,在不经意间送出考题的大和又问了另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这个小册子写完之后要不要试试看用我这种本子?”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线装本,兴冲冲地向佩奇展示自己的宝贝游记,“我觉得这种本子能写得更多!”
佩奇:“……”
佩奇看向与友人帐并排放在一起的游记,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本子躺在散落一地的照片上,像是一场跨越了时间的对话。
可她的帐册与光月御田的游记不一样,若是友人帐真的被写完的话,那便意味着她的考试已经结束,这场社会实践将宣告落幕,她会转正,然后回到阿诺特。
……
不停交朋友的佩奇几乎快要忘了考试会结束的事,她翻开已经写到第56页的友人帐,下意识地推算起了留给马尔科的时间还有多少。
若是以百年计,那37岁的马尔科就只剩下63年,而友人帐只剩下最后26页。要是她继续以之前的速度去结交友人,那这场考试将会在1514年结束。失去她的世界根本就无法独自支撑起这个坐标,他们将会在1522年彻底溃散成泡沫。
等等,等等,不行,不对……
不对。
“我不会写完它。”被大和倾情安利线装本的佩奇开始摇头,“至少在1523年之前,我不会再继续往下写了。”
“诶??那可是10年后啊!”
“对,至少先把这10年过完。”
将手按在友人帐封面的佩奇定定地望向自己的考题,不需要呼吸的魔女居然做了一次深呼吸,“多谢提醒,我会把伊万科夫送给你。”
头顶问号的大和有些茫然地抓着头发,“伊万科夫?那是谁?”
“一个能让你变成男人的革命军。”将劫狱提上日程的魔女小姐向就是想要拥有两个名字的人类露出了笑颜,“男人或者女人都可以,你想成为什么就成为什么,我会帮你的。”
第163章
在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总是显得不够用。
将宾兹带回和之国后,佩奇带着他走遍了九里和兔碗,在途经桃源头山的时候还顺手揪住了藏在一边偷瞄的酒天丸。
“来帮忙。”
“都说了老子是山贼!不要以为你是洪——”
“快点。”
“……嘁。”
一车又一车的种子被等待者们源源不断的运到了洪灾大人所在的地方,从没种过地的海贼们手忙脚乱地摆弄着那些小玩意,跟在村民的后面学着他们如何播种。与这些被提前通知要来做农活的部下相比,被临时扣住充当劳动力的山贼们反倒更加得心应手,他们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干得比谁都快。
已经换回正常服饰的宾兹游走在被耕好的田地里,在茂盛果实面前,天时与地利都不再是不得不等待和寻找的必需品,此刻被需要的唯有人。只要种子被人们撒落进土地,它们就会在宾兹舞动的手臂下蓬勃生长,就算有些种子被不熟悉农活的海贼埋得过深也无妨,这些小生命会无视时令与环境的破土而出,然后发芽,抽条,最后硕果累累。
不了解恶魔果实的和之国国民将这种能力统称为妖术,可宾兹的“妖术”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不同到没有人再愿意用妖怪来称呼他。
在见证了真实的奇迹后,竟是有人泪流满面地向正在跳舞的宾兹低下了头。
那是连吞云吐雾的巨龙也做不到的事,九里的山贼从不向那些能排山倒海的妖术低头,他们的骨头硬得很。
但宾兹不一样,宾兹为这片早已死去的贫瘠土地带来了食物,他的每一次摆臂都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国民活下去,会有更多的国民活过这个冬天。
“喂!你在干什么!武士是不会哭的!”
“呜呜啊啊啊!老子现在是山贼,少管我!!”
一直在翻地的酒天丸没有去管那些已经有些失控的部下,他沉默地做着农活,只是再次加快了速度。
“洪灾大人,我,我们也来帮忙行吗?”
有一直徘徊在远处的捡漏村村民鼓起勇气走向佩奇,他们小心翼翼地提着请求。
“可以。”
被搭话的佩奇可有可无地点着头,她对这些事没什么要求,反正也是种来给他们吃的。
至于大蛇那个所有农产品都必须属于将军的政令?
嗯?那东西不是早在九月末就已经变成废话了吗?这个新来的大看板就没听过将军的话啊?
在场面逐渐变得热火朝天后,佩奇将手里的地图交给了斯皮德,“剩下的部分你来做。”
“好,没问题。”斯皮德扫了眼那些被画在地图上的圆圈,“都种满吗?种子会不会不太够?”
“哈姆莱特会持续派人把种子送过来,你不用管那些事。”早就分好工的佩奇直接踏上了等在一旁的兽车,她朝斯皮德挥手,“走了。”
“接下来去哪?”充当车夫的泰格看向坐到他身边的佩奇,“花之都吗?”
“先去兔碗。”
给泰格指方向的佩奇没有忘记那个被关在采石场的鱼人,“我这有个你的同族,带你去看看。”
“也是海贼?”
“不,是犯人。”
“……?”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泰格闭上了嘴,他控制着这辆属于奎因的兽车,开始朝目的地前进。
被奎因升级后的武器工厂不再冒出呛人的黑烟,可失去植被的荒地依旧光秃秃的,在距离宾兹越来越远后,熟悉的黄沙扑面而来,让佩奇想起了阿拉巴斯坦。
想起要帮奎因看一眼世界还生不生气的佩奇抬头望向天穹,其实与她相比,祂才是那个真正溺爱造物的糊涂主位。
这个拼尽全力也要将造物带往未来的世界会原谅每一个做出改变的生命,哪怕祂自己都还没有出生过,却从不会抹消这些造物能真实存在的机会,祂任由他们扎根在自己身上汲取养分。
也不知道如果那个缺失的伴生规则要是存在的话会不会追着祂骂。
至少代理人是做得出这种事的,她不会允许阿诺特如此消耗自己。
收回视线的魔女不打算对此做出什么评价,反正祂早晚都会成为祭品,那溺不溺爱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副看守长。”佩奇看向坐在后面的戴夫戈,“有一个叫砂糖的小孩被关在里面,她没有镣铐,但不会逃跑,你不用管她。”
“哦哦,好的!”
突然被点名的戴夫戈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他看向那扇正在缓慢开启的大门,在感到疑惑之前看见了那个被特意提起的,额,小孩。
“瞧瞧这是谁,您居然还有时间来看我吗?”
听见动静的砂糖站在采石场入口处的崖壁上,她笑着朝佩奇比心,“好久不见,希望您不是来杀我的。”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走下兽车的佩奇看向凑过来的砂糖,在各个国家转过一圈的魔女小姐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幼崽根本就不会反省的事实,因为她的罪无关年纪与机会,那更加贴近一种立场——她忠于她的王,所以要向她的王献上可供国家驱使的劳动力。
在这个由天上金和泰其拉狼构成闭环的考场里,必须有一部分人类成为牺牲品才能持续转动其他整体。唐吉诃德选择用一部分德雷斯罗萨的国民作为养分,而拉面则选择用其他国家的骨血来供养花之国。
都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有用,也确实都让国家成功地存续了下来,且过得还不错。
即便是跳出闭环的万国也是在用国民的灵魂和寿命作燃料,一旦作为内核的BIG·MOM消失,那用霍米兹构建而成的军队也自然会消亡,这份空缺将平移到万国的国民身上。可他们既没有霍米兹那样强,也不像霍米兹那样能够夜以继日地劳作,托特兰的衰落将肉眼可见,那片海域也迟早会回到世界政府的手里。
那么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大环境下,作为王之臣,砂糖又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有错,这已经超出了人性的范畴,不是谁来教教她就能让她幡然醒悟的事。
倒不如说就算她已经知道自己是错的也会那样做,因为她必须那样做。
没能理解贝尔在焦虑些什么的佩奇却在四处游荡过后理解了砂糖,不过她依旧没有放砂糖出去的念头,她只是没再像以前那样想要杀死她罢了。
就关着吧。
她仍然认为砂糖有罪,只是这个考场尚且还没有能够审判她的法庭,也没有有资格审判她的权职者——天龙人、世界政府、海军、王族、贵族,这个考场里现有的审判阶级都没有资格审判砂糖,除了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德雷斯罗萨国民,没有人有资格拿走砂糖的命,尤其是那些被供养的大部分。
同类相食的生物不算多,但人类一定是其中的一个。
佩奇将手放在砂糖的脑袋上,她看着这个再也不会长高的小东西,看在她只有11岁的份上多给了她一个选择,“被关一辈子与战死,你更喜欢哪一个?”
“少主他还好吗?”被提问的砂糖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她努力按下那些不断上涌的恐惧,强迫自己直视洪灾的眼睛,“他还需要我吗?”
“德雷斯罗萨已经易主,他不再是国王,也不再是七武海,但他会活着。”还算有耐心的佩奇将唐吉诃德的现况告诉了砂糖,“他最近对我想做的事很感兴趣,所以大概也用得上你。”
“那就战死好了。”得知自己还被需要的砂糖笑得很开心,“让我死得有用一点!”
不知为何居然开始感到轻松的砂糖主动提起了河松,她扯着佩奇的袖子带她去看那个鱼人,“河松会唱歌,他超可爱的。”
被扯住袖子的佩奇看向那只一直在小幅度颤抖的手,她对砂糖这种越怕越要凑近的习惯没什么想法,所以也没去管她。
走到牢房门口的佩奇往里面看了一眼,她向跟在她身后的泰格介绍着,“这就是你的同族,赤鞘九侠之一的河松,白胡子海贼团第十六番队队长的友人。”
突然被一堆人参观的河松抬起了头,他看向跟在洪灾后面的……骷髅?!
河松:等等,他什么时候跟荒骷髅是同族了??
“他好像长胖了一点。”
“嘻嘻,那可能是我喂得好吧。”松开衣袖的砂糖打开了牢房的铁槛门,同为犯人的她却跟个看守一样地随意进出着,“大蛇只让河松吃毒鱼,可我答应过您要跟河松相亲相爱嘛,所以我可是有好好跟他分享食物的。”
被当面说长胖的河松:……
“小生只是没办法锻炼身体!”拒绝接受这个一点也不武士的词的河松大声地反驳着,“要不是只能坐在这里,小生才不会长,长胖!”
“为什么要带我来见他?”泰格有些不解地问着,“既然被关在牢房里,那应该是犯了什么错吧?”
“为了方便你们理解彼此的现状。”佩奇向河松介绍着泰格,“他相当于是鱼人街的光月,也死了。”
佩奇又向泰格介绍了一下河松,“他和太阳海贼团的甚平差不多,如你所见,也在坐牢。”
七武海的身份对甚平而言与这个关着河松的笼子没有区别,他不像米霍克或克洛克达尔那样能轻松应对或反向利用这个身份,倒是和把自己卖给海军的熊差不多,都是困兽。
与人鱼相比,鱼人似乎一直都在作为养分供给他人,佩奇不太喜欢这个惯性,所以决定打断它。
“光月想要让和之国开国,但开国后的光月就会变成这样。”走进牢房的魔女小姐开始向河松靠近,她望着那双充满敌意与困惑的眼睛,向这个自小离开故土的鱼人讲着[外面]的模样,“我知道你们在等光月回来,也相信光月会胜利,所以和之国必开国。但是外面有着更多的大蛇,他们要比黑炭更难对付,你的同族和这个采石场里的犯人一样,做着耗材和奴隶,生死不由己。但在开国后,整个和之国就会变成现如今的采石场。”
“该怎么办呢,河松。”把问题抛向鱼人的魔女语气平缓地询问着他,“你觉得应该开国吗?”
“……既然是御田大人赌上性命也要去做的事,那这件事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被百兽大看板盯住的赤鞘没有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看法,他依旧坚定,“和之国一定要开国!”
“那又为什么要等20年,就算桃之助不在现在,你们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光月吗?”佩奇没有理会河松的激动,她只是在陈述自己的疑惑,“光月日和与光月桃之助的区别是什么?1522年的光月桃之助仍然是8岁,我不认为他会比26岁的光月日和更接近将军。”
不过佩奇有去狂死郎那见过现如今化名为小紫的日和,说实话,她同样不觉得这个日和能在狂死郎的教养下成为将军,因为狂死郎根本就没把日和当做将军在培养。
她倒是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合格的花魁。
“等等!为什么说是两个?!另一个是谁??”
被灌了一脑袋信息的河松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惊讶洪灾居然知道日和公主还没亡故的消息,他注意到了那个被一带而过却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部分——另外两个光月?!除了桃之助大人和日和公主,居然还有一个光月活着吗?!
“是光月寿喜烧。”没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佩奇直接给出了答案,但她也直接否定了这个答案,“逃兵而已,不足为将。”
不想把时间浪费给逃兵的佩奇捏住了河松还想要追问的嘴,“回答我,光月日和与光月桃之助有什么区别,总归是光月,你们不就是想要光月吗?”
“唔唔唔——!!”
“他说那是公主。”坐在石墩上晃悠腿的砂糖笑眯眯地给佩奇做着翻译,“公主只会是公主,不会变成主公的,这里可是武士之国,哈哈。”直接笑出声的砂糖面带嘲讽,“黑炭大蛇还是不够聪明,有着这么明显的嫌隙却不去利用,就算被扳倒也是因为蠢。”要是让少主来对付光月,哪可能会给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机会,早就彻底分裂掉了。
跳下石墩的砂糖在河松的瞪视下前来解救他,“您就别对武士要求那么高了,直接把他们看成刀就行。刀不会思考,所以问也是白问,还是直接用吧。”
“唔——唔唔!!”
“武士可以思考,只是要把他们送到海上。”没有松手的魔女小姐戳着河松脸上自带的红晕,“距离你们一直在等的1522年还有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你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开国后的敌人。”
河松:???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被除了时间魔女以外的所有人一起遗忘的河松先生被奉命前来扔人的泰格丢下了和之国的边崖。
名为外无双的武士刀被佩奇还给了河松,只不过这把刀暂时与主人一起变成了玩具,所以看上去有点小。
她还送了他一个指向龙宫王国的永久指针。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鱼人街]
被砂糖订下契约的河松控制不住的拼命前游着,无须进食和休息的玩具身体让他被动地拥有了最佳的赶路状态,完全搞不懂现状的河松大声地叫嚷着,让洪灾洗干净脖子等着他回来。
作为和之国最强的力士,即便变成玩具也有着非常可观的力量,他笔直地朝着鱼人岛的方向劈波斩浪,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泰格的眼里。
“……他真的能游到鱼人岛吗?”
“应该没问题吧?作为你的同族,游回家岂不是很轻松?”在刃武港核对武器订单的约克看向跑到白舞来扔玩具的泰格,“就是不知道他这个一往无前的状态还能持续多久,总感觉比起回家他更想留在和之国。”
“在砂糖睡着之前他都不会停下。”泰格收回望向海面的目光,他将一个包裹交给约克,“这是要发给拉面的东西,你看着安排。”
“那岂不是今天晚上就要解除了?时间不太够吧。”收下包裹的约克颠了颠那个沉甸甸的小布兜——好像是摞纸?
“她说她可以连续清醒一周。”泰格又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给泽法的推荐信。”不知道泽法是谁的泰格只是重复着佩奇的话,“被拦截也没有关系,这封信就是要给海军看的。”
“行,交给我吧。”
收下信封的约克看向一会拿出一样东西的大骷髅,“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
“那你一会还有事吗?”
“没有。”给出否定的泰格看向约克嘴边的坏笑,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那就留在白舞陪我干点活吧,让我带你熟悉一下佩奇大人的新事业。”扩大笑意的约克指向身后堆积成山的集装箱,“顺便熟悉一下真正的新世界。”
泰格:……
泰格默默地抬头看向那座远比他还要更高的“山”,不算太抗拒地点了下头,“好,我来帮你。”泰格知道约克也曾做过天龙人的奴隶,所以他在他的面前会更自在一些,话也会更多一点,“从哪开始?”
“从吃饭开始。”
约克拽住泰格的手臂,他把他拉向临时搭建的休息区,“今天有蓝莓派和鱼肉馅饼,算你走运,让你尝尝米娅的手艺。”越来越爱笑的约克大人向这个有些阴郁的新伙伴炫耀着,“都是我老家的特色菜,包你满意。”
在死去的鱼人被人类邀请去吃鱼肉馅饼的时候,佩奇正在跟凯多聊她的合狩游戏,并且提起了霍迪那个胎死腹中的复仇计划,“其实是有可行性的,你觉得哪个更好?”
终于应邀走进花之都将军府的洪灾视坐在主位的黑炭大蛇如无物,她用一种是红色好看还是绿色更好看的口吻对比着是在世界会议期间集中突袭还是在世界游学期间反向围狩,“反正都是在明年,一起进行也可以。”
正在给佩奇倒酒的小紫强压下心底的惊惧与困惑,她偷偷瞄了狂死郎一眼,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惊诧,显然他也是刚知道洪灾的打算。
而正好坐在佩奇和凯多中间的奎因已经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他比这些土生土长在和之国的人更清楚佩奇在说什么鬼话——她是疯了吗??啊?!她果然是个疯子吧!!
“喔啰啰啰啰啰!直接向神宣战吗?”放下酒杯的凯多打了个酒嗝,他紧盯着佩奇不放,“你是想要改变世界吗?做乔伊波伊?”
“乔伊波伊是谁?”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的佩奇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烬,似乎在她第一次抵达和之国的时候凯多就有喊过乔伊波伊?
“传说中的解放战士。”依旧淡定的炎灾瞥了洪灾一眼,“你也可以叫他尼卡。”
哦,尼卡。
这个名字对佩奇来说不算陌生,她甚至要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更理解尼卡是什么。
“我做不了尼卡,但你可以。”用海军制式瓷杯喝海贼酒的魔女小姐示意自己的船长去看窗外的太阳,“只要你相信自己是乔伊波伊,你就可以无限接近乔伊波伊,直到变成乔伊波伊。”
“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别总是等来等去,你已经50岁了,到底还在等什么?”
赤鞘在等,百兽也在等,整个和之国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莫名其妙地虚耗着光阴。
可人类不过百年,他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行将就木吗?
突然被嫌弃年纪大了的凯多笑得更大声了,“喔啰啰啰,真是个狂妄的臭小鬼,50岁怎么了,50岁也照样能把玛丽乔亚轰穿。”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大了,明明是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劝人去死的建议,被建议的一船之长却真的动了心思,他甚至兴奋到控制不住地外放起了杀意,直接将坐在一边的黑炭大蛇震晕了过去。
是啊,他究竟还在等些什么呢?
是钱不够吗?可百兽已经拥有了数不清的贵金属矿,那是远比武器交易更加稳定和暴利的来源。
是人不够吗?可他的大看板都是以一敌百万的强者,百兽海贼团是真正的杀戮机器,他们最熟悉的就是战争啊!
那是有后顾之忧吗?可海贼又有什么后顾之忧呢?他们早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无牵无挂,更无所谓什么故土会不会被连坐——当初若不是被国王亲手卖给了世界政府当试验品,他凯多也走不上海贼这条路!
所以究竟还在等些什么呢?
他一直在期待和盼望着的不就是制造一场能够席卷整个世界的巨大战争吗??
他要将那些沉溺于安乐的掌权者全部拉到战场上来,他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垃圾全部臣服于铁与血!
唯有战争和死亡才能带来真正的平等,他一直在渴求着的不就是这份平等吗?!
“喔啰啰啰啰啰!!那就两场都安排上!刚好都在九月前!”属于凯多的霸王色彻底翻腾而起,整座将军府都在这份震荡中摇摇欲坠。
突然全兽化的凯多在叹出那口一直堵在心底的郁气后直接捅破了屋顶,他盘旋在花之都的上空,直视着悬在天边的太阳,“就拿天龙人的头做金色神乐的下酒菜!”
奎因:“等等!老大!!你是不是喝多了啊啊啊啊啊!!”
奎因:疯了疯了疯了这帮人全都疯了啊啊啊!!!
都说眠龙勿扰。
可佩奇不仅扰了,她还把这条龙叫出了深窟,要亲自带着他去做点海贼该干的事。
可谓是扰得非常彻底。
“你还真是有够无法无天的。”炎灾收回看向凯多的视线,他坐在这场突然变成露天的酒宴里,忽然有了点向佩奇重新介绍自己的兴趣,“你知道的,我是烬,但你也可以叫我阿贝尔,那同样是我的名字。”
有浅淡的笑意藏在那句自我介绍里,这份笑意让一直保持安静的旱灾不可置信地看了烬一眼又一眼。
不过佩奇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她正在琢磨一个新发现的“常识”——同时拥有两个名字在这个考场里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大和,光月;乔伊波伊,尼卡;阿贝尔,烬。
日和,小紫;传次郎,狂死郎;霜月康家,户野康。
要是这样算的话,其实她也可以有第二个名字来着?
魔女小姐看向心情似乎很好的异族遗民,决定入乡随俗一下,“你知道的,我是佩奇,但你也可以叫我九点。”她学着他的句式,向他做着第二遍自我介绍,“那同样是我的名字。”
“没人想知道你还叫什么!小疯子!快点告诉老大你只是在开玩笑!!”奎因直接拎起佩奇疯狂地摇晃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
“我没开玩笑。”从不开玩笑的魔女平静地悬在这场颠簸里,任由奎因发狂,“只是两场游戏而已,你会喜欢的。”
“去他哔——的游戏!!我会喜欢个海王类!!”差点破音的奎因头顶青筋地咆哮着,“当初就应该让那个破糖棍把你领走!!正好让你跟那个老太婆凑一对!!两个疯子!绝配!”
被提醒到的佩奇还真的思考了一下让夏洛特也加入的可行性,“我会考虑的。”
“你考虑个哔——哔哔——哔、哔、哔!!”差点喷火的奎因直接将手里的佩奇用全垒打的姿势投射了出去,“给老子滚啊啊啊!!!”
第164章
在和之国跨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但前提是要有钱。
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可以在一天之内过完春夏秋冬。
终于来到年末最后一天的魔女小姐再一次与太阳一起睁眼,她站在那个被凯多弄碎的屋顶边沿,欣赏着属于花之都的春日日出。
昨晚的宴会堪称是群魔乱舞,除了没有喝酒的炎灾和不会喝醉的洪灾,整个百兽海贼团都喝大了,他们歪七扭八地躺在每一个出人意料的地方,用着可以被称之为是人体艺术的姿势睡到了天亮。
“嘶——”
将自己从蛇肚子底下拔出来的泰格有些头疼地晃着脑袋,他没想到这副身体居然还会喝醉,所以几乎是毫无防备地被百兽们给灌倒了,差不多就是第一批晕倒的牺牲品。
但睡得早也是有好处的,就比如说现在,泰格是继佩奇之后第二个睁眼的人,他也看到了那场日出。
“今天戴粉色怎么样。”
从破洞处往下探头的佩奇举起了手中的新假发,那是一顶樱粉色的爆炸头。
将泰格带离深海的魔女从未忘记曾答应乙姬的事,她每天都有记得给鱼人岛的英雄更换颜色。
“就不能是黑色的吗?”跃上房檐的泰格有些无奈地接过佩奇递来的假发,他十分熟练地更换着那个对他来说跟帽子没什么两样的毛团,“倒也不用一直这么鲜艳。”
“不能。”
驳回提议的魔女又从戒指里拿出了一套男款和服,绛紫色的布料上印着金色的暗花,那是与流年十分相似的料子,所以在朝阳的映照下反射着柔和的光亮,摸上去十分柔软。
“给,新衣服。”
让鱼人穿和服的魔女自己却穿着从鱼人岛买的犯人牌套装,美其名曰是在模仿佐乌的习俗,要和友人交换衣服。
但是泰格不会穿和服,也不是很想在屋顶上换衣服。
“我——”
“哈欠——我来帮你换。”
从睡梦中清醒的黑色玛利亚一边揉眼睛一边抬手握住泰格的脚踝,直接把他给拽了下来。
睡眼惺忪的大美人将一点温度也没有的旧骸塞进了怀里,她搂着他,像是搂着一个抱枕,“走吧,顺便给你换个美甲。”
“……不,美甲就算了。”被玛利亚用下巴抵住脑壳的泰格试图离开这个有些拥挤的怀抱,“我可以自己走。”
可惜黑色玛利亚完全拿他的话当耳旁风,她也开始学佩奇那样装作听不见,直接抬脚走进了房间。
“这套丑衣服是从哪来的。”
被吵醒的阿贝尔一睁眼就看见了站在高处的九点,他相当不客气地给出了完全不中听的点评,“你不适合这种款式。”
那是一个暖橘色的紧身吊带,胸口的位置印有一颗相当大的天蓝色星星,有一道像是缝合线一样的黄色花纹斜印在那颗星星上,怎么看怎么别扭。更别说她还把那个花里胡哨的相机挂在了脖子上,相似的星星元素挤在一起,像是什么墙面的涂鸦。
好在米色的七分裤勉强中和了一下上半身过于丰富的色彩堆叠,否则烬真的会觉得被吵到了眼睛。
“少管我。”
拒绝被评价的九点又拿出了适合阿贝尔尺寸的犯人牌伴手礼,“要试试吗?”
“我拒绝。”
一直在互相拒绝的两个大看板在一大早莫名其妙地拌起了嘴,然而他们的语气都很平缓,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跳下屋顶的洪灾大人直接将手里的礼物盖在了炎灾的身上,然后相当顺手地从他的翅膀上揪下了一根羽毛。
突然被拔的炎灾:“……你在干什么。”
“收集纪念品。”
佩奇将手里的黑羽与之前那根从贝尔身上揪下来的棕色羽毛一起夹进了友人帐的扉页,她不仅毫不心虚,甚至还打起了摩尔冈斯的主意,“你们先玩,我一会就回来。”
只是为了更快地收集羽毛这种小事就拨动自己时间的九点调快了倍速,她直接将乱成一团的花之都抛在了身后,用真·一眨眼的速度站在了信天翁的床边。
感知到气流波动的摩尔冈斯警惕地睁眼,睡到一半就被吵醒的信天翁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毫无血色的手探向自己的胳膊,然后拔下了一根正羽。
摩尔冈斯:“……”
摩尔冈斯头顶青筋地掐住了佩奇的脸,“小王八犊子!想打架吗?!”
“早。”
被掐的佩奇也不去阻止摩尔冈斯,她将那根雪白的羽毛放进友人帐,还不忘夸他好看,“你真白。”
“哈?!”同样有些起床气的摩尔冈斯干脆直接拎起不请自来的佩奇,把她从窗口扔了出去,“要发神经就去找马尔科!别来烦我!!”
直接把洪灾轰走的社长大人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想要继续睡觉,却发现另一个洪灾正十分悠闲地躺在他的被窝里。
他眼角抽搐地看着那双熟悉的灰蓝色眼睛,突然就笑出了黑气,“呵、呵、呵——你他哔——的还敢回来找我?!你也给我滚!!赶紧的!!”
“我就不。”
比卧室主人更像是主人的污染十分大方地拍着床铺,“快上来让我抱一会,我保证这次不咬你。”
“保证个哔——!”彻底被气精神了的摩尔冈斯直接抓着床板将污染连人带床地丢出了大门,“说话之前先把口水擦干净!你当我眼瞎吗!!”
在属于世经报社的总部飞船在一片鸡飞狗跳中迎来崭新一天的时候,被摩尔冈斯扔走的佩奇真的接受了他的建议,跑来找马尔科了。
不过佩奇没有一上来就去推马尔科的门,她此刻正站在那扇装反的,会发出吱呀一声噪音的,属于纽盖特的门前。
这是她第三次站在这扇门前,也是最轻松的一次。
“吱呀——”
从未安静过的门板不出意外地吵醒了根本就不想醒的纽盖特,他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向凑得极近的佩奇,用一根手指推开了这个就差黏在他脸上的小不点,“我怎么不记得今天还有吓人的习俗。”
大名鼎鼎的四皇之首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别来烦我,祸害马尔科去。”
纽盖特直接翻了个身,他将被子蒙过头顶,坚定地重新打起了呼噜。
被推开的佩奇伸手摸向纽盖特露在外面的皮肤,她很满意他现如今的健康程度,那些灰蒙蒙的东西没有再缠着他不放了。
“吱呀——”
在离开船长卧室后,佩奇依旧没有直接去找马尔科,她跑去看以藏了。
只可惜七点钟的以藏是清醒的,所以想要来个拥抱的魔女直接被丢出了房门,今天的佩奇也没能抱到她的漂亮朋友,实在是非常的可惜。
终于推开船副卧室的魔女直接脱下了木屐,她熟练地掀开被子钻进马尔科的怀里,在足够舒适的温度和连续不断的心跳声里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其实在佩奇上船的那一刻就已经捕捉到气息的马尔科调整了一下胳膊的姿势,他放任那双永远也不会听话的手攀上自己的身体,一响指点燃了佩奇外溢的阴寒。
同样不想早起的不死鸟直接将到处扰人清梦的魔女圈进了火焰里,他环着她的腰,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再睡一会yoi。”就没怎么清醒的男人同样打了个哈欠,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佩奇的后背,完全就是下意识地在哄人,“再睡一会儿。”
再次尝试从火羽里揪羽毛却什么也没能揪下来的魔女小姐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我想要不死鸟的羽毛。”佩奇将刚要重新睡着的马尔科推醒了,“给我。”
“……嗯?”
再次睁开眼睛的马尔科看向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明白自己是没法再继续睡懒觉的船副大人伸了个懒腰,他有些莞尔地坐了起来,然后真的放了一小簇青焰在佩奇的手心里,“不死鸟的羽毛有点难,但不死鸟的话还是可以的喂。”
弹魔女脑瓜嘣的不死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在说的是‘给我’而不是‘送我’,不是很清楚这两个字之间有什么区别的男人抓了抓头发,然后决定放过这个小细节。
“我要去冲个澡,一起吗?”
“好。”
就是抓不到实体青羽的魔女有些不满地瞥了下嘴,她干脆抓住马尔科的手臂,把他拖向了浴室。
逐渐升温的五指很好地把某些信息传达给了某只鸟,于是马尔科手腕一翻,直接把某个在一大早就跑来吃他的魔女扛在了肩上。
海贼是一种从不抗拒表达爱意的生物,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他们也从不无视欲望,不会去神话或者诋毁这种本能。在佩奇能明白他是谁之后,马尔科便不再收敛自己,他会欣然接受佩奇的每一次索取。
哪有男人会在面对自己喜爱的女人时无动于衷呢,既然她想要,那他当然就会欣然赴约,嗯,也会记得满足她那些有点出格的小小癖好。
“我要半兽化的。”
“我知道。”
推开浴室门的船副大人挑起了眉,他把自己的女人扔进那个她点名要有的浴缸里,有些好笑。
“放水吧,我帮你洗头发。”他又弹了她一个脑瓜嘣,“真是没救了喂。”。
说着一会儿就回来的洪灾大人直到夕阳西下也没有回来,但一直在等她的百兽们也没有亏待自己,她们已经玩疯了。
无需再去鬼岛献唱的黑色玛利亚带着所有想要参与四季行的海贼从春天的花之都一路游逛到了秋天的白舞,她们欣赏着被称之为是绝景的刃武港,一眼望不到头的红叶飞舞在灿烂的夕阳里,让前来围观的海贼们连连惊呼。
“下一站是铃后,有人想要滑雪吗~”
“哦!我我我!我还没有滑过雪!”哈姆莱特相当捧场地举着手,然后又有些迟疑地放低了声音,“……不过长颈鹿的话,好像没办法滑啊?”
“这有什么。”玛利亚满不在乎地摆着手,“用我的蛛网滑,你倒不了。”
“我要堆雪人!”第一次参与跨年活动的润媞一手樱花枝一手枫叶枝,“看!我已经把手臂准备好了!”
“铃后有和之国最大的墓葬群,你们真的要去那个区跨年?”一直没有离开的狂死郎慢悠悠地跟在众人身后,他提醒着走在他身边的佩吉万,“那边没什么节日气氛。”
“没事,我们只是去铃后看雪,跨年之前会回鬼岛。”
虽然鬼岛的入口也是冬天,可鬼岛的雪没有铃后厚,他们想要体验的是暴风雪。
不再开口的佩吉万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泰格,对狂死郎口中的墓葬群没什么感觉——他们船上还有个被佩奇大人从棺材里挖出来的骷髅呢,只是路过墓地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
“小佩~~小女子走不动了~要小佩抱~”明明就很活力四射的润媞突然娇声娇气地歪倒过来,她学着游廊里那些把她养大的姐姐们的模样,开始向自己的弟弟撒娇。
“你直接上来不就好了。”已经放弃去纠正自家老姐那些糟糕自称的佩吉万举起了手臂,“来吧。”
“好耶!”
被邀请的润媞一个猛冲,用差点锤死佩吉万的力道跳进了他的怀里,“快走快走快走!我要做第一个到铃后的人!!”
“……那就不要捂着我的眼睛!”整张脸都被润媞按进怀里的佩吉万在窒息之前努力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的头!!”
于是原本打算带众人坐船绕过去的玛利亚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小恐龙开始朝反方向突刺,尤其是被当成坐骑的佩吉万,全兽化的棘背龙发了疯似的全速奔跑着,瞬间便没了踪影。
难得有些愣神的玛利亚被哈姆莱特的笑声唤回了注意力,她看着他随手撕下自己的袖子做长布条,又用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毛笔写上了‘奋斗’二字。
将布条系在头上的哈姆莱特向正在盯着他看的玛利亚比出了大拇指,“来比赛吧!”
抬脚就跑的长颈鹿一路猖狂地大笑着,“哈哈哈哈哈!我才是第一!!”
玛利亚:“……”
玛利亚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可她的嘴角却是上扬的,“哼,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开始半兽化的黑色玛利亚向满头问号的部下们发出了最新指令,“都给我跑着去铃后!最先抵达的人奖励五百万贝利!!”
“哦哦哦哦!放着我来!!”“来什么来啊蠢货快跑啊啊!!”“哈哈哈哈冲啊!!”
以速度见长的斯皮德虚着眼睛看向集体发疯的同伴,不打算扫兴的半人马小姐没有阻拦同样跑去参加马拉松的玛利亚,但她也没有下船。
“额,斯皮德大人,您不去吗?”
游船船主有些头大地看向那些消失的客人,“那个,那到时候您们还坐船回鬼岛吗?”
“当然要坐船。”斯皮德示意水手直接出发,“咱们先去铃后等他们,然后直接从铃后去鬼岛。”
斯皮德:不坐船难不成还指望那些旱鸭子游去鬼岛吗?或者再跑回白舞来找船?
几乎想要翻白眼的半人马小姐决定直接移动船只,她带着没有加入那场骚乱的狂死郎和泰格一起优哉游哉地坐在船头的观赏区,一边品酒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
“怎么没见到约克大人?”狂死郎向斯皮德举杯,“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他?”
“他忙着当他的守护神兽呢。”斯皮德回敬向狂死郎,她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约克现在只会出现在米娅身边,而且绝对不会超过一百米。”
“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厨房。”泰格少见地加入了讨论,他望向鬼岛的方向,“大概是在准备食材吧。”
狂死郎:“那在下可一定要去蹭一下鬼岛的跨年晚宴,米娅小姐的厨艺极佳,希望你们不要赶我走才是。”
“想来就来,今天又没什么规矩,随你喜欢。”斯皮德突然露出了一个与她平时的形象极度不符的夸张笑容,颇有些,额,诙,诙谐?
头一回见到斯皮德这么笑的狂死郎差点一口酒没咽下去,他嘴角抽搐地附和着,“嗯,嗯咳,嗯,这样啊,那真的很不错。”
但泰格就没有狂死郎那样“有礼貌”了,他一点也不迂回地感慨着,“白鸦号上果然没有正常人。”
被当面说不正常的斯皮德斜了泰格一眼,“别忘了你也是白鸦号的一员。”
“那希望我失常的晚一点。”其实根本就无所谓这些事的泰格轻笑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新年快乐。”。
在佩奇踏着月色回到鬼岛的时候,在铃后搞完破坏的百兽们也已经返航,他们此刻正聚在宴会厅里,整齐划一地给奎因挥着应援棒。
激昂的旋律将整座鬼岛都带去了节奏的海洋,骷髅形状的堡垒更是闪烁着耀眼的彩光,此时此刻的鬼岛像是一个超大型的DJ乐园,而奎因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主持人。
“嘿呦!左边的朋友!让我听见你们的尖叫声!”
“咿呀呀呀呀——!!奎因大人!!!”
阿贝尔:“……”
听见脚步声的炎灾回头看向再次失去气息的洪灾,他没有对她那个总是时不时消失在见闻色里的情况指手画脚些什么。
但是在看到那个被流年拖着悬在半空的大锅后,阿贝尔到底是没忍住问起了问题,“这是什么?”
“萨奇煮的荞麦面。”佩奇举起手中的托盘,“还有米霍克做的饭团。”
“……鹰眼做的饭团??”
知道佩奇跟白胡子海贼团走得近的阿贝尔对出现在她口中的萨奇没什么反应,但是他对后面那句话感到了不可思议。
很少会对什么东西感到惊讶的炎灾连眼睛都睁大了一瞬——鹰眼会做饭团?那个男人……原来还会自己下厨吗??
“嗯,这是他自己种出来的大米。”
还没等阿贝尔消化掉‘鹰眼会做饭’这件事,‘鹰眼会种地’的情报就这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在了眼前。
被分到饭团的阿贝尔看向手心里那个对他来说小到都不够塞牙缝的白米团,一时竟感觉世界都变得魔幻了起来。
他努力挥去脑海中鹰眼扛着锄头的模样,将那个他不打算去尝试的饭团递向跟在佩奇身后也一起走进宴会厅的大和。
确实很想尝尝看但没想过要拿百兽东西的大和被伸到面前的这只手搞懵了,她看看饭团,又看看炎灾,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接。
尚且在迟疑的大和忘了他们正站在海贼窝里,食物这种东西如果不看好的话是会在送入口中之前就被抢走的。
半兽化的润媞一个弹跳蹦到了炎灾的手上,她拿起那个饭团,直接塞进了嘴里。
“唔唔——唔!”好吃!
在犹豫中痛失饭团的大和:“啊!!我的饭团!!”
终于咽下食物的润媞朝大和做了个鬼脸,“什么你的我的,谁抢到就是谁的!谁让你不吃了!”
“我哪知道他会给我饭团啊!百兽不是不被允许送我东西吗!!”
“大笨蛋!那当然是因为今天没有规矩!没有规矩懂吗!”
被吵到耳朵的炎灾将不停蹦跶的润媞拎了下去,他抬脚跟上已经走远的洪灾,“有个世政的前谍报人员在你离开和之国的那段时间加入了百兽,好像也是个CP9。”
“凯多先生决定在真打之上设立一个新层级,大概会有六个名额。”他看向一直在到处发饭团的佩奇,“你手里有不少被提名的人,记得做筛选。”
布鲁诺、宾兹、泰格、黑色玛利亚、润媞、佩吉万。
这些被提名的人不是被她带来百兽的就是被她从百兽里挑走的,就连那个新加入的福兹·弗也跟她有一点联系——如果不是发现布鲁诺能在百兽好好地活着,福兹·弗就不会以自己本来的面目站在他们面前。
他原本已经打算隐姓埋名,戴着面具过一辈子了。
可布鲁诺能活,那就意味着同样被世政嫌恶的他也能活。
“为什么要做筛选,全都要不行吗?”将饭团发完的佩奇看向突然产生冲突的地方,那个被阿贝尔提起的另一个CP9被暴怒的泰格一巴掌抡到了半空,“只要够强,那自然是越多越好,这种事不需要限制。”
走进高台的佩奇将那口装有荞麦面的大锅放到了桌子上,“给,趁热吃,萨奇做的。”
“谢谢。”
乖巧道谢的佩吉万开始给自己盛面条,他淡定地坐在一片混乱里,很有些佩奇的影子。
“他们两个怎么了?”佩奇看向难得有精神的泰格,有些疑惑。
头戴粉色假发的旧骸与天生粉色卷发的人类混战在一起,像是什么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远房亲戚,周围一片叫好声。
“那是个对鱼人和尼卡都一知半解的自大狂。”佩吉万吹着尚且在冒热气的荞麦面,随口概括着精准踩雷的福兹·弗都干了些什么,“他觉得身为奴隶的鱼人一定很了解尼卡,所以想知道哪种程度的奴役才能唤来太阳神。”
“希望他还能活到明年。”开始吃面的小少年眉眼带笑地说着些可怕的话,“我会帮他收尸的。”
“嘭——!!”“——轰嚓嚓——咯!噼里啪啦——咚咚——哐!!”
“哦哦哦,这个节奏不错,继续继续,哈哈哈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奎因开始用‘噼里啪啦——咚咚——哐’的调子给泰格和福兹·弗上BGM,笑得前仰后合。
凯多:……
被分到最后一个饭团的凯多大人看向那些被折断的梁柱和破了好几个大窟窿的墙壁,有些沉默地喝了口酒。
凯多:算了,晚点再叫人修吧。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他看向站在他旁边吃饭团的佩奇,“或者会把不死鸟带过来。”
“他不会来的,但我带了荞麦面。”
并没有把面条分给凯多的魔女小姐向自己的船长介绍着手里的饭团,“米霍克的水稻种子不错,我带回来很多,你记得让人种。”
凯多:……谁的种子??
掐着时间在倒计时开始之前把福兹·弗一绸缎抽飞的佩奇开始向泰格招手,“快来吃面。”
她将手里只咬了一口的饭团递向依旧怒气冲冲的大鱼人,“吃完饭再继续,先来跨年。”
勉强按下怒意的泰格接过佩吉万递来的碗,他把那个被咬过的饭团放进碗里,语气不善,“这世上欠揍的人还是那么多。”
“没关系,百兽会在明年挨个揍过去,所以新年快乐。”
“……啊,我知道。”被尝试安抚的旧骸看向面前这个把自己拽离深海的女人,终是散去了那些许久不曾出现的躁郁,他轻叹了一口气,“新年快乐。”
第165章
1514年,一个自开年起就大事不断的“灾年”。
原本就不成体系的革命军开始变本加厉地四处拱火,手段却烈了许多。
以索尔贝王国为例,起先只是被赶跑的原贝可利国王在再次回到索尔贝索要王权的当天遭到了南军军队长林德伯格的袭击,当场殒命。
林德伯格的那一炮打响了革命军全线反击的第一枪,他们不再以罢黜为目标,而是改为了真实地送·他·上·路,一时间各国王族人心惶惶,纷纷将革命军与恐怖分子画上了等号,在频繁请求海军支援的同时下定了要在世界会议期间联合众国剿灭革命军的决心。
那些失去国王的国家逐渐走上了另选新王和脱离世政两种完全不同的道路,分化得十分彻底。随着非加盟国的数量在短时间内急速上升,前去围剿背叛者的海军也开始陷入分身乏术的困境——确实太多了,在追捕海贼的同时还要去回收非加盟国的国民,军舰根本就不够用。
再加上还会有革命军去突袭运往泰其拉狼的押送船,海军的兵力几乎彻底被这群到处乱搞的恐怖分子给占据住了,可以说是非常的胶着。
但战国会看不出这是拉面在故意用数量拖海军进泥潭吗?
怎么可能。
在革命军开始满世界乱跑着频繁出击却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久留开始,战国就明白拉面到底在跟他玩什么花样——高机动打游击,重点爆破世政核心加盟国,扩大影响的同时消耗军备,拉长战线。
这种时候的最优解不是追在革命军后面出兵,而是转守为攻,主动放弃一部分被当做诱饵的加盟国,先把革命军的干部按死再说。
但战国没有那么做,他十分配合地陪拉面一起演了一出海军正在百·分·百努力的好戏。
这两个名副其实的战略家根本就无需提前打招呼,他们有来有往地隔空下棋,将场面越扯越大,竟是很有些默契。
只是,失去国家的非加盟国国民也是真实地变成了奴隶预备役,所以他们开始反抗,二次分化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究竟是成为海贼还是加入革命军?
若是选择革命军的话,他们会接纳他们吗?
真的要跟世界政府作对到底吗?真的不再有退路了吗?
可如果成为海贼的话,是自己单干还是加入老牌势力?去哪里搞船和武器?要怎么避开海军的追捕?要逃到哪里才算是尽头?他们只是想要安身立命而已啊?!
随着被覆灭的国家变多,革命军的人数也开始激增,他们可能没有最开始的同伴那样目标坚定,却胜在好拿捏,至少对拉面来说是好拿捏的。
那是龙从未见过的增长速度,快到有些可怕了。
可这场博弈游戏已经开始,就算龙想要临时叫停也根本停不下来。
棋盘已活,众生皆入场,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世界终将变成一道陈列在所有人面前的选择题,而这两次分化也只是序幕的一部分,连开场鼓点都算不上。
被佩奇坑到一边开药厂一边治小孩还要一边排兵布阵的拉面笑容满面地冒着黑气,“这才哪到哪,别舍不得那点人命,要革就革得彻底,你光割这一茬有什么用,你得除根啊。”
“退位或者斩首,他们总要选一个,我不接受架空的选项,总之王族这个阶层他得消失。”明明自己就是王族,拉面却对自己人下起了狠手,他摇晃着手里的试管,阴恻恻地磨着牙,“阶层不除,红土大陆就早晚会有新的天龙人出现,我不喜欢做无用功。”
“不是所有的国王都和贝可利一样,你不能以偏概全。”龙眉头紧皱地看着最新的战报,“这不对。”
“又来了,啧,你怎么跟那个鼯鼠似的。”拉面语带嫌弃地斜了龙一眼,“一代贤王不代表代代贤王,你们对人性的预估未免也太乐观了,在那过家家呢?”将试管插回台面的拉面回身看向龙,他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笑,“你没当过国主,不知道那个位子意味着什么。要知道权力最会腐蚀人心,这可是被时间验证的真理。”
还想再刺龙几句的拉面被突然推门闯进来的小屁孩打断了长篇大论,有着粉色长发的小女孩抓着一个丑到爆炸的手作泥人冲向了拉面,“快看!这是我捏的你!是不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