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件事情总在乔希的心头挥之不去，万一，当时那个急救员失败了，那么，她就等于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万幸，当时还有米勒医生在场。
2周的假期过得很快，第三年就这么开学了。
乔希被分配去的第一站就是神经内科，为期一个月，接着是眼科，第三站是内科门诊，接着又是家庭医生、精神病科、妇产科……
当然，其他的项目她可以自由选择，便直接选了托马斯医院的神经外科，这个是她准备用最长的时间来进行实践的。
西蒙被分到了和她一个地方，乔希觉得挺好的，还有个认识的人，梅森和珍妮弗则是先去了妇产科。
不论怎么样，每个人被分配去的科室不一样，但每个部门都是要去的，乔希对此接受良好。
别看西蒙看上去有些不爱说话，但他做事情很踏实，很是靠谱。
而神经内科见得最多的就是中风病人。
在乔希和西蒙到来的第一天，就跟着主治医生一起去抢救病人了。
中风病人被推去急诊，进行了C扫描，检查颅内是否有出血，结果很快出来，颅内并没有出血。
乔希跟着主治医生，去和家属沟通是否有抗凝禁忌症，也就是排除有高血压、心脏病，以及肾脏是否正常这些因素后，病人便可以开始使用抗凝针剂了，第一时间来清除血凝块。
“那如果颅内出血了呢？”乔希问主治医生道。
“这个问题很好，还记得你们书上的内容吗？”主治医生反问道。
乔希想了想，才想起来，出血了，这不就是神经外科的事情了吗？
“神经外科？”乔希道。
主治医生看起来很好说话，但现在不是回答问题的时候，只点点头道：“是的，出血了便赶紧送去神经外科做手术！”
跟着主治医生对患者进行了抗凝的治疗，乔希又和西蒙一起负责新病人的体征检测，学习神经内科的各项诊疗方法，完成大病历，还有读懂各项检查正常数值等。
在这里，原本乔希以为会看到一些癫痫病人、脑炎患者，但实际上，很多来的都是脑梗和中风的患者。
而见识到了第一例病人的诊疗方法后，乔希和西蒙已经开始上手了，迅速带着病人去做C，首先排除脑出血。
在这里，乔希每天都会看到因为下半截身体不能动弹，侧卧在床的病人，会不断地和病人家属沟通应该注意的事情，以及一起制定病人回家后的护理计划。
剩下的，她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写病历，一定要清楚地记录每一条信息。
这还只是内科，所以她基本可以在下午5点下班回家。
在眼科的时候，乔希也主要是负责写病历，一天需要看十几个病人，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接着是内科，在内科，乔希也是一个人，没有和她认识的同学一起。
内科的病人超级多，她又是每天写不完的病历，但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不是写病历，就是在和医院的各个其他诊室联系，要求会诊，比如和给普外科联系，和心外科联系，和传染病科联系……
轮转到家庭医生了，乔希才终于体会了一次做家庭医生的感觉。
这次轮转来到的家庭医生科，是L大医学院联网的一家家庭医生，就在学校西边，离她的公寓好近好近。
这一次，她终于明白米勒医生平时有多么舒服了，还很受病人的看重。
主要是来这里看家庭医生的，大部分都是来体检的，或者是治疗慢性病的，或者需要转诊的。
而在他们这几个轮转的医学生中午休息的时候，主治医生甚至还给每人买了一份饭，和一杯咖啡。
乔希：“……”
她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米勒医生，斜眼看他道：“如果我在你们诊室实习的话，你会给我买饭吗？”
米勒医生坚定地摇头：“不买。”''
乔希捂着嘴笑：“那对不起，从诊所上级的身份来说，我们的主治医生赢了！”
而米勒医生也不生气，凑近了，在她鼻尖轻啄，才笑着说道：“我做给你吃，其他医学生没有。”
乔希瞪他一眼：“你这样对其他的医学生不公平，是假公济私的行为，必须受到谴责！上次你违反医生职业操守，这次又对待轮转医学生假公济私！”
米勒医生：“……请那么多人吃饭和喝咖啡的话，就没有钱给家里买菜了，没有办法给你买草莓酸奶，也没办法买你喜欢吃的碧根果……”
“停！”乔希伸出手掌，歪着头道，“那还是算了，你记得不要学我们现在的主治医生，那样好费钱啊！”
乔希本来就是和他在随意的玩闹，想着主治医生真的对轮转的医学生特别好，动不动就请吃饭什么的，这只是他们一批人，那下一批难道他一直要请吗？
如果米勒医生也是这样，那么，他们恐怕就快破产了吧……
乔希猛然回头，果然发现米勒医生低着头笑得快要抽搐了。
乔希：“……”
主治医生每天都很温柔，病人很多，但没有非常严重的病人，乔希在家庭医生科室也过得很是开心。
然而，每个科室的轮转时间有限，她这才去了几个科室而已。
果然，她还是开心得太早了，因为下一站就是精神病科。
而她去的是戒断科，比如瘾君子、药物成瘾或者酒精成瘾的病人。
很多人是自己主动来住院治疗的，也有人是犯了罪，被迫先来这里进行戒断，之后有很大可能也是要回去监狱的。
说实话，乔希来这个科是有些害怕的，因为很多人都是有犯罪的前科的。
但她没有选择，这边的住院医院是全封闭的，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早上九点，乔希来到这里，跟着咨询师一起来接待今天入院的病人。
这位病人是一个中年白人，说他是因为被女朋友骗了，不小心吸食了那些东西，现在和女朋友分手了，想要戒掉。
至于咨询师相不相信他的说辞，反正乔希是不相信的。
但不论怎么样，他们问清楚了病史，都是会接收这位病人的，他用的是低收入者的医保卡。
乔希算是开始负责这个病人。
早上接待了两位新病人，还和咨询师一起查房，路过餐厅的时候，乔希便看到所有的病人拿着饭盒，在餐厅排起了长队。
这些病人和其他科室的病人区别很大，不像是外科的病人都是受伤的，或者内科的病人都是身体里面有病的，这些病人从外表上来看，都挺健康的，至少能跑能跳的。
然而，一打眼看过去，有一半的人都有纹身，还有的病人看起来有些凶狠，这令乔希真的有些害怕。
她会负责观察这些病人，和咨询师一起为病人制定服药和心理治疗，剩下的就是写笔记。
而这里的轮转是最令她感到压抑的。
终于，时间轮转来到了妇产科，乔希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至少妇产科是迎接新生命的科室，不会让人觉得压抑。
当米勒医生听到乔希这么畅想在妇产科的轮转生活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在她头顶轻拍，然后眼神非常诡异。
“什么？”乔希不理解了。
米勒医生摇头：“你会知道的。”
然后，乔希来到妇产科后，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看产妇的宫口开了几指，不断地观察胎心监测数值是否正常，听产妇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在产妇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痛苦之后，终于开到十指的时候，让正在吃饭的接生团队，呼啦啦一片进来，之后，跟着在一边和主治医生一起喊道：“呼——吸——，看到头了，看到头了，继续——”
乔希：“……”
“啊啊啊——”乔希第一天给产妇接生的时候，就要崩溃了，“太可怕了，我不要生孩子，这太可怕了！”
米勒医生摸摸鼻尖，莫名地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当然，这只是第一天而已，后来，当乔希看到孩子爸爸因为婴儿的啼哭声而喜极而泣的时候，看到孩子爸爸亲自用剪刀剪断孩子脐带的时候，看到孩子妈妈尽管已经虚脱，但依然面带笑容的时候，看到孩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却拼命在找奶吃的时候，她就不害怕了。
这个科室果然都是充满了欢乐和希望的。
不像她之前在NICU实习的时候，每天看到的都是身患重病，随时有生命危险的早产儿，这里看到的才是正常的孩子。
从神经外科的科室轮转开始，她就从此告别了正常的作息时间，需要每晚8点，最迟9点睡觉了。
因为，神经外科第一轮查房时间是凌晨5点，而且她们这些轮转的医学生，每人每隔三天，就会有一次24小时的长班，据说，说是24小时，但常常是可以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长达30个小时了。
这还是在规定了外科住院医每周工作不得超过100个小时的制度下，他们需要工作的时间。
托马斯医院的轮转是乔希自己选的，在这里，她会待够两个月。
但是，上班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她可以每天凌晨3:30起床，4点出发，大约4:30可以来到托马斯医院，一切都很完美，但凌晨的M国，并不十分安全。
所以，乔希皱着眉看向了米勒医生。
如果是她自己在L城这边，她是打算每天开车去上下班的，但是她的身边有了米勒医生。
果然，米勒医生是打算送她去上班的。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上班，这太危险。”米勒医生坚定地说道。
乔希沉默，这只是医学生第三年的轮转，只有两个月而已，以后，住院医期间，她还要这样整整七年。
此刻，她重新开始打量米勒医生了，他真的不会嫌弃她吗？
她的眼神太简单易懂了，米勒医生回答她的方式就是给了她额头一个敲击。
乔希捂着额头，低下头来：“嗯，那就麻烦我的麦克了！”
因为要早起，所以，米勒医生也会和乔希一起在晚上九点入睡，否则第二天要凌晨3:30起床，时间长了，是个人都受不了。
乔希很是内疚，虽然米勒医生若干年前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可那都过去多久了，好不容易熬出头了，结果找了个女朋友，又要重新经历一次这样的生活。
凌晨四点的街头，果然只有街上的流浪汉和前往外科医院的医生们或者医学生们。
为什么要来这么早呢？
因为他们5点就要在主治医生来之前了解所有病人前一晚的身体状况，和各项数值，等主治医生到了，还要一起去查房，接着开晨会，探讨对各个病人的案例和接下来的治疗方法。
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病人，写报告，和病人交流。
每三天，她就要值一次夜班。
当米勒医生开着车将乔希送去托马斯医院的时候，乔希恰好在门口看到了坐着班车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护士和住院医生们。
她今天是第一天过来，谁也不认识，便和他们远远地点头打过招呼。
打开车门，她正要走去医院，结果，却被身旁的米勒医生拉住。
乔希不解回头：“什么？你回去公寓再多睡一会儿，你9点上班，现在还早。”
“我送你上去。”米勒医生失笑，轻声说道。
凌晨的街道非常安静，附近除了托马斯医院这里灯光亮起，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这样的街头，确实不需要大声说话，小小的声音都显得很是清晰。
听他这么说，乔希点点头：“好的。”
车子便直接停在了医院旁的街道边，两人步行前往托马斯神经外科科室所在的三楼。
当然，米勒医生将她送到了三楼，便和她挥手再见。
乔希想着回去天还黑着，便回身嘱咐道：“那你路上小心，回家后再睡一会儿！”
“好。”米勒医生笑着回道，之后，才想起什么，说道：“下午我来接你。”
乔希反射性地摇头，毕竟回家的时候天还亮着，不需要他接，可还没有说话，便看到米勒医生那不是非常赞同的目光，便连忙改了说辞：“那好吧，下午6点下班，我希望能够按时下班。”
听她答应了，米勒医生这才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回来，飞快地俯身，在她嘴角轻啄，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又离开了。
乔希：“……”
摸摸自己嘴角，乔希心里有些开心，但还是隐隐有些压力，主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他也跟着改变了作息时间，这样短时间内没问题，可是时间长了呢？这谁能受得了？
不知怎么的，乔希便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辈子的父母，那对每天都在争吵个不停，总是为了鸡毛蒜皮事情吵来吵去的父母，当他们有一天终于成功离婚了的时候，乔希那个时候其实是解脱的。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再因为和另一半吵了架，受了委屈，而拿她当出气筒了，也没有人会嫌她碍眼了。他们把她扔给了爷爷奶奶，一走了之，当然她就不碍眼了。
可是，那样却苦了爷爷奶奶，那么好的奶奶最后还得了脑瘤。
想到这里，乔希抬头，前方是通往神经外科科室的大门，里面会有她在那篇文章上认识的作者——医生科学家佩里，还有托马斯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布鲁斯教授。
深吸一口气，乔希将因为早起，还有些不那么清醒的大脑唤醒，这才迈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护士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告诉护士，她是来轮转的医学生乔希。艾登。
她被带去了医生办公室，由一个住院医暂时带她。
住院医来这里已经三年了，是一个毕业于D州的医学毕业生。
“怎么样？还习惯吗？需要喝杯咖啡吗？”住院医叫凯特，非常常见的名字。
“我想或许我需要一杯。”乔希没有拒绝，也想看看去哪里煮咖啡。
大概是时间还早，凯特带着她去更衣室换上白大褂，戴上绿色的防护帽，又顺便去休息室煮了一壶咖啡，每人接了杯咖啡，就带着去办公室。
乔希目前是做什么都跟在凯特身后，见她喝了一大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也跟着放在一旁。
然后，两人便先去第一轮查房，这些需要在主治医生来之前全部交接完成。
“每个病人的情况，我们都需要非常清楚，因为主治医生会随时问。”凯特回身叮嘱道。
乔希连连说好。
交接完，两人才回到办公室将剩下的咖啡喝完。
7点钟，主治医生带着所有的住院医和实习生们，一大堆人一起去挨个查房，这个时候这些住院医就要汇报早上的交接情况。
有时候，主治医生会现场问一些住院医如何诊断，接着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乔希只跟在后面用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每个病案的主治是如何诊断的，思路如何，又是怎么和病人沟通的。
当查完房后，大家回到会议室，会有一个高年级的住院医或者主治医生拿出一个典型的案例来让大家讨论和分析。
会议结束，乔希被分配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去联系佩里和布鲁斯医生，有关几个案例，需要安排手术。
乔希有些激动，那是一种即将见到偶像的激动。
想想看，曾经她在那些文章中看到的作者就要出现在自己眼前了，那要多激动啊！
佩里就是主要负责那些定点靶向疗法的发起人，而布鲁斯是支持他这项研究的主任。
彼时，佩里医生和布鲁斯医生正在从不同的方向出发前往托马斯医院。
所以，很快，乔希便在手术室门前见到了佩里和布鲁斯两位医生。
这是一次需要几个部门联合完成的脑干肿瘤切除手术，这是一次非常高风险的手术，手术时间预计8个小时。
乔希和住院医们，全都来到了观摩室，来现场观摩这场重大的手术。
手术难度非常大，一是因为患者年龄很大，二是因为，脑干附近的肿瘤，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导致患者截瘫，卧床不起。
在手术前，各部门已经就此手术做了几次的会诊，确定了治疗方案，认为手术是必须要进行的，家属也最终签字同意了手术。
手术室里，麻醉科主任负责为患者全麻，护士为患者开通静脉通道，而佩里医生负责主刀，布鲁斯医生是负责脊髓部分。
一切准备就绪，布鲁斯医生道：“全体静默一分钟，深呼吸，清除杂念。”
所有的成员，将已经陷入沉睡中的患者围成一圈，闭眼，深呼吸，清除一切心中杂念，现场一片静谧，包括观摩室的众人也不禁闭眼，感受手术现场的紧张。
当一分钟结束后，布鲁斯医生再次道：“开始！”
佩里医生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医生，他不发一言，接过助手手中的工具，开始为病患开颅。
但神奇的是，在他的标准姿势和手法下，病患头皮只少量出了一些血，血便立即止住了。
乔希知道，M国的外科医生培训都有固定的手术姿势，手臂呈现什么角度会避免长时间的工作，会影响手臂肌肉，造成脱力的结果。
头皮切开的角度，如何倾斜，哪个位置切开，头皮的出血量最少，这些都是有标准的培训流程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M国的医院，不论是在大城市的，还是中部小镇上的，医生就像是标准化培训出来的，技术上差距比较小。
这些，乔希在F大脑肿瘤外科做影子医生的时候也看到过其他医生的操作。
所以，她更加对其他的治疗脑肿瘤的方式有兴趣。
这场手术真的持续太久了，而一直在手术室里精神高度集中，在显微镜下，对着脑干旁的肿瘤精雕细琢着，眼睛一眨不眨的佩里医生，却不敢放松，一毫米的差错，将会造成一个人瘫痪的结果。
助手不断地为佩里医生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防止汗水滴落他的双眼，影响视力，当然，也会造成病人的感染。
终于，佩里做完手术，将手术缝合部分交给住院医完成的时候，这场手术基本就可以宣告成功了。
八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亮起，佩里走出手术室，对着焦急等在手术室外的病患家属道：“手术非常成功。”
病人家属瞬间便哭出了声来，不断地感激着佩里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
乔希走到休息室，鬼使神差地为众人煮了一壶咖啡，分别端过去给大家喝。
尽管那些医生还没有见过乔希，但也出声表示感谢。
佩里看上去有些脱力，任何人在高强度的工作八个小时后，不可能还精神抖擞的。
此时，乔希深刻认识到，当初查理医生让她保持健身的原因了。
“你是乔希。艾登？”佩里医生坐在休息椅上，将口罩扒到下巴上，笑道。
乔希：“您认识我？”
佩里觉得好笑：“亚伯。米勒是我学长。”
第42章
乔希没想到，佩里医生和米勒医生的爸爸还有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但是她记得他们并不是同一家医学院毕业的。
尽管都是排行榜上的前两名学校，但他们并不在同一所学校。
看出了她的怀疑，佩里都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大概很少见到这种表情非常外露的人吧。
“我们都曾经在F大做住院医。”佩里简单解释道。
原来是这种学长的关系，乔希了然。
但是，佩里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呢？难道老米勒医生和佩里医生沟通过吗？
这个问题，佩里医生没有回答，他看起来很累，只闲闲地坐在休息椅上，因为他今天还有另外一台手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佩里果然就像乔希想的那样，话很少，平时的表情会比较严肃，大概也是因为听说过她，才和她多说了两句话。
反倒是主任布鲁斯特意走过来，和每一个实习生打过招呼，面带笑容，看上去非常和蔼可亲，每个人都关心到了，即使刚才才做了8个小时的手术。
果然，能当主任的都是会和人交流的，管理能力也很强大。
第二场手术乔希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观摩了，因为她要写今天的病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还要学着和病人去沟通。
今天是第一天，下班时间稍稍晚了一些，乔希在快要到5点的时候，特意给米勒医生发了信息，说自己会稍稍晚一些，让他可以出发晚一些。
但是，在6点的时候，乔希却在办公室见到了米勒医生。
“我今天会稍稍晚一些，不是发了信息，让你晚点出发吗？”乔希感到非常惊讶。
“我去找佩里医生。”米勒医生笑着说道。
“你认识佩里医生？还是说亚伯和他说起过我？”乔希真的非常好奇。
“我小时候，经常见他，但，”米勒医生抿起嘴角，“那个时候，我不太喜欢他，不仅是他，所有父亲的同事我都不喜欢。”
乔希了然，便摇着头道：“那么，为什么还要去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说话呢？”
如果是乔希，她从小就不喜欢的人，自然是尽量远离啊。
当然，她心里知道，这或许是和她有一些关系，但她也不希望他去和他不喜欢的人说话。
“并不是那种不喜欢，你知道的，只是讨厌所有和神经外科相关的事务。”米勒医生失笑道。
乔希撇嘴：“哦。”
“当然，除了你之外。”他淡淡道，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去找佩里医生。
乔希：“……”
乔希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摸摸脸颊，回头看看，还好这个时候大家都下班了，没人听到，连忙将病历写完，收拾好办公桌后，这才去看看米勒医生有没有和佩里医生聊完。
刚来到走廊，她便看到了一起谈笑风生的两个医生。
看到她出现在走廊，米勒医生走上前来，拉着她过去和佩里医生道：“她大三的时候就提起过要来托马斯的事情。”
对着米勒医生，佩里面部表情难得的带上了一些柔和，像是对待自家的晚辈一般。
“这很不错，你知道，做这行，首要的就是需要有强大的意志力，我认为乔希不错，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佩里医生笑着说道。
两人告别了佩里医生，米勒拉着她来到街道边，找到了车子。
托马斯医院并不在L大附近，而是在L城另外一边，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私立医院就预示着投资更多。
回家的路上，乔希坐在副驾驶上，终于感到了凌晨早起的后遗症，那就是浑身酸软，脑袋嗡嗡响。
然后，她就睡着了，睡得昏天暗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还很年轻，需要那么多睡眠，还是今天第一天起那么早，身体不习惯，总之，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凌晨3:30了。
乔希：“……”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乔希还有些懵，但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换了，袜子也脱了，想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自己昨天晚上并没有吃晚饭，乔希想着大概是她睡得实在太死了，米勒医生根本就叫不醒她吧。
咂咂嘴，乔希觉得自己真是弱得刷新记录了，最近要加大健身的力度了，这身体，万一以后给她来一场长达8个小时的手术，她怕不是要睡在病人身上了！
米勒医生已经起来了，叫她过来吃早餐。
因为太早了，他们只是简单地吃了一些谷物早餐和牛奶，便立即出发了。
乔希看着旁边认真开车的米勒医生，弱弱道：“你昨晚应该叫醒我的，我怎么这么能睡？”
“你的身体缺少睡眠，多睡一会儿，没有什么坏处。”米勒医生笑着道。
他目视前方，只要他开车，就不会分心。
“那你昨天和佩里医生说什么了，他昨天做了两台大手术，感觉随时都要倒下了。”乔希想起佩里医生那个8小时手术，就觉得可怕。
“他们已经习惯了，你也会习惯的。”他笑笑随意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乔希知道，他是想起了他的爸爸吧。
第二天开始，已经走了第一天的流程，乔希很快就上手了，和凯特一起煮咖啡，交接，查房，安排今日手术，写病历，和病人沟通。
而，仅仅是第二天而已，神经外科病房的同事们就已经知道她的男朋友叫作麦克。米勒了，而且大家都在网上见过她男朋友。
乔希一路盯着他回家：“你知不知道你很火，大家都认识你？”
米勒医生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道：“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一些健身的节目，在做住院医的时候，开通了一个健身的账号，我以为你知道这些？”
乔希撇嘴，她当然知道了，还偷偷看过好几次他的账号呢，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他好像有些过于活跃了，只是隐隐有些羡慕，因为做医生，尤其是需要和病人沟通的医生，可太需要这个优点了。
可是，现在，她看见那么多人认识他，就有些吃味了，他这么帅，这么好，诱惑是不是有些多啊？
当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后，米勒医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很大声：“哈哈哈，你是在担心什么？我住在你租的房子里，开着你买的车，还卑微地和你一起来到了L城，哦，这样的''失败者''，你确定会有女孩子喜欢吗？”
乔希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大概她吃味的样子，实在满足了他恶劣的心理吧。
“可是，非常抱歉，麦克。米勒是我的呢，令其他人失望了！”乔希昂起头，斜眼瞥他。
“是的，你说的对，这真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难道不是吗？”米勒医生已经开始忍俊不禁了，憋着笑道。
夜里，乔希躺在他怀里，静静地感受这份美好，哪怕若干年后，他真的放弃了，或者诱惑太多了，她也不后悔，因为这一刻，一切都很美好。
神经外科的实习进行得很顺畅，但乔希一直没有接触到佩里医生的新方向科研项目。
因为缺少志愿者。
但是，在她的轮转时间接近尾声的时候，神经外科来了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是脑肿瘤晚期的病人，手术已经无法消除病灶了，于是，佩里医生和他说了他的新研究。
病人大概也是觉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便决定尝试这个项目。
佩里有研究经费，只是需要志愿者，而且这项治疗的全部费用都是免费的。
病人是一个修理工，现在便彻底辞职了，住进了神经外科的病房里。
佩里医生和他签署了自愿接受新疗法的试验项目。
乔希也全程见证了这个治疗过程。
因为这个项目已经开始了几年了，也有过几个志愿者，现在佩里医生根据经验，从低剂量开始注射，观察病人的反应，每天增加剂量，随时观测脑肿瘤的发展状况。
病人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几乎每一次注射后，病人的反应都非常大，捂着自己的头满地打滚，非常难受。
所有的医护人员都面露怜惜，可惜他们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而且每一天的剂量都是要继续增加。
毕竟这些药物是要定向和大脑里面的肿瘤做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这些目前是唯一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尽管非常非常痛苦，但病人还是生生坚持了下来，可以说意志力非常强大。
往往，当一个人非常痛苦的时候，甚至会想到用死亡来解脱，但他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硬生生挺过了前期，后面渐渐适应了药物的副作用，情况有一些稳定下来。
病人也终于不再痛苦。
乔希的轮转结束，必须回去了，因为还要去华莱士实验室继续完成自己的科研项目，还要在第四年结束后，参加第二阶段的考试。
当她回到华莱士实验室后不久，托马斯医院那边还是传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那个志愿者去世了。
是在平稳了半个月后，肿瘤细胞最终还是战胜了药物，人类最终失败了！
乔希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的目的是否能够达成？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可以吗？病人求生的欲望那么强大，都不能杀死癌细胞吗？
她的手上的实验也继续进行着，但是也像是佩里医生的研究项目一样，没有取得实际上的进展，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那些活下来的老鼠，基本都是手术加上辐射才活下来的，而且寿命大大缩短。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彻底治愈这个病，是人类战胜疾病，而不是癌细胞杀死人类！
难过也没有办法，乔希只能暗自决定，继续研究，然而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实验。
第四年即将结束，乔希面临第二阶段的考试，这一阶段，内容包括所有轮转科室学到的东西，不仅要考临床的基础知识，还要考临床能力，比如当场对病人进行诊断，这就很考验医学生的口语能力。
所以，乔希把更多的复习时间用在了练习口语问诊和做出诊断上。
而被她用来练习的病人就是米勒医生。
所以，米勒医生每天都在假装病人，被乔希问来问去，让乔希给出诊断，最后，还要作为指导师，来检查乔希哪里的诊断不合理，继而再重新开始问诊。
米勒医生考第二阶段考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还要再经历一次考试。
在米勒医生的大力支持下，乔希的基础知识又挺扎实，还是顺顺利利地通过了考试。
但是，这一次，她听到有几个同学没有通过考试，必须要补考。
要知道，第二阶段的考试，对于MD的学生来说，是毕业的前提，也是去匹配住院医的必要条件。
当然，乔希还有四年才毕业，原本也不着急，但没想到一次就通过了。
忽然间，乔希有些激动，扑过去，在米勒医生脸颊来了一个啵唧，兴奋道：“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学霸！好几个同学都没有通过考试，他们必须在毕业前通过考试，否则会错过今年的匹配，只能多等一年了。”
“这几年你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通过考试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米勒医生看起来很开心，毕竟这表示乔希已经完成了MD的科目，剩下的就是PHD的研究课题了。
这几年，乔希在科研上一直没有多么大的进展，对于他们实验室的其他PHD来说，L大的毕业条件是发一篇高分文章，或者几篇小文章，差不多就可以毕业了。
所以，很多PHD的学生其实过得很轻松，每个暑假，寒假都在到处飞，好不快活，只要在限定时间之内毕业就可以了，而且他们是拿着年薪4万刀的工资的，说白了这就是一份工作，还有着非常好的医疗保险。
实验室里，乔希认识了一个PHD，她就建议乔希换一个课题，毕竟脑肿瘤是一个非常难攻克的课题。
最重要的原因是大脑里是存在一个血脑屏障的，这就导致了，很多药物或者抗体很难进入肿瘤的部位，和身体其他的肿瘤细胞完全不一样。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脑肿瘤的生长位置往往很深，靠手术也几乎无法全部清除，且风险特别大，毕竟大脑控制着人类的所有行为。
所以，恶性脑肿瘤，一旦发现，存活率非常低，即使做了手术，复发率也是非常高。
这也就是布莱恩做完手术后，只活了三年，再次复发的原因。
乔希目前的实验设想几乎全部都失败了，相当于前两年的所有实验都白费了。
如果她想要按时毕业，她就应该听从同事的建议，换一个简单的课题，比方说白血病，糖尿病等，而不是失败了两年，还在这个课题上死磕。
知道同事是在为自己好，但乔希重生以来，就只是想研究这个，因为奶奶得的就是母细胞胶质瘤啊，不研究这个的话，那么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啊？
所以，她拒绝了，对着同事说道：“我就研究这个，我不仅研究靶向疗法，我还要尝试免疫疗法，中医，针灸，光疗法，基因法，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提高个体存活率，就是好的疗法。”
同事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她每个假期都会去其他国家度假，大概也是看她整天不是钻进实验室，就是去托马斯实习，所以看不下去了吧。
“你圣诞节没有回家吗？”同事问道。
乔希猛然想起，她自己告诉过家里人，圣诞节不回家，但是会给家里打电话。
可是，这几年来，米勒医生竟然也没有回家，就和她在这边过圣诞节。
作为一个女朋友，乔希觉得自己简直太差劲了！
所以，在考完试后，乔希想着，这么久没有回家了，可以趁着两周的假期，和米勒医生回一趟家，让他和家人团聚一下。
想到这里，乔希有些坐立难安了，她总是这样，自己上辈子没有父母关心，这辈子和原身的父母不知道怎么相处，就忘记了米勒医生的父母应该是很想要和他团聚的吧。
所以，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扑上去，从身后抱住了正在做意大利面的米勒医生。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被她这么从身后抱着，米勒医生关掉天然气，低声道：“发生了什么？”
“麦克，我们今年圣诞节回一趟F城吧，你应该也很想回家去看看亚伯和艾德琳吧。”乔希直截了当道，声音听上去很是低落，“今天被同事提醒了，我好久没有度假了，她问我圣诞节不回家么，我才想起来，你竟然已经四年没有回家过了，告诉我，难道是因为我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自己不回家，也害得你没办法回家过圣诞——”
乔希心里郁闷极了，想想圣诞节在M国的地位就相当于华国的过年，这么一想，她简直是罪大恶极啊！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掉眼泪了，觉得米勒医生为她付出了很多，陪着她复习，送她上夜班，她却整天只知道学习，工作和做实验，简直太差劲了！
泪水打湿了他的后背，米勒医生有些僵住，最后松开她抱在身上的双手，转过身来，将她的脸用双手捧起，很是无奈地低头，在中岛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珠。
乔希发现自己特别爱哭，总是动不动就哭，这么大的人了，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被他这么看着，她有点无地自容，便推开他，自顾自地蹲下身体，想要将脸埋在膝盖上，结果，她再一次忘记了自己是个白人，压根就蹲不下去，然后就顺势摔了个屁股蹲。
乔希：“……”啊，太丢脸了，不想活了！
为什么她穿成一个白人，连蹲坑的能力都失去了？！
乔希满脸都是问号，怎么可能呢，人怎么会不知道怎么蹲呢？
大概是最近实验做得有点多，整天都是这些生物学知识充斥着大脑，所以，她竟然在脑中把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想。
于是，在米勒医生看来，就是她摔倒了，然后干脆耍赖，就坐在地上发呆。
米勒医生只能低下头来，将她一个大力拉起，继续无奈道：“可以，你想回去F城了吗？”
“难道你不想你的爸爸妈妈吗？他们一定非常想你！”乔希也忘记了自己丢脸的事情了。
谁知，米勒医生摇头：“我并不太喜欢过圣诞，家里总是有一堆不认识的人出现。所以，我可以陪你去你家里，如果你愿意的话。”
乔希愣住，摇摇头：“我其实是想陪你回家看看，我当时已经告诉过我的家人，我最近几年会很忙，所以他们表示很理解。”
其实她相信原主的父母应该是发现了她身上有些怪异的，只是他们不说，乔希也不可能主动提起。
人和人的区别那么大，父母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而且原主的爸爸非常支持原主去学医，还是在这么厉害的L大医学院学习。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米勒医生不喜欢回家过圣诞节，可是，因为她自己没怎么过过圣诞节，所以，每一年的圣诞节，他们两个人都过得很是简单，会互相送礼物，会做一顿好吃的，连个仪式感都没有。
“你确定不回家吗？”乔希很想让他回去看看父母的，但既然他说自己不喜欢，那么，她也不会去逼他，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米勒医生点头：“我非常确定。”
乔希心情也好了许多，因为知道了不是自己的原因，让米勒医生没有回家，心里压力小了一些，只能暗暗决定，今年圣诞节，一定要去超市买一棵圣诞树，再来点仪式感。
所以，在圣诞节前几天，乔希就在网上提前订购了一棵树，当然不是真的树，而是一棵一米多的圣诞树，还顺便买了很多装饰品，准备趁着午休的时候，米勒医生没有在家，便偷偷去装饰一番，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特意给同事说了，让同事帮她看着点实验，连饭都没吃，准备装饰完了圣诞树，再随便煮点面吃。
但问题来了，乔希两辈子都没有装饰过圣诞树呀，以前公司每年圣诞节会把库房的圣诞树搬出来，行政几个美女就快速装饰了，她只是见过，却从来没有自己动手过。
为此，她还特意研究了一下这些装饰品怎么挂才更加好看，终于，在花了两个多小时后，一棵五彩缤纷，花里胡哨的圣诞树装饰好了，就被她放在了墙角，当然，还有她给米勒医生准备的圣诞礼物。
然而，晚上回家的时候，乔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第43章
乔希回到家之前，还一直在幻想着米勒医生看到那棵夸张的圣诞树后，会多么多么激动，会非常开心呢，然而，现在却换成她超级惊喜了！
因为，此时的公寓里，从客厅到卧室，甚至是厨房里，都被米勒医生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餐厅中岛上，还有客厅的茶几上，点了白色的，下面带着盘子的那种蜡烛，就像是她以前在教堂里过圣诞时候见过的那种。
她转头看向了墙角的那个小小的圣诞树，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和米勒医生准备的惊喜，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一点都没有创意了。
不过，能够看出来米勒医生还是很开心，他做好了圣诞大餐，摆满了茶几，那些蜡烛便围绕着餐盘，因为下面有盘子，也不害怕会把蜡滴在菜里。
“谢谢你准备的圣诞树。”米勒医生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和亲吻后说道。
乔希有些恍惚地去洗了手，换了件家居服，这才和他坐在了沙发上。
而米勒医生举起了手中的蜡烛和她的蜡烛相碰，说道：“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乔希回应道。
虽然对圣诞节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这是对米勒医生最重要的节日，乔希决定以后好好和他过节，明年一定要好好准备起来，还要比他早点回来，更要学着做烤火鸡。
没想到米勒医生还买了白葡萄酒，正是乔希尝试过的，喜欢的那种，酒精度数不高，口感有些酸的，她不记得名字了，但米勒医生记住了她喜欢这种酒的味道。
两人碰杯，开始享受美食，乔希觉得今天特别开心，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隐忧。
因为米勒医生都不想回家过圣诞节，可是，在她看来艾德琳和亚伯都是很好的人，当初误会他们是一对情侣的时候，亚伯在午休时间还特意过去找她说了两句话。而艾德琳也邀请她去家里跨年了。
乔希自己是觉得这对父母应该很爱他们的孩子，所以认为米勒医生应该回去看看他们。
可是，作为米勒医生的女朋友，她就应该无条件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这就很让她有些左右两难了。
她试着把自己代入了米勒医生的角色，可是没有办法代入，因为她上辈子的父母根本就不爱她，都把她当作拖累，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摇摇头，乔希决定一切都顺其自然，相信米勒医生是会自己解决家庭的问题的。
“在想什么？”米勒医生开口问道。
乔希回头看他，见他面上并没有不开心的样子，知道他确实不想回家，便道：“在想，我明年的圣诞节一定要比你先回家，准备好晚餐，那棵圣诞树还是太小了，我也不怎么会装饰，明年我一定会好好学一学，而且，我也会学着烤火鸡，会吹很多很多气球，比你吹的还多，还要送你意想不到的礼物……”
乔希自顾自地想象着明年的圣诞节，自己一定要比米勒医生准备得好，因为她想让他开心，想让他欣喜。
结果，她说着说着，便发现米勒医生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不说不清。
吃完饭后，乔希坚持要自己去洗碗，毕竟米勒医生做了那么多饭菜。
家里没有洗碗机，所以需要很长的时间洗碗，而烤火鸡又很多油，所以碗盘有些难洗。
在她低头在水池边刷碗的时候，米勒医生竟然学着她的样子，从身后抱住了她。
“什么？”她有些好笑，这是他第一次从身后这么抱她。
这种感觉很新奇，因为一般他都是正面抱她，所以这是在学她吗？
“我们搬去一个新公寓吧？”米勒医生声音低沉，在她的肩头轻声问道。
乔希回头，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五官近在咫尺，他的嘴巴靠近她的耳边，说话时的气流喷洒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此时的她双手都占满了洗洁精，没有办法挠痒痒，只好在他脸上蹭蹭。
果然，米勒医生被莫名蹭了蹭，忽然开始低声笑了起来，于是乎，乔希觉得耳朵更加痒了。
乔希：“……”
“好呀，你想搬去哪里？”乔希无所谓，本来就觉得这里的公寓有点小了，毕竟住了两个人，米勒医生那么多衣服都没地方放，所以，他现在都没有以前在F城的时候的衣服多。
没想到她连问都不问，便直接答应了，米勒医生有一瞬间的停顿，又开始笑了起来。
乔希无奈，只好道：“别笑了，我耳朵痒，你找好地方了吗？还是没有找呢，需要我明天请假一天，和你一起去找吗？”
公寓管理公司周末也放假，所以他们都必须请假才能去让中介带着找房子。
在乔希的认知中，他们即使是要换房子，那也是在学校西边这边找，而且是租来的房子，只不过面积更大一些，有可能是两室的，那么价格肯定也要贵很多的，但也是一千多刀，她努努力也还是可以负担得起的。
她现在每个月是有补助的，还有自己打工的钱，生活费是够的。
不等她继续发散思维，米勒医生摇摇头，继续道：“我在市区那边看中了一间公寓，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怎么会想到要去市区租房？那里好像很贵？”乔希只是纳闷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负担不起了，就必须要赚钱了，但她真的好忙，没有办法找那么多兼职。
结果，米勒医生却道：“不是租房，是买房，我把F城的公寓卖掉了。”
乔希：！
乔希也不打算继续洗碗了，擦干净手，转过身来，直直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问道：“你真的卖掉了F城的公寓？以后不回去了吗？”
“那你会回去吗？”米勒医生反问道。
“我吗？”乔希想了想，她以后即使要回去，那也是若干年后了，毕竟这几年要在华莱士实验室待到毕业，毕业后她还是想去托马斯医院做住院医，当然住院医可不是那么好匹配上的，但万一呢。
所以，最近几年，她肯定是会留在L城的。
“我最近几年都会在L城，如果能匹配上托马斯医院的话。”乔希肯定地说道。
她当然是希望可以一直在一家医院了，但这谁也不能说得准，毕竟F大医学院的脑肿瘤科更加有名，只是因为托马斯有佩里和布鲁斯教授。
“所以，我们留在L城，彻底搬来这里，郊区太远了，最近几年你会在托马斯，公寓在市区会更加方便。”米勒医生解释道。
乔希想了想，这是他自己买的，他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便点头说好。
等她洗好了餐盘，洗漱完的时候，便觉得米勒医生今晚特别奇怪。
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他忽然面色有些忐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藏蓝色的丝绒盒子。
这一瞬间，乔希有些紧张，总觉得这盒子该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乔希。艾登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看上去像是比她还要紧张。
看着面色这么紧张的男人，乔希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25岁了，而他也33岁，也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她目前被自己的实验搞得一团乱麻，前期付出的所有都等于白费，自己的MD的同学都纷纷毕业了，只有她自己还在和胶质瘤实验做斗争。
无数次，她都想要放弃，干脆换一个课题，可是，心里的执念，还有那些不甘支撑着她，她连自己能不能毕业都保证不了，她甚至想着，毕业不了的话，那就一直往下读，读到不死不休，大不了这辈子就和脑肿瘤拼了！
可是，这个男人却忽然和她求婚？
她这样一个都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女孩，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和她求婚？
她忙起来不仅不能帮到他，还要害得他做很多家务，不能随意去度假，甚至连一个圣诞节都过不好，她何德何能？
她开始惶恐了，压力倍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家庭医生，或者产科医生，每天看着有新的宝宝出生不好吗？
为什么要这样？
乔希看着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不自信一面的米勒医生，心里难过极了，想了很多很多，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管不顾地去答应他。
答应了之后呢？然后要蹉跎他的岁月吗？什么事情都要麻烦他吗？
乔希受不了了，她没有办法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她决心逃离，不愿意看到露出失望表情的米勒医生。
她不想让他不开心，可是又没有办法那样自私，她该怎么办呢？
所以，她摇头道：“麦克，你确定吗？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好吗？或者你——”
她想说如果他现在想要分手，她也会祝福他的，可是她说不出口。
被拒绝了，米勒医生眼睫微垂，也没有说话，只是收起了手里的戒指盒，不动声色地开始收拾那些蜡烛。
乔希知道自己再一次伤害了他的感情，她觉得自己简直糟糕极了。
两个人没有吵架，但又比吵架的结果更加坏。
因为米勒医生回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
乔希知道他不开心，或者他也不想再忍受了吧。
如果她不能给他提供稳定的生活，他也会有厌烦的一天吧。
乔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实验室的，怎么完成今天一天的工作的，心情不好，仿佛做什么事情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她不知道如果米勒医生要离开自己，自己会怎么样？像上辈子一样浑浑噩噩吗？
实验毫无进展，乔希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中。
华莱士教授建议她可以先去佩里医生那里，在实践中也许能获得一些灵感或者突破。
于是，乔希开始转战阵地，将每天上班的地点改成了托马斯医院，每天跟在佩里医生身后，他做手术，她就观摩，他搞科研，她就成为助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直到有一天，佩里医生将她叫出了实验室，说是有人找她。
乔希来到走廊，便看到了穿着休闲装的亚伯。米勒。
亚伯。米勒医生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在米勒医生的回忆里，他一直都在忙工作，家里的圣诞派对，有时候也是在出急诊。
所以，乔希对老米勒医生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很忙很忙，不可能会出现在L城，出现在托马斯医院里。
或许他是来出差的。
“您是来出差的吗？”乔希问道。
两人来到了托马斯医院的员工餐厅，这个时间有点早，只有零星的员工在这里用餐，因为还没有到午休时间。
“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老米勒医生笑着说道。
乔希皱眉，不解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唯一和他们都有共同关系的就只有米勒医生，难道米勒医生怎么了吗？
她只知道米勒医生最近回家很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她感觉到了他的冷落，也知道是为什么。
“这样说有点迟，但，我在麦克还小的时候，确实错失过很多陪伴他长大的机会，我知道这样有些越界，但我知道这或许和我有很大的关系。但我知道，我的儿子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老米勒医生面上有些严肃，但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比较柔和，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找一个想要成为神经外科医生的女朋友，但他真的为你改变了很多，尽管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但我希望他可以幸福，在他未来的日子里，有人可以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
老米勒医生声音嘶哑，仿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不开心。所以，我来了。”
乔希有些动容，她很少能够体会到一个父亲对于自己孩子的爱，但此刻，她很羡慕米勒医生。
“我知道了，我是说，我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太低估他了，我害怕他会厌烦，你知道，我什至都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毕业，我看不清我的前路，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会后悔，但我现在知道了，我应该自私一点，而不是让两个人都不开心，我会去找他。”乔希认真地说道。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离不开米勒医生，更不想他不开心，所以，她决定去找他。
老米勒医生面上带上了欣慰的笑意，看着四周渐渐多起来的医院员工，开玩笑道：“这里看起来很不错，佩里当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或许，你认为我转过来怎么样？”
乔希：“……”
不是，连F大一把手都转过来的话，托马斯医院怕不是要独霸M国了吧！
当然，乔希知道老米勒医生只是在开玩笑，这里已经有一个厉害的布鲁斯主任了，他应该还没有那么疯狂。
又说了几句话，乔希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找米勒医生了。
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乔希也不是那种犹豫不决的性格，主要是她受到父母离婚的影响，认为如果两个人要结婚，那必然是不能离婚的，她只是想让米勒医生考虑清楚，结果却狠狠伤了他的心。
托马斯医院到L大开车半个小时，乔希在车上的时候，心里就很紧张，一直害怕米勒医生会不会更加生气了，或者不想理她了，那么她要怎么办？
车子终于靠近了北区麦克。米勒诊所，她将车子停靠在社区大学的街道边，向着诊所跑去，越跑越快，随着跑动，心跳加速，然而她的大脑异常的清晰。
等终于来到了诊所，她喘着气，向前台问道：“米勒医生在吗？”
前台认识她，毕竟见过好几次了，便拿起内线电话，想要给米勒医生打过去。
不久之后，米勒医生脚步匆匆，来到了候诊厅这边，看到她跑得很急的样子，快走几步，来到跟前，不解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这样的米勒医生，他会伤心，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她忽然歪着头，鼓足勇气，笑着道：“麦克。米勒医生，你愿意和乔希。艾登小姐结婚吗？”
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在候诊厅，忘记了这里有很多的病人，只满心满眼想让米勒医生开心，想让他再次对着她笑，不论是揶揄的笑，还是哈哈大笑，亦或者低声闷笑，甚至是嘲笑，哪一种都可以。
现场，所有的病人，还有前台，甚至路过的值班医生们都有一瞬间的安静，片刻后，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恭喜米勒医生！”
“哇哦，哇哦，艾登医生求婚了，戒指在哪里，在哪里？”
“哇哦，我今天也太幸运了，竟然能看到米勒医生被求婚了！”
“哈哈哈，米勒医生今天一定要请我喝杯咖啡！”
米勒医生也不会不自在，大概在他的字典里也没有这个词汇吧，除了上次他向她求婚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些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有展示过的表情。
她想她才是幸运的那个人吧。
“好啊，需要我借给你戒指吗？我恰好买了求婚戒指。”米勒医生笑着问道。
乔希当然知道他一直把戒指放在口袋里，好几次她都看见他的口袋那里鼓起来，外形就是一个盒子的形状。
“好啊。”乔希伸出手，大言不惭地说道。
然后，想象中的戒指盒没有被递过来，取而代之的，则是米勒医生直接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乔希怀疑他偷偷去量过。
周围人的欢呼声再次响起，都在恭喜他们两个，乔希对着大家道：“稍等，请你们喝咖啡，吃甜点！”
“哇哦，米勒医生，你可太幸福了！”
“哈哈哈，艾登医生可真是个甜心！”
乔希失笑，瞥他一眼，便飞快往外跑去。
跑了一段路，她偶然间回头，才发现本该在上班的米勒医生也追了出来。
“不上班了吗？”乔希摊手，无语道。
米勒医生挠头，看起来傻乎乎的，点头道：“我想你找不到甜点铺在哪里。”
乔希第一次见他这么傻的样子，就好像被一个大傻子给夺舍了似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傻子，我不会问问别人吗？或者在网上查查？”
于是，正在工作的米勒医生只好转身回去上班。
乔希飞快地跑到社区大学里面的一家甜点铺，买了很多甜品和咖啡，打包带去给医院候诊室的病人们品尝，就像是在华国发喜糖一般。
而全程，一向自然大方的米勒医生看起来像个小媳妇似的，站在一旁傻笑着。
乔希也没眼看了，跟着他去了诊室，道：“你上班吧，我要回去了，那个，其实，亚伯过来这边了，你见他了吗？”
米勒医生摇头：“还没有。”
想到上次，他提过要去看公寓，但因为两个人间有些别扭，所以就不了了之了，于是，乔希便问道：“你上次说要去看公寓，看了吗？”
米勒医生搓搓脸，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些不正常，之后才笑着道：“我已经买好了，就是我上次说的那家，我最近在忙着装修，只是添了一些家具，或许你今天和我去看看？”
“行，那我下班过来接你。”乔希开着车，下班了可以顺便过来接他。
临走时，乔希又想到了亚伯不知道走了没，便道：“既然亚伯过来了，你要不要带他一起去看看？”
毕竟都是家人，大老远跑过来了，看看儿子买的公寓，不是很正常吗？所以乔希便顺口提了一句。
总不能父子两个都不见面吧，亚伯可是专门为了米勒医生过来的。
果然，米勒医生面色平静，半晌才点头道：“好，我联系他。”
下午，当乔希过来接米勒医生的时候，竟然真的在诊所看到了亚伯。
米勒医生主动换到了驾驶位，带着两人一起去他买的新公寓去看看。
“你最近都在忙着装修吗？”乔希想起他最近回家很晚，两个人有点像是在冷战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是一直在忙着装修。
米勒医生被戳中了痛点，故意道：“有些人拒绝了我的求婚，我只能自己来看公寓了，买好了房子，总要装修一番，这样忙碌起来，或许看起来像是在考虑考虑……”
乔希：“……”
坐在后座的亚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乔希才觉得有点尴尬，被长辈给看笑话了。
亚伯自己笑了，反倒对着两人说道：“抱歉，你们继续。”
第44章
米勒医生买的新公寓有点像是F城的那间公寓，都是靠近市区，但L城这边没有河，楼底下只有一个巨大的街心公园。
风景还是挺不错的，乔希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点能理解米勒医生选房子的标准了。
托马斯在东边，他的诊所在西边，这间公寓在中间位置，而且他好像格外喜欢市区，而不是住在郊区，大概不想要多花时间在路上吧。
公寓有三个房间，是高层公寓，应该没有老鼠的问题。
乔希很害怕那些木质房子里面的老鼠，所以这种高层公寓，又被他新装修过，应该条件会更好一些。
乔希来到开放式的厨房，竟然发现这里安装了抽油烟机。
当然，这边的油烟机和华国的一点都不一样，原理非常简单，就只是通向窗外的，毕竟没有几个人会用到油来炒菜。
所以，这个油烟机肯定是为她准备的。
而且厨房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洗碗机，这些显然都是米勒医生自己安装的，看来他这段时间回家晚的原因找到了。
乔希对这间公寓很是满意，笑着道：“你真会挑公寓，这里风景很好，甚至可以去楼底下的公园晨跑，还有抽烟机和洗碗机！”
大概是他爸爸在一旁，米勒医生没有表现得过于亲密，而是走过去道：“要不要去附近逛逛，顺便吃个晚饭？”
楼下面购物也很方便，乔希甚至想要做饭了，就在楼下顺便买一些菜。
想到什么，乔希忽然对着亚伯道：“米勒医生，你明天会在这里吗？我可以试试在这边新公寓做顿饭。”
米勒医生这个称呼以前是专属于麦克。米勒的，结果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叫亚伯，便叫了一声米勒医生。
真正的米勒医生看上去有些不满意，向她投去一个莫名的视线，提醒她注意自己的称呼。
乔希撇嘴，她是不可能叫他的爸爸''亚伯''的！那样多没有礼貌啊！
亚伯似乎看到了两个人间的视线交锋，因为她的所有表情都很好看懂，笑着道：“叫我亚伯吧。麦克也这么叫我。”
乔希无法，当事人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她肯定就从善如流了，总不好一直叫他米勒医生，这样会造成混淆，不知道到底是在叫谁。
“我明天多待一天，和老朋友聚聚。”亚伯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或许我们明天会去酒吧。”
原来是这样，乔希本来想着自己包饺子吃，好久没有包过饺子了，趁着亚伯来L城，她可以请他吃顿饭，缓和一下父子两个的关系，因为亚伯真的很爱米勒医生，这是她应该做的。
看出她眼里有些失望，亚伯却忽然改口道：“或许明天中午，我可以带我的老朋友一起过来蹭一顿午餐吗？”
这么说出口后，亚伯又觉得这样不好，补充道：“我会让他们记得自己带菜的。”
这边的派对，很多时候都是不用做饭的，主人只提供简单的餐食，客人自己会带来很多吃的和喝的，所以，亚伯才会这么补充。
但是，乔希忽然就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明天包饺子，我多包几种肉类的，牛肉的，猪肉的，虾肉的，你们尝尝看，不用带什么东西，嗯，可以带点麦克喜欢吃的零食……”
麦克喜欢的零食……
米勒医生在一旁看着她和自己的爸爸交流着，竟然让他爸爸带他喜欢的零食，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把他当成个小孩子了？
米勒医生言简意赅：“……我没有喜欢的零食。”
乔希：“你喜欢肉桂姜饼，玉米片——”
亚伯接过了话题：“还有海盐榛子。”
乔希和亚伯对视一眼：“噗嗤——”
亚伯看上去也有些忍俊不禁，两个人仿佛在对暗号似的，看得米勒医生有些气闷，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乔希知道他们父子两个需要沟通。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乔希和米勒医生准备等那边公寓到期后，就搬过来，可以提前将一些东西往这边搬。
一大早，她就在楼下小超市买了肉和菜，韭菜还是去的唐人街特意去买的，馅料准备了三种，韭菜牛肉馅、西葫芦鸡蛋虾仁，还有芥菜猪肉馅的饺子。
想着亚伯会带老朋友过来，会有三个朋友，所有成年男人就有五个，她在心里算了算数量，每个人最少吃30个，至少要包200个，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她也真的有点想念饺子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自己包过，也正好给自己解解馋，便拉着米勒医生和自己一起包，这样快一点。
可怜见的，米勒医生压根就没有包过，包每一个饺子的时候，看起来就是在完成一场精密的手术。
但，好在米勒医生学东西很快，在包了几个不怎么规整的饺子后，用自己琢磨出的方法，也就是标准的折痕，给包饺子这项事业弄了一个精确动作，这才提高了一些速度。
乔希在一旁看得笑死了，没想到学霸也会被逼成这样。
等四个医生大佬一起过来的时候，乔希数了数，还不到200个，一个人不可能只吃30个，所以多买了很多皮，还有一包饺子皮甚至都没有打开呢。
这些饺子皮也是在唐人街买的，都是他们现做的，如果她既要擀饺子皮，又要包饺子，那速度会更加慢的。
当几个老朋友到的时候，开放厨房的中岛上，已经铺满了饺子，甚至连客厅的餐桌上也铺满包好的饺子，一眼望去，这饺子密密麻麻的，看得几个医生都傻眼了。
亚伯给他们介绍道：“这是麦克，这个是乔希。”
介绍完了，他又给乔希介绍了三位医生，而其中一位就是佩里，另外两位也是L大的医学院的，乔希并不认识。
他们打了招呼，乔希手离不开，便让米勒医生去招待客人。
结果，亚伯接过了任务，自己去煮了咖啡，又将自己买过来的一堆零食解开了让大家吃。
几位老朋友应该都是为了今天聚会，特意提前申请好了休假。
这样看来，乔希心里的压力顿时减小了一些，因为亚伯申请了休假，正好可以在L城和老朋友聚一聚，要知道这些外科医生很难休假的，是需要提前安排好每个人的休假时间的。
乔希给锅里加了水，准备一边煮饺子，一边继续包，结果佩里医生端着咖啡过来看她。
“要试试吗？”乔希随口问道。
她可不认为这些大佬会想要尝试这些看起来就很繁琐的事情。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佩里医生回头，冲着几个老朋友道：“包饺子，你们这些外科医生们要不要来挑战？”
虽然没有人包过，但只要去吃过华国菜，就肯定吃过饺子，毕竟华国菜最出名的就是饺子和包子了，大家并不陌生。
于是，乔希便看到每个外科医生都用了专业的手法清洗了双手，像是随时进手术室一般，非常认真。
佩里医生看着这么多外科医生这个样子，竟然还开了一个玩笑，对着大家道：“现在开始闭眼一分钟，清除杂念！”
众人：“……噗哈哈哈”
现场气氛顿时被佩里这句话给带动了起来，几个人纷纷过来拿着饺子皮，和乔希学着包饺子。
还真别说，外科医生的手和别人的手就是不一样，学东西真的是超级快，几乎都是和米勒医生一般，包得很是标准，不是凭手感，而是标准手势。
于是，乔希特意将他们自己包的分开放着，谁包的就给他盛在盘子里。
她也没有弄酸汤水饺，而是全部放在盘子里，将调料放在餐厅中间，让大家自己给自己弄饺子汁来蘸着吃。
自己动手包的饺子吃着就是香。
米勒医生拿着碗递过去给她，让她帮着调汁，乔希顺手接过，按照自己的方式，给他调好汁。
几个大佬开始纷纷打趣米勒医生。
而米勒医生显然是认识这些长辈的，并不会感到不自在，反而还很得意。
亚伯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的戒指呢？”
乔希本来戴在手上，但是因为要做饭，便摘下来放在抽屉里，这时候被问到了，便去拿来，套在无名指上。
顿时，现场的长辈们了解了，原来两个人已经订婚了。
“哇哦，看来我现在要提前和我们主任预定下一次的休假日期了，所以，具体是哪一天呢？”
这一句话仿佛激起了千层浪，毕竟这些外科医生们确实需要提前和医院预定时间，不能随随便便脱离岗位，人命关天。
“是的，具体是哪一天呢？”
这是大家目前最关心的话题了。
乔希傻眼了，她才刚订婚啊，这怎么就忽然开始讨论结婚日期了？
她抬头看向米勒医生，想让他来解释一下这个事情。
谁知，米勒医生也回头看她，直接道：“等她毕业后吧，那个时候她压力没有那么大。”
乔希听懂了，她也确实不太想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考虑结婚的事情，毕竟自己学业还没有完成呢，心情肯定不好，结婚也不会很开心。
大家这才满意，看来今年不用他们去预定时间了。
几位大佬都和乔希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是后辈，以后自然都在一个圈子里，不论是乔希工作上，还是学业上都能提供上帮助的，自然要多多交流了。
下午，几个大佬去了酒吧继续聚会，而乔希和米勒医生留下来收拾新公寓。
“谢谢你，麦克。”乔希知道他都是为了她，才会想让她毕业后，开开心心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他是那种很享受稳定家庭生活的人，肯定不愿意这样。
米勒医生失笑，在她发顶轻吻，无奈道：“不要有压力，相信自己，你会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而我也会一直在这里。”
时间匆匆而过，自从公寓租期到了之后，乔希和米勒医生已经搬过来了新公寓。
这边离托马斯果然近了一半的路程，离市区也特别近，不论是逛街还是吃饭都很方便。
乔希最近几年一直和佩里医生待在托马斯医院，本来她就是托马斯医院和L大医学院联合培养的双学位，只要她能够完成自己的课题，便可以毕业。
而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乔希甚至对老鼠的生活习性，遗传因素都做了个体化的区分，人为干扰了它们，尝试对每一只老鼠按照个体化差异做基因检测，不断地尝试靶向给药。
当然，她也尝试过免疫疗法，但很可惜，都宣告失败，免疫疗法看起来有效果，但效果微乎其微，靶向疗法这边，因为加入了更加精密的基因检测过程，个性化的治疗方案，明显提高了老鼠的个体存活率。
她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华莱士教授。
华莱士教授说她可以准备写文章了。
这是有了一定的成果，乔希便开始动手写文章，那些数据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真正开始动手写，要不了多久。
写完后，华莱士教授帮她稍微提了几个意见，她又补充了一些小实验，使逻辑链更加完整。
华莱士教授给肿瘤杂志投了稿，剩下的事情，就是乔希继续等待。
别的博士都发了好几篇中等分数的文章了，乔希这才第一次发文章，谁叫她这么轴，就认准了这条路呢？
投稿自然是从最高分的开始投起，被拒绝了，才会继续向下投，乔希并没有对肿瘤顶尖杂志抱有多大的期望，毕竟这点成果还真的不是多么了不起的。
于是，她继续和佩里医生研究靶向给药，其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降低药物的毒性，在尽量提高个体存活率的基础上，可以延长个体的寿命，尽量减少药物的副作用。
毕竟她的主要任务是为了治病，不是为了发文章，否则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她这边一直埋头在降低药物毒性，用了很多种方法，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趋势，那边华莱士教授的邮件就来了。
说是他收到了肿瘤杂志的来信，说需要她再补充一个实验。
乔希愣住了，因为这个肿瘤杂志的影响因子都29分了，不可能吧？
华莱士根本就没有考虑去给她投《自然》那种顶尖级别的杂志，因为教授自己就能判断这个水平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才投了这本肿瘤杂志，谁知道，真的通过了？
当然，她还需要补充另外一个实验，只要这个实验通过了，那就可以发文章了！
乔希有些兴奋，和佩里医生说了一句，便开始补充实验。
这个实验不复杂，她只用了一个月便补充完成了，再次发给了华莱士教授。
很快，她就被通知，文章已经被这本影响因子29分的杂志接收了！
乔希：！
她激动地给了佩里医生一个拥抱，飞跑出去，给了神经外科所有医护人员一个拥抱，这些都是她的同事，她可以毕业了，希望可以成功匹配托马斯医院。
佩里医生显得比她还开心，他们一起做了这么多年实验，佩里医生那边的实验也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果，有病人已经痊愈了，如果她可以加入托马斯，他们可以继续临床实验，将个体存活率大大提升。
“恭喜你！乔希！”佩里医生站在走廊里，率先鼓起了掌。
“恭喜，太棒了，希望你可以早日来托马斯！”
“太棒了！哇哦！”
乔希双手捂着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天知道，这是她在L大医学院的第八年了，如果今年还不能毕业，她就要延期毕业，一年又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发文章，虽然她会继续坚持，但她害怕没有希望。
幸好，幸好，她的实验有了一定的突破，她会继续努力的。
她特意去楼下买了很多甜品，拿上来和未来的同事们一起分享。
米勒医生接她下班的时候，早早地斜倚在车边，向这边望来。
看见他，乔希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飞奔过去，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麦克，麦克，我的文章可以发了！是《肿瘤发现》杂志，影响因子有29分，只要超过10分的文章，我就能毕业了，那就是说我今年可以按时毕业了，我要毕业了……”
乔希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的欣喜和开心。
过去的几年，她每天都看不清前路，现在，她终于可以按时毕业了。
米勒医生也很开心，紧紧抱着她，只有他知道她有多么大的压力。
两人特意没有回家做晚饭，而是去了市区一家餐厅吃的烤肉。
乔希太兴奋了，有些睡不着，米勒医生将她扣在身上，无奈道：“你明天还要早起。”
“我很开心，我有些睡不着。”乔希咂咂嘴，想起自己睡前还喝了杯可乐呢，“一定是可乐的原因。”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吗？”米勒医生忽然低声笑着说道。
他的笑声通过胸腔，直直传进乔希的耳膜。
乔希捂着自己的双耳，故意摇头道：“啊啊啊，我好困啊，我想我大概是睡着了——”
接着，她便被米勒医生给堵住了嘴巴。
“唔唔，我戳了——”
很久很久之后，乔希瞪着米勒医生，在他的胸前拧了一下，米勒医生没有发出疼痛的喊声，她却把自己给逗笑了。
“你决定好时间吧，等等，我还要参加毕业典礼呢，啊，还要匹配医院呢，你说托马斯会匹配我吗？应该没问题吧？等等，我是不是还要去准备婚纱？啊啊，是要在教堂还是在酒店举办呢？怎么这么多事情要做……”乔希更加睡不着了，一直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米勒医生便在一旁听着她一直叭叭叭个不停，也没有说话，直到她自己说累了，终于睡着了。
可以毕业了，乔希便可以和今年毕业的MD学生一起参加毕业典礼。
典礼后，她立即申请了第一轮的匹配，在有众多选择的时候，她只向托马斯神经外科申请了匹配。
因为她的目标就是这一家医院。
在众多的候选人中，乔希的能力可能不是最强的，但她是双学位，这是她和其他MD不同的地方。
况且，她还是托马斯联合培养的学生。
不久，乔希收到了托马斯医院发送的匹配成功的通知，正式成为托马斯的一名住院医师。
至此，她将在托马斯开启自己长达七年的住院医师培训生活。
匹配成功，乔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着自己忽然多了一个月的假期，心情有些激动。
上次，乔希和米勒医生说到了婚礼的问题，后来，米勒医生说艾德琳会帮着订婚纱等事务。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乔希之前一直在为实验操心，原本他们应该早已经结婚，毕竟他们年龄都不小了，连她都已经30岁了，更不要说米勒医生了。
所以，尽管乔希现在一穷二白的，也不能再继续耽误米勒医生了。
实际上这几年，她每年都会从补助和家教赚的钱中存下来一些，这些钱全部都用来还贷款了。
目前为止，她已经基本还完了所有大学的贷款，以后赚的每一分钱除了给联邦和L城交税外，剩下的就是她自己赚的。
根据她的了解，L城的外科住院医师，第一年的起薪是月薪4500刀，之后每一年都会相应的增长，第七年的时候可以超过5000刀一个月。
所以，虽然她只是个接受培训的住院医师，但这些工资已经比很多行业都要高了，等她七年后，正式成为了可以独立行医的外科医生，那个时候，她会去急诊室，年薪可以达到35万刀。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离自己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他们的婚礼是在F城举办的，是艾德琳提前订好了一家酒店。
婚纱也是艾德琳帮着选好的，在挑选之前，她还给乔希打电话，但可惜，乔希当时焦头烂额的，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欣赏眼光，便全权拜托了艾德琳去选。
今天，乔希亲眼看到了艾德琳选的婚纱，试了试，不得不说他们母子俩的眼光都很好，真的很符合她的期待。
原本在婚礼前应该还有一个订婚典礼，但可惜乔希主动放弃了，她不习惯去办订婚礼。
婚礼这天，来了很多的宾客，乔希的父母，还有弟弟妹妹，以及她大学的朋友们，还有L城的同学和同事们都被邀请来参加婚礼了。
现场有很多医学界的教授，和医院的主刀医生们，乔希只认识一部分，都是托马斯的外科医生。
婚礼上，伴郎是米勒医生的多年好友，在婚宴上讲道：“当我听到我的好友麦克和一个神经外科医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当时的表情，就像这样——”
他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
全场宾客大笑起来，因为伴郎有些表演天赋，果然和米勒医生一样，很是自然大方。
接着，伴郎继续说道：“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他可能会知难而退，迟早他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和我畅想过的未来，他说他想让他的孩子不要上学那么早，想要找一个能够带给他内心平静的女友，还想要在周末的时候，全家去海边玩耍，或者在公园里野餐，想要在假期的时候，去国外度假，甚至还想要和她一起为孩子庆祝每一个生日，认真准备圣诞节，过好每一次的感恩节……”
那些了解米勒医生的宾客们听得很认真，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一些，都向米勒医生望去。
紧接着，伴郎忽然道：“但该死的，你们猜怎么着？他们该死的在一起12年了！事实证明，让那些该死的畅想都见鬼去吧！我们的乔希。艾登医生，她战胜了这一切，就像她即将战胜恶性肿瘤一般！”
第45章
伴郎的话，让前一秒还沉寂在感动中的宾客们瞬间笑崩了。
“哈哈哈，见鬼的战胜麦克的畅想……
“哦不，我刚才真的有点感动，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煽情的话，我的泪腺都已经准备好了，该死，我刚才为什么要听你说完，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宾客无语道。
凡是认识伴郎的年轻人们全都在斥责伴郎不讲武德，生生把一个煽情的剧情变成了搞笑剧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现场，包括乔希，都觉得有些无语，本来眼泪都到了眼眶了，结果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不管怎么样，这也许就是伴郎故意的吧，今天的婚礼乔希总算没有哭。
亚伯邀请了乔希跳第一支舞蹈，乔希不太会跳，但还是跟着亚伯意思了一下，因为其他人已经开始入场了，乔希算是蒙混过关。
米勒医生知道她不喜欢跳舞，便只在第二支舞的时候，揽着她，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肩头，懒洋洋的，仿佛只是在享受片刻的宁静。
婚礼结束的时候，等宾客相继离开，家人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聚会，坐在东区别墅的沙发上，聊聊天，因为米勒医生和乔希要去度假了。
他们准备去K岛上度假，但也只是一周的时间，因为米勒医生不好长时间休假，而乔希也想早点去托马斯报道。
弟弟们和小妹也都长大了，毕竟已经过去整整7年了，当年那个会冲着她发射水枪的男孩，现在一个是大一的新生，另外一个还在读高中，而妹妹也已经是小学生了。
乔希难得的和家里人聊了一阵天，毕竟平时也会经常打电话，所以并不是特别陌生。
“乔希，我也想读医学。”最小的妹妹忽然说道。
乔希去L城的时候，小妹妹还是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呢，她长得和原主有一点像。
“好啊，但你要想清楚，最好提前去做一些义工，多多体会医院的工作环境，接触得多了，你就会知道，你究竟是否真正喜欢医学，毕竟，你知道，学医的道路是一条艰难的道路，除非你心中有热爱，除非你的梦想是成为医生，除非你心中有信仰，否则，那将很难坚持下来。”乔希也不是想要劝退妹妹，但丑话还是需要说在前面，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多苦。
妹妹显然是被吓到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道：“那你是不是特别热爱这个梦想？”
乔希想了想，点点头道：“是的，我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也是这个梦想在支持着我，否则，我恐怕在受到无数次打击的时候，早早就放弃了，不过我相信你，你比我聪明，如果你喜欢，我会支持你。”
是的，乔希想着，等妹妹上大学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独立行医了，支持妹妹的学业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当然，父母包括妹妹都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只是表示她赞同这个梦想。
告别了双方父母，乔希和米勒医生前往K岛度假。
其实，对于度假，乔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太热衷，在很累很累的时候，她最享受的生活是，在百叶窗口边，用暖洋洋的被子将自己围城一圈，让百叶窗中透出的，被分割成一条一条形状的光束照亮一本书。
最好是大冬天，百叶窗下就是暖烘烘的暖气片，整个屋子里又温暖又舒适，说不出的惬意。
如果是这样，她可以一直不起床，不洗脸，靠在暖气旁，除了吃饭和去洗手间外，一直看书，看一整天。
那样才是她最喜欢的度假方式。
但是，好不容易有一个长假期，乔希还是希望让米勒医生来决定，毕竟他在和她在一起之前，是每年都会外出度假的人。
像是非常了解她似的，米勒医生选择了去南美洲的K岛去度假。
乔希觉得海岛就很不错，她也可以晒着太阳，看一本书。
K岛非常小，一天就可以逛完，海岸线只有10公里长，但风景很好，游人也并不太多。
白天，乔希躺在两棵树中间的吊床上，高大茂密的树林可以稍微阻挡一些日光，从树叶缝隙中透出的光亮又不至于令人看不清书本上的文字。
轻柔的海风吹过，温度刚刚好，乔希可以这样躺一整天，就这么躺着看书。
而米勒医生也会去潜水，做一些他喜欢的游乐项目。
在傍晚，天气没有那么热的时候，两个人会坐着游船出海，在船上品尝厨师现做的海鲜。
有时候，两人会一起光着脚丫，走在细软的白色沙滩上，米勒医生走在前面，乔希会去故意踩他的脚印，和他比比脚丫的大小。
在这里，没有工作，没有学习，只有彼此，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晚霞漫天的时候，他们又会坐在海边一同观赏日落。
一切都那样安静和美好，过去那么多年的忙忙碌碌，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真想就这么一辈子。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人之所以是人，乔希觉得，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比如她，她的使命是什么呢？
再次回到了L城，已经成为了夫妻的米勒夫妇俩，重新踏上了新的征程。
虽然，乔希依然还是去托马斯上班，但身份变了，从此，她是一个住院医师，也预示着她从此就要和正常人的生物钟彻底不一样了。
乔希现在的姓氏是米勒，所以说，她是米勒家族的第四个米勒医生了。
想起这件事，乔希就觉得很是搞笑，现在，她的米勒医生已经没有办法叫出口了，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是米勒医生了！
在她去托马斯报道的时候，她就是用的乔希。米勒的名字注册的。
同事们没有想到，一个月的假期，乔希竟然只用了两周就回来了。
大概他们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卷的同事吧，非常的不理解。
因为一旦开始上班，成为托马斯的一员，你的每一次休假都要和其他人一起商量，提前安排好，不像学生有寒假和暑假，医生的假期是非常宝贵的。
乔希摇摇头，不是她不想要休假，而是如果无所事事太久了，她就会开始惶恐，好像自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到自己熟悉的场景，这样才能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而不是飘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既然她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她便先继续跟着佩里医生一起做实验。
以前她只有观摩佩里医生手术的机会，现在，自从她正式毕业后，同时拿到MD和PHD双学位的她，是有资格进入手术室的，不仅如此，佩里医生甚至可以让她处理伤口的缝合。
伤口的缝合是医学生的基本技能。
乔希当初把自己的旧衣服拆了，整天拿来练习缝合，甚至还把买来的猪肉当作伤口来缝合过。
大概每个医学生都干过这种，身边一切皆可缝合的事情吧。
乔希是第一年的住院医，和她一起匹配上托马斯的还有另外两个男生，是从其他州匹配过来的。
其中还有一个顶尖排名第一的学校毕业的，他的名字叫文斯，是目前他们三个中学校最好，成绩也最好的。
第一年，乔希和另外两名低年级住院医还需要去各部门分别轮转，比如NCCU（神经危重病房）或是介入科，还有神经内科，各个部门分别轮转几个月。
这一年，乔希还算平稳度过。
但从第二年开始，她的身份便彻底转变了，这种改变就相当于从实习生升级成了正式员工。
所以，从这一年开始，乔希必须要开始独立值班了，甚至可以和主治一起上手术台了。
第二年，被住院医们称为地狱模式，这一年，所有的住院医因为入职时间短，不被主治信任医术，但却又要承担非常大的重担。
现在，乔希作为第二年住院医，按照排班表，她需要独立值班通宵，也就是从早上5点开始，一直值班到第二天早上10点。
在这超过24小时的时间里，所有布鲁斯组的病人都归她管，她还需要独立参与其他部门的会诊，独立做出医疗诊断，有时候甚至还要完成手术。
说实在的，说不紧张是假的，但经过一整年的培训，乔希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也对托马斯的值班流程非常了解了。
这是她第一次值班，其他不需要值班的同事，会在第二天7:30开始直接步入手术室。
米勒医生将她送到托马斯医院的三楼，早早就看出了她的紧张，给了她一个拥抱，安慰道：“这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过程，记得有重大事情，要去找院总，得到批准。”
乔希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深呼吸，乔希按部就班地来到办公室，和今日住院的50个病人一一了解情况，排除有紧急情况，也许是运气比较好，并没有突发情况的发生。
5点的时候，她会将情况汇报主治医生。
但，10点的时候，她接到传呼，需要去神经内科会诊，有一个病人从自家房顶摔了下来。
她二话不说，立即前往神经内科，见了患者后，询问C情况，有没有脊柱损伤，又要求急诊科尽快为病人做MRI，确定具体情况后，是否安排手术。
MRI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乔希又转回病房，确保病房没有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并不是每天都有，但会诊特别多，每一件都很棘手，至少需要一两个小时来处理。
有时候遇到了紧急情况，乔希没有把握，需要院总的批准，这是培训流程中的必要一项，为了降低他们这些住院医的重大失误。
但是这个时候，她就发现院总在做手术，那么，就去找主治医生吧，不好意思，主治医生也在做手术。
乔希：“……”
所以，她只能闯进去申请批准，因为不得到批准，根本没有办法继续。
有时候，她见到了那位传说中很厉害的学霸住院医生文斯的时候，文斯会向他抱怨，说主治不相信他的能力，会故意用模棱两可的话来试探他，看看他会不会犯错。
乔希想了想，也或许是因为她在这里已经工作过好几年了，对每一个同事都很熟悉，甚至很多住院医师都是她以前轮转时候认识的，所以，并没有人真正难为她。
但是，她是听说过，住院医第二年的表现会非常重要，主治医生对住院医的手术功底和手术室的一切脑室外引流等技术的容错度非常低。
住院医一旦犯下错误，几乎就表示他会被主治医生来针对，那么后几年可能就比较不容易过了。
乔希试着代入了一下，也知道文斯没有撒谎，为此，深表同情，说道：“或许第三年就会好很多，我听说第二年确实比较难。坚持一下，我们都会成功的！”
她说这话不仅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很轻松。
然而，文斯对此有些不认同。
乔希不觉得自己需要去担心别人，毕竟文斯确实是个高材生，就是那种时薪800刀，辅导功课的超级学霸，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安慰。
事实也是如此，第二年结束，文斯已经比她多了很多的机会，看来表现确实亮眼。
乔希时而跟着佩里组，时而跟着布鲁斯组，每个组最少的时候会有20-30个病人，最多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70个病人。
从第三年开始，乔希已经不需要再每周工作110个小时那么拼了，也多了三周的假期，每周大约70多个小时就够了，毕竟她已经通过了考试和第二年的考验。
今年的圣诞节，轮到乔希休假了，她特意提前准备好了圣诞树，甚至还烤了火鸡，虽然她技术不怎么样，买了很多的气球，这次学聪明了，不是用嘴吹的，而是用打气筒打了很多，放在家里。
这次，米勒医生总算没有比她早回来。
而是，她还给米勒医生准备了一套自己想象中他穿起来一定会很帅气的衣服，当作圣诞礼物，放在圣诞树下面。
果然，米勒医生下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家里的这些布置，看起来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