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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救我! 金西啾 17683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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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31章

概括而言,徐思澜就是策反冯又又不成,转而朝她撒气。

冯又又的反应倒也没有复述的这么帅气,怼徐思澜的时候,手心有点冒汗,因为她对和人发生冲突这件事情非常的不擅长。

之所以能说出这些话,是觉得这个阿姨太可恶了。

在她心里,要用角色来比拟的话,徐思澜就是各种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继母,坏的要命。

贺不疑么,暴龙版白雪公主,在社会的大丛林里遇到她这个聪明可爱美丽动人的小矮人。

冯又又脑内浮现穿公主裙的贺不疑,想要偷笑。

贺不疑莫名其妙:“笑什么”

冯又又摇头,那肯定是不能说的。

“我们要下去啦,不然要赶不上拍卖会了。”

贺不疑的确急着去拍卖会,他点点头,搂冯又又去开门,却没推开。

翻了翻手里这张卡,皱眉头。

徐思澜给的什么烂卡没磁了。

大部分人都在宴会厅,顶楼基本没有人来,贺不疑打了个电话到酒店前台,叫人来开门。

他和冯又又在这里等。

观景台半敞,寒风习习,贺不疑已将外套给了冯又又,但她穿的是裙子,小腿裸在外面,已经冻的不行了。

贺不疑没有犹豫,半蹲下来,用手掌包住她的小腿,冰冷皮肤和炽热手掌接触的一瞬间,仿佛有电流。

冯又又垂眸,就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

她也学贺不疑的样子,用手摸摸他的头顶。

贺不疑半挑眉头,“嗯”了一声。

冯又又小声说:“摸摸头。”

贺不疑:“……”不知为什么,他好像看见冯又又脑子里在演的苦命小白菜戏了。

没有多说,约莫两三分钟,服务员赶到,将两人从观景台接了出来,经理不断鞠躬道歉,还要送礼品什么的,贺不疑赶着下去拍卖会,没有功夫为难他们。

回宴会厅时,拍卖会刚好开始。

座位都贴了名牌,贺不疑坐在二楼,卡座之间有屏风。

两人注意到,左手边的位置空置,而那位置应该是全场C位。

他们右边,则是一位年轻的太太,带着小女儿来的。

简单颔首,当做问好,贺不疑与冯又又入座。

拍品制作成了电子册,放在桌上,每页都有产品照片、鉴定信息以及捐赠人,贺不疑翻到第八样拍品,见到他的目标。

那是一套祖母绿高珠,有头饰、耳饰、项链,项链可以组合和变形,有两种戴法。

洞虚真人

相关信息显示,这套高珠源自匈牙利王室,捐赠者是一名洪姓女士,拍卖方备注说,这一拍品曾在十多年前拍出过三千万的高价,相关款项都用于了慈善捐助,现在所有人拿出来二次拍卖,希望能完成善心的传递。

冯又又见贺不疑在这一页停了很久,凑过来看了看。

清浅呼吸喷在贺不疑颈侧。

他侧头,压低声音:“我要拍这套。”

因为太近,嘴唇张合时,几乎蹭到冯又又的额头。

而冯又又因为肉疼忘记了距离这回事。

那可是三千万……

贺不疑:“这是我妈妈很喜欢的一套珠宝。”

冯又又闭了闭眼:“买。”

拍卖不顺利,这套名叫亚兰之泪的高珠殊为抢手,在五位竞拍者的争抢之下,升上了三千八百万。

到此时时,只剩贺不疑以及另一位竞拍者,二人相互咬死,三个回合后,升上了四千万的高价。

拍卖是匿名的,无从得知参与者的身份信息,但是,手上的平板会显示出价账号。

可以看到,竞拍者的账号姓氏为:xv。

那不就是徐

贺不疑认为这八成是徐思澜,故意拱价。

他面色愈发冷凝,每次对方出价之后,不到两秒,他立刻叫出新的价格。

厅内变得安静,宾客们相互看看,很想找出是哪两位神仙在打架,可惜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见。

冯又又揪着裙子,眉心蹙着,样子十分紧张。

片刻,她有些看不下去似的,说自己去洗手间,起身离开了坐席。

很奇怪,她走后没有多久,拍卖会进入了暂停状态,因为资金量太大,主办方需要确认一下竞拍者的资质。

约莫十分钟后,拍卖会继续。

拍卖师回到台上,却宣布一名拍卖者已经放弃竞拍,拍品将由贺不疑取得。

贺不疑往后靠在椅背上,松弛下来。

复又皱皱眉,往旁边瞥去——冯又又的位置还是空的。

他起身要去找,不过刚好,冯又又回来,贺不疑站住,问:“去这么久”

“你拍到了吧”

两人同时说话。

贺不疑点头,狐疑:“你做什么了”

冯又又小声:“晚点和你说。”

已经完成今晚目标,后面的拍品就变得无所谓,中间有一顶很漂亮的小王冠,约八十来万,贺不疑出了价,要给冯又又。

拍了两轮,忽听见右边的小女孩激动的在叫着妈妈。

看样子是他们在和自己争。

贺不疑迟疑了片刻,看看冯又又,冯又又自然对他摇头。

于是算了。

贺不疑拍铃叫来服务人员,请其过来做交割。

高珠名贵,拍卖方为他提供了运送服务,贺不疑同意,让其送去银行保险柜里关着。

差不多了,后面的拍品没什么看头,两人走通道下了楼,回宴会厅去。

宴会厅里空空的,大多数人都去拍卖会了,这儿还剩许多甜品和餐点,冯又又已经饿得不行了,这个那个都想吃,贺不疑跟在后面,左右手都端着盘子,上面放了蛋糕和小布丁等等。

叮——

两只夹子撞在一起,冯又又抬起头,见到一张十分明媚灿烂的笑脸。

对方也是一男一女,女的夹吃的,男的在后面端盘子。

冯又又退了退:“你、你先。”

对面的女客人却将酸奶杯放冯又又盘子里了。

“这个坚果杯可好吃了,我吃了四个了!”

她身上有种直率的甜美,冯又又都多看了两眼,察觉后,赶紧低下头,有点脸红:“谢、谢谢你。”

贺不疑扫一眼,上前打招呼道:“徐总,徐太太。”

那对男女回以问候,那男人约莫三十来岁,一身浅灰色高定西服,戴着银边眼镜,严谨而冷淡的模样。

但他却将目光在冯又又身上停了停。

贺不疑:“”

这位徐总没有多说,点点头,侧头低声说他太太:“你也知道你已经吃四杯了”

他太太大声说着“我听不见”,昂首挺胸走到下一盘菜面前去了。

徐总跟过去。

贺不疑在原地,忽然想到了。

左手边的空位、姓徐的竞拍者、突然放弃的资格……

竞拍者不是徐思澜,是他们。

“我已经说过谢谢了,”冯又又拉他,“但你要不要也说一下他一听我说你很想要,就表示不拍了。”

冯又又轻而易举通过系统后台找到了竞拍者,是这位徐总和他的太太。

二楼空置的卡座是他的,他当时就在楼下陪太太吃东西,顺便电子竞价。

贺不疑深深看冯又又一眼,说“知道了”,随即走过去。

两个男人站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二人简单说了两句,结束时握了握手。

贺不疑回来后,上手捏了捏冯又又的脸。

冯又又:“唔唔唔!”

贺不疑道:“冯又又,你可真能给我省钱。”

给你省钱还成错啦!还捏我!

贺不疑听出她的抗诉,放轻力道,变成一种轻轻的抚摸。

他的眼神很奇怪,冯又又看不懂,有点呆呆的。

贺不疑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好了,吃不了这么多,去坐下吧。”

两人在靠窗户的地方坐下,落地窗外,精心栽培的植株在夜风中摇曳。

酒店格调雅致,座椅用真丝包裹,落座时有点滑,冯又又顷身靠在桌上,很认真的吃东西。

贺不疑抱臂靠坐在椅子上,眼眸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风拂过。

冯又又将奶油吃到嘴边,贺不疑递纸巾过去,看她擦干净。

果然,饿的时候总错估自己食量,拿一堆东西,只吃完一盘。

冯又又求助的看着贺不疑。

正常的贺不疑,会回一句:我是厨余垃圾分类桶吗

不正常的贺不疑,会平静的吃掉。

冯又又:“你不正常!”

贺不疑:“……”

贺不疑没生气、没和她拌嘴,而是说:“以后我们会更有钱的。”

那样,就不必冯又又费心思、私下说情,才拍回他母亲的物品。

他拥有的财富还不够。

所以他们的自由还不够。

冯又又:“……”她嘴张成o形。

贺不疑温声道:“想要什么水果我去给你拿。

贺不疑端了饭后水果以及冰淇淋过来,冰淇淋亲自递到冯又又手中,还包了两层纸,怕沾脏她的手。

冯又又头一次从他这里感受到一种老佛爷的尊贵。

冯又又咬着银叉子,真是被他的脑回路震撼了。

因为没有随随便便扔出去一个小目标的阔气,贺不疑对她内疚……

他俩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她忍不住喃喃:“爱果然是常觉愧疚。”

联想前后文,这话大概就是:快看,这里有个男的为我神魂颠倒。

贺不疑将盘子一撂。

他面无表情:“美得你。”

第32章第32章

冯又又哼哼两声,没往心里去,贺不疑死鸭子嘴硬,她懂她懂。

拍卖会结束,宾客返回宴会厅,人流多了起来,主办请了一男一女当红歌星上台献唱,歌声中,觥筹交错。

贺不疑让冯又又挽上自己,领着她去到处社交,挑的都是他知道比较好相处的对象。

冯又又不知道他有意为之,磕磕绊绊的打了一路招呼,尽管紧张,倒也还是体面顺利的过了这个坎。

甚至有意外惊喜,冯又又与那位年轻好说话的徐太太加了私人联系方式,对方说有空一起出来玩。

但并不是每一场对话都是可控的,贺不疑拍下那套亚兰之泪,许多人知道那曾是他母亲的藏品,社交之中,多有提及,说着追忆他母亲的奉承话。

贺不疑淡淡的,并不接茬。

夜晚时分,二人提前离开,贺不疑在宴会中喝了半杯香槟,不能碰方向盘,于是又体验了一把冯又又的乌龟驾驶。

路两侧的春花已悄然开了,花骨朵在风里摇曳中,带来清香。

贺不疑没有催她,静静倚靠车窗,目光垂落于夜色中。

家族信托的经理打来电话和他确认这笔交易,进行资金出库,问及交易详情。

得知他拍回了那套亚兰之泪,这位服务了家族三代的老先生语气变得感慨起来。

贺不疑的母亲姓岑,名叫岑笒,出自富裕的南洋华人家庭,岑家有遗传病史,人丁寥落,其父母只得一个独女,嫁到贺家。

贺不疑才十岁时,岑笒也确诊遗传病,她将从南洋带来的一套心爱珠宝拍卖,所得款项全部捐赠,从而积德祈福。

她带病生存六年,之后佳人永逝。

岑小姐给丈夫儿子都留下了巨额遗产,全都在信托账户之中。

贺不疑三年前离家出走,老贺为了挫他锐气,对信托的份额进行攻讦,制造诉累,信托管理机构也请到知名律师,双方大打官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信托资金的使用受限,贺不疑过着一个月只有五万块零花的穷日子。

案件在去年终审裁定,根据成立时的细则,老贺因为亡妻再娶,而丧失了这笔财产权利。

他们内部有说法,贺新城之所以等了两年才娶徐思澜,可能就是顾及这笔财产。

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毕竟贺家家大业大,不至于为这七八个亿牺牲“真爱”,而贺新城也一直主张让贺不疑继承家业,他搞来那钱最终也是给儿子花。

但……都说不好,因为人心难测。

作为父亲角色的贺新城,也是这样“难测”。

如果走“用心良苦”、“磨炼成材”等思路的话,他对贺不疑的所作所为可以说得通,他算是一个输出结果优秀的虎父。

而如果走“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路线,那他也十分之典型。

当爹当的这样莫测,他也是海城头一份了。

相比而言,岑小姐,是一名温和淡定、给人安定感的母亲。

她不会把全部时间扑在孩子身上,她是一名古典文学学者,她必须将许多精力投入其中。

但日常生活中,她给出了充分的尊重。她更倾向于将独子当成一个大人对待,她与他一同外出用餐,她接受这位小绅士的付账宴请,他们一起读书、听剧,发表见解并讨论。

贺不疑是典型的三岁看老,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脸是冷的,心肠么勉强算热乎,得看当时的心情。

岑小姐接受良好,她不喜欢小孩太吵,她对儿子说:你就这么酷酷的,非常好。

贺不疑拽了吧唧的回答道:谢谢妈妈,我当然好。

岑小姐深以为然的点头。

话是这样说,但贺不疑脾气大主意大,稍有不慎,可能就长成影视剧里偏执凶狠的大反派,以后给人当垫脚石用。

岑小姐略有忧心,但她不擅长教育,只好带他看看书、旅旅行。

她去中亚访学时,皮卡拖着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她从车窗探出头,与裹着头巾的当地人进行交涉,贺不疑坐在她腿上;她在罗马古迹里,顶着烈日一块一块砖的看,贺不疑跟在她旁边,拿着本子帮她记录;到祖国西极,灿烂雪白的紫外线下,他们打开地图标记天山的位置。

世界之大,凡事由他自己亲眼去看,心胸装入万桩悲欢,便不落窠臼。

她对他说,你迟早要一个人旅行。

那时贺不疑不懂。

父亲背叛婚约、另娶他人时,贺不疑独自到Cambridge上大学。

康河上筏着小船,两侧青青草坪上,学生席地而坐。皮划艇社团的成员正要去训练,成群结队的逆着他走来。

在各色人种各色面孔里,他站在原地,忽发觉,这已经是他一个人的旅行了。

患病后,岑小姐进入隐居状态,身体消减,不再出行,而是将时间花在著书、陪伴家人上。

她教了最后一课给贺不疑,她说,生死如常。

但贺不疑不好学,这一课至今没有消化。

这一点,从他斥巨资拍回她的一套珠宝里可以得知。

夜风与细碎往事一同扑入脑海,贺不疑闭了闭眼。

红灯,冯又又转头,认真看了他半晌。

车驶入贺不疑家所在小区后,贺不疑抬起头来,才皱了皱眉。

冯又又要趁机把他赶出家门是吧

冯又又自行下车,看他不下来,在外面挥手。

她寻思贺不疑睡着了不成动作这么慢吞吞。

她挥的像个熊,贺不疑只好出来,而冯又又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又想打车走人,而是率先一步走向电梯。

两人进入贺不疑家。

半个月没住人,只有家政光顾,这里干净的像样板间。

由俭入奢居然还挺难,贺不疑第一反应是自己家太大了,没什么生活气息。

这时,冯又又轻车熟路的经过他身边,直行、左拐,踮起脚,打开顶部酒柜,再扭头问:“要哪个”

贺不疑:“你拿我的酒干什么”

冯又又点点左脸、点点右脸,说:“你这里写着‘我不开心’,这里写着‘我想喝点’。”

她一点都不想再一次大晚上去酒馆接他。

她要打有准备的仗!

贺不疑沉默。

他真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他感慨道:“你可真孝敬——左边那瓶白兰地。”

冯又又瞪他一眼,不跟他计较,拿了酒,蹬蹬蹬的走过去,塞他怀里。

贺不疑去吧台,从冰箱里翻出冰块,自己调了杯酒。至于冯又又,他找了一盒没拆封的橙汁给她。

冯又又想看电影,他们开了一部很无聊的乌克兰电影做背景音,家里显得不那么空荡。

贺不疑单手把玩着玻璃杯,坐吧台前,自饮自酌,冯又又则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她摆弄着手机。

贺不疑瞥到了,是个聊天界面,他漫不经心道:“冯又又你可真行,你不陪你男朋友聊天,在那儿和别人发信息。”

最近他自称男朋友的非常勤快,每次要么是挤兑人,要么……还是挤兑人,冯又又完全免疫了,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手机。

贺不疑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冯又又是在家人群发言。她的聊天软件里只有这个群是她本人说话,别的基本都归AI管。

有时候他怀疑冯又又也用AI对付自己。

脚步声响、落,贺不疑挨着冯又又坐下,手臂从她肩头环过,去拿她手机:“让我看看,你这家人群都有什么好聊的。”

“喂——!”

贺不疑把手机拿的老高,抬着头看,冯又又手比他的短,捞不着,且被他按着肩头,也跳不起来。

抢夺数秒,贺不疑不费吹灰之力的看完她好多条聊天记录。

“无聊他评价。

“无聊你还看!”

“拉我进去。”

“”

冯又又是不可能拉他的,贺不疑自行操作,刷刷把自己搞进了那个四人群。

因为正在聊天,所以新进成员的提示变得很明显。

其余三人不同程度的愣了愣,然后飞快接受了这件事情。

冯老师:“小贺改一下备注哦,注意不要改成群名啦。”

周佳佳:“欢迎欢迎。”

陆允:“欢迎欢迎。”

冯又又:“你干嘛啊!”

贺不疑堵堵耳朵,向她挑眉,露出一个你拿我怎样的表情来。

灯光是橙黄色的,照在他凸起的眉弓上,眉毛清晰而根根分明,轮廓挺拔,毛头小子的青涩已在历练中洗净,现在留下的是成年男人的蓬勃英气。

冯又又咽了咽口水。

片刻,她拧过头,耳根有点红。

贺不疑这张脸,确实有一点威力……

贺不疑这人就是缺德,啧了一声,过来捏她耳根:“哎,谁脸红了害羞”

冯又又赶快捂耳朵,被他弄得有点冒烟。

什么人啊这……

“你不是十分感动、勉为其难的接受我对你深深的喜欢吗你脸红什么”

贺不疑逗她说,“不会是悄悄的也图谋不轨吧”

冯又又:“你放屁。”

“上次你到我家,可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怎么,有人对着最好的朋友也害羞了”

“我我对街口卖煎饼果子的大爷也害羞!”

“我长的像大爷”贺不疑再次挑起眉峰。

那长相以及刻意施放魅力的样子,和大爷沾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贺不疑的手指穿过冯又又的,揉她已经红透的耳朵,故意使着坏,将她往怀里拉,贴着她脸颊说话:“没关系,你说出来,反正我们都已经是交往的关系了……哦,对了,所以你今晚才主动来我家”

两人太近了,身体几乎都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的肌肤热度,也能听见彼此心跳。

成年男女,这般暗示的意味未免太过明显,冯又又呼吸停止,慌张之间,她说:“不、不要,做那个要等六个月!”

换贺不疑被自己口水呛到,狂咳嗽。

完全是一招击杀。

第33章第33章

贺不疑是真的服了她了。

她就不能忘记天马搞的那个奇葩调度表吗

别说是假的谈恋爱,就算是真的也没人要按照一个程序谈恋爱,这种事怎么能计划的清楚。

冯又又辩护说:“计划、计划很科学。”

“好,科学,贺不疑这个人有仇必报,眯着眼睛,“那现在是第一个月,计划是什么,牵手”

“是,但要有约会事件——”

要有看电影啦、散步啦之类的约会事件,才可以牵一下手……

“别废话,手拿出来。”

冯又又不肯,把手别到背后去,贺不疑好像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一般,双臂环过她,找到她的手,强行抓在自己手中。

他的手要大两号,冯又又的手完全被裹了进去。

十指相扣,故意在冯又又面前晃了晃。

人的指尖上布满了敏感的神经末梢,人们通过手指的触碰,来感知事物,来与他人建立联系。

陌生人第一次相见时,会握手;恋人刚在一起时,会牵手。

这是人类之间的嗅闻,相互交换友善、安全的信息。

虽然经常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但像这样正面的、真正意义上的十指相扣,对两人来说都是第一次。

冯又又的手很好牵。

软软的,细细的。

才一小会儿就紧张的出了薄汗,黏在他手心里。

贺不疑本来是要逗她,牵上了立刻改主意,不放了。

这行为有点越轨,但他一向顺从心意。

电影放到了一段很舒缓的画面,配乐响起,主角在晨光间呢喃。

贺不疑不说话,只剩下电影背景音。

一首乌克兰歌谣轻轻的响,他知道冯又又正抓耳挠腮的打量他,琢磨他在想什么、什么时候才能不牵手了。

这有点像狗狗歪着头打量你。

难怪大家都要养点什么在家里。

贺不疑得寸进尺道:“要不也给我抱一下”说不定抱一下会更软。

冯又又:“不要!”

“天马写的两个月吧”贺不疑回想了一下,“那下个月就可以抱了”

冯又又一下子变得很慌,他干嘛啊

科学吗天马的计划真的科学吗是不是太快了!

她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面色变幻不断,好像打翻了调料盘。

贺不疑看在眼里。

哈哈,冯又又真好玩。

那种陈旧厚重的心情被淡淡的扫开了,十年前的书本已然关上。他松开了冯又又,起身去吧台,把酒杯拿过来。

坐回沙发边的地毯上,他一手握着酒杯,另一手再次抓起冯又又的手,这次是把玩揉捏,像小朋友对新得到的玩具爱不释手。

贺不疑想听他的新玩具说话、发出点热闹的声音,用幼师语气问道:“今天和多少人说了话,算了没有”

冯又又:“干嘛。”

贺不疑睨着她:“你知道我心情不好,还不配合我聊天光聊家人群,你家里人又不会从手机里跑出来。”

情感绑架屡试不爽,冯又又忍气吞声,掰着手指头算。

……真的是很多,一开始磕巴,后来把几句商业辞令说顺嘴了,变的容易起来。

这件事情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熬。

是因为贺不疑在吧,她知道他会帮忙,她不会说错话。

好像第一次学脚踏车,自己骑的话总是没办法跑起来,但爸爸跟在后面,扶住了座椅,就没有那么害怕摔倒了。

等他放手的时候,自己不知不觉也就学会了骑车。

但是。

唉。

为什么要骑车啊,不出门不就好了。

好像看见她脑内活动了,贺不疑轻弹她脑门:“不是要去双胞胎的满月宴吗你今天不练,到那天当哑巴”

冯又又被说服。

……

细碎说话声让空荡的屋子变得有了生气。

橙黄色的灯一直亮着,照着两个人。

他们还说了很多别的话,说到后半夜,贺不疑没有再给自己倒酒,保持在微醺的放松状态里。

贺不疑没有倾吐对母亲的思念,因为觉得矫情。其实与冯又又认识有几年了,他也从来没说过家里的破事。

当然,也没有刻意避讳,比如说,今晚冯又又看见了,那就让她看见,总之不是别人。

不谈心事,他只和冯又又随便说说话,拍卖会的见闻、同行的坏话之类的。

那些交谈漫无目的,毫无效率,但给人的感觉,像是背着行囊走了很久,走进一个茶铺,喝了一杯淡茶。

旅途的辛劳被清空了。

冯又又已经完全打开话匣子,嘀嘀咕咕的抱怨这个那个。

贺不疑神游,垂眸看着她。

她说话时脸颊微微鼓起来,鬓边有些棕色的、细小的绒毛。

不由自主,他笑了一下-

拍卖会结束后三天内,拍品完成交割,亚兰之泪被运至银行,贺不疑本人到场,亲自观看交接。

那套亚兰之泪被保养的很好,在寒冷的白炽灯下,依旧闪耀着光彩。

在这个保管室里,还有其他的珠宝首饰,隔着玻璃,能看见她们清冷的躺着,美丽而隔绝人世,实在有点可惜。

贺不疑看了一圈,在一个柜子前站定。

从银行出来,贺不疑手边多了一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条比较低调的粉钻项链,适合日常穿戴。

光从外表,你很难知道她的价值多么高昂。

他也不打算让冯又又觉得很贵。

怎么说呢,尽管他和冯又又不是他妈妈期望中的那种认真的关系,但是他觉得,他妈妈肯定会想要给她一些像样的见面礼。

贺不疑回办公楼便把项链给冯又又,周遭散落着三两同事,贺不疑随手把盒子递给冯又又,全然没有那种赠送昂贵古董珠宝的气势和氛围。

所以冯又又也没有察觉出什么,毫无负担的收下了。

“别丢了,”贺不疑叮嘱了一句,“也别送人。”

拿她当什么人了,冯又又哼哼着不理他。

当天中雅拍卖的主办方还派人送资料册过来,册子载着慈善项目,有十来个,那边的意思是,问贺不疑是否有倾向的项目、或者分配比例。

贺不疑翻到,里面有个名叫“Beyou”的特殊学校项目,针对特殊儿童进行教育收容以及社会化康复,在东亚数个国家中,已有十来处校址。该项目刚在中华地区兴建了校舍,中译名叫‘庇佑’。

贺不疑点了这项,交给秘书,让其去衔接。而他自己,打开新收到的上市资料,开始细看。

经过一长段时间的努力工作,证监会聆讯函答复已经通过,做市商正在申请交易号,如果用游戏来打比方,赴美?IPO的进度条已经推到了百分之九十。

进度确实快到不可思议,中间很大一个原因,是独角兽的公司结构比较清晰,贺不疑商科出身,对控制权问题早有考虑,在搭建离岸架构时,基本没有遇到需要协商乃至角力的时候,很迅速的就通过了方案。

根据方案,他和冯又又两个人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并且任何一个人的退出,都不会影响权力运作。

当初这样搭建,考虑的并不是冯又又会走,而是他自己。

这点他没有和别人说过。

一方面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回到贺家去继承家业,但另一方面,他也抽离角色,为独角兽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到了下班时间,冯又又探头进来,问他是否要走,这几天他们都是一起上下班的。

贺不疑揉了揉眉心,让司机送她先走了。

他自己看到晚上八点多,独自从地库把车开出来。

城市已经点上了灯火,车流也很拥挤,贺不疑并不心急,随着车流,慢慢的开了出去。

他在一个小时之后到近郊半山,路边的花卉已然枯萎大半,有工人正在逐盆更换,保证明早主人出行时,看见的是繁花灿烂。贺不疑到这里反而开得快,一脚油门,上了山顶。

他来前没打招呼,贺新城刚睡下,听到通报,匆匆披衣而起,走下楼梯。

贺不疑颔首,当做打招呼,抛了抛手中U盘:“去书房吧,谈谈。”

贺新城看到几分电子文档,是岑笒遗嘱的扫描版以及新拟的律师函,看落款是昨天。

他本身身体就不好,去年做了手术以后用药养着,人老了很多,在夜晚灯光的照耀下,完全是个虚弱的老人,而不是叱咤风云的贺董事长。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贺不疑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律师函称,根据岑笒的公证遗嘱,如若丈夫再娶,那她的全部财产都由儿子继承。

岑笒和贺新城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婚内财产很多,尤其是有一些涉及公司的财物,要真的分割起来,贺氏集团会被搅得不得安宁。

贺新城头痛欲裂,扶着额头:“集团迟早是你的……”

他拍铃叫管家送药进来。

进来的是徐思澜,披着睡袍,愁容满面、楚楚可怜。

贺不疑冷眼,忽扯了扯嘴角,风度翩翩道:“亲情建议,离婚的话,不就没这事了吗”

徐思澜面色大变。

第34章第34章

贺新城吃了药以后,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一直没有说话,看不出他对这个建议怎么想的。

徐思澜反应大,气的脸都黑了。

“你——”

“思澜,贺新城声音苍老沙哑,打断她,“你去睡吧,不用等我。”

徐思澜不肯,贺新城拍拍她的手,做了个去吧的手势。

徐思澜最终是走了,留下父子两个人。

贺新城动作缓慢,拉开抽屉,通过指纹解锁一个保险箱,从中拿出些文件和证件来。

他递给贺不疑:“看看。”

贺不疑没有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你还上小学的时候,每到寒暑假,你都跟着我去集团,我在开会,你在旁边写作业,集团的员工,每一个都看着你长大,有些元老,对你的感情比对我更深。”

贺不疑小小一个,坐在椅子上,双腿悬空,腰杆子却挺得笔直,他认真听会,好像他听得懂似的。

因为他是独子,大家认定他会接管集团,所以并没有人轻视他。会有人认真和他讲解,听他的看法,采取他提的意见。

那些意见落地生长,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厂房、船只、航线。

“集团我会留给你,也只会留给你,思澜带来的那些人,我都会清出去。你可以把在独角兽培养的人带进来,放到那些重要岗位上。”

“没必要。”

贺新城凝视着他。

片刻,轻声说:“的确没必要。”

“因为,贺氏集团,也很早就是你的一部分了,不是么”

贺不疑沉默不语,仍然面无表情。

“不疑,我们父子的争吵放至于一边,我相信你也能分清楚,个人归个人、公事归公事。”

贺新城拢了拢手头文件,亲自起身,放在贺不疑面前。

贺不疑眼眸垂落,看见集团股份转让的文件,贺新城已经在那上面签字了,受赠人是他。

至于贺新城个人名下的财产,房车现金等等,则都转给徐思澜。

贺不疑思量片刻,把目光转到桌上那个药瓶上。

都是英文词,而且是医学词汇,只能依稀看出是神经类的药物。

他问:“你病的很重”

贺新城道:“还能再活几年。”

“那你没有必要做出这幅样子,”贺不疑淡道,“这是为了什么,保徐思澜本来她不惹我,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来收拾她。”

“可她会贺新城道。

贺不疑一顿,掀起眼皮来。

“她就是会,”贺新城说,“我知道她。”

贺不疑看他的表情像看个傻子。

那不是儿子对父亲的审判,贺不疑现在的感受,完全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不解、无语。

“你是父母疼爱、众星捧月长大的,你自尊、自信,不管碰上什么坎、受了什么伤,你能爬起来、跨过去,你是、你妈妈也是。”

“思澜不是,”贺新城说,“她处理不了,她走不出来,她很偏执,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她——”

“得了,”贺不疑打断,“我不想听。”

贺新城却偏要喋喋不休:“你是我的种,你其实清楚的,你今天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来的,思澜去找过她,她有心理疾病所以你格外护着她,我们是一样的。”

“一开始,我也只是想保护她,但怜与爱,本身就是一体的——”

贺不疑直接起身,把那堆文件往桌上一丢。不爽已经从他身上溢了出来。

这打断了贺新城的话。

贺新城这才停止,望着他。

贺不疑站立,从高处往下看他,他的头发稀少、苍白。

“你老了贺不疑说。

贺新城默然。

贺不疑审视他。

他没有道歉,但他服老、服输。

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徐思澜,有多少是因为他这个儿子呢

贺不疑猜是前者吧。

毕竟徐思澜少他不行,需他呵护。

而他,则自可振作。

贺不疑的情绪变的很静,“爸,这种描述,并不会让你变高尚。”

“你的私事,不用向我解释。”

“而你的财产,你爱怎么分怎么分。我只希望你管住徐思澜,起码在我上市以前,不要让我看见她作妖。”

“我们父子一场,我不想弄的太过分。”

“不疑……”

贺不疑摇了摇头,轻轻嘘声。

贺不疑离开书桌,径直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贺新城愣愣的注视他的背影。

佣工为贺不疑打开别墅大门,门外的寒气瞬间侵袭,钻进他的皮肤毛孔之中。

半山的气温比城市低很多,尤其入夜后,一点儿春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贺不疑启动汽车,有人匆匆的跑上来,怀里抱了一件厚厚的大衣。

“不疑,”老管家叫道,“夜里风大,你多穿点。”

贺不疑开了车窗,让他将那件旧衣放进来,点头道谢,但没有穿上。

“你……”

有千言万语,但对方只是说:“你慢点开,一定要注意安全。”

贺不疑颔首。

贺不疑在两侧飞掠的紫色花卉中,离开了贺家。

……

仅仅是转日,贺不疑的律师正式收到了股权转让的文件。

洞虚真人

上市公司的股权转有告知和公示义务,消息恐怕会迅速传开,贺不疑没有突然得到巨大财产的心动,只觉得麻烦死了。

他关上电脑,捏了捏眉心。

感觉不是很舒服。

到午后,他开始头疼、力乏。

贺不疑是那种铁打的身体,头疼脑热从来都找不上他,上一次感冒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对感冒的流程,他都已经很陌生了。

所以,面对回家休养和开视频会这两个选项时,贺不疑选了后者。

他指令清晰的开完了这场会,并在会后留两个人骂。

那两个是技术出身,估计立刻找冯又又哭了一番,冯又又很快就跑到他办公室。

贺不疑有时候都分不清冯又又到底是护犊子还是耳根子软,反正同事们找她哭就是很有用。

但冯又又自己又很软柿子,气势汹汹的质问只存在她自己的脑补里,她提问时,语气和用词都好像学渣在问学霸作业,而明明更懂技术的人是她。

贺不疑听她说完,站起来要拿光盘,但因为起来的太急,头晕导致晃了晃。

他扶书桌,有几秒没有说话。

冯又又吓一跳,人都结巴了:“我我我也没有那么大意见,这样也也可以的。”

她双手抱住贺不疑的胳膊,一副生怕他倒下的样子。

助理抱着贺不疑要的文件推门想要进来,只踏出半只脚,立刻消失。

贺不疑:“我不会被你气晕,高血压是中老年病,我每天健身,你可以放开。”

冯又又:“真的”

“真的。”

冯又又还抱着,很拙劣的说:“我站不稳,你扶我。”

贺不疑:“”

冯又又接受了他看白痴的注视。

无所谓,再白痴,他都还暗恋自己呢。

岂不是他更加白痴一点

冯又又理顺逻辑,大人有大量:“我就说嘛,平时不要那么大脾气,你看你,气的站不稳吧,怎么可能所有事情都顺你的心意呢,你——”

贺不疑因为头疼,再次按住太阳穴。

眉头皱的紧紧的。

冯又又马上闭嘴,心提了起来。

过了两秒,意识到什么,她抽出手,摸他额头。

果然很烫。

“你发烧了!”

贺不疑被她叫的耳膜疼,拧着眉头:“我还没聋……”

冯又又已不由分说的把他往旁边拉,按在椅子上。

她跑出门,在秘书那里找到了电子体温计,并给贺不疑测出了三十九度高温。

秘书也很关心,问怎么了,一看这情况,道:“我去安排司机。”

贺不疑:“不要小题大做,我没生病。”

二十分钟后,贺不疑坐在输液室挂水,还这么对护士说。

护士微笑。

“你跟旁边那个不想扎屁股针的小学生说一样的话,”冯又又说,“羞不羞。”

贺不疑要拔针头了,冯又又赶快说:“别啊!打完这瓶就好了!”

贺不疑面无表情,冷冷逼视她。

冯又又双手握住他的左手,放回一边去,哄小孩子似的,“真的,输了液就会好了,打完这瓶我们就回家好吗。”

贺不疑十分冷酷的盯她。

半晌,拷问:“确定就这一瓶”

冯又又:“嗯嗯嗯!”

所以护士换第二瓶的时候贺不疑的脸臭的像被人睡了老婆(是指开他的车)一样。

护士蛐蛐他:“哟,怎么了这是,今天日出的方式不合心意”

我国国情,公立医院就是叼一点,霸总来了也没用。

贺不疑更不爽了,冯又又赶紧按住,“最后一瓶真的最后一瓶,调快一点吧谢谢您!”

护士把输液速度调快了,径直去下一个人那里,冯又又跟上去,问她问题,亦步亦趋的,像个尾巴。

问完了,她回到贺不疑身边,贺不疑看了她一会儿。

冯又又:“”

贺不疑没说什么,但后面表现变乖不少,不怼人不犟嘴了。

打完药,司机把车开到门前,两人上车,回贺不疑家里去。

他输液完就退烧了,但依然不能吹风,车上有件大衣,冯又又拿过来给他盖上,贺不疑脸色有点苍白。

冯又又再次用手背碰了碰他额头,轻轻的。

贺不疑抬眸看她,很近。

“你睡吧,”冯又又用手遮他眼睛,软软绵绵的说话,“我们马上到家了。”

第35章第35章

冯又又在司机的帮助下一起把贺不疑搞回了家,贺不疑是个讲究人,去过医院所以死活不肯睡自己的床,只愿意碰沙发,冯又又于是搬出毯子来,给他在沙发上铺好,再请他老人家下榻。

贺不疑嘴巴上说自己没有病,但实际上这时候已经比较虚弱了,没有再多挑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冯又又盘膝坐在地毯上,托腮看了他一会儿。

沙发很大,但对贺不疑的体格来说,还是有些委屈,他的手臂很快垂落在沙发外。

他的手非常好看,指甲盖是椭圆的,淡粉色,修的整齐干净。

骨节凸起来,明明没有用力,筋骨却很分明。

冯又又用自己的手比了比,动作轻轻的。

哇,他的手好大。

难怪薅她的时候那么顺手,他只要一张手,就可以把她半个脑袋给包进去……

还有牵手的时候,他用大拇指揉她的手心、手背,好像捏一个解压球。

真的好欠啊,这个人。

表达感情的方式好像小学生一样。

但是说起来,小学生贺不疑,这个词条听着还、还挺可爱的。

冯又又歪脑袋,看看贺不疑。

有些词语,一旦挂钩,就会越来越魔性……

气鼓鼓、拽了吧唧的短腿Q版人物在冯又又脑子里成型,拧着眉头、抱着双臂,大叫着“你才有病我没病”。

冯又又凑到贺不疑面前去。

她小心的用手指拨弄贺不疑的眼睫毛,这会有些痒,所以贺不疑下意识把眼睛皱了起来。

“贺不疑。”

冯又又特别小声的叫他,确认他真的睡着了。

于是冲着他的耳朵说:“贺不疑是猪。”

“倒数三秒,你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

“三……好了,你是猪!”

当小学生真快乐。

冯又又满足的想道。

贺不疑装睡或者突然诈醒的剧情也没有发生,她独自在精神小角落里快乐。

如果她是贺不疑爱不释手的新玩具,贺不疑就是她蘑菇洞穴里的大型动物。

因为有个大个子在,森林里想要吃掉她的动植物们都不敢闯进来。

他有时候用厚厚的爪垫碰碰她,把她的伞盖放到牙齿上试探的咬,还会拿狗尾巴草戳她挠她,让她觉得讨厌死了。

她的洞穴里,她最讨厌这个大个子。

除了……

他懒洋洋躺在她身边的时候,一种暖烘烘的温度从他身上散发。

他用冰冷兽瞳逼视陌生来客时,尾巴刚到搭在她的蘑菇上,毛茸茸的。

他吃饱了剔牙时,用自己捕猎的故事来吓唬她,其实一点都不吓人。

因为她会摸摸他的尖牙,而他迅速的往回缩,但她,只是想从那里知道一些外界的讯息。

还有一天,他从哪里知道她喜欢鲨鱼,从很远的地方拖回了一只鲨鱼给她看。

鲨鱼属于海洋,海洋是比森林更远的地方。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菌丝慢慢的长,能从地下慢慢的长到洞穴外、森林里十米远的地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永远碰不见鲨鱼的。

今天,大个子生病了,是小小的风寒,因为死要面子,不承认他这伟大的森林之王居然还会生病,所以臭着个脸、死犟死犟的。

他现在躺在她身边,很没防备,尾巴又垂在她的蘑菇上。

好吧,大个子也没有那么讨厌。

冯又又伸手,抓住他的食指,好像抓住了他的尾巴。

冯又又抿抿唇,露出笑靥。

……

贺不疑睡了三个钟头就醒了,输液降温很管用,虽然还是乏力,但头不疼了。

他抬起右手臂,按了按额头,而左手臂,则传来一阵酥麻。

转头一看,是冯又又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贺不疑顿住。

他本欲起身,动作停止。

这种奇怪姿势,冯又又却睡的很香似的,五官舒展,神态静谧。

她头发垂落,在他手指间。

五指轻展,可以感受到那份丝滑的触感。

她头发怎么这么长了冬天的时候还是齐耳朵的短发呢,头发弯弯的翘在脸颊边,婴儿肥,可爱的很。

而这样的话……

说不好。

贺不疑觉得,这样很女孩子。

柔和、香甜、窝心,与硬邦邦的男人完全对立的一个概念。

冯又又在他心里本来没有那么“女孩子”的。

什么男的女的乱七八糟的,贺不疑晃了晃脑袋。

这药打的他脑子都不好用了。

降温出了一身汗,贺不疑嫌弃自己,很想洗澡。他轻轻的用手掌托起冯又又的脸,让她转而靠在毯子上。

毯子也很软,团一团,放进她怀里,也会给人安全感的。

偷天换日、良好过度,冯又又依然睡着。

贺不疑这时候离她很近,如果二人中任何一个人轻轻抬头、低头,嘴唇就要碰上了。

他顿住,垂眸。

三秒钟,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

他抽身,走开。

贺不疑洗了个澡,走出浴室,看见冯又又醒了。

应该醒来有一阵子了,因为她已经分好了药、端好了水,看见贺不疑居然一条浴袍、敞着胸口走出来,霎时间大惊:“快穿衣服!”

她抄起大衣,啪就往贺不疑身上盖。

贺不疑:“……”

“发烧不能洗澡啊啊啊你这不是白输液了吗!还不穿衣服!你想不想好了!”

贺不疑:“”

柔和

香甜

窝心

冯又又跑进去拿毛巾,啪嗒啪嗒跑出来,跳起来包住贺不疑脑袋,接着双手推着他后背,将他怎么出来就怎么进去的搞回了浴室。

浴室热气腾腾,温度高,不会着凉。

吹风机就在手边,冯又又让贺不疑坐下来,她开到二档暖风,认认真真的给贺不疑吹头发。

贺不疑被裹着厚大衣、坐在湿漉漉的浴室里,脑袋上被热风吹的轰隆隆。

是很温暖。

也很无语。

“冯又又,”贺不疑扯扯嘴角,讲冷笑话,“离了你谁还拿我当小孩。”

冯又又:“啊”

“什么我听不见!”

算了。

还有更“窝心”的,走出浴室、脱离中暑风险后,冯又又把药和水拿了过来。

贺不疑自认为已经好了不少,都打过针了没必要滥用药物——

趁着他如此阐述时,冯又又直接把药塞进他嘴里了。

还用手捂着他的嘴,生怕吐药。

众所周知感冒药有那么一颗白色小药片真的苦到姥姥家了。

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贺不疑整个脸都皱起来。

他快咬牙切齿。

好一个趁他病要他命,他跟她什么大仇要现在来报!

冯又又紧急把水递他嘴边,他一口喝完。

而冯又又当然也知道心虚,赶快往旁边躲。

“喂——!”

当然没躲过,被贺不疑凶狠的按住,压在吧台边,“冯!又!又!”

冯又又呜呜呜:“……”

贺不疑气不打一处来,单手掐住她脸,拇指食指陷进脸蛋肉里面,挤得她嘴唇分开嘟起来。

他威胁:“信不信我让你试试有多苦……”

“”怎么试

冯又又惊恐的发现,贺不疑这个姿势、这个距离……

他的嘴唇的确还不错,唇形饱满,唇线清晰,亲应该很好亲但是!但是那是三个月的计划!

而且感冒会传染的!

情急之下,冯又又被慌张错乱控制了大脑,想也没想的踢出了一记断子绝孙腿。

是的,在这个距离,这个姿势。

贺不疑陡然色变。

接下来,全部都是sorry时间。

冯又又道歉道的嘴巴都要干掉了,围在贺不疑身边,愁眉又苦脸。

其实只是口不择言吓她的贺不疑,则陷入长久沉默。

他还想到仅仅几天前,他半开玩笑,冯又又大惊掏出六月计划……所以,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所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人”

冯又又:“明明你自己先——”

“你想好了再说。”

根本每一次都是他先胡来,玩脱了过来怪她,这个玩不起的狗男人!

心理活动十分硬气的冯又又,气势汹汹的张嘴:

“你——”

“你……”

贺不疑冷冷看着她。

头皮发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如你还是亲我吧。”

冯又又如是绝望道。

第36章第36章

贺不疑面无表情,几分钟后,走去沙发边,坐下。

冯又又心里打鼓,躲在吧台旁边观察。

看了一会儿,看出来了——

他在头晕,他肯定复烧了。

冯又又赶快把毯子捡起来,盖在贺不疑身上,她伸手摸了摸贺不疑的额头和脸颊,果然烫烫的。

“真服了,她嘀咕,“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不是她逼着,他都不会去医院,明明发烧了,一不留神他,他还跑去洗澡。

看到贺不疑的眉毛蹙起来,冯又又用手指揉了揉他眉心。

贺不疑抬眸,朝她看来。

他双眸漆黑,睫毛浓密,因为生病,不像平时那么锐利,而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冯又又一怔。

“怎么啦”她小声问。

“你要是有心为你的行为忏悔的话贺不疑说。

“”

“过来抱一下。”

“”

真是输给他了。

“好好好,冯又又嘀嘀咕咕的,双手张开,抱着贺不疑的肩膀,跟他贴了贴。

本来就靠他很近,这样做起来也很自然顺手。

抱了一下,冯又又就坐起来了,“好了吧——!”

手臂从后腰环过,一股力道将她往前拉,她一整个扑到贺不疑身上,脸颊撞在他胸口。

贺不疑本来也没好好穿衣服,浴袍底下,胸口皮肤炽热,胸肌……胸肌原来是软的啊。

小说里不说是“坚硬如铁”的胸肌吗!

冯又又想要调整一下姿势,但贺不疑强势的很,手掌抵住她的后背,把她压在怀里动弹不得。

因为体格的差异,冯又又几乎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了。

而对贺不疑来说,则是一个尺寸刚好的娃娃。

——的确是很软,他心中评价道。

他生病了,冯又又还踢他,这是他应得的。

冯又又是个很擅长认命的软柿子,没一会儿就放弃了抵抗。

总比亲亲要好。

她这样安慰自己。

并争取合理范围的权益:“手,压住了。”

贺不疑放开她一点,她把手拿出来,抵在他胸前。

“不准捏贺不疑在她头顶冷冷道。

冯又又悻悻然。

不捏就不捏……

她安安分分的当了一小会儿泰迪熊。

耳畔响着贺不疑平稳的心跳声。

其实被抱一抱也还好啦,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这样暖洋洋的依偎着,只会有种安全、贴心的感觉。

人天生就喜欢这样的拥抱吧,听说人类有过穴居的时期,没有距离的相互依偎在一起,获取温暖,抵御自然风险。

冯又又抬头看看贺不疑,他的下颌线可真干净,下巴有个窝欸。

“看什么。”

“你开心一点了吗”冯又又问。

贺不疑还道:“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开心了。”

“我说真的啦,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有不好的事情,所以不开心。

冯又又认识他很久了,能分出来他的情绪。

贺不疑眉头微动,随即沉默。

被另一个人完全知悉贺洞察,令他的心情突然变的很微妙。

当然不会很开心,谁亲爸变成后爸会开心

他下山的时候,像个傻逼一样,开着车篷、穿着一件衬衫被三月的冷风刮了俩小时。