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份A套餐带过来。”
老板的用餐习惯一向规律,现在距离下班还早着,要吃饭的人不是老板。
所以这份套餐为谁点的,不言而喻。
娃娃脸加十分。
其他两位男嘉宾不好意思,自身条件再好也比不过老板中意啊。
保不准娃娃脸只是表面天真,实际上深藏不露有内涵呢。
有内涵的乔叶尧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在于海对面,一本正经地和于海探讨未来职业规划。
乔家对上周家、魏家毫无胜算。
但他可以和魏朝宗一对一单挑。
“我走职业杀手路线怎么样?刺杀总统都能成功,我还宰不了一个魏朝宗?”
于海嘴角抽搐:不知道的还以为成功刺杀总统的是你小子。
“宰了他,然后我带你远走高飞。”乔叶尧陷入美好的畅想,“我们可以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小镇隐居。”简直是神仙日子。
于海:……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乔叶尧眼睛一亮:“你知道我爱看武侠小说?你是不是也尝试了解过我?”
于海无奈又好笑:“没有,猜的。”
“那就是我们心有灵犀。”乔叶尧一锤定音。
一段时间不见,乔小少爷的情绪倒是稳定多了,有不顺意的事立刻就能找到其他角度进行解读。
“可惜我没有乔少的洒脱,乔少只能单飞了。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为什么要想不开去隐居?”
于海不愿意陪他一起,乔叶尧顿时觉得“归隐江湖”也没有那么大诱惑力了。
可是宰了魏朝宗,除了隐退,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
乔叶尧试图给于海灌输一点归隐的美好生活,却被于海接下来的话戳破了幻想。
“何况,所谓的隐居,说好听点是主动避世,实际上……是为了避免牵连乔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从此不得见天日,四处逃窜流离。到时候别说吃鼎丰的点心了,乔少只能住桥洞捡垃圾吃了。”
乔叶尧的脸涨得通红,然后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方才“杀人不过头点地”“事了拂衣去”的那股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苦闷的垂着脑袋。
于海没再管他,打开电脑处理公务。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小助理带着套餐过来,于海指了指沙发旁边的茶几。
小助理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将饭菜放下,又蹑手蹑脚的出门,连关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于海:……
今天抽风的人有点多。
第36章第36章
“别想了,吃饭。”
乔叶尧双眼唰的亮了:“你给我买吃的了!”
于海对他真的很好。
不过想到还未解决的问题。
乔叶尧瞬间觉得胸口发堵,没了胃口:“我吃不下去。”
于海走到茶几旁,打开了饭盒,两荤一素加份米饭。
楼下附近夫妻店做的小炒菜,味道不错。
打开盒子,现做的饭菜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刚说“吃不下去”的乔叶尧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乔叶尧脸“唰”的涨通红,捂着肚子试图遮掩丢人的异响。
于海:什么掩耳盗铃的行为。
他装作没听见,神色如常的往办公桌的方向走。
乔叶尧硬是凭借一条腿弹了起来,后撤两步。
于海坐下,抬了抬眼示意茶几的位置:“去吃了,别浪费粮食。”
乔叶尧红着脸,也不表演单腿跳了,带着支具的那只脚虚落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于海继续处理工作,无意识拿杯子喝水,送到嘴边才发现水杯已经空了。扫了眼茶几,饭盒已经清空了。
这次倒是挺听话,饭菜消灭的一干二净。
准备去茶几处倒杯水,抬眼的刹那对上一双灼热的眼睛。
乔叶尧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于海挪一步,乔叶尧的眼珠子跟着动一下。
脚坏了,脑子也坏了?
“傻了?”
“啊?”乔叶尧回神,目光中仍带着痴迷。
于海真好看。
乔叶尧第一次见认真工作的于海,那是和生活中不一样的于海,别有一番魅力。凝眉、抿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乔叶尧眼中无限放大,那颗鼻尖上的小痔彷佛有了生命,随着于海的动作微微颤动,勾起了他心底无限的渴望,乔叶尧只觉得刚填饱的肚子又被勾出了馋虫,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于海察觉对方饥渴的目光,笑道:“没吃饱?再给你点一份,这次也不能浪费。”
乔叶尧心里大喊:肚子饱了,眼睛没饱,要是能时时刻刻见到于海,天天在枯燥的办公室坐着他也愿意。
“饱了,谢谢你于海。”
于海挑眉,审视的目光落在娃娃脸上。
乔叶尧面皮一红:“为什么这么看我?”
“收到乔少的谢意,倍感荣幸。”
乔叶尧没底气的自辩:“我是不讲理的人吗?”
他也懂基本礼数的,只不过对着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他满腔的厌烦,不理会已经是给他们脸面了。
一定是他和于海的初次见面,给于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乔叶尧后悔的想,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克制自己的脾气。
都是魏朝宗的错!如果不是魏朝宗挑衅,如果他和于海相遇在另一个场合,没有魏朝宗的场合,他们肯定会迅速成为两肋插刀的好哥们。
“都怪魏朝宗。”
乔叶尧嘴上一个没忍住,说出了心里的吐槽。
于海莫名,讲不讲理怎么还能扯到魏朝宗身上。
“关魏朝宗什么事?”
乔叶尧当然不能提那天,显得他很记仇一样,于是转移话题:“没有。我是唾弃魏朝宗的恶霸行为,不过……我还没想出办法对付他。”
乔叶尧有些沮丧。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
“不行,我得给你把仇报回去。”
在报仇这件事上,乔小少特别的执着与坚定。于海利用魏朝宗让乔叶尧闭了嘴,这会儿他打算赶人了,也该把甩出去的锅收回来。
“乔少还记得这是个假设吗,那个人不是魏少。”
乔叶尧回想两人的对话,好吧……都怪魏朝宗太令人讨厌了。
“那是谁?”乔叶尧念念不忘要替于海报仇。
于海微笑反问:“我像是个有仇不报的人吗?”
故事并不是爽文中的衣锦还乡,打脸恶人。于海回国创业立下根基,之后打听过那人的消息,早在一年前,男生的父亲因为经济罪入狱,赃款均被收缴,而男生和他妈听到消息躲在国外不敢回来,很快挥霍完积蓄,贫困潦倒艰难求生。
乔叶尧心情复杂,既为于海大仇得报开心,又陷入了迷惘。
他能为于海做些什么呢?
乔叶尧一眨不眨的盯着于海:“你有没有非常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我自己也能拿到手。”
乔叶尧不甘心:“真的没有吗?比如限量款的车表。帕加尼最近推出的限量款跑车,你不想要吗?。”
那本来是他哥答应送他的生日礼物,全球限量,已经全部被内部订购,没有渠道有钱也买不到。如果于海想要,他可以忍痛割爱。
于海笑了:“乔少确定可以自己做主?”
乔叶尧皱眉:“我的车,我当然可以做主。”
“是用乔家的人脉和金钱购买的车。”于海笑道,“除去乔家少爷这层身份,你又能拿出什么哪?”
乔叶尧愣住了,于海的话仿佛一道惊雷响在耳边,震得他心脏发抖。
于海说的没错,那是乔家的东西,是附加在他身上的身份光环带来的,剥夺这层光环,内里的他似乎…平淡无奇一无所有。
打击完乔叶尧,于海趁势赶人:“时候不早了,乔少既然吃饱有了力气,我给你车费。乔少想去哪请自便。”
乔叶尧着急,他哪都不想去。
“我不走!”乔叶尧暂时放弃自怨自艾,努力思考留下来的方法。
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一个十分正当的借口,也是他一直想干的事:“我不能走。魏朝宗是不是还纠缠你,我得保护你。”
除了一心攀附权贵的小人,谁会喜欢魏朝宗那样恶毒跋扈的人,乔叶尧认定魏朝宗再三出现在于海身边,肯定是用权势胁迫了他。
于海被逗乐了,边倒水边说:“乔少先救自己吧,以乔家的能力,找一个人需要多久,想必乔少比我更清楚。”
乔叶尧找人伪装成他,骗得了一时,一旦到了放学时间,家里人接他回家,立刻就会意识到他逃跑了。找一个失踪的人,并且是自家小少爷,乔家人只会更加尽心尽力。
乔叶尧无力辩驳,以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恳求目光看向于海:“我能不能再待一会,就一会儿,在你下班前我会自己离开的。”
不算无理的要求,只要不发出声音,室内多一个人对他也造不成干扰,一直盯着他大概是太无聊,于海决定给对方提供点解闷工具转移注意力:“玩积木吗?”
乔叶尧对积木没什么兴趣,他只对眼前的人感兴趣。于海似乎是想给他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多么贴心啊。
乔叶尧心中感动:“给我一张纸一支笔就可以。”
于海丢给他纸笔。
“于总!”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于海听出小助理语气里的慌张。
“进。”
小助理打开了一道门缝,露出标准的微笑:“魏先生找您。”
魏朝宗来了?
尽管小助理笑容满面,于海还是一眼看穿她的真实情绪:“他来了,你慌什么?”
小助理:我是替你慌张啊,老板!
目光瞟向坐在沙发上的乔叶尧,不禁佩服老板的镇定,“捉奸”的都找上门了,他们于总岿然不动,而且一眼看穿她激动和慌张交错的心情,于总不愧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让他进来。”
乔叶尧有不妙的预感,不禁问:“谁来了?”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进入视线,乔叶尧眼中的好奇登时变成了尖锐的警惕。
“魏朝宗!”
魏朝宗嘴角的笑隐去,眉头一皱:“乔文鹏放你出来的?”
“放屁!小爷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他放?”
乔叶尧吼完,怒气没有消减反而愈加高涨。
于海看着乔叶尧怒发冲冠的样子,心道,是他误会了,乔小少的脾气一如既往。
“好啊,果然是你在背后捣鬼!”乔叶尧被人像看犯人似的看了将近一个月,积压的怒火在此刻彻底迸发,“你他妈的,向我爸告状算什么本事!”
魏朝宗冷笑:“我有本事让乔文鹏听我的,你有能耐……也只能做条被关在笼子里的狗。”
“艹!”
乔叶尧怒目切齿,蹬着茶几一脚跨过来,就要冲上来揍人。
于海眼皮一跳,一把拉过准备踹人的魏朝宗。
魏朝宗这一脚下去,乔叶尧怕不是要送医院,轻度骨裂变严重骨折。
互殴没问题,但这事不能发生在他办公室里,一旦出了事,他百口莫辩,凭白无故惹上乔家他冤不冤。
魏朝宗顺着于海的力道站到了后方,尽管魏朝宗的肺都快气炸了,看见笼子里的狗竟然跑出来又一次缠着于海,他只想弄死它。
乔叶尧紧握的拳头停在半空,呆呆地看着挡在前面的于海,眼眶渐渐红了:“他骂我,他对你不好,你还护着他。”
于海不知道乔叶尧“魏朝宗对他不好”的结论从哪得来的,不会还在纠结那个假设吧?
“老实到沙发坐着,不然现在就离开。”于海目光淡淡的,声音无波无澜,“你的脚不想要了?准备以后出行拄拐?”
乔叶尧先是因于海平淡的目光和语气感到心里难受,听到后半句于海关心的话,酸涩中又生出甜意,就像吃到一颗酸里面裹着甜的糖果,纵使糖分不多,却在酸苦的衬托下,那点甜意被无限放大。
乔叶尧无法不珍惜来之不易的甜,如果得到甜的代价是先品尝酸苦,那么甜味到来之前的酸苦都是一种恩赐。
喜悦冲刷着委屈和难过,复杂的情感起伏令乔叶尧眼底漫上水雾。
于海见这小子又有要哭的迹象,问道:“脚疼?”
乔叶尧不想在“敌人”面前流眼泪,太软弱太丢人了,他胡乱点点头,强行把眼泪逼了回去。
方才乔叶尧用受伤的脚踏着茶几就冲过来了,全部的重心都压在受伤的地方,不疼才怪了,于海送佛送到西:“送你去医院,还是让你家人过来接你?”
魏朝宗见于海对狗崽子这么关心,恨得牙痒痒,掏出手机给乔叶轩发过去一条信息。
乔叶尧都不想选,他现在走了,岂不是白白送给魏狗一个和于海独处的机会。
“疼得不是很厉害,我想坐下休息一会。”
伤患自己都这样说了,于海也不强求。
乔叶尧不是感觉不到疼,刚才来那么一下,脚咔嚓一声,他怀疑骨裂的部位已经错位了,咬紧牙关才把呻吟吞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喊疼?!
没有人喜欢软弱无能的人。
但,于海表现出的关心让乔叶尧开始摇摆,似乎、大概、也许,可以卖惨?于海好像有点吃这套欸。
乔叶尧试探性的痛呼了一声,一只宽厚的手掌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臂。乔叶尧心脏狂跳,心里的小人疯狂的跑圈狂奔。
艹艹艹艹艹艹艹!
于海摸他手了!交往就在前方,结婚指日可待!
于海完全不知道乔叶尧的心理活动,只觉他扶着的人身体越来越僵硬,最后像是托着一块钢板,好在这块钢板接触到沙发时膝盖还能打弯。
第37章第37章
于海将人扶到沙发上坐着,转头就看见魏朝宗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的手。
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于海问道:“魏少大驾光临,有事要吩咐?”
魏朝宗当然有事,天下第一要紧事——邀于海共进晚餐。
百川昨天拿下合同,孙家局势混乱,双重喜事的加持之下,于海的心情应该不错。最近于海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今天碍眼的刘江出国了,魏朝宗算好了时间点过来接于海,趁热打铁增进两人的感情。
结果,半路杀出只狗崽子。
魏朝宗强忍酸涩的想,如果不是怕于海生气,他一定会给乔叶尧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我的事不急。你工作忙完了吗?等你忙完再说不迟。”魏朝宗微微一笑,十分体贴。
于海头皮发麻。
这是玩哪出?改走贤良淑德路线了?
乔叶尧不甘示弱:“我也不急,于海,你忙工作就行不用管我,多久我都能等。”
于海:……
用得着你等吗?最好两个都给他滚蛋。
于海懒得跟两只傻狗较劲,他工作确实还未结束。
拿起茶杯回到办公桌前,于海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处理邮件时,发现一条十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
【孙孝廷因贪污公款、非法交易、非法经营等多项罪名被调查。】
看来,孙家这场轰轰烈烈的权力斗争即将落下帷幕了。
孙震元私下如何对付孙伯辉,于海难以了解。但明面上,孙震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惜以损害盛玺为代价,对孙伯辉步步紧逼,最后孙伯辉为保全盛玺不得不让位。
现在的盛玺,虽不至分崩离析,但元气大伤。
以他对孙震元和盛玺的判断,孙家损耗的元气恐怕没有个三五年恢复不了。
于海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继续处理其他的工作。
而办公室内另外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魏朝宗回过神,打开和乔叶轩的聊天对话框。
16:43【于海办公室,乔叶尧在这】
16:43【{冷汗}{跪地求饶}魏少抱歉,我弟不懂事,我马上过去把他押回家!您手下留情!】
17:05【魏少,我到百川了!】
魏朝宗:【在门外候着】
于海以工作为先,他以于海为先,既然于海看重工作,那么其他的事都要为此让步。
乔叶轩打从掌管自家旗下的娱乐公司,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每天自由自在顺心顺意,不知多自得,唯一的意外就是自家小弟。
先是招惹了魏朝宗,吓得他赶紧给人赔礼道歉,然后又招惹了魏朝宗,向来纵容小弟的他不得不配合老乔,一边给魏朝宗道歉表决心,一边下狠手管制小弟。
虽然心疼小弟,但严加管束之下,他和老乔才算放下悬着的心。
结果今天……他正在跟公司捧的新人聊人生谈理想,突然收到魏朝宗的信息,才知道他弟逃跑了。
逃跑去找于海了!还不幸被魏朝宗撞见了!
乔叶轩差点流下两行热泪。
弟啊!你咋就跟魏朝宗杠上了!
他记得他弟明明是喜欢女人的,怎么就见了于海一面性取向都变了。
喜欢男人就算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怎么就着了魔似的喜欢魏朝宗的情人!
乔叶轩一刻也不敢耽误,甩开美人挽着他的胳膊,不顾美人的挽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到他的跑车上,压着极限速度飙车赶到百川大楼。
心中不停祈祷,他愿一个月不碰美女,换他弟安然无恙。
乔叶轩在楼下惴惴不安的给魏朝宗发消息,恨不得立刻飞到事发之地,然后拽着他弟的领子原地起飞。
【在门外候着】
乔叶轩看到魏朝宗命令式的回复,一颗心七上八下,愁的头发都掉了几根,为什么不让他进去,里面不会还在爆发大战吧?
乔叶轩急得团团转。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以魏朝宗的处事风格,他不听命令贸然进去,只会让糟糕的现况雪上加霜。
这时,百川公司的前台走过来,礼貌问候他要找谁。
乔叶轩突然想到,对啊,他可以联系于海。
上次魏朝宗酩酊大醉,谁也奈何不了他,褚骋戎就联系到了于海。
这会再找人现查已经来不及了,乔叶轩赶紧打过去电话,直接向褚骋戎要于海的联系方式。
“你要他电话做什么?”
“人命关天啊褚哥,稍后再跟你解释,再晚就来不及了。”
乔叶轩收到褚骋戎发过来的电话,先是试探的发了条信息。
【于海?】
很快收到回复。
【我是,请问您是?】
乔叶轩精神一振,于海还有空回复他消息,看来里面战况并不激烈。
【麻烦于总透漏一下,我小弟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是乔叶轩,这会正在贵公司楼下。联系您的事,请于总一定替我保密,事后必有重谢。】
办公室内,于海收到乔叶轩的消息,还有点吃惊,确定是那个嘴毒的乔叶轩吗,多日不见,还学会懂礼貌了。
【乔小少脚部骨裂,据乔小少所说他是逃学摔的,其他一切都好。乔少直接进来就成,我让人下去接你。】
【不必!多谢于总好意,我先在外面候着。】
看起来,乔叶轩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能让乔叶轩低头听话的人……于海看向魏朝宗。
“工作结束了?”魏朝宗微笑着问。
于海颔首:“现在魏少可以说明来意了吗?”
“不急。”魏朝宗提起茶壶给于海手边空了的茶杯添水,“乔叶轩过来了,正在楼下,要让他上来吗?”
于海还未说话,乔叶尧已经蹦起来了,指着魏朝宗大骂:“你个卑鄙小人!”
于海淡淡道:“乔叶尧。”
从来没体会过点名恐惧的乔叶尧,听到于海平淡的叫出他的名字,悚然一惊,凉意从脚底板蹿到头顶,喉咙里像卡了鱼骨,脸涨得通红,却吐不出一个字。
“坐下。”
乔叶尧瞪大了眼睛,心底有万般不服气,终究僵硬着身体坐回沙发上。
“叫他上来。”于海对魏朝宗说完,打了个内线电话给小助理,让她把人带过来。
小助理接到电话不久,就看见一个浑身名牌的男人大步走出了电梯,步伐凌乱满面愁容。
“乔叶轩先生?”
男人深吸口气,强作镇定点了点头。
“请进,于总在里面等您。”
小助理表面露出得体的微笑,心里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
哇靠,这又是哪位啊?两人交锋变三位混战,他们老板能应付的了吗?
小助理目送男人进去的背影,时刻做好冲锋的准备——冲进去营救他们老板。
乔叶轩到来的速度很快,由于着急上火,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进门先是迅速观察了一遍乔叶尧的情况,然后才长舒一口气,向魏朝宗和于海打招呼。
“给两位添麻烦了。我代小尧向于总、魏少致歉。”
乔叶尧提不起力气反驳,或许他真的给于海添了麻烦,所以对方才毫不犹豫的撵他走。
乔叶尧浑浑噩噩的被他哥强制性的拽着胳膊带走,跨过门边的时候,他如梦初醒似的回头看了眼,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心中的渴求破胸而出,乔叶尧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喜欢的人。
于海礼节性的微笑送别乔叶轩兄弟两人,不期然间得来一个熊抱,嘴边的笑意凝固了,却很快恢复自然。
而不远处魏朝宗的目光已经要杀人了。
乔叶轩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冷汗直流,赶紧过去要把他弟扯出来。
乔叶尧并没有抱太久,纵使他无比贪恋这个怀抱,他松开手,递过去一张纸——于海为了让他消磨时间随意给的一张纸。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送给你于海。”
不是乔家这层身份带给他的,是属于他自己的。
乔叶尧忐忑无措的看着于海,他害怕再次听到拒绝。
拒绝也是应该的,谁会喜欢一张毫无价值的破纸呢。
乔叶尧的心跌落谷底,双眸逐渐黯淡。
“谢谢。”
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张轻飘飘的纸落到他期望的归处,乔叶尧一滩死水般的心活了过来。
“挺有意思的,画的不错。”白纸上着墨一个男人伏案工作的画面,说实话功底水平一般,细节粗糙不能细观,但神韵抓得精准。
乔叶尧胸腔包裹着酸涩的喜悦:“你喜欢就好,再见于海。”
“再见。”
乔叶尧脑海反复回荡着于海的声音,直到走至楼下,那句含笑的再见彷佛仍然萦绕在耳边。
“你的脚怎么样?真的是逃学摔伤的吗?”
乔叶尧见他哥一脸焦急和担忧,看懂了他哥眼中的心疼。
真奇怪,以前他从来不懂,心疼怎么会是种情绪?
心脏是个内脏器官,它的疼应该是生理性的,用刀刺它、用枪打它或者得了病,它才会痛。然而和于海相处的短暂时光,他忽然体会到了这种滋味。难过会痛、喜悦会痛,他从前不懂,只是未曾情到极致。
“从教学楼跳下里的时候摔的。我没事,哥,让你担心了。”
乔叶轩一怔,面对忽然懂事的弟弟,说不出苛责的话:“以后别跳楼了,你不喜欢,我跟爸去说,把跟着你的人都撤了。”
“但是,小尧,你要保证再也不找于海了。”
哪怕他弟喜欢的是褚骋戎,他都敢冒险试一试把人给绑过来,偏偏看上一个疯子的人。
他弟别看平时横行霸道,摆在心狠手辣的魏朝宗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弟热爱的飙车跳伞类的游戏,玩得是刺激是心跳,但魏朝宗玩得是人命,这几次相处乔叶轩看得清清楚楚,魏朝宗不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也完全不顾惜自己的命。
魏朝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惹了他的后果乔叶轩不敢想。
乔叶尧系上安全带:“哥,我不能保证。”
乔叶轩苦口婆心的劝导:“小尧,你不懂,这样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于海,难道你想让于海因为你受伤害?”
“不想。”乔叶尧不假思索的回答。
乔叶轩终于松口气:“那就离于海远点。小尧你还小,见的人太少,花花世界什么样的人没有,赶明我带你到公司看看,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哥都能给你找出来。”
但他们都不是于海。
他不能害了于海,他要保护他。
乔叶尧对自己说,未来还有很长,最后能站在于海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哥,送我回学校吧。”
第38章第38章
办公室,送走乔家兄弟两人,于海将那张画收到柜子里,那格里面还放着乔叶尧之前送的便签纸。
魏朝宗沉默的看着于海把纸收起来,他想将那些东西撕成粉碎,但他没有资格做这件事。
于海关上了柜子:“说吧,找我什么事?”
魏朝宗嗓子有些干涩:“晚上有空吗?”
于海挑眉:“怎么,要请我吃饭?”
魏朝宗见他神色轻松,不由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嗯,我有这个荣幸吗?”
“魏少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海看了眼手表,“走吧,今天提前下班。”
魏朝宗多云转晴:“开你的车,还是我的?”
不知不觉间,于海已经习惯魏朝宗的“司机”身份了,当魏朝宗提出这个问题时,于海第一反应是顺着他的话做选择。
“你开的哪辆车?”
“你见过。”
“迈巴赫?”
“嗯。”
比起那辆黑金布加迪低调多了,但放在他们公司还是乍眼。
“坐你的车吧。”
吃完饭他打的回家,省的魏朝宗占他们公司的停车位。
于海原以为魏朝宗是带他到某个餐厅吃一顿。
结果车开了半个点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方向怎么看都有种熟悉的感觉,直到标志性的建筑物映入眼帘。
于海:……
周家老宅?
“周家举办了宴会?”
“你想要宴会的形式也不难,不过今晚请的宾客只有一个你。”
于海:……倒也不必。
“你舅舅不在?”
魏朝宗:“管他干什么。”于海对周维的在意,让魏朝宗下意识开始评估周维的自身条件。年纪大不好看,除了占了个周家现任家主的身份,可以说一无是处了。
“有个心理准备,登门拜访,不得备些礼品?”
魏朝宗纠正:“你是和我去吃饭,又不是去拜访他,别管他。”
“你的意思是,就算你舅舅在场,我也权当看不见?”
魏朝宗理所当然的点头。
顿了顿,又说:“随你高兴,想打招呼就打,不想就无视。”
于海乐了:“你这态度,是亲舅吗?”
“不是啊。”魏朝宗语气寻常,全然不在意自己说出多么惊天的秘密,“他是周家收养的。”
于海愣住了。
“晚上喝酒吗?你想喝……”
“等等。”于海打断他,“周维真的不是你亲舅?”
魏朝宗不想听他提无关紧要的人,但于海难得对某件事好奇,他肯定要解惑。
“他是周家管家的儿子,那个管家替周克泰挡了一枪不治而亡,留下五岁的周维。周克泰见周维可怜,就把他收为养子。”魏朝宗补充道,“周维自己说的,我调查确认过了,这事不假。”
“周维亲自和你说的?”
“嗯。”
“这么重大的秘密都告诉你,看来魏少这个周家继承人的位置坐得很稳,周维是铁了心要把周家交到你手里。”
魏朝宗不屑道:“不给更好,不稀罕。”
“凡尔赛了啊。魏少身在此山中,不知对其他人来说,周家代表着多大的诱惑。”
“你喜欢?”
“嗯?”
于海:不是,这和他有关系吗?
“等我接手周家,我把它送给你。”
于海:……
魏朝宗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不过,公司事务繁琐,你一个人处理太累了。”
于海心道,看来魏朝宗没疯,在这儿忽悠他玩呢。
然后就听魏朝宗继续说:“我可以从旁辅助你。”
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享受二人世界,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幻想未来的美好画面,魏朝宗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
于海看着魏朝宗隐隐激动的神色,也不知道在那高兴个什么劲。
演戏小心演过头,骗哥们可以别把自己骗了。
于海敷衍的配合他的表演,笑道:“一个百川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可惜本人能力有限,周家这么大的盘子接不住,还是魏少您自己来吧。”
魏朝宗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周家大门打开,车子驶入周家大宅。
于海将话题转回去:“不过,你舅舅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居然不贪恋权力,也不留恋美色,无欲无求,这境界也是独一份了。”
亲兄弟为了家业打得头破血流的事就在眼前。周维五十来岁,放在一众豪门家主里面,年龄不算大。
但他能掌权十几年后坦坦荡荡的还权于周家子孙,这气度就不一般。
至于魏朝宗之前说的,关于周维身体上的问题,于海持怀疑态度。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事是真的,周维大可以收养个婴孩当作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而不是把周家还给跟他不怎么对付的魏朝宗,并且透露了自己出身的秘密,这相当于给魏朝宗白送个把柄。
魏朝宗却不太高兴:“周维无欲无求?你被他的假面具骗了。”
进了周维的地盘,还敢说他的坏话,估计也就魏朝宗了。
“他手中权力的放与不放,不是他能决定的。”
反正吹牛皮不上税,于海跟着胡侃:“那一定是魏少决定的,毕竟周家的未来就攥在魏少手心里。”
魏朝宗眉眼流露出愉悦:“于海,你终于相信我了吗?”
于海满头问号。
“我说过,我不是孙震元。”
于海记起来了,魏朝宗是说过这样的话,他和孙震元不同,可以护住他。
不过于海没有放在心上,当时没有,现在也没有,他不会把自己的命运的决定权交到其他人手里。
利用别人的羽翼挡住一时的攻击可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人的庇佑之下,那和刚上赌桌就一把□□的赌徒没什么区别。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要命。
于海勾了勾唇:“我当然知道魏少不是孙震元。”
如果这两人是一类人,于海前脚刚被孙震元牵连,后脚就主动踏上魏朝宗的船,那他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嫌百川活得命长吗?
主屋廊檐下正对门厅的地方停着一辆汽车,而在他们的车子驶过来的时候,那辆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让开了位置。
车子稳稳停在正对门厅的地方,自有人训练有素的替他们打开车门。
于海迈开长腿下车。
而魏朝宗正反复琢磨于海方才的语气,总觉得于海方才的话有点敷衍,于海仍然不信他。
造成这种不信任的罪魁祸首是孙震元,其次便是周维。
魏朝宗欲解释,却见于海的目光飘到了屋内。
周维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于海已有见到周维的准备,因而并不意外。
老宅占地千亩,除了正中央坐落的最气派的主屋,还有多座独栋房屋,每一栋单拎出来都比他的独栋小别墅豪华。
魏朝宗若想避开周维,大可以随意选一套其他的房子。既然带他来这儿,说明魏朝宗很大可能是故意想要他和周维见面,只是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于海猜的不错,魏朝宗的确故意为之。
魏朝宗想让周维彻底的认清现实,他不会放弃于海,那些车轱辘的话不必再说,重复千遍万遍,他都不会离开于海。
也想让于海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受到任何的压力和阻碍,就算周维不满也没用。
魏朝宗握住于海的手,旁若无人的走进大厅。
于海一怔,来不及猜测魏朝宗的目的,略一思索,在魏朝宗和周维之间选了一位站队。
他任由魏朝宗握着手,抬头微笑问好:“周先生,您好。”
魏朝宗心中高兴,脸上也带出点笑意,侧脸专注的看着身边的人。
周维彷佛未看见两人的亲密,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
“你是阿朝新交的朋友?”
虽然不是亲舅甥,但爱演戏的喜好如出一辙。
两个大男人双手相握,能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魏朝宗显摆似的晃了晃交握的手:“对,我们是朋友。”
周维走下楼梯,寓意深长的看着于海说:“只要把握住分寸,交朋友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魏朝宗不耐烦的赶人:“别啰嗦了,你不是要出门吗?”
周维面色不改,像一位普通的宠爱后辈的大家长,温和的包容了魏朝宗暴躁尖锐的坏脾气。
周维没有再多说什么,依魏朝宗所愿,走出了主屋。
于海若有所思。
他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周维对他的敲打之意,让他不要越界,不要有更进一步的非分之想。
魏朝宗肯定也听得出来。
无论五年前还是如今,周维对他与魏朝宗的接触都是不认可的,这并不令人意外。
而周维明知魏朝宗不喜,仍然当着魏朝宗的面敲打他,反而说明周维没有跟他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无论是忌惮魏朝宗,还是其他未知的原因,周维从未对他出手过。
比起孙伯辉,这位周家家主光明磊落的多。
“你在想什么?”
于海:“我在想,魏少要把我的手握到什么时候。”
地老天荒,他都不想放开。
不过感受到于海轻微的挣动,魏朝宗还是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你不用在意周维的废话,他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周家继承人光明正大的往现任家主身上泼脏水,“不过他也只能逞嘴上功夫了。”
大厅内擦拭古董花瓶的佣人,闻言险些没捧住价值千金的瓶子。
魏朝宗口无遮拦,到底是魏朝宗自己有这个底气?还是周维故意宽纵出来的?
尤其前廊那一幕,等待周维的车居然因为魏朝宗的到来让位,颇有避其锋芒的意味。如果周维故意为之,那背后大概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第39章第39章
味蕾的满足总会令人不自觉生出愉悦,上次宴会于海见识过周家大厨的水平,其中有位精通青奚本地菜,这次他们两人的晚餐就是出自这位大厨之手。
用餐之后,两人绕着花园溜达,园子里的花和于海印象中的两模两样,明显已经重新换了一批。
在周家做朵花儿也要竞争上岗?
两人夜间漫步,享受晚间的悠然和安静,魏朝宗看着于海放松的神态,不忍打破两人难得悠闲和谐的相处,也便保持着静默。
忽然不远处的花丛中传来动静,于海定睛一看,一只大狗两只爪子快的出现残影,正给花儿松土。
于海算是明白,为什么周家花园的花活不长了。
狗爪子扒拉着突然停了下来,鼻子嗅了嗅,抬起大脑袋,不聪明的狗眼里倒映出一个朝思暮想的影子,顿时嗷唔一声,兴奋的扑了过来。
包子一如既往的热情,见了于海狗眼里再也看不见第二个人,也不管他现在的主人什么心情,打滚卖萌挨挨蹭蹭,一套讨好人的技法耍的行云流水。
见于海高兴,魏朝宗心里酸的不行,也只得忍气吞声。
溜了一天消耗精力的大狗看到喜欢的人,彷佛打了鸡血,为了讨喜欢的人欢心,奔向庭院里的月洞门来了个三级跳,接着又跳了回来,像是在马戏团表演跳圈的杂技。
于海很给面子的夸赞一句,呼哧带喘的大狗立刻原地满血复活。
魏朝宗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于海的一晚上都被包子给霸占了。
于是祭出老一套:“它疯跑一天了,满身泥巴。”
于海笑着摸了摸大狗的脑袋:“行了,今天到此为止,改天再和你玩。”
包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委委屈屈的呜咽了一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停止了玩耍,蹲在地上乖乖摇尾巴。
于海倒不嫌狗子脏,主要看它体力已经不行了,过度透支对大狗健康不好。
魏朝宗叫人过来把包子拖走洗澡,大狗两只爪子捂住耷拉下来的耳朵抱着脑袋装死。
来人是养狗方面的专家,当日凭着的出色专业知识、丰富的工作经验,以及当场表现出的调教水平,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赢得了这份高薪工作。
魏少的爱犬和普通的阿拉斯加相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精力充沛活泼好动,初见有些冷傲,相处久了对他还是比较友好的。
偶尔不听话,用些诱导性的手段,大狗无意识的就跟着他的步调来了。
但这次格外不同,他使出浑身解数,大狗充耳不闻,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没想到他纵横宠物届十几年,结果在最大方的雇主和他的客人面前掉了链子,不由得尴尬的瞄了雇主一眼。
不料雇主连个余光也不屑分给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身边人的身上。
顺着雇主的目光一看,好家伙,哪来的大帅哥?
他接到雇主的召唤,一路疾走赶过来,满眼都是狗子,没注意到周家来了个客人,还是个大帅哥。
能让魏少专门陪同的客人,他下意识认识对方的身份肯定不凡,至少也是褚少那个级别的。
出身好长得更好,妥妥人生赢家啊。
强烈的职业责任感提醒他赶紧回神,本职工作还没干完,别光顾着看人了。
于是继续埋头哄狗子。
可惜无论是他的服务对象还是他的雇主,那是一分注意力都懒得施舍,不知该庆幸还是无奈。
就在他着急的额头冒汗的时候,那位帅哥弯下腰拍了拍大狗的脑袋。
住手!小心!
这只大狗亲人是分人的,对熟人友善,对陌生人那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未经它允许摸它的脑袋无异于挑衅,连他这个专业的都不敢不经铺垫直接上手,何况这位帅哥一个陌生人。
完蛋,一场人狗大战即将开场,魏少站客人还是站爱犬啊。
啊,啊??
制止声卡在喉咙,事情的发展让他目瞪口呆。
在外人面前高冷的阿拉斯加,刚才他费尽心思都没有丝毫反应的大狗,挪开了两只爪子,欢快的吐舌头摇尾巴,整个狗脸充满了献媚之色。
……
艹!危机感涌上心头,帅哥原来是砸饭碗的吗?
“去吧。”
帅哥声音意料之中的好听,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和驱动力,让人不由自主去听他说话,又不由自主去执行他的话。
大狗听到命令四肢着地站起身,他看了帅哥一眼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心领神会的牵着大狗撤离。
这次,耍赖不肯走的大狗终于迈开了小碎步,不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也挺想和大狗一样,三回头瞅瞅这位天降“神人”,职业危机感暂时消褪,不过好奇心更强烈了。
竟然让魏少爱犬俯首帖耳,到底是哪位啊?大狗对魏少都没有这股亲热劲和谄媚样,不会是大狗的前主人吧?
不过以魏少的身份,没必要从他人手中买一只已经被他人养熟的宠物吧,应该是他想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的胡乱猜测恰好是一部分事实真相,大狗确有两任主人,但不是通过交易更改的,而是说出去令人笑掉大牙的偷盗。如果周家继承人是个偷狗贼的事宣扬出去,社会民生频道和娱乐八卦板块可以提前“过年”了。
此刻,大狗的前任主人正目送大狗离去,而现任主人则目不转睛盯着前任主人看。
别说其他人惊讶大狗对他的亲密,于海身为当事人也挺奇怪的。
狗子喜欢他不算特别。
但包子似乎对他毫无陌生感,甚至可以说对他的气味很熟悉。
奇怪之处就在这儿,他和包子五年没见面,不是五天、五周。
“你把包子养的挺好。”
“还…还行吧。”
于海玩味地笑道:“我总觉得,它还认得我。”
魏朝宗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可能他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说完赶紧转移话题:“你要去清洗一下吗?”
于海看了眼天色:“回去再说吧,魏少还有事?”
魏朝宗挽留:“你没开车。”
“我打的。”
“这儿没有出租车经过。”
周克泰喜静,周家宅地的选址也选在偏僻幽静的地方,这地儿路过的出租车的确少,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再说,于海完全可以加钱叫辆车专门跑一趟。
不过,魏朝宗这样说,定然有他的目的。
于海顺着他的话,调侃:“魏少是管接不管送啊?那我只能走着回去了。”
魏朝宗脱口而出:“可以不回。”又补救道,“我们是朋友,朋友借宿很正常。”
这话听着耳熟。
“说起朋友,冒昧的问一句,魏少刚才在周先生面前握我的手,是向周先生表达什么呢?”
魏朝宗抿唇默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干巴巴的问:“于海,如果有同性向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魏少收到了男人的告白?还是打算跟人告白?”
“你先回答我。”
于海笑了笑:“有感觉就答应,没感觉就拒绝。”
“拒绝之后呢。”
那就不由他自己决定了。“拒绝的后果魏少也亲眼见过,朋友也难做啊。”
感慨的声音中带着点遗憾。
魏朝宗心乱如麻,谨慎的问:“你有动心的人吗?”
于海无所谓的挑眉:“还没遇到。”
魏朝宗失落的同时想到孙震元和乔叶尧的结局,瞬间打了退堂鼓。
“我遇到一个。”他没有挑明,只说有个动心的人。
“男人?”
“男人。”
“所以…魏少刚才的举动,是为了公开性取向?”
魏朝宗含糊不清的唔了声。
“我还以为魏少对我有意思呢,原来我无知无觉的成了魏少的工具人啊。”
岂止有意思…
魏朝宗有什么好办法,事到如今,只能捏鼻子认了,毕竟坦白事实的后果比这严重多了。
“抱歉。”
“魏少的道歉我接受了。”于海表现的相当大度,“下次提前通知我,我一定尽力配合您的表演。”
魏朝宗灵光一闪:“于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于海懵了:……
怎么就给他派发好人卡了?发好人卡的还是魏朝宗?
“好人做到底。”魏朝宗一本正经,“为了让周维更加的信服,你今晚在这儿留宿吧。”
于海嘴角抽动:“是不是最好还要跟你睡一个被窝?”
魏朝宗眼睛噌的亮了。
于海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闪着了,丫怎么比狗子还兴奋。
魏朝宗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他需要疼痛才能压下涌动的兴奋和躁动。
“咳。”魏朝宗假装咳嗽,以拳抵唇,遮掩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也……也不用。睡一张床就行。”
眼前想要又不敢要的魏朝宗,倒挺有意思的。
“好啊。”于海笑了笑,“同床而已,我又不吃亏,能帮到魏少,我义不容辞。”
他倒要看看魏朝宗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魏朝宗忍着笑意,双眸中的喜悦却要溢出来:“你晚上锻炼吗?我们去打会球?”
打完球,他们可以去泡个温泉,喝点红酒,然后同床而眠……
魏朝宗陷入美好的畅想。
第40章第40章
除了健身设施,其他的休闲运动场地周家一应俱全。
不仅有场地,还有陪练的人。
于海换了身运动装——魏少倾情赞助,然后和魏朝宗打起了网球。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出了一身汗。
尤其长衣长裤的魏朝宗头发都被汗湿透了。
于海也没多问,可能人家魏大少有自己坚持的衣品。
两人各自去冲了个澡。
魏朝宗目光深幽,看着冲完澡的于海,声音喑哑:“时间还早,我们去泡温泉吧。”
于海没意见,将擦头发的毛巾抛在架子上:“行。”
据魏朝宗所说周家共有6座独立露天温泉池,引的温泉水来自于奚北温泉地带,结合周家颇具古韵的庭院设计,周宅像一座豪华的皇家别苑。
不同的温泉池采用假山隔离,照明的方式也别具一格,在假山叠石的空隙间和温泉池边放了几盏做工精美的宫灯,既保护了隐私,又不失和谐的美感。
魏朝宗让人取了特定年份的陈酿过来。
“喝点红酒?”
“还是魏少会享受。”
拿到酒瓶一看,正是他出生的年份,笑道:“今天难道是什么我没想起来的特殊日子?莫非我把自己生日记错了?”
“这是我收集的第一瓶这个年份的红酒。”今晚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约会,准确的说是五年后第一次……虽然在于海眼中,只不过是一场朋友间的约会,但对魏朝宗来说,这是五年后他第一次如此靠近于海,意义非常。
为免于海产生抵触的心理,魏朝宗强行给年份上价值:“只是觉得那一年挺有意思的,发生了许多写进教科书的国际事件。”
“比如…K国独立,S国总统意外中弹身亡…R国换届…”
于海挑眉:“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魏少特意为我准备的。”
魏朝宗嗫嚅着,半天挤出来一句:“那年的大事件也包括你出生。”
对魏朝宗来说,于海来到这个世界是那年唯一重要的事。
于海笑出了声:“多谢魏少抬举。”
魏朝宗的冷笑话水平见涨。
于海倒了两杯酒放在假山旁一个平滑的石台上,然后单手扯开浴袍带子,准备下池子,忽然身边的魏朝宗猛地转过了身。
出什么事了?难道有突发情况?
于海警觉,低声问:“怎么了。”
魏朝宗仰着头瓮声瓮气:“没事,你先下池子,不用管我。”
于海无语了,没事一惊一乍的,这环境氛围,他以为发生什么“皇家别苑”刺杀事件了。
他跟着抬头,只看到无边无际的夜空和半圆的月亮,所以魏朝宗到底瞅个什么东西。
魏朝宗让不要管他,于海也没再多问,下池子后倚靠在池壁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就见昂头不知看什么玩意的魏朝宗身体似乎颤动了下。
这地方打光比较暗,于海并未看清楚,以为自己眼花了。
过了一会,魏朝宗终于有了动作,他端起酒杯绕了个圈子,走到对面才脱掉浴袍,下了水。
模糊的灯影中,于海只能看到魏朝宗身体的大致轮廓,比五年前身量高了些也健壮了些。
魏朝宗下水后,就近靠在了池壁上,和于海坐成了两个对角。
灯光暗黄,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身体,然而朦朦胧胧的视觉观感,已经令魏朝宗血脉偾张了,鼻子痒痒的,险些流鼻血。
夜空明月高悬,于海看了下手机显示的时间,估摸着刘江应该到酒店了,于是发送了一条问候的短信。
很快收到回复:【一切顺利,放心吧阿海{OK手势}】
魏朝宗忍不住问:“你在和人聊天?”
“刘江。”
魏朝宗了然:“他到V国了?”
“嗯。”于海放下手机,端起酒杯喝了口,“你的身份他现在还没缓过神,如果他无意中得罪了你……”
“于海。”魏朝宗打断,声音有些沉闷,“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对刘江也这样吗?”
“魏少的意思是?”于海顿了顿,道“用命令式的语气警告你不准对刘江发难?”
魏朝宗声音明朗些许:“那也比阴阳怪气强多了。”
于海冤枉:“我哪阴阳怪气了,我那是恭敬客气。”
“还不如阴阳怪气呢。对我恭敬客气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魏朝宗不满道,“你是我朋友,能和他们一样吗?在我眼里,你是我朋友,无话不能说无事不能谈,在你眼里,我却是个外人。五年前,你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你身份转变太大,一时半刻适应不过来。头几次见,你那才叫阴阳怪气,我说你了吗?”
魏朝宗面色涨红:“我那是觉得你遇人不淑,想点醒你。”
什么鬼东西。
于海黑线:“遇人不淑用我这儿不合适吧。”
魏朝宗无视他的反对,自顾自的说:“孙震元、乔叶尧、韩涛,有一个靠谱的吗?”
于海幽幽道:“就你靠谱。”
魏朝宗长叹:“你终于明白了。”
于海:……魏朝宗自信心异常膨胀啊。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魏朝宗强调了一下他们的关系,“我们是朋友,互帮互助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他对目前的朋友关系不满足,但不得不说朋友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于海顺嘴接道:“然后得到魏少几句阴阳怪气?”
魏朝宗挺后悔的,他那时看到于海跟其他人在一起,尤其于海对其他人友好和善,对他冷冷淡淡,顿时压不住火怒气上头,言语上没把握住度。
怨他自己醒悟太迟,连追人都不会。
魏朝宗无可奈何:“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我给你道歉,行不行?以后绝不那样和你说话了。”
语气中颇有些拿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意味,温暖的泉水浸泡中,于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记仇的到底是谁啊?
记仇的问题先不争辩,说话的语气能正常点吗?
魏朝宗继续道:“还有,我为什么要对刘江下手?”
“那不是五年前和你发生过一些小摩擦。”
骂他是狗的事,于海就不点明了。
魏朝宗心底生出郁闷和委屈的情绪:“在你心里,我是记仇的人吗?”
于海默默道:难道不是吗,不记仇你偷狗。
魏朝宗见对方沉默,反思了下自己,好吧,他确实记仇,但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仇,也就那时和于海的纠葛了。
其他人得罪了他,当场就以牙还牙了,没必要记心里。刘江和其他人一样,对他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费心思记他干什么。
于海……他始终下不去手报复,缠绵不绝的怨气与不忿无法驱散,反而让他对于海的记忆愈加深刻。
魏朝宗害怕于海看出了他曾经的记恨,不由得有些心虚。
“我向你保证行吧,绝不会报复刘江。如果不是你,我早忘了这号人了。”
于海笑了:“回头我告诉老刘,他这下算是握着块免死金牌了,也能放下心了。”
免死金牌几个字让魏朝宗有些意动,他也想要。
“我压根没记恨过他。”
于海向高脚杯倾入半杯红色酒液:“那你记恨过我吗?”
魏朝宗一愣,眯眼试图看清于海的神情。
于海语气轻松,模糊中他的神色似乎也一贯的从容。
魏朝宗迟疑不定,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实话:“我的确记恨过你一段时间,但那是以前。想通之后,我对你一点恨意也没有了。不然,我也不会和你成为朋友。”
于海笑了笑:“我信你。”
三个字让魏朝宗心头滚烫。
他想了想开口解释,试图更多的挽回印象分:“我那时起了不好的心思,全是因为周维从中挑拨,事后他不断的对我洗脑,加深我对你的仇恨。”
“如果他没有添油加醋,告诉你的都是实情呢。”于海把当年的事抛在明面上,“事实上,我的确收了五百万,和他做了那笔交易。”
魏朝宗不满:“我只值五百万吗?周维太吝啬了,你应该至少要他一个亿。”
于海一愣,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和魏朝宗的相处,以及今晚这场谈话,将他的顾虑打消了。
看来魏朝宗确实对过去释怀了,他们的朋友关系可以继续维持,或者更进一步加深友谊。
魏朝宗还在继续甩锅周维:“如果不是周维从中作梗,那些无谓的怨恨根本不会存在。”
在人家的地盘,有些话魏朝宗能说,他不能说。
“周先生或许有他的考虑。”
“他的考虑就是我必须做这个无聊的周家继承人。”
“继承周家不好?”于海问出问题,预感到会再次听到魏大少的凡尔赛。
魏朝宗嗤笑:“周瑶早已定好了我的人生,周维不过是按照她的意思把我摆放在既定的位置。”
没意思,当棋子是很无聊的事。
不过,后来他遇到了于海,黑白单调的人生瞬间迸发出光彩。
于海五年前救下魏朝宗,从他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对已故父母的怨愤,五年过去,咬牙切齿的恨不外露了,替代的是不屑与嘲讽。
魏朝宗强调:“周维就是个虚伪的小人,你不要被他的假面给骗了。”
于海疑惑,周维告诉魏朝宗身世的秘密,可以说掏心掏肺了,但魏朝宗完全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