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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可以 银河吹风 17038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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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夜苦短春梦了无痕

贺兰君迷迷糊糊被热醒,被子早已经踢到一边,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后背的寝衣贴在肌肤上,被汗浸湿了一小片。

她睁开眼,看清是在自己闺房的床帐之中,轻轻地松了口气。

还好是梦。

还好梦境在肚兜掉落时戛然而止,不然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场景。

夏日昼长夜短,窗外已经透出些隐约的亮光。

贺兰君却睡不着了,一闭上眼,青衫儿、鸳鸯衣和韩昭欲语还休的脸就浮现在脑海里。

那神情体态和画册上的别无二致。

怎么就做了这样的梦呢?贺兰君苦恼的捂住滚烫的脸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床上的被子里。

做这样的梦,梦见一个男子就已经够羞耻了。这男子在梦里,竟还化作了女儿家,如此这般那般,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梦吗?

贺兰君头蹭着被子,凉爽的丝绸被面也消不下去她脸上的热意。

熬到天明,莺儿端来洗脸水,见贺兰君的样子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小姐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贺兰君郁闷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是为开店的事担忧吗?要我说小姐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小姐虽是头次经商,但这胆识、智谋可比街上那群糊涂蛋强多了。从掌柜的到绣娘又是精挑细选的,个顶个的能干,且又有老爷在后面坐镇,为小姐出谋划策。小姐,你就放心吧。”

“最近天气热起来了,小姐也不必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没得受些劳累。有什么事儿就吩咐我和晓月去干就行了。我最近跟着莫掌柜的可学了不少。晓月也不像以前那么害羞了。”

莺儿好心的劝解着,清早起来就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贺兰君拿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稍微清醒了些。

导致她没睡好的梦境难以启齿,她避重就轻的解释:“只是昨夜太热了罢了。”

莺儿疑惑:昨日竟这么热吗?我昨夜和晓月睡一床都没觉得热。小姐什么时候开始畏热了?

又问到:“那我吩咐厨房做一些清爽的凉菜,再做些冰品降降火?”

莺儿一提冰品,贺兰君又想到上次鬼迷心窍,想给韩昭留的那份冰镇桂花酥酪。

心头一时思绪纷乱,拿沾湿的巾帕盖在脸上,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过来:“不用,照常就行。”

梦境的困扰并没有持续很久,一忙起来也就忘之于脑后了。

新店的开张事宜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就等着一个良辰吉日剪彩挂牌。

三五日后门仆来报,说韩昭来送花灯了,就在门口。

莺儿纳闷,今日又不是教画画的日子,况且之前每到五日之期时,韩昭都是从后门进,自己在那候着,今日却打正门走,不知是什么个情况。

贺兰君却是知道的,给莺儿简单解释了二十两银子买花灯的事儿,又让门仆带韩昭去花厅。

仆人送上茶,韩昭把装花灯的盒子放在花厅中间的圆桌子上,退到一边捡了张椅子,坐下安静等贺小姐。

贺兰君从后面快步进了花厅,见着韩昭,笑着说:“想不到这才几日你就把花灯做好了。”

韩昭忙起身行礼,道:“接下来的日子,估计要全力以赴准备中秋花灯大赛的花灯了,恐怕没有什么空闲了。想着这几日就把花灯赶出来,以免小姐久等。”

贺兰君点点头,道:“也是。这样隆重的赛事,自然是需要多费些心力和时间的。”

转瞬又想起她五日一次的绘画教学,稍稍迟疑了一下,犹豫着问道:“那我们绣娘的绘画……”

还能抽出时间吗?

未尽之言,韩昭心下已了然,笑着接口道:“绘画教学当然照旧,贺小姐慷慨解囊,我岂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贺兰君放下心来。

这边韩昭已走到桌圆桌边,拆开盒子,取出了花灯。

“这花灯说是做好了,其实还差最后一点收尾。”

贺兰君望去,只见桌面上放着的花灯,比之前的那盏还要精细。

灯笼提手下是舒展开的六瓣青莲,每瓣莲花的尽头,垂下清柔的同色丝绸飘带。

青莲下是回字形的灯盖,上了朱褐色的漆,灯身上突出的四面素白灯笼纸上画了几幅山水写意画。

一幅是林间雨亭水潺潺,一幅是山顶桃花蒸云霞,一幅是远山青黛云缭绕。

还剩一面,一片素净,没有落笔。

贺兰君疑惑,问:“为何却空着一面呢?”

韩昭羞赧道:“这正是差的最后一点,却是怎么也画不出来了。”

贺兰君笑了一下,说:“还有你画不出来的,究竟是什么这么难画?”

韩昭正色道:“正是小姐。”

贺兰君的笑容定在脸上,心跳漏了一拍。

韩昭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上元节的时候画小姐,只见了一面,只能草草画了衣容形貌。如今与小姐熟稔起来,虽然衣容形貌更加清晰,但神韵上总是差了一点,不能令人满意。”

昨日她画完前面三幅写意山水画,最后准备画贺小姐的时候却始终落不了笔。

脑海中浮现她见到的各种场景中的贺兰君:雨亭中,默然静立,遥望青山的贺小姐;茶馆里,巧舌如簧,笑靥如花的贺小姐;狭小院子中,冷面呵斥的贺小姐……

脑海中贺小姐的各种形象重叠变化,下笔时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画笔拿起放下,最后灯笼纸上,还是滴墨未沾。

“所以想着今日来送灯笼的时候,见着小姐在画。如此,要是再画不出来,只能怪在下学艺不精了。”韩昭作势叹了口气。

“不知小姐意下如何?”说完她就望着贺兰君的眼睛,等着贺小姐的答复。

贺兰君看着她带着询问意味的清明眼神,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潮红面庞上的迷离眼睛,不自在的别过眼。

幸好韩昭今日不是女子装扮,和梦境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尴尬的心思只停留了少顷,再抬眼,贺兰君冷静道:“未有不可,公子请画。”

韩昭眼睛一亮,把带过来的画具颜料摊开在桌子上。

磨好墨,调完颜色之后,她抬起笔,盯着贺兰君,凝眉,沉思起来。

任谁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都会不自在。

贺兰君躲开韩昭的眼睛,心里有些后悔刚刚答应的草率了。

韩昭自然发现贺兰君的僵硬,忙道:“贺小姐随意就好,不用拘着。”

贺兰君沉思了一会儿,对着门外的丫鬟吩咐道:“把我的琴抱过来。”

丫鬟领命去了,一会儿,抱过来一具七弦琴。又有两个仆人搬过来一张琴案。

琴案上的七弦琴通体漆黑,贺兰君摒气凝神,双手放在琴弦上,手指轻勾慢拨,古朴的琴声飘逸而出。

因为许久没有练了,初时还有些生疏,弹了一会儿之后渐入佳境。

韩昭闭眼倾听。

花厅中流淌的琴音空旷悠远,使人听了仿佛屹立高山之巅,俄尔又听到水流湍湍,惊涛拍岸,雪浪卷积,撞向峭壁。

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个抚琴的女子,任天高地阔,水远浪飞,她自岿然不动,从容挥弦。

韩昭睁开眼,心中有了主意,抓起笔,在灯笼上运笔如飞。

花厅里,琴声悠扬,画笔轻舞。

不知过了多久,韩昭落下最后一笔,直起身端详了一下,满意的扔下笔,一副尽兴的样子。

贺兰君也停下了手。花厅重归寂静。

韩昭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捧起花灯将新画的那一面对着贺兰君,献宝似的说:“小姐,你看!”

贺兰君抬眼看去,灯画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山高水阔。*

高崖之上有一女子,坐对逝水,凝神抚琴,乌发如云,白衣胜雪。

画面中除了深深浅浅的墨色,只有一条红色的披帛,绕过女子的肩臂,随风飘动,飘逸的像壁画中的神女。

贺兰君不由得看入了神。

韩昭见状也不言语,等她看完才笑着说:“看来贺小姐也是满意的,幸好不辱使命,待这画上的墨干了,小姐就可以提去点灯了。”

贺兰君看着精致的花灯和画上与自己眉眼相似的女子,心中竟生出了一分舍不得,万一真摔坏了,烧着了,倒真是可惜。

口中赞扬道:“韩公子画工真是出神入化。”又看见另外几面的画上提的字说:“字儿写的也是飘逸洒脱。”

韩昭连连谦虚,称小姐谬赞。

贺兰君忽然想起新店招牌还没定,眼眸一转,问:“不知韩公子可否为我提几个字,当新店铺的招牌呢?”

韩昭的字,苍劲有力中又带着洒脱。贺兰君觉得比方方正正的字儿好看。

韩昭问:“新店的名字已经想好了?不知是何名。”

“满园春。”

“好名字。春色满园,花团锦簇,自是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贺兰君领她到书房。笔墨伺候,留下三个大字,韩昭方离去。

这时灯画上的墨迹也已干透,贺兰君提着灯笼进了后院。

莺儿见了,迎上前来接过,又举起来转了一圈,笑道:“小姐,这个花灯比上一个还好看。要是没见过小姐的,指定以为画的是哪个天上的仙女呢!”

贺兰君被逗笑,道:“你跟谁学的这些话,怎么越发会哄人了?”

莺儿打趣道:“哪是我哄人呀?人家说,画中人,眼前人,说不定在韩公子眼里,小姐就是那天仙下凡呢!”

贺兰君无奈地点了一下莺儿的脑袋:“真是惯的你越发没边了。”

莺儿嘻嘻笑着,一转身跑了:“小姐,我去把这灯放在架子上,和之前的那盏成双成对去。”

第22章庆开张齐聚满园春

端午节后不久,满园春开张了。

日子是贺兰君挑的,查黄历,这一日宜出行开张。果然开张的这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贺老爷请了一班舞狮队来助兴,精彩的表演过后,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满园春正式揭幕开张。

第一波来的客人就是贺兰君的闺中姐妹们。

开店的前几日,贺兰君给她们每人都送去一柄新绣好的丝绸团扇。

众人都十分欢喜,夸赞扇子刺绣精美,且天气炎热,正好使得上,纷纷回信,相约开张当日要来店里捧场,这样姐妹们也能再相聚一场。

店里的掌柜娘子莫三娘是个经验丰富的开店老手。年纪轻轻守了寡,为了养大女儿,做过厨娘、干过帮工、在码头上卖过吃食、和各种人打交道都得心应手。

后来有人找她帮忙看店,她也能管理得井井有条。之后一干就是七八年。直到被贺兰君高薪请到这儿。

店里又另请了两个模样周正,手脚勤快的女子做跑堂。负责客人的迎来送往,和在二楼端茶上水。莫三娘又调教了一段时日,更像个样子。

所以虽然来的姐妹们人数不少,店里招待起来也不显得吃力。

最先到的是王家小姐,王慧芳。

马车在店门口停下,王小姐下了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门头招牌上那三个秀逸洒脱的大字:满园春。

进了店里只觉香气袭人,店里桌椅柜几俱是全新的。

左手边一座小型独扇黑漆刺绣坐屏。那屏上绣的是一只在树下睡觉的梨花猫,猫的身子蓬松柔软,阳光透过窗柩射在屏风上,每一根丝线都闪烁着光泽。

那绣布轻薄,近乎透明,远远望去,那梨花猫活灵活现,仿佛马上就要起来伸懒腰。

真是巧夺天工,王小姐在心里暗暗赞叹。

右手边柜台处莫掌柜一看,有客人进门。忙迎上前去,热情的招待起来:“小姐需要些什么呢?我们一楼有手帕、荷包、香囊,二楼还有更多女红,小姐可以上楼挑选。”

王小姐笑道:“今日贺小姐新店开张,我是特来祝贺。”

莫掌柜一拍脑门,叫道:“瞧我这记性,”又笑着拍了下手,“原来是贺小姐请的客人,小姐昨日就跟我们吩咐了,今朝有贵客临门。我一时眼拙,竟没有认出来。”

“贺小姐已备好酒水,在二楼等候,小姐请随我这边来。”

说着引着王小姐上了楼。

二楼布置得更加新雅别致。莫掌柜把王小姐带到隔间门口,笑道:“小姐,客人到了。”

说话的功夫王小姐已经进了隔间,笑道:“妹妹这店好生雅致,楼下那刺绣屏风,真是让我开了眼,竟和真物一样呢。”

贺兰君听到通报就已经起了身,迎上来,轻搂住王小姐的一边胳膊,道:“多谢姐姐的夸赞,姐姐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我让她们好酒好茶的招待。”

隔间内已经备了一桌茶果点心。贺兰君拉着王小姐入座,两人寒暄又说些话。不多时其她姐妹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李家小姐是最后一个到的。

贺兰君送礼的时候没有落下她,李智自然也收到一柄团扇。

黑漆扇柄,入手清凉,扇面绣的柳叶飞鸟,精致可爱,比自己的女红功夫强上许多。

轻轻挥动扇子,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李智却越扇越觉得热。

气死我了,贺兰君她真的做成了!

在家里摇扇子摇出了残影,纠结了几天之后,李智决定还是要去赴宴,不去岂不显得自己落了下风。

被莫掌柜领着上了二楼,李智一眼被墙上挂着的一个花灯吸引住了。

那花灯竟能动起来!

六角形的花灯,外层覆盖一层薄而透的白纱,花灯里面的圆柱在不停的旋转,其上画着的几只憨态可掬,形状不一的小猫咪一闪而过,仿佛在追逐打闹,甚是可爱。

她想问花灯在哪儿买的,还没开口呢,隔间里面有眼尖的姐妹就看见了她,招呼起来:“李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晚呀?”

莫掌柜送完客就下楼去了,她只好咽下未出口的问题,进了隔间,落了座。

贺兰君看她别别扭扭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仍旧笑着,以礼相待。

又让两个跑堂的把店里最好的手帕、香囊、荷包并其它大小玩意儿拿出来,给姐妹们赏阅。

瓜果酒水被撤下来,很快,几个盛放丝帕香囊的藤萝托盘被放在桌子上。

李智忍不住好奇从托盘上取下一块手帕。

帕子质地丝滑,入手柔软,闪着光泽。上面绣的兰花栩栩如生,看着就和普通绣坊里三五十文一条的手帕不是一路货色。

众姐妹手里拿着手帕、香囊、荷包等,都纷纷赞叹用料精良,刺绣精致,令人爱不释手。

有人问了价格,贺兰君捡了几个说:“这方刺绣罗帕五钱,那个花草香囊八钱银子一个。”

众人点头表示,“虽然价格比市面上的贵,但到底是物有所值。这出色的秀功,放眼市面上也找不出第二家。”

“我的帕子刚破了一块,正好再买一块回去。”

“这个香囊太漂亮了,我也买一块回去,装些安神的香料挂床头。省得夏天老睡不着。”

“这个也好看呢,你看这鱼,似要游起来了。”

“真难选,要不两个都买吧。”

众姐妹一边挑拣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边闲聊,隔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最后每个人都选了几样东西,少则两三件,多则七八件。连李智也放开了别别扭扭的心态。忍不住买了一个香囊和两方手帕。

众人挑的差不多了,就让各自的丫鬟拿着下去找掌柜的结账。

六七个人每人手里的东西各不相同,开业前七天店里还特意推出优惠,莫掌柜的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口内一一播报着每样物品的价格和最终的总价。

眼看日头往下落了,姐妹们收拾收拾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李智忍不住问贺兰君:“外面的那盏猫儿灯,你是在哪买的?”

“什么灯?我上来光往这走,竟没有注意到。”有人发问,说着就走出了隔间,往外面墙上看去。果然看见一盏旋转的花灯上面画着几只小猫。

王小姐调侃道:“看来兰君妹妹的店里,东西个个是好的,连盏灯都被你惦念上了。”

看完灯回来的人帮腔道:“也不怪她惦念上,那盏猫儿灯倒真是可爱精巧,连我都想买一盏回去挂着呢。”

贺兰君脸上挂着笑一下午,热情的招待姐妹们,脸都快笑僵了。

听到这话,却眼神闪烁了一下,咬了下嘴唇,嘴角的弧度却不受抑制的上扬起来,回道:“这灯是一位朋友送的。”

“可惜了,想买也买不到呢。”有人惋惜叹道。

贺兰君低了下头,默默的没说话——这花灯正是韩昭送她的。

虽然绣娘们现在的绣坊已经挪到了店铺后面的几间宅子,但每五日一次的绘画教学仍旧在贺府照常进行。

前几日韩昭来的时候,拎着这只花灯,说是送给她的开业礼物。

当时,韩昭把花灯放在桌子上,说:“前段时间承蒙小姐慷慨解囊,我才能渡过难关,如今满园春开业,我没有什么好送的,只能送一盏花灯,略表心意。”

又摸了下鼻子说:“时间匆忙,这盏花灯没有那么精致。之前偶然在书上看到一些奇技淫巧,就想着试一试,用在花灯上。这是第一个做成功的。点上烛火后,这内圈就能转起来。我又画了一些猫在上面,和小姐店里的刺绣屏风也相衬。你可以把它放在店里当一个玩意儿。”

贺兰君也觉得这盏猫儿灯甚是可爱,特意放在了店里的二楼。

如今众人问起,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韩昭。

从报完名之后,灯市上就几乎见不到韩昭的身影,韩记灯铺的那个摊子,有时是一位老伯,有时是一个小孩。

除了每五日一次的绘画教学,韩昭几乎不再出来,专心的制作八月十五比赛的花灯。

贺兰君不确定她是否有空,再做几个猫儿灯。

如果以后韩昭把这个灯放在摊上卖的话,大家自然就知道能在哪儿买到了,何须她再多言。

李智希望落了空,又不自觉的在贺兰君这儿花了银子,上了马车反应过来又懊恼起来。

等到了家,李智一头奔进她娘的院子,喊道:“娘,我也要开店!”

第23章势头盛遭嫉遇滋事

赵夫人正在院内廊檐下和丫鬟们说着话,远远的就听见女儿的声音,心下暗想,不知这又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

赵夫人生了四个孩子,李仁、李义、李礼和李智。前面三个都是男孩,唯有最小的李智是女孩。

从小赵夫人就对她格外偏爱些,性子难免养的有些娇纵,遇上不合心意的事情,发脾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李智冲到赵夫人跟前才停了步,又说了一遍:“娘,我也想开店做生意。”

赵夫人气定神闲,问:“又在外面受谁刺激了?下午不是说和小姐妹聚会去了吗?”

李智嘟囔道:“还有谁?除了贺兰君,还能有谁?”

赵夫人心道难怪,从小上学堂的时候,女儿就和贺家的小姐不太对付。

贺家小姐被夫子夸奖了,她心心念念想超过人家,回来把大字描了一遍又一遍,奈何不是个有定性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手毛笔字还是原先的样子。

后来她们姐妹们聚会,十次有三次都得气鼓鼓的回来,可次次聚会都不落下。

赵夫人只当她是小姐妹之间的怄气,也算一种乐趣。等到嫁人后,各自守着一大家子,这种姐妹之间的情谊想再联络也是奢侈。

李智还在控诉着:“娘,你知道贺兰君她的店里一块手帕卖多少银子吗?卖五钱银子!买一块手帕够我在西街买十块的了。她一天得挣多少银子?我也要开店做生意。”

赵夫人有些震惊,“五钱银子,什么样的手帕竟值这么多钱?”

丫鬟忙把今日下午买的手帕拿出来递给赵夫人。

赵夫人拿在手上端详了一阵,点了点头:“这帕子质地上乘,刺绣功夫也是绝佳,可不是一般货能比得上的。虽然价格是有些贵,但卖给富贵人家还是能卖出去的。”

又问:“你们小姐妹们都买了吗?”

李智点点头,不情愿的说:“大家都买了,有的还买了好几件。”

赵夫人轻轻笑了。贺家小姐从小上学堂就聪明些。这做起生意来也是胆大心细,她们这群小姐妹估计就是她瞄准的第一波买家。挣口饭吃的穷苦百姓,怎么会去买丝帕香囊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她们这些有些钱的夫人小姐才会注意到这些。

又问:“那你要做什么生意?开什么店?”

李智哑了一会儿,情急之下说;“我也要开一家绣坊,比贺兰君的还要好!”

赵夫人无情的嘲笑她:“你连朵花儿都绣不好,开绣坊岂不是把银子白白的打水漂?”

李智不喜欢一坐坐半天,捏根针在那儿绣花。她坐不住,仗着赵夫人对她的宠爱,女红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真的连朵花都绣的磕碜。

“况且,贺家本就是开绸缎店的,对布料针线熟悉,开绣坊也算是对口,家里长辈也能帮衬帮衬。咱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你爹和他们哥几个成天和木头打交道,天南地北的运木材。你又是个拿不住针的,如何去做绣坊的生意?”

赵夫人三言两语,剖析利弊。李智略显踌躇起来,看来开绣坊不是适合自己的路子。

赵夫人拍拍她的手说:“要我说生意上的事儿,就交给他们男人吧。你就安心待几年,嫁一个如意郎君。”

李智听了下意识的回绝,“不行,贺兰君还没嫁呢,我要是嫁了个不如她的,那后半辈子,岂不是一直被她压一头?”

赵夫人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跟她杠上了?那她要是一辈子不嫁人,你也不嫁人吗?”

李智脖子一梗,“她要是能一辈子不嫁人,我自然也能一辈子不嫁人。”

赵夫人心内无语,这种方面就不用攀比了吧。

李智却一脸斗志昂扬的样子,“娘,手帕我买了两块,这一块给您的。我先回去,想想还能再开什么店。”

赵夫人只当她和以往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摇头无奈的笑:这孩子。

晚间就寝的时候,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夜话,赵夫人玩笑般的跟李老爷提起白日李智受了刺激,想开店的事儿。

李老爷刚出了趟远门回来,潮州青松山上有批降香黄檀木要出手,他进山选购木材去了,且路途遥远,来回路上又耗费了许多时间,对安宁县这几个月的发生的事儿不甚了解。

因此问道:“贺家的姑娘开了什么店?”

赵夫人回:“开了一个绣坊,卖一些手帕香囊的小玩意儿,前一段时间招绣娘,满城的人都知道。今日丫头买回来两块手帕。我看着用料做工倒都是上等。”

李老爷把手搭在腹上,轻轻敲着指头,道:“一个女子开了个绣坊,卖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倒也不算太出格。”

“只是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若是没有顾客进门,左不过是生意惨淡,无力维系,最后关门大吉,损失些银两罢了;若是生意好,势头胜,还得堤防小人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谋财害命。利益之争最是无情。”

李老爷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咱家丫头性子太直,不适合,你劝她收收心,这两年也该嫁人了。”

赵夫人应下,两人无语,各自睡去。

话说满园春这边,自开业以来也不做大肆声张,但往来顾客却也不少。

贺兰君除了给她的小姐妹们每人送了一把刺绣团扇。贺氏绸缎庄的老主顾们,尤其是买过云锦等名贵布料的客人们,她都借着绸缎庄的名义给府上的夫人小姐们送去团扇,手帕,香囊等精巧物件。

一来这些主顾们本身就是富贵人家,可以负担得起满园春的价钱。

二来这些精致小物需要拿在手上或是带在身上,当这些夫人小姐们出去交游宴饮的时候,无形中就成了满园春的活招牌。

收到小礼物的夫人小姐们知道贺氏绸缎庄的小姐又新开了一家绣坊,送来的小玩意儿又很是精巧,不免就起了想逛一逛的兴头。

满园春二楼特意辟出个隔间,且只许女客进入,又有上好的碧螺春和果干点心,招待周全。来过的夫人小姐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消磨时间的地方,走的时候纷纷相约下次再来。

有不少人家把府上巾帕枕套之类的采买都定在了满园春。

莫掌柜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打的震天响,天天笑呵呵的乐得合不拢嘴。

绣娘们针线不停,等到发放开店以来的第一个月的月钱时,大家都惊呆了。

王大娘看着拿到手的一两银子,兴奋的久久不能平静: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能一下挣这么多钱!

今天回去肘子、烧鸡都买,咱以后也是能吃得起肉的人。

郑晓月的月钱比王大娘的还多些。因为她技艺好,绣出来的成品是高价的那一档,自然提成也多一些。

银子刚到手,郑晓月就惦念着要还贺小姐钱,被莺儿劝住了。

“我们小姐又不缺你这一星半点的银子,你且安心拿在手里,先给自己花着,等挣了大钱再还也不迟。”

郑小月这才放下要还钱的念头。

贺兰君在满园春二楼的隔间里查看开店这一个月的账本。

开店之前,她诸般谋划,现下这绣坊的收益和她预期的相差不远,甚至比她原来预想的还要好。

莫掌柜在旁笑着恭维:“托小姐的福,开店这一个月收益颇丰。”

贺兰君浅浅一笑,“是大家共同努力,才有这结果。莫掌柜。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四处打点,辛苦了。”

默掌柜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隐隐有人高声呼喊的声音。

贺兰君被这声音惊动,眼神转向外面。莫掌柜忙起身,“小姐请安心看账本,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莫三娘出了隔间,走到楼梯口,往下一看。

店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正在那撒泼。两个跑堂的在拦着他们,喧哗吵闹之声正是他们发出的。

两人一男一女,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是清灰色的粗布衣裳。

这男子莫掌柜认识,叫汪三,是街上的混混,二十多岁,有手有脚的年轻人,没有个正经营生,成日在街上晃荡,专做些偷鸡摸狗,放高利贷的事。

女人是个穿街入户,卖些零碎玩意儿的小贩,人称倩娘。

这两人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了?掌柜眉头一皱,居高临下的大喝一声:“吵什么呢?”

楼下四人一时都被唬住,安静下来。两个跑堂的拦在楼梯口,忙向上面告状:“掌柜的,他们就是闹事的,一进来就说要找东家和掌柜的,还要上二楼,我跟他们说,二楼男的不能上去,他们也不听,就跟我们吵起来了。”

汪三一听,梗着脖子大叫起来:“说谁闹事儿呢?我们买了破烂货,当了冤大头,还不许我们来你们店里讲理是吧?”

“老子是最讲理的人,把你们掌柜的和东家都给我叫出来,咱今天就好好理论理论,你们这店大欺客,挣黑心银子的事儿。”

倩娘也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摊开给众人看,哭号起来:“你看看,你看看我小侄女儿从你们店买的这块手帕,一块儿破布竟然能要一两银子?挣钱不能昧着良心挣啊!”

莫掌柜已经下了楼梯,只略扫了一眼那块手帕,就知道不是店里的东西,那块帕子不仅刺绣粗糙,连布料都是稀松平常的料子,在小摊上十几文就可以买到一条。

这两人必是来闹事无疑。

第24章巧设计主人美名扬

莫掌柜走近了些,想把那块手帕拿过来仔细看看,倩娘见状却缩回了手,把手帕又揣了回去,不想把它交出来。

莫掌柜收回了手,心下已了然,质问道:“你说这帕子是在我们店里买的,如何证明?是何时买的?又是谁来买的呢?怎么没见你侄女儿的人?我们好当面对质。”

倩娘被她这连环的质问一时问住了,懵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她一个小孩子,买东西被人骗了,都不敢上门讨公道,我这是看不过眼,才替她来讨个公道的。”

汪三帮腔道:“对,我也是在街上听到倩娘这么说,看不过眼,才跟她一块来,帮她撑个腰。”

莫掌柜不被他们的说辞所撼动,依旧质问到:“既然买东西的人不在,买东西的日子,你们也不知道,如何就能肯定这块手帕是从我们店里买的?要我说,这就是你们随便从外面买的,反过来诬陷我们呢。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要到衙门告你们去了!”

倩娘一时被唬住,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秀香楼的老板只给了她五钱银子来闹事儿,真要是进了衙门,可是一点也不划算呀。

汪三却浑然不怕,他是个混不吝的,以前在街上混的时候偷鸡摸狗,衙门进了好多次,那对他来说是熟门熟路。

把这满园春搅乱了,进去几天,秀香楼的老板就给他几两银子,出来又能吃香的喝辣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汪三歪着头,粗声粗气,不客气地道:“莫掌柜的,您这是吓唬谁呢?进衙门那我可比你比你熟。走,咱这就去衙门去。”

说着往门外高声喊道:“大伙都来评评理,我们在满园春买了东西,店家不公道,掌柜的还要送我们去衙门。还有没有王法了?”

倩娘见他只是向外嚷嚷,并未真的往衙门去,心下定了定,也掏出手帕,冲着门外展开。哭嚎起来:“大伙儿看看,我们从这买的这手帕,就这样竟然要一两银子,赚黑心银子,就坑我们小老百姓啊。”

两个跑堂的忙上前围着他们,指着鼻子怒道:“你们别胡说八道,这根本就不是从我们店里买的。”

四人的吵闹声音吸引了不少门外的人驻足观看,甚至有看热闹的,已经进了店里,围了一圈人。

莫掌柜眼见没有震慑住二人,事态发展的如此迅猛,大喝一声:“别吵了,既然大家伙都在,就请大家来评评理。”

“倩娘,你把你的手帕拿出来。”说着莫掌柜又从货架上拿出一块店里的手帕,摊开,对着众人展示。

“我莫三娘开店多年,讲的就是一个诚信,公正。我们店里的手帕全都是用上好的料子,绣娘们精心绣制出来的。今日却有人拿一块不知道在街边哪儿买的帕子,来我们店里闹事儿,非说是在我们这买的,大家伙说我们冤不冤呀?”

看热闹的人嘻嘻哈哈,扫过两块差距明显的手帕。有人点点头附和道:“是不一样哈。”

汪三眼珠一转,诬陷的话就脱口而出:“你们店里放的自然是好的,给有钱人家送的也是好的,只坑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就用这种东西糊弄我们。我真是替倩娘的侄女叫屈啊。”

倩娘见状也扯着手帕,向众人展示,假惺惺地哭道:“小孩子不懂事,花了一两银子就买到这么个东西,真是店大欺客,我们没有申冤之处啊。”

围观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啊,这家店竟是这样对待顾客的?”

“看来没钱还是不能来买,要不然只能买到个破烂货。”

“那个无赖的话,你也能信?再看看吧。”

汪三满意的看着局势混乱起来。

“你确定你手里的这块手帕是从满园春买的吗?”忽然一道声音从二楼传来。

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楼下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噤了声,抬头,往二楼看去,只见贺兰君站在栏杆后,正俯视楼下众人。

倩娘没反应过来,汪三率先发问,冲着楼上道:“你是谁呀?”

莫掌柜冷声道:“汪三,别到哪都乱叫,好好睁大你的眼睛认认,那是我们东家。”

汪三心下有些诧异,没想到满园春的主人竟然是位标志貌美的年轻小姐。

莫掌柜见倩娘仍旧愣在那儿,提醒道:“我们东家问你,你的手帕确定是在我们店里买的吗?”

倩娘才仿佛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说:“就是在这买的,我可以确定。”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贺兰君点了点头,才不紧不慢疑惑地说道:“这就怪了,我们店里的手帕用的都是我们贺氏绸缎庄的料子,一两银子的手帕用的是轻烟锦,五钱银子的手帕用的是浮光缎,可是你这手帕用的却是丝光棉,并不是我们店里售卖的布料。”

“据我所知,安宁县只有前街的罗氏布庄有卖这种布料,不知如果我们去查她们的售卖记录,能不能查到是哪家绣庄买了这些布料回去呢?”

此言一出,人群外围等着看热闹的芳香楼老板瞬间变了脸色,笑不出来了。他没想到贺兰君竟然对安宁县的布料市场这么了解。

贺兰君不仅对自家绸缎装的布料了如指掌,年初的时候对整个安宁县大大小小的布装都做了调查,此时面对上门挑事儿的就格外从容。

倩娘偷偷瞄了几眼芳香楼老板的脸色,也没得到什么示意,脸色变了又变,说不出话来。

汪三仍旧嘴硬道:“说不定是你们从其它绣坊买了,以次充好卖给她呢?”

贺兰君看了他一眼,凉凉地问:“你又是谁?”

汪三道:“在下就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人。看不下去别人被你们这黑心商家欺负。”

人群里有人发出“切”的声音,有人起哄道:“汪三,前天你偷陈老板的鸡,给人送回去了吗?”

人群中发出阵阵哄笑,汪三也混不在意。

贺兰君当下就明白这人应该是个泼皮无赖,多说无益。她对着莫掌柜道:“麻烦莫掌柜拿两块手帕来。”

莫掌柜又从柜台上拿出了一块手帕,把两块帕子都摊开来。

贺兰君道:“我们店里的手帕,和这位姑娘手上的手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家店出来的。除了布料和刺绣的精细程度,还有一点,诸位可以仔细观察手帕的右下角。”

众人定睛一看,那两块手帕的右下角都绣着一只小猫,刺绣虽然小,但猫儿绣的活灵活现。

贺兰君解释道:“我们店里的手帕,无论帕子上绣的是什么,都会在角落处秀上一只小猫。这猫的刺绣工艺是我们的绣娘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研制出来的,安宁县除了我们满园春,没有其它的绣坊,可以绣出这样的绣样。”

“你那块手帕上应该是没有的吧?”

大家再看倩娘的那块手帕,果然除了了那个粗糙的刺绣外,手帕上空无一物。

倩娘心虚的把手帕揉成一团,攥在手里,勉强笑道:“兴许是小丫头记错了,可能是在别的绣坊买的,回头我就说她去。”

引来围观众人一片嘘声。

汪三双手向外挥动,做撵人状,道:“有什么好嘘的,都散了,散了,记错了,记错了。”

两人灰溜溜的准备向外走去。

“站住。”身后传来贺小姐的声音,两个跑堂的忙站到他们俩面前,把他们的退路给挡住。

俩人不得不转身,低头不说话了。

“刚才你口口声声说,确定是在我们店里买的,我还当是哪家店在外面冒着我们满园春的名号招摇撞骗,要是这样,你们受的损失就该去衙门告上一状,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

贺兰君轻扶栏杆,正色道。两人闹了一通,也该受些警告。

两人忙说不用,灰溜溜地逃出人群。

贺兰君又对着楼下还没散去的人群道:“满园春开店一月以来,承蒙各位父老乡亲照顾,才能生意红火。店里的东西虽然比起其它家的要贵上些许,但这全是绣娘们一针一线,呕心沥血,潜心钻研数月新技法才绣出来的。”

“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有些商家不想着提高自家东西的品质,只想着搞垮对家,怎么能让顾客满意呢?”

围观群众开始叫好,芳香园的老板见计划落败,脸色更加灰暗了。

眼见局势好转,贺兰君顺势提出自己刚定好的计划:“各位家中若是有精于刺绣的人,可以到我们满园春报名,通过筛选的,自有我们店里来教习绘画和刺绣,薪酬丰厚,欢迎报名。”

如今店里只有十名绣娘,做些小的绣件倒还可以,可若是做大的绣件,人数就远远不*够用的,再招一批绣娘,提早培养,才能跟上后续店里的需求。

这话一出底下就炸了锅了,大家开始讨论起这满园春的绣娘,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有人惋惜自家没有一个人精通刺绣的,还有人一听完这个消息就准备回家,让家里的女人们都来报名试试。

贺家小姐要招绣娘的消息,就这样又一次传遍了安宁县。

第25章遇乞巧众人邀乞巧

韩昭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三手消息了。

贺小姐查账当日,莺儿也在店内,恰好在一楼目睹了贺小姐在二楼智斗两个闹事儿的人,成功挽回满园春信誉的全过程。

她回头就找在后面绣房的晓月,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给她演示了一遍前面发生的事情,其余的绣娘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王大娘回家按照惯例先来韩昭家找钱小舟,也没忘将这一天发生的大事儿告诉儿子。

她说的兴高采烈,激动万分,仿佛自己就在现场,钱小舟和韩昭也听得认真。

经过莺儿和王大娘的演绎,贺小姐的形象越发的伟岸:面对来闹事的泼皮无赖,她镇定自若,有备无患,在楼上轻轻一挥手,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

若是太史公在世,要写一卷奇商传,那么贺小姐必能在其中占得几页。

钱小舟听完她娘的描述,啧舌道:“贺家小姐还真是厉害呀。”

王大娘一仰头,满脸的骄傲之色,“那可不,我们东家智勇双全。别看她年纪小,可厉害着呢。”

韩昭在一旁笑一笑,没有出声,贺小姐的智勇她早已领略过。

王大娘说完店里的事情,尽了兴,又看了看满地的灯笼骨架,关心地问:“你们中秋节的灯笼做的怎么样了呀?还顺利吗?”

韩昭结束了手上的动作,笑道:“还在准备呢。”

钱小舟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娘显摆:“娘,这次韩昭哥要做一个特别大、特别厉害的花灯。我也在帮忙呢。”

韩昭给他看过花灯的图纸,还有机关的设计。他是第一次知道花灯竟然还能做成这个样子,只是他现在技艺尚浅,只能帮忙劈劈竹片,扎扎骨架这样子。

王大娘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什么厉害的花灯呀?什么样子的?”

钱小舟刚想张嘴,韩昭瞥了他一眼,打断了,笑着对王大娘说:“大娘,我们还没有做好呢,现在还在打磨阶段呢,等做好了你就能看到了。”

王大娘于是就不再问了。

钱小舟也老实闭了嘴,他是个聪明孩子,韩昭那一眼就是告诉他,中秋节的灯笼在八月十五之前都需要保密。

满园春招绣娘的计划在缓步进行,所以韩昭的绘画课上依旧只有那十位绣娘和贺小姐。

贺兰君看着在前面讲课的韩昭,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瘦了。她暗暗地想。这一两个月来,韩昭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瘦了一圈。

但精神头倒挺不错,讲课的时候依旧是神采奕奕。

上午的课程结束,回院子换衣服的时候,韩昭随口聊起前几天听到的传闻:“听说贺小姐的店里,前几日有闹事的过来。”

贺兰君脚步不停,点点头,道:“确有此事。”顿了一下,扭头问她:“是王大娘告诉你的?”

不然以她最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花灯的劲头,怎么可能有功夫打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韩昭眨眨眼,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的确是王大娘告诉我的。听闻小姐智勇双全,甚至未雨绸缪,店里的每块绣件上都有专门的防伪绣样,我甚是可惜,当日没有一睹小姐的风采呀。”

贺小姐挑了挑眉,对韩昭的恭维之词不置可否,停了脚步,盯着韩昭的眼睛,笑了笑,“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这防伪绣样的灵感还是来自小贺老师你呢?”

“我?”韩昭脚步一顿,疑惑地问。

“对呀,小贺老师画画的时候,不也总是在自己的画上做一些特殊标记吗?所以我才想着在我们满园春出来的绣件上都绣上相同的小绣样,一来防止别人作假,二来也作为我们的一个标志。”贺兰君解释道。

韩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课上的那几幅画,她画的时候,本也没想着需要做什么防伪,只是从小习惯使然。让贺小姐学了去,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又笑道:“这是小姐聪慧,能学以致用,举一反三。在下可不敢贪这个功劳呀。”

贺兰君也不跟她推辞来推辞去,只笑一笑,又接着往前走。

待韩昭跟上后又问她:“中秋花灯赛的花灯,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又瞥了一眼她消瘦的脸庞,心里想着,这一两个月应该是很累,要不然人怎么都瘦了。

韩昭却一脸轻松,道:“已经有了眉目,只是工艺有些繁杂,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做好。”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眼睛亮晶晶的,贺兰君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笑了出来,“行,那我就等八月十五的时候,一睹你的花灯风采。”

“一定不负小姐所望。”

*

七月流火,转眼,夏天也将要过去。结束今日的教课后,韩昭照例收拾起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将它们一一归位。

下面的绣娘们也没有离开,有几个离开了座位来到韩昭旁边。韩昭余光扫到,停下了动作,以为她们是课上还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声音轻柔的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为首的郑晓月摇了摇头,蹲下来,双手放在案桌上,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过几天就是乞巧节,我们想请小贺老师一块儿到满园春过节去,老师有空吗?”

除了每五日一次的绘画教学,她们从未在其她地方见到过小贺老师,且小贺老师又和贺小姐同姓,她们只当韩昭是贺家亲戚,平日不曾出门。

因为韩昭平时的绘画教学深受大家的喜爱,所以绣娘们都想请小贺老师来和她们一块过乞巧节。

韩昭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受到这样的邀请。

她虽然没有过过乞巧节,也知道在节日当天,女孩子们会在院中供奉瓜果,对月乞巧。

郑晓月是好意,可是她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只能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那天还有事,不能和你们一块过节了,你们玩得开心啊。”

“啊!这样啊。”郑晓月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她很喜欢这位教画画的小贺老师。被婉拒之后难**露出失望的情绪。

围过来的其余几个女孩子却不死心。一个个都眨巴着期待的眼神,脆生生地或者糯乎乎地喊着:

“贺老师,你就和我们一块去呗。”

“贺老师,我们晚上用不了多长时辰的。”

“贺老师要是去的话,我们会非常开心的。”

一群女孩子在前面叽叽喳喳的,把爱看热闹的莺儿也吸引过来了。

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加入了进去,冲着韩昭狭促一笑,道:“小贺老师也一块儿去呗,我们晚上可热闹呢,小姐也在呢。”

韩昭无奈的瞟了她一眼,净添乱!

贺兰君含笑,在课室的后面看着前面的闹剧。直到被围在中心的韩昭露出无奈又有一些苦恼的表情,才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走过来,也加入劝说的队伍,“小贺老师要是有空的话一块去吧,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声音含笑,十分温柔。

韩昭看到贺兰君出现,仿佛看到救兵一般,在听清了她的话后,脸上又现出一丝犹豫的神色。

莺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请你,你不去,小姐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吧?”

语气说不是威胁还是调侃,惹来贺小姐轻轻一瞪,莺儿立刻缩到晓月背后偷偷笑起来。

盛情难却,而且贺小姐也提出了邀请,韩昭想了一下,花灯最难的关卡也已经解决,似乎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点点头,道:“行,大家一块过乞巧节。”

郑晓月和几个女孩子都高兴起来,围着韩昭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乞巧当日要做什么样的巧果,吃什么馅的乞巧饭,供什么样的水果。

韩昭对这些习俗只略知一二,听的头大,求救的看向贺小姐,贺兰君看她满脸囧色,就差把“救救我”三个字刻在脸上了,不由失笑。

等了一会儿,才对韩昭周围的女孩子们说道:“过几日才是乞巧节,小贺老师又跑不了,你们也不用急于一时,让她休息休息吧。”

围着的女孩子们才不好意思又兴奋地散去。

终于清静下来,韩昭松了一口气,向贺兰君投去感激的目光,又想到刚刚她也乐意邀请自己和大家一块过乞巧节,挑了挑眉毛,问道:“贺小姐现在不防着我了?”

毕竟刚教大家画画的时候,靠的近一些都会被贺小姐死死盯住呢。

贺兰君垂眸,见她脸上翻旧账的揶揄之色,心中暗想:此一时彼一时,这几个月的相处,你的为人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