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决定权,你也不是来干活的,别给我额外找麻烦。好不容易长点肉出来,你要是被咒灵给吃了,我不是亏死。”
银发学长不知道什麽时候已摘下了墨镜,像是在运转着无穷的蓝眼睛垂下来看着他,明确地冲他抬起手掌:
“别让我说第三遍——手给我。”
观南镜有点蔫吧了,但没有再抗议,只是乖乖地牵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在医院中穿行。有人质和需要保护建筑财产的任务是五条悟最厌恶的一种类型,一方面是因为六眼不是物理透视眼,他可没法透过层层叠叠的大楼看到到底哪儿是哪儿。正因为他的眼睛即使被遮住也能看见像是红外扫描仪一样立体清晰的咒力残秽,所以建筑物中咒力痕迹重叠在一起,反而造成了遮挡和污染。
另一方面是考虑到人质的安全性,他就不能随意使用能量,否则早炸开整个楼,刨地三尺把那个咒灵揪出来杀了。
哪里还用顺着咒力残秽慢慢找,在这儿玩个勾八的捉迷藏。
他心情不甚美妙地走得飞快,皮鞋在瓷砖上踩出啪嗒啪嗒的脆响,牵着观南镜径向走廊尽头的检查室走去。猩红的叉号随着他们靠近越发快速地闪动着,门也忽然响起了消防警报一般恐怖的呜呜呜声,在这片走廊中回荡,仿佛是某种凄厉的哀嚎。但两人都不为所动,在大门仿佛要蠕动着渗出什麽东西前,五条悟已经单手结印,咒力准确而澎湃地涌动起来:
“术式顺转:苍。”
门被轰隆一声炸开!在这一声爆响中,仿佛也变成了普通的大门,沉重地敞开着。
烟淡淡散去,五条悟却是撇了撇嘴,啧一声:“不在这儿。”
这里大概是骨科用的拍片室,墙上挂着大腿骨的x光片图。到处的电都停止了,这里的一台计算机不知怎麽,倒是还亮着光。他们俩还没走近,就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规律的“滋啦——滋啦”声,一回头,却是放在门后的打印机在寂静的尘埃中忽然开始工作了,灯光扫出一条淡淡的灰尘柱。
吐出了很多x光片。
观南镜本能地想要走过去看一下,却被五条悟拉住了。他目光淡漠地隔着玻璃凝视着另一边有着仪器的空荡房间,凝视着这团泥沼般丑陋狰狞的黑暗。打印机还在呕吐,他捂住了观南镜的眼睛,倾身过去扯住了一张,拽过来就着机器寡淡的灯光看了一眼——
画面里是颗,被压成烂泥的人头。
“少儿不宜。”他把这些x光片收拢收拢,扔回打印机上,直接一起用咒力摧毁了:“不准好奇。”
打印机咯吱一声,冒出了一阵青烟,和门一样,虽然坏了,但又变回了普通的,物理的模样。
“前辈也还没成年。”观南镜困惑地说,又不敢扯下他的手掌,于是被带着踉跄了两步,揪住他胸口的制服才保持住了平衡。五条悟就这麽夹着他推门进了隔壁室内。果然,在机器的扫描台上,血肉模糊,悲惨不堪地躺着一具尸体,手脚发白,软绵绵地垂在台边,头已像被拍西瓜一样破碎在机器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